“好......孟部长你抽烟吗?不抽啊?好习惯,军哥你要么?你也不要?那算了,我自己抽了,闻我二手烟你们别嫌弃啊。”
    徐旂从包里掏出烟点上,烟盒往桌上轻轻一抛,吸了一口,俯身把李军拿着的合同拽到自己面前翻开。
    右手大拇指和食指夹住火机, 中指一弹,火机转了一百八十度,轻轻砸在桌上,发出哒哒的声响。
    鼻孔呼出一团烟雾,徐旂面无表情的翻看着最后一条,也就是签约五年的条款,在烟灰缸里弹了弹下烟灰,抬头看向孟新。
    “五年......不妥吧?”
    “这样, 我也不叫您徐先生了,我就叫您徐旂,不然叫徐先生的话总觉得有些显生分,您看可以?”
    孟新不是缺心眼,也不是瞎子,当然可以看出徐旂的不满。
    徐旂这明显是有意见了,不过孟新也没虚,脸上挂着微笑,还问了一下可不可以称呼徐旂的全名。
    “当然没问题,孟部长你该说就说,叫什么无所谓,尤其是现在这么个情况。”
    “那好,徐旂你在这个圈子混的日子也不短了,而且也取得了这么多的荣誉,是名角儿,那我就不拿跟练习生的那套出来糊弄你了,毕竟你已经成名了,再画大饼的话, 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我也不好意思这么说,我只想问一句,嘉盛传媒是不是最适合你的公司?”
    手指轻轻虚点在桌面上,徐旂回了一句:“是。”
    “那还有什么问题?”
    孟新右手在桌上轻轻一拍,一摆手,露出一副英雄所见略同的表情。
    你都承认嘉盛传媒是最合适你的公司了,那还在这儿斤斤计较些什么?
    其实孟新这话没什么毛病,但是再加上这份合同就厉害了,直接拿合同堵住了徐旂的嘴,你都说了嘉盛传媒是最合适你的公司,而且合同上也明明白白得写上了,资源要什么有什么,都依着你,你还想咋的?
    徐旂也没有因为被孟新拿话堵住就大动肝火,喝了口茶才回答:“时间问题。”
    “我觉得没有问题。”孟新回了一句。
    “我觉得问题很大,如果合作愉快的话,我其实是不介意在嘉盛传媒干到退休的。”
    “但现在你给我的不是诚意, 而是捆绑, 我不想听你在这儿跟我偷换概念,如果是我刚出道的那会, 我可能会跟你仔细分析,委婉的表达我的观点。”
    “但现在,我给公司创造了利益,我证明我自己有用处,那么现在我们的身份就算不平等,至少也能换来尊重,现在我已经不是求职者了,你反对吗?”
    虽然是在跟孟新说话,但徐旂的目光却始终放在程云腾的身上。
    孟新瞥了一眼程云腾,随后才继续说道:“我完全不反对,公司非常尊重你的想法......”
    可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徐旂便又继续说道。
    “那你们就不该拿五年来糊弄我,别说你不知道我不会签,我上份合同是两年,你就应该看出来我的态度了。”
    “一年前我不同意,那么现在我就更不可能同意。”
    “徐旂你不能这么去想,毕竟你签了这份合同的话,资源的力度有多大你也自己看到了,这就是公司的诚意啊,对你来说,五年跟两年的差距大吗?义务上没有对你强制性的工作要求,哪怕你歇五年公司都不会干预你,我们主要说资源,尤其是综艺,赚钱要比拍戏快多了,也多很多,公司说实话已经安排了六个综艺,你自己挑,想去哪个去哪个,开出的价格都不低。”
    徐旂听完之后都笑了,孟新还是不停的转移话题,试图拿资源去混淆签约年限,他也懒得废话了,从包里掏出钱包,拿出一张银行卡拍在桌子上。
    “这是我银行卡,密码是我生日,你去查我的流水,你看看我一个月能花多少钱,我要是为了赚钱,我有点名气我就不停接综艺了,还等到现在公司给我找资源吗?”
