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只要有月,管它是枣树还是柳树,只要有人,管它是黄昏还是深夜。
    月弯下,枣树旁,有一对男女纠缠。
    白无常的手,贴住红菩萨油腻的肌肤,已滑至她的胸口。
    她迷离的笑,闭起双眼,凑近红唇,双手环在他的腰,正在享受情人的抚摸。
    微风起,吹不散风情万种。
    温柔的手掌突然曲指成勾,拿住了红菩萨的心经脉。
    顿时浑身无力,心跳如兔,真气全被压制。
    欲火熄,她惊恐。
    白无常微微一笑:“只要我的手指再动一动,就能直接问你的心了。”
    鬼手摘心!
    她慌乱,强作笑颜,问:“郎君,你这是何意?”
    看着她,已软弱的像待宰的羔羊。
    他放开了她的心经脉,弯向背后,牵出红菩萨环住他腰的手。
    将细手合在掌间,轻轻抚摸,叹说:“如果我稍慢了一丁点儿,此时已做了你的裙下鬼了。”
    咬着红唇,慢慢抽出被他合在掌间的手。
    细手脱逃,在白无常的掌心里留下一枚戒指。
    他捏起戒指,借月色寻看。
    精致,藏着一点尖锐,火红。
    通常,火红是鲜血,是剧毒,是死亡。
    尖锐细小,小过针芒。
    即使摊在手掌里观瞧,也未必瞧得出。
    却偏偏被他看到。
    把玩了一会儿,将枚戒指还给红菩萨,笑说:“挺精致的,别弄丢了。”
    把戏已被看,红菩萨合起长衫遮体,犹豫了几次,终于鼓起勇气,接过戒指。
    他还在戏弄,微微皱眉:“干嘛穿起衣服?刚才不是挺好看的吗?”
    红菩萨不怕他调情,只怕他不调情。
    借机做出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顺言说:“郎君是我的心头肉,我怎么舍得伤郎君?戒指确实是喂过药的,但只是迷心药,我是想迷住郎君,以后只对我一个人好。”
    假话里也要藏着情。
    白无常轻轻拍手:“有趣,有趣,我已经很多年没见过像你这么有趣的了。”
    这话听不出好歹,他信了吗?
    再想跟他讲几句好听的,他却抢着说:“迷心药也好,毒心药也罢,我不在意。既然约我来了,就聊聊你想聊的事吧。”
    不管他信没信,总算没有杀意。
    稍稍心安后,戴起戒指,媚笑:“明明是郎君来找的奴家,怎么说是奴家约的郎君呢?”
    扬眉笑问:“下午,卖瓜虎子翻了几百个跟头,是你捣的鬼吧?”
    愣住,没有回答。
    他摆了摆手:“谁约的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来了,你也来了,该聊的,就应该开始聊了。”
    微微叹了口气,与他撒娇:“郎君本来就要教训那个卖瓜汉,我不过一时起了玩心,顺着郎君的意,微微助了一些隔空摄物的小法术,没想到就用了这一点点真气,却被郎君发现了。郎君真是好心念,什么都逃不过郎君的法眼。”
    我这么夸他,他总该消一点气了吧?
    他笑,摇头:“你也莫要夸我,我也没那么好的心念。一切都是凑巧。
    将事情原由讲给她听:“你之所以被我发现,是因为你会错了我的意。我本想让他一个跟头也翻不成,但你却让他翻个不停,我若再不知道是你在捣鬼,你今夜岂非约错了人?”
    真倒楣,用力用错了方向。
    转眸一笑,与他甜腻:“天注定,你是我命里的克星。”
    “也好,也好。”白无常连连点头:“既然是天注定,你就莫要违逆天意。我已如约而至,还要催你几次,才能得你的真心?”
    轻轻呸了一声,耍赖说:“我的心,岂非早就给了你?”
    表白、勾引、撒娇、甜腻、耍赖……女人对一个男人能做的,她已用了全套。
    轻轻走近白无常,深吸一口气,下定了决心,直接问他:“我不信你对那个道法童男子没存一点私心。”
    他装傻,回问:“我该对他有什么私心?”
    “郎君,跟我还需藏奸吗?”她撇嘴一笑:“我亲眼见到道法童男子诛杀夜里风,连站都不用站起来,只用了两招,就灭了夜里风全族。他的真灵,至少有十万年的道行!”
    “十万年!”白无常惊诧,倒吸冷气:“真有那么厉害?”
    她笃定的点头:“郎君,你好好想一想,这份真灵已能与上古大仙祖媲美了,再加上他的童男身,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已听傻,抹着额上冷汗:“幸亏我一直对他礼遇有加,否则,动起手来,我岂非早已死在他的手里了吗?”
    “郎君聪明,不必和他硬碰硬。”红菩萨走近,轻声:“若是你、我联手分了他的真灵,从此后一步登仙,天上地下,还不是任咱们快活吗?”
    仔细想了想,又连连摇头,犹豫不决:“你既然已经见识过他的手段,还敢打他的主意?”
