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祖孙俩也没闲着。
    秦鹿给他将一些历史上有趣的故事,当然目前这些历史故事还不存在,却能给韩清尧以启发。
    “咱们要说的这位皇帝呢,他叫朱重八,穷苦农民出身,从小就吃不饱穿不暖,靠着给地主放牛为生。”
    韩清尧觉得这有些不对,“皇祖母,这样的人,怎么看都不具备一个皇帝的起点和资格。”
    “是的。”秦鹿含笑点头,“当时朝廷被异族掌控,天下人分三六九等,而他就是当时的最下等人之一,被上等人打死都不需要任何惩罚。”
    “何为上等?”韩清尧问道。
    “当时异族人为最上等。”秦鹿摸了摸他的额头,额前的发丝还有些湿气,“后来天下纷争不断,他家中父母兄弟等相继饿死,无奈之下去了一家寺庙做和尚。可惜好景不长,寺庙里的粮食也不够了,他只得捧着一个破碗,到处乞讨。”
    秦鹿的故事不算特别精彩,但是朱元璋本身就是个极富传奇色彩的人物,纵然没有华丽的词汇雕饰,仍旧让韩清尧听得入迷。
    开局一只碗,成就大明天下,说书的都不敢这么编。
    “坐拥天下后,他成了明朝第一位皇帝,结束了异族掌权欺压的百年乱世。在他的手里,文臣武将数不胜数,有一点却是历代帝王都不存在的特性。”
    韩清尧眨眨眼,“什么?”
    “他是最坚定的太子党。”秦鹿勾唇轻笑。
    韩清尧觉得荒谬至极,“他是皇帝,还是坚定的太子党?”
    “是啊。他是开国皇帝,更是坚定不移的太子党。大多数的文臣武将,除了是朝堂重臣,还都是太子门下的属官。这对父子用的是同一批人,朱元璋有很多的儿子,可唯独这位太子,在他心里是儿子,其他的只是皇子,意义不同。”
    “曾有人说,如果太子当初造反,朱元璋会为太子准备粮草军队,亲自将儿子送上皇位,甚至还会夸赞儿子终于勇猛起来了。”
    韩清尧脑子晕乎乎的,他觉得哪哪都是漏洞,却不知该说什么。
    “他出身贫苦,而发妻在他最落魄的时候都未曾嫌弃过他,因此夫妻二人的感情极好。作为第一个孩子,更是嫡长子,这在他的心里是极重的。或许很多的情况下是母以子贵,但是这位太子是母以子贵。再者说了,民间老百姓都重视长子,只需放眼天下百姓,最终家产多数要落在长子手中的,如今家产换做天下,也是一样。”
    “可惜天妒英才,太子不幸染病离世,当时的明朝时兄终弟及,并且是有嫡立嫡,无嫡立长,而太祖朱元璋却跳过了剩下的儿子,册立了朱标的儿子为皇太孙,并在执政的最后六年间,屠戮了大半朝堂,就是为了孙子能坐稳皇位,不至于被前朝重臣辖制篡位。要知道,这其中绝大多数都是太子朱标的师长幕僚。”
    韩清尧对此没有任何看法,若他站在这位皇帝的位置上,也会如此做的。
    “后来呢?”
    “后来皇太孙继位,立柱削藩,当时明朝是分封制。他的几个叔叔被他贬为庶人相继流放,还有一位叔叔引火自焚。其中朱元璋的四子朱棣,不甘接受这样的命运,发动了靖难之役,取而代之,登基称帝,开创了永乐盛世。”
    韩清尧沉思片刻后,道:“如果朱元璋泉下有知,自己的那么多儿子都被孙子给害成这样,恐怕得气得从皇陵里跳出来。”
    秦鹿笑道:“谁说不是呢。”
    大秦皇宫近在眼前,秦鹿摸了摸他的头发,已经干了。
    “好了,咱们到家了。”
    “皇祖母,下次再讲个别的吧?”
    “好啊。”秦鹿自然不会拒绝。
    当晚,永安得知弟弟跟着皇祖母出宫晚了,可把小姑娘给羡慕坏了,嚷着等休息的时候,也要跟着皇祖母和弟弟出宫玩。
    “父皇,我也想当皇帝。”晚膳桌上,韩清尧拽了拽韩镜的衣袖。
    韩镜看着三头身的儿子,脸上还带着婴儿肥呢,听到这话顿时笑的合不拢嘴。
    “现在?”
