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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虽然确定了二三十个军官,把十个把总定了下来,但在这其中,还是有很多空位。
    按照李元庆千总衔麾下的编制,最起码还可以提升几十个副百户,几十个总旗官,甚至,副千户也可以提几人,但现在大架子稳定下来,李元庆也不急于这一时。
    不论做人做事,都要给自己留有一分余地。
    空下的这些副职位子,李元庆要留给这些新招募的士兵们,从中挑选人才,要让他们感觉有希望,有盼头,否则,若是李元庆先把路都堵死了,就如关宁军、广宁军一样,士兵们没了盼头,不能升官发财,封妻荫子,那谁还给他李元庆卖命?
    商老六和顺子自不必多说,商老六任一队队官把总,顺子任二队队官把总,不过,顺子的二队,却也是李元庆实领,顺子虽是把总职,但实际却相当于副把总,兼任李元庆的亲兵队长。
    毕竟,他虽是李元庆最亲近的人,但毕竟年幼,也没有太多功绩,难以服众,李元庆可以提拔他,但一切要慢慢培养,绝不能拔苗助长。
    再除却王海的三队,剩下七队的把总,基本上都是三岔河入伍的那批成年汉子,在广宁城第一批追随李元庆的五个少年,除了段喜亮升为总旗,其余四个,都是小旗。
    李元庆会给年轻人机会,但这需要时间,更需要实力和战绩。
    这几个把总,李元庆都是挑选的老成持重之辈,唯独十队的把总,有些让人捉摸不透。
    这个人,叫许黑子,人如其名,跟黑炭一样,他的职业,居然跟商老六一样,都是盗墓贼。
    但这厮与商老六不同,如果说商老六是传统的手艺人,这许黑子,就是有些激进的改良派。
    他对自己的介绍,对机关精通,尤其善于挖掘地道。
    就这样,李元庆力排众议,把他拉到了十队把总的位子上,简直让许黑子激动万分,三十岁的汉子了,眼泪鼻涕一大把。
    再一个有争议的,是九队把总,这人并不是老兵系列,而是镇江新入伍的新兵,名叫官沧海。
    他是海盗出身,身材不高,但很宽厚,本不起眼,是昨夜露营时,与他人打斗,被带到了李元庆面前。
    这人武艺不凡,在打斗中接连放倒了七八个士兵,起因是有人知道了他的底细,伙同几人笑话他。
    他也没想到,被带到了李元庆的大帐内,非但没有受到太重的处罚,竟然还升了官,还是大官,有些爽利,却又摸不清李元庆的意思。
    此时,所有人都走了,官沧海却留了下来,他恭敬跪倒在李元庆面前,“大人,卑职卑贱,惶恐万分,又与同僚斗殴,实在不知大人为何会对卑职如此厚爱?”
    李元庆忽然一笑,“这么说,你是看不起我给你的这个职位?”
    官沧海忙道:“大人,卑职绝无此意。只是,只是觉得有点突然……”
    “突然么?”李元庆一笑,“我倒是觉得,这百户之职,委屈了你。”
    官沧海眼中猛然升起一丝警惕,“大人,卑职,卑职不明白您的意思……”
    李元庆一笑,“你明白也好,不明白也好。但话我会对你说清楚。我不管你以前是干什么的。我只管你以后会怎么干。”
    官沧海忙点点头,“大人对卑职的厚爱,卑职没齿难忘。”
    李元庆却摇摇头,“不,你还不明白。那我来告诉你。我之所以提拔你,不是因为你比别人强。你虽有武艺,但我军士兵,只要刻苦操练,早晚会有超过你的时候。我提拔你,是因为,你是汉人,和我一样,流着一样的血。我知道,你有血性。我要让你这血性,用来杀鞑子,而不是对百姓逞威风。”
    “大人……”
    官沧海拼命磕头,“卑职愿誓死追随大人,多杀鞑子。不求赎清卑职的罪孽,只求死在跟鞑子对战的战场上。”
    李元庆点点头,“说是没有用的。我要看到你的行动。”
    “是。大人。”官沧海磕头如捣蒜。
    李元庆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你起来吧。”
    “是。大人。”官沧海如同机器人一般,小心站起身来。
    李元庆看着他的眼睛,“好了,官职这边说完了,但一码是一码。你殴打同僚,已经触犯军规,我不会因为你是百户,就赦免你。”
    “是,大人,卑职愿意接受一切处罚。”
    李元庆点点头,“来人,官沧海殴打同僚,罚五十军棍。”
    “谢大人恩赐。”官沧海重重对李元庆磕了个头,这才跟亲兵走出帐外受罚。
    不多时,帐外便传来‘噼里啪啦’的棍棒声,周围有士兵窃窃私语,“这人真是条汉子,打的这么狠,居然不吭一声。”
    “嘘……别让人听到了。这厮原来是海盗,现在已经被大人提为把总了。”
    “啊?大人怎么会任用一个海盗为把总?这……”
    “……”
    不多时,官沧海被人扶了进来,背后一片血肉模糊。
    李元庆看着他,对顺子道:“把他扶到那边,我来给他上药。”
