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谢琅华抬腿便往外走。
    她怎忘了,母亲从来都是个刚烈的性子,她自己可以不争不抢,可事关她,母亲又怎能咽的下这口气。
    谢琅华走的极快,她心急如焚,恨不得此时此刻能飞起来。
    白妈妈和钱妈妈皆被赵氏收买了,母亲此去必会吃亏的,她怎能不急。
    丢了掌家的权利,赵氏在房中发了好大的脾气,将屋里能砸的尽数都砸了,还把房中的婢子仆妇都赶了出去,连许氏都被她赶了出去。
    此时就只有谢瑶华陪着她,谢瑶华也是一脸挫败,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母亲精心策划了这一局,非但没有扳倒谢琅华,反而丢了掌家的权利。
    “母亲,莫要急坏了身子,祖母也是一时听信了谢琅华那个贱人的话,祖母一向偏疼母亲,过些时日定会恢复母亲掌家的权利。”赵氏不过是一个妾,便是自己的亲生子女也只能换做姨娘,可她掌了几年家,真以为自己便是定远侯府的夫人了,私下里谢瑶华与谢玉一向以母亲相称。
    面对谢瑶华的安抚之言,赵氏冷冷一笑:“若想再度掌家谈何容易?”
    若真如瑶华说的这般简单,她还用得着发这么大的火吗?
    徐氏好不容易得了掌家的权利,自然不会有一丝纰漏,老太太这人向来多疑,既然已经对她起了疑心,怎肯轻易再把掌家的权利交给她。
    谢瑶华却没有赵氏这么消极,她淡淡一笑,轻声说道:“只要父亲回来,只要父亲还宠爱母亲,祖母看着父亲的颜面上,说什么也不会让长房的权利旁落,长房长子尚在,如何能让幼子掌家。”
    赵氏看着谢瑶华瞬间便笑了,她一扫方才的失落,笑的分外灿烂:“是啊!侯爷也快该回来了。”
    瑶华说的对,只要侯爷还对她如初,她便没有什么可怕的。
    母女二人相视一笑,皆恢复往日的仪态。
    “砰……”就在那时,合着的门突然被人推了开了。
    “咳咳咳……”萧氏在白妈妈与钱妈妈的搀扶下,撑着病弱的身体,一步一步走了进来,她面色沉寂如冰。
    赵氏与谢瑶华皆是一怔。
    “见过夫人。”
    “见过母亲!”赵氏与谢瑶华同时对萧氏行礼,毕恭毕敬,没有半分别样情绪,面子上的功夫,她们一向做的极好。
    “赵氏!”萧氏一改往日淡漠的摸样,声音恁的尖锐,看着赵氏的眼中几乎迸裂出火花来。
    “妾在。”赵氏不敢多言。
    萧氏冷冷一笑:“你好狠毒的心,这些年我深居养病,你便真当我是傻子了不是?我知你的野心,你知求的是什么?你要掌家的权利,好,我给你,这些年府中自知你赵氏,早已忘了谁才是真正的夫人,莫不是你也忘了?”
    萧氏说着,一手重重的拍打在桌子上。
    这些年赵氏当真养尊处优惯了,也真真忘了,自己的身份,何时别人这样毫不留情的训诫过。
    一时之间,她面色难看到极点,她脊背挺直的看着萧氏,忍不住为自己辩解:“夫人说的这是什么话?这些年妾不辞辛苦的替夫人掌家,夫人不感激也就算了,如何这样空口白牙的污蔑妾?”
    “是啊!夫人,想必夫人病的久了,竟说起胡话了吧!”如今没有外人,谢瑶华也是一副嚣张的摸样,在她心里她的母亲早已是这侯府的女主人,自然不把一个旧病失宠的萧氏放在眼中。
    萧氏淡淡的看了谢瑶华一眼,将目光落在赵氏身上,满目讥讽的一笑:“赵氏,你敢指天发誓,不是你收买了山匪,欲夺去我儿清白吗?”
    赵氏温婉一笑,没有本分心虚,漫不经心的说道:“本就不是我做的,我如何不敢?”
    若说出口的誓言,真能应验,也不知这上天要劈死负心之人了,只怕十个雷神也忙不过来。
    说着,赵氏便指天立誓:“我赵月盈对天发誓,绝对没有收买山匪,妄图夺取谢琅华清白,若违此誓死无葬身之地!”
    “啪……”赵氏声音一落,萧氏便一巴掌甩了过去。
    连白妈妈和钱妈妈都没有料到萧氏会伸手打人。
    赵氏瞬间便怒了,她难以置信的看着萧氏,声音一沉:“夫人,你怎么敢。”
    眼中满是毫不掩饰的怒火。
    萧氏不甘示弱的看着她:“究竟是谁做的,我心里清楚的很,若有下一次,我绝不饶你。”
    “母亲。”谢瑶华本想挡下萧氏那一巴掌,奈何萧氏出手太快,她看着赵氏已经高高肿起来的脸,眼中瞬间喷出火来。
    她想都未想,抬手一巴掌便要朝萧氏打去。
    岂料,却被赵氏拦了下来。
    她的仇,她会自己报,无论如何也不能让瑶华落一个不孝的名声。
    谢瑶华难以置信的看着她,赵氏勾唇一笑,环视了一下四周,见皆是她自己的人,抬手一巴掌朝萧氏扇去。
    “夫人。”白妈妈和钱妈妈装作一副忠心护主的摸样,被赵氏轻轻一推,便倒在地上,久久的起不了身。
    萧氏久病卧床,怎是赵氏的对手。
    “赵氏,你好大的胆子!”眼见她那一巴掌就要落在萧氏脸上。
    谢琅华从背后将赵氏的手牢牢握住,她满心怒火,再也压抑不住,用力一甩,将赵氏甩在地上。
    “母亲。”谢琅华大步朝萧氏走去,见她并未受伤,这才放下心来。
    见赵氏摔倒在地,谢瑶华一脸愤恨,瞬间朝她扑了过去:“母亲,你怎么样?可有受伤?”