    孟新还是对徐旂不熟悉,不知道徐旂是个怎样的人。
    他长期对于娱乐圈的认知就是,这些人想做明星都愿意不当人了,为的是什么?为的不就是赚钱吗?还有混娱乐圈不是为了赚钱的吗?
    “徐旂你现在别说气话,卡你收回去,我怎么可能去查你流水呢。”
    “但说句实话啊,混这个圈子不都是为了赚钱的嘛?”
    “现在公司给你找了一条更赚钱的路子,这不好吗?别说你混演艺圈纯粹是为了爱好,热爱唱歌演戏什么的。”
    孟新把银行卡推到徐旂身边让徐旂装好,见他这样,徐旂也没了兴趣,而是转头看向了程云腾。
    “程总,咱就明人不说暗话了,一年前咱们签署好的合同,您也是亲自把关的,现在这意思,是准备反悔了?”
    对于程云腾这种趁火打劫的行为,徐旂自然不会有什么很好的态度。
    刚才一直默不作声的程云腾,此刻也终于有了反应。
    “我知道你说的是年限的事情,我也知道你会跟我谈这件事。”
    “老实说徐旂,这个年限是我定下的,不过你也看见文件第一页写的草案两个字了吧?我是觉得你能留在嘉盛传媒的时间越长越好,才定下了这个年限,但草案嘛,也意味着一切都可以谈的。你说是吗?”
    皱了皱眉头,徐旂有点搞不懂程云腾的意思了。
    按道理来说,去年签署合同的时候,他应该就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自己是不可能长期捆绑在一家公司的,之所以说可以在嘉盛传媒退休,也只是客套话而已,他不会听不出来。
    但现在,程云腾的操作,在徐旂看来,确实有点迷。
    可谁要是说程云腾是个傻子,他徐旂第一个不同意。
    “程总,我有些不太明白您的意思,要是说我之前表现出来想跳槽的心思了,您拿出这份合同的话我可以理解,但我没有想跳槽的心思,正是因为我知道,嘉盛传媒是最适合我的,没有必要说是又拿个五年来套牢我吧?”
    徐旂这话说的有点冲,他今天是真的挺不快的,毕竟被人趁火打劫,高兴不到哪里去。
    程云腾也没有因为徐旂的语气而动怒,实际上徐旂的情绪都在他的意料之中,没有让他意外,要是徐旂拿过来就签了,程云腾才会意外呢。
    “徐旂啊,我知道五年确实对你而言有些长了,但这也是结合实际来考虑的,你的情况是有些特殊,成长的太快,可年纪也才二十六岁,我就用正常的业内行情来给你一份合同,这点我希望你能理解。”
    “你也不是行外人,艺人、尤其是走实力路线这种寿命长的艺人,你应该也知道,行内的第一份合同都差不多,都是十到十五年,但我可是给足了你的面子,第一份合同只签署了两年。”
    “而这次也只是草案而已,剩下的咱们可以谈,你本身的合同还剩一年半,再签五年,那就是六年。”
    “你要是还不满意,那我重新调整合同,剩下一年半作废,这个五年,也可以慢慢谈,你觉得这个方案怎么样?”