    “大人?这?”顺子不由一愣。
    “少废话。把人扶过去,拿药来。”李元庆对着顺子大喝。
    官沧海铁塔一般的汉子,这时眼泪也忍不住流了下来,“大人,卑职卑贱之身,容不得大人如此啊。”
    “你他么老子闭嘴。老子怎么做?还用你来教?”李元庆恶狠狠的瞪了官沧海一眼。
    官沧海不敢多话,眼泪却越来越甚。
    他的后背和腰~臀已经一片血肉模糊,惨不忍睹,执法士兵,没有丝毫留手,李元庆让顺子拿来剪刀,小心翼翼的把他的被打烂的衣服剪掉,又让人拿热水煮了毛巾,拧干后给他擦拭伤口边上血迹,这才给他上药。
    即便李元庆已经很小心了,但伤口的剧痛,还是让官沧海的身体不住颤抖。
    但他愣是咬着牙,不吭一声,直到李元庆做完这一切。
    亲手给他包扎完了伤口,李元庆摆手让帐内亲兵都出去,顺子也不例外。
    “感觉怎么样?我是说,弟兄们对你的态度。”
    官沧海这时已经缓过了一些,他有些苦涩的对李元庆摇了摇头,“大人,一步错,步步错。昨夜,我不该跟弟兄们动手,弟兄们对我的印象很不好。甚至,影响大人您的名声。”
    李元庆点点头,“我的名声不值钱。值钱的是,你究竟值不值让我这么做。好好休息吧。九队的事情,我就交给你了。对了,让顺子给你准备一辆骡马车,你好好养伤。”
    “大人……”
    官沧海还想说些什么,李元庆却疲惫的摆了摆手,“去吧,我也累了……”
    官沧海离去,李元庆有些疲惫的躺在铺盖上,说不出的心累。
    眼下这种状态,用官沧海这种人,李元庆也真是没有太多选择。
    麾下这帮人,实在是太平庸了,如果有足够的条件和时间,这倒也无所谓,慢慢练就是了。
    但实际是,此时的环境,不可能给李元庆这么多的时间,李元庆必须要手里有几把尖刀,以备不时之需。
    虽然不了解官沧海的底细,但李元庆能看出来,这厮必定是头领级的人物。
    他能来投靠官军,很可能是有难言的苦衷。
    这种人,要么直接杀了,要么就得用。
    千金和马骨,李元庆都已经摆出来了,但效果到底如何,只能用时间来检验了。
    就算他真的不地道,给李元庆背后捅刀子,李元庆也不后悔。
    就像一场赌局,赢了,那就是真正一个人才,输了,也无所谓。
    在李元庆这片水里,他也翻不起太大的浪花来。
    这时,一个小兵推开帐篷,小心走了进来,“爷,您,您一夜没睡?”
    是穿着普通士兵军装的彩子。
    李元庆要离开镇江,在城里也没有什么产业,彩子孤身一人,显然不合适,李元庆便只得出此下策,把她带在身边。
    不过,为了维持军队的威严,李元庆特意给她了一顶小帐篷,就在李元庆大帐的隔壁,在军队中,李元庆也绝不会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
    看着彩子过来,李元庆不由一笑,“来,彩子,爷累了,给爷捶捶腿。”
    “嗯。”彩子赶忙乖巧在李元庆身边,给李元庆捶起腿来。
    但没有几分钟,彩子忽然发现,李元庆竟已经沉沉睡去,他实在是太累了……
    …………
    即便已经累得死狗一般,但李元庆只睡了半个时辰,就强迫自己起来,指挥队伍继续前进。
    从中午一直到傍晚,队伍走出了十五里地,李元庆这才下令在江畔的干燥地带扎营。
    这时,北面有快马追过来。
    李元庆今天早晨报上去的军官名额,毛文龙这时便已经批了下来。
    毛文龙已经升了参将,这么多官职,说实话,他这算是有点觊觎了,但他却这么做了,足可见他对李元庆的支持力度。
    招呼了使者,李元庆忍着疲惫,又亲自给军官们开了个会,勉励人心。
    虽然官服、印信还要等些时间,走个流程,但明确了官身,众军官都是大喜,他们也没想到,李元庆的办事效率居然这么高,也让李元庆在军中的声望,更上一层楼。
    不过,虽然一切还算是顺利,但李元庆却高兴不起来。
    真正当家,才知道柴米油盐贵啊。
    毛文龙虽然给自己了两个多月的粮草,但信使带来的信中,毛文龙也详细对李元庆说明,短期内,应该是没有后续了,这千把号人,只能靠李元庆自己来养活了。
    毛文龙虽然没有明说,但李元庆已经明白他字里行间的意思,这是要李元庆对朝~鲜下手。
    可惜,小冰河气候的影响,大明穷,这些朝~鲜人更穷,如果大明百姓还能喝口粥,他们恐怕只能吃树叶子。
    除非李元庆能打进~平壤,洗劫了朝~鲜国~库,否则,根本不会有太大作用。
    此时这种状态,到底该如何取舍呢?
    既能完成毛文龙的任务,又能养活手底下这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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