    “长大后。”韩清尧道。
    韩镜揉了揉儿子的脑袋,“那就快点长大,到时候不想当还不行呢。”
    小皇子目光清凌凌的看着皇祖母,得到她一个大大的笑容,不由得羞红了脸。
    听了皇祖母讲的故事,他也想试试被父皇放在心里是什么感觉,现在知道了。
    真的是,幸福到难以自持。
    “怎的突然想当皇帝了。”崔怡嗔怪的看着儿子。
    万一惹得陛下震怒,她可劝不住。
    秦鹿笑道:“回来的时候,给他讲了朱元璋和朱标的故事。”
    这个故事,韩镜也听过。
    他对儿子道:“小脑袋整日里都在想什么,咱们家没有皇子,只有儿子。”
    “嘿嘿嘿……”韩清尧冲着父皇傻笑,耳朵都红了。
    永安倒是不觉得自己被疏忽了,她就没想着当皇帝,自从之前皇祖母出宫那么长时间,她就一直想和皇祖母一样,游历天下。
    成为一个地理学者,是小公主的目标。
    皇帝什么的,她才不愿意呢,像父皇那样,整日都有处理不完的政务,多累呀。
    有个弟弟就是好,现在她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了。
    霸州。
    傅夺看着一片白的宅邸,心中没有一丝波动。
    傅家族长死了,新的族长主持了这场葬礼。
    曾经过得富庶自在的傅氏一族,如今家家户户开始捉襟见肘。
    因大秦朝鼓励农商,好多的老百姓纷纷开始摆摊赚取家用,再加上傅家的人没什么经商天赋,店铺的营收一年年的亏损。
    这些年下来,曾经在他手里客似云来的店铺,有超过半数被卖掉,剩下的也有好些被盘了出去,靠着每年的租金过活。
    当傅夺出现在傅家祖地的时候,这些人盯着他的目光如狼似虎。
    都明里暗里的想让他重新掌管傅家的生意。
    傅夺自然是不理会这些人的,他本就心性凉薄,若非血缘的牵扯,哪里会让这些人在自己手里白吃白拿。
    当初他们把铺子收走了,他彻底放松下来。
    如今过得艰难,又想让自己出面,多年前的那一出逼迫的戏码,好似随风而逝一般。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因老族长离世,傅家大部分亲族都暂时住在祖宅之中。
    “我听说傅夺至今扔未曾成婚。”
    “是嘛!”
    “傅夺相貌不俗,怎会如此?”
    “我女儿和离在家,与傅夺年纪相仿,不知能否撮合一下?”
    “我看你是不要命了,傅夺早就是当今太后娘娘的入幕之宾了,你女儿算个什么东西,敢和当今太后抢人。”
    “话也不能这么说,这男人总归得有个儿子传宗接代的,我闺女能生儿子。”
    “能生儿子的多了去了,傅夺财富不菲,相貌不俗,他能看得上你一个和离的闺女?”