    程云腾确实没有说谎,早期的艺人由于时间太过久远,就不去提了。
    就说现在,由于已经进入了快餐明星时代,那些小鲜肉确实有可能签个五年,甚至三年的合同,因为过了这几年,他就未必火了。
    但更多的艺人都是签十年以上的长约,因为在这长达十年的过程中,未来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说不定哪个之前过气的艺人,不知道为什么原因就突然又火了起来,这都是可能的。
    所以为了保证不让千里马从自己的手里流失,经济公司都会优先选择签订长期的合约。
    就算养个过气艺人,资源投放的少,花不了多少钱,就当养个宠物,养着就养着呗,只有那些真的看不见未来的艺人,公司才会跟他们签短约。
    但走实力派路线的艺人,全都是长约,没有一个是短约。
    有实力就一定会出头,这句话在娱乐圈里不适合用,但有实力的艺人出头的几率,肯定比没实力的艺人出头几率大,为了不让自己肠子悔青,哪家公司都不会去放过这样的艺人。
    像徐旂这种实力堪称变态,而且名气火热,又是唱演双栖的艺人,傻逼才会签短约。
    这样一想,五年的草案,倒也不奇怪,徐七千可以理解,甚至他都听说过,有签三十五年的艺人,不是远古时期,就是最近这几年,而十五年的艺人,则比比皆是。
    但有一个很大的漏洞,或者说是细节,被程云腾故意给绕过去了,就在刚才他说的语言中被一嘴带过,如果不是徐栖聪明,说不定真就让程云腾给糊弄过去了。
    这个漏洞就是他刚才所说的,“虽然你的情况特殊,成长的太快。”
    你得承认人跟人的身价是不同的,徐旂跟二十六岁没出头的艺人差距更是差了两百多里地,你不能用普通艺人在二十六岁的合同挪过来给徐旂用,正因为徐旂的身价,才导致了这一个根本的差距。
    无论哪家公司都不会傻了吧唧用签约的年限来约束一个新生代天王,尤其是徐旂这种名气还很大的。
    想要让这种艺人长期留在公司,就必须得拿出实打实的众多资源,以及贴心的幕后团队,给这种艺人一种回到家的感觉,这才是留住大腕的方法。
    大腕签长约吗?肯定是签的,但绝对没有这么长,基本五年,谈下来也就五年往下,三年往上,经常续约。
    所以徐旂现在有点回过味了,签五年长约,绝对不是程云腾的目的,他是有别的想法,才会用这个长约来堵徐旂。
    而且他还笃定了徐旂暂时不会不想离开嘉盛传媒,因为如果离开嘉盛传媒,徐旂跳到哪家公司,都很有可能不再是绝对的一哥,反而还需要与别人争抢资源,混的绝对没有在嘉盛传媒舒心。
    至于自立门户,不是程云腾看不起徐旂,而是因为这很不现实。
    在娱乐圈,并不是你有钱,有才,就能玩得转的。
    资源,人脉,才是王道。
    徐旂才出道多久?他能有什么资源的渠道?能有什么人情的往来?
    不说别得,就上次发行新专辑,如果没有嘉盛传媒,徐旂就算是自己贴钱,恐怕都找不到一家愿意给他发行唱片的公司,更别说各种渠道上的推广与宣传了。
    基于以上这些,这才是程云腾的底气所在。
    不过徐旂也不是吃素的,既然程云腾在秀肌肉,那他自然也不会示弱。
    “程总,我本来不愿意这么说,因为自己也觉得这么讲,可能有点膨胀的意思。”
    “但你也说了,我却是算得上是特殊情况对吧?现在我手上一个金像奖,两座金曲奖,试问哪个二十六岁的艺人能跟我比?”
    “我觉得,我不应该去跟二十六岁的普通艺人去比较,对吗?”
    徐旂这话听起来是膨胀,但也得看场合,现在是在谈合同,肯定是要把自己的优势展现出来。
    程云腾皱着眉头,仰头靠在椅背上,长叹了一口气,右手伸过来捏了捏眼角,最后一拍扶手,徐旂突然有种直觉,来了,程云腾现在终于要进入正题了。
    “唉......你说的没错,这件事是我考虑不周啊,确实不应该只看年龄,不看成绩,这事儿怪我。”
    “我能理解程总,其实说开了就没什么事儿了,可能我的语言中也有点过激,您别落我的埋怨。”
    “哎~小问题,你是咱们嘉盛传媒的大哥大,为嘉盛传媒立下了汗马功劳,因为这点小事我就生气?那我就对不起我这个位置了。”
    “而且谈合同谈合同,不谈,哪来的合同?对吧?”
    “其实......我也有想过,为你考虑过两条路,这样一看吧,竟然徐旂你对签长约没有多大的兴趣,那......有没有兴趣自己当老板?”
    嗯?
    当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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