    谢琅华淡淡的扫了一眼,从地上爬起的白妈妈与钱妈妈,眼中的冷意一闪而过。
    “我没事。”萧氏轻轻的拍了拍谢琅华的手。
    谢琅华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地上的赵氏与谢瑶华,眯眼看着谢瑶华说道:“你方才喊姨娘什么?母亲?她也配?”
    这句话如一把刀似得瞬间刺穿赵氏的心窝。
    谢瑶华目不斜视的看着谢琅华,无所畏惧的说道:“身为夫人便可随意打人了吗?”
    谢琅华缓缓垂下眸子,再懒得看谢瑶华一眼,她扭头对身旁的春桃说道:“去把如今的掌家夫人请来,我倒要看看我们定远侯府,何时有这样的规矩,一个小小的妾室竟然敢对夫人动手!”
    “是。”春桃转身便走。
    徐氏可没少受赵氏的磋磨,如今巴不得能有一个这样的机会。
    果然,她来的很快,快的出乎谢琅华的意料。
    也是,她如今可是定远侯的掌家夫人,这里发生的事,她有岂会不知。
    “呀!这是怎么了?”徐氏比赵氏小了好几岁,一身桃红色的衣裙格外的鲜亮,她扭着细腰在婢子的搀扶下,施施然然的走了过来。
    “见过嫂嫂。”对着萧氏盈盈一福。
    “婶娘。”谢琅华上前行礼。
    两人目光落在一处,心领神会的一笑。
    徐氏故作惊讶的看着尚在地上的赵氏,声音一高:“赵姨娘这是怎么了?”
    不等赵氏开口,萧氏淡淡的说道:“赵氏顶撞与我,不过是我教训了一下府中的妾室而已。”
    “分明是夫人无缘无故的打人,姨娘她那里顶撞夫人了,夫人倒是说出来啊?”萧氏声音一落,赵氏还未开口,谢瑶华便出声说道。
    谢琅华看着谢瑶华扬眉一笑,满目讥讽:“你方才不是还唤姨娘为母亲吗?我竟不知何时我们府中的妾室,也可换做母亲,若是传出去,真要叫人贻笑大方了。”
    自古便是嫡庶尊卑,妻妾分明,不可有半点逾越,若此事真传出去,旁人定会说谢瑶华不知礼数,没有教养。
    谢琅华此言分明是在威胁赵氏。
    赵氏伏在地上,一字一句的说道:“是妾出言顶撞了夫人。”
    她满心的愤恨,皆化作眼中的冰冷。
    谢琅华慢悠悠一笑:“不仅如此,方才姨娘出手还要打母亲呢?”
    “是。”赵氏直言不讳的说道:“万般不对,皆是妾的错,请夫人责罚。”
    萧氏没有开口。
    谢琅华抬头看向徐氏:“婶娘,不是妾室以下犯上该如何处置?”
    徐氏盈盈一笑:“这可是大罪,便是打一顿,发卖了也在情理之中。”
    她声音一落,谢瑶华顿时抬起头来,眼睛睁的大大的看着徐氏。
    谢琅华看了萧氏一眼,萧氏慢慢的站了起来,冷冷的扫了赵氏一眼:“罢了,就把她闭门思过一个月吧!”
    如今她们也算彻底撕破脸了。
    莫看闭门思过一个月,可对赵氏来说已是莫大的羞辱了。
    她方才丢了掌家的权利,又被罚闭门思过一个月,已是颜面尽失。
    这里的动静老太太不会不知晓,可老太太却放之任之,可见她也想借着这个机会敲打赵氏一番。
    萧氏开了口,徐氏也不好多说些什么了。
    谢琅华扶着萧氏离开。
    徐氏也没有多待。
    赵氏一失了掌家的权利,谢琅华便悄悄的把萧氏日常服用的人参片,换做了党参片,好在党参片与人参片极为相似,旁人也分辨不出什么来,且党参补中益气,生津止咳,对萧氏的病大有益处。
    谢琅华在萧氏房中陪了萧氏许久,直到谢恒回来,三个人一起吃了晚饭,又说了好一会的话,谢琅华才回到房中。
    若非赵氏失了掌家的权利,又被罚了闭门思过,自顾不暇,她是万万不敢将手伸进母亲房中的。
    如今这样的冲突在赵氏眼中根本算不得什么。
    也无非是她们捕风捉影的给她安了一个罪名而已,无伤大雅。
    万不能叫她知晓,她已经知道她在母亲的药中动了手脚,只怕她会作出什么更疯狂的事情来。
    是夜,繁星似锦。
    谢琅华已然入睡,忽的,一双温热的手猛地覆在她双眼之上,令得她瞬间睁开了眼:“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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