    “我孙女儿差不多,模样俊俏,读书也有天赋,配傅夺绰绰有余。”
    这边,几个男人私下里嘀嘀咕咕的,都想靠着拉拢傅夺谋划产业。
    如今族里谁不惦记着傅夺的家产,可惜他们不敢明抢。
    傅夺手里的家产是他父母留下的,其中大头是傅夺的母亲当初的陪嫁。
    既然无法明着谋夺,只能采取迂回策略。
    房门敲响,正在房中看书的傅夺,听到一阵娇滴滴软绵绵的声音。
    “叔父,我是莹莹,祖父让我给您送汤来了。”
    傅莹莹心脏狂跳,脸颊飞霞。
    第一眼看到傅夺的时候,她就被对方儒雅衿贵的气质和郎艳独绝的相貌所吸引,虽说对方年纪比她大了很多,却仍旧能惹得闺阁女子芳心大乱。
    今日前来祭奠老族长的傅家人,有些已经脱离了五福,她家便是如此。
    当得知祖父让她来给傅夺送汤,傅莹莹心里就有了答案。
    傅夺剑眉皱起,看着房门道:“不需要。”
    “叔父,早就听祖父提及您,说您才学过人,莹莹如今正在读书,有好些问题不懂,想当面请教叔父。”她心里惦记着这个男人,哪里肯轻易离去。
    “我对傅家上下无甚好感。”傅夺声音冷肃,丝毫不顾忌年轻女子的颜面,“滚。”
    傅莹莹:“……”
    她被吓了一跳,咬着粉唇一脸懊恼,却到底没敢继续纠缠。
    万一闹大了,她的名声可就彻底毁了。
    愤愤不甘的端着汤碗离开,前后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房门再次被敲响。
    今晚这来来回回的都五六个人了,还全部都是傅家的年轻女子。
    傅夺内心厌恶,为了那点身外之物,这些老东西压根没把自己的后辈当人看。
    “滚!”依旧是冷肃的呵斥。
    “傅夺,是我!”新任族长面容一冷,尴尬的开口。
    “你也一样!”傅夺丝毫没给对方面子,“傅家的事情我早已不再插手,任何问题你们自己解决,无需告知于我,纵然说了也没用。我的家产你们傅家上下碰不得分毫,你们的东西,我也瞧不上眼。”
    傅族长面色铁青,却不敢与对方理论。
    毕竟他深夜来寻傅夺,其目的也是为了傅家的事情。
    当然,对于族人把年轻貌美的姑娘推出来想诱惑傅夺这件事,傅族长也是知道的。
    谁知道前后五六个小丫头,均都铩羽而归。
    若非如此,他怎的会亲自找来。
    可面都没见到,甚至连房门都没跨进去,就被对方如此抢白。
    但凡不是坐在傅家族长的位子上,他都不会咽下这口恶气。
    “傅夺,那都是上一辈的事情……”
    他想再劝一劝。
    可傅夺压根就不给他机会。
    “你是傅家族长,但凡要点脸面现在就转身离去,有些事说一遍都嫌多,无需我三令五申。这次回来,只因老族长是我祖父的堂兄弟,换做旁人,我岂会在意。重申一遍,傅家如何,是兴盛还是就此落败,都与我无关,我的傅家与你们的傅家,不是一家。”
    他的这番话可谓冷血至极。
    傅族长气得胸口剧烈起伏,盯着房门,恨不得将里边的傅夺给活剐了。
    “你身为傅家人,在这种时候居然弃家族于不顾,若你父母尚在人世,岂能容你。”
    “容不容得下我,你何不亲自去问问他们?”傅夺懒散的音调飘出来。
    用家族大义来压他,是不是小瞧人了?
    如今的大秦,家族的禁锢越来越薄弱,当女子地位崛起,小媳妇的姿态,终将会被一点点的撬动,最终坍塌。
    你让一个位居朝堂的女官,在家中相夫教子,别说女子的娘家不答应,就是女子自己也咽不下这口气。
    她们和众多男子同样埋头苦读,最终过五关斩六将,踏入官场,结果一朝嫁人就让她们如那些前朝女子般,囚禁在后宅相夫教子,做梦都不敢这么想。
    她们拼命读书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得到和世间男子相等的地位嘛。
    十几年寒窗苦读,就为了和从前那般相夫教子,瞧不起谁呢。
    比起在后宅看夫君和公婆的脸色,哪里有在朝堂处理政务来的有趣。
    放眼天下,但凡在朝中谋得一官半职的女子,成婚后就没有和公婆一起生活的。
    纵然真的和公婆在一起,她们在家中也有足够的地位挺起脊梁。
    每月领着俸禄,吃喝足以负担得起,还要担负生孩子时停职的风险,她们牺牲可不小。
    若是这样,公婆仍旧找不自在,大不了和离。
    而一些家中有女儿在朝廷做官的父母,对于女儿嫁人后就得在婆家如何如何,他们也容忍不了。
    好不容易把女儿培养出来了,结果一家人就打回原形,他们图什么?
    虽说为官不能徇私枉法,可家里女儿在朝当官,说出去也面上有光。
    哦,嫁人了,你们要求我女儿别在外抛头露面,应该留在家里相夫教子,是不是有病?
    我闺女可是朝廷官员,没有你儿子,还会有别的丈夫,这样的女官,可不愁嫁的。
    也是有父母撑腰,纵然和离在娘家也有一席之地,所以这几年的女子,普遍不再忍气吞声。
    而且这些做官的女子,嫁的丈