    她再贴近一点,嫩脸已碰到下巴。悄声说:“光凭我自己,当然不能成事,但若加上郎君你,就不那么难办了。”
    “说起来容易。”白无常叹气:“若无好计谋,却是难以周全。”
    他已动心!
    红菩萨小心的左右看看,再劝一句:“他的法术虽然高强,但依我看,十之八九都喂养在他那副铁链上了。他若失了铁链,就如同壮士断臂,再有好本事,也使不出来。”
    “对啊!”白无常佩服的看着红菩萨,悔恨的说:“今天在暗涌流沙时,他的铁链曾一度离身,咱们倒是错过了一次良机。”
    他不但动心,已决定行事了。
    红菩萨咯咯一笑,牵起他的手:“只要他的铁链肯离身,有第一次,便有第二次。郎君与奴家心意相合,只须耐心点,就能等到最好的时机。”
    握紧她的手,白无常拿定主意:“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否则,十万年的真灵反扑,谁能挡的住?”
    越谈越投机,她又是一阵艳笑,亲昵的轻轻咬了咬他的耳朵,吐着热气:“真灵越是纯粹,越怕脏秽,如果时机对了,一泼牛粪也能让他的真灵锐气大减。只等他离开铁链,再用脏物将他压制,集合你、我二人的雷霆一击,不怕制不住他。”
    细想她的计策,脸上扬起笑意,有几分奸诈。
    将她的手贴着自己的胸口,问她:“制住了他后,这份真灵该如何能一分为二,让你、我共享?”
    轻轻依在他怀里,两只手摸着他的胸膛,像一只温顺的猫,轻轻说:“真灵何必一分为二,当然全归郎君了。”
    都给我,她图什么?
    白无常叹息:“难得你对我用情如此之深,我也同样对你。这件事如果你得不到好处,我宁可不做。”
    一听他有退意,便有点慌乱,急忙讲清:“真灵归郎君,我只要他的初次元阳。”
    她想睡他。
    “你要与他合欢?”白无常惊声,满面嫉妒。
    怕他不许,红菩萨双手捧着白无常的脸,不断的亲吻,哄着他:“好郎君,唯有此法,你、我二人才能同时登仙,你又何必在乎这一次呢?以后,我还不都是你一个人独占吗?”
    脸上的愠意被慢慢压抑住了,收起嫉妒,又试探她:“你不会在汲取他初次元阳的时候,顺便拿走那十万年的真灵吧?”
    他这样问。
    红菩萨退出他的怀抱,轻咬嘴唇,眼眶飞红,转身抹泪后,又伏回他的胸膛,委屈的说:“我的人都是郎君的,难道郎君还不信我吗?”
    一句问话,伤了佳人。
    白无常心疼的抚着她的头,任她在怀里流尽委屈的泪。
    良久,对她说:“去除他的索链与压制他的真灵还不够,还须让他体内真气迷乱,这样才更有把握。”
    还是他经验老道,想得周到。
    点了点头,轻问:“该怎样做才能让他体内真气迷乱?”
    “酒、色二字能掏空身体。但要保住他的初次元阳,便不能让他沾色。”想了一下,计策已有:“如此说,唯有让他顿顿与酒、肉为伴,方能腻其心性,迷其心智。这一路东去,还有不少时日,只要让他喝上几天酒,体内真气自会慢慢迷乱。”
    为怕失了法力,西方极乐都要禁酒。
    以酒做攻,的确是上策。
    红菩萨闻言面目大喜,欢言:“全凭郎君运筹为握。”
    轻吸一口气,面犯难色:“此计虽然不难,但却有一个短处,若能得你相助,便可依计而行了。”
    眼见计谋要成行,怎能不让她心头欢喜?
    轻轻扑打他的胸膛,撒娇说:“提什么相助不相助,我几时不听你的了?”
    轻轻握住她的拳头,再说:“买酒买肉需要银钱,在流沙里,我们丢了家当……”
    说来说去,只是几两银子的事。
    “这有何难?”红菩萨立即欢声:“哪里都有大户首富,我明夜就给郎君送上黄金万两。”
    “嗯。”他点头,勉强说:“那还够花几天。”忙叮嘱一句:“只能取见不得光的钱财,手脚利索点,别惊动官府。童男子好管闲事,怕他疑心重,提前防范。”
    “哟,这可真是难题呢。”抱怨完,婉儿一笑:“小心驶得万年船,我听郎君的话,专去找那些不义的钱财。”
    话已说完,她转身要去。
    却被白无常拉住小手,红菩萨回头扬眉:“郎君还有什么叮嘱?”
    脸上一副迷笑,央求她:“解开长衫,再让我看一眼。”
    他到底还是迷上了我。
    做足了娇羞模样,轻轻拉开裙带,露出温玉般的身体。
    她在月下发光。
    高耸,笔直。
    一件粉色的小衣,一分的遮挡,却露出万分风情,让人垂涎。
    他的面目已经痴绝。
    咯咯一声脆笑,合起长衫,向月深处纵跃离去。
    佳人去,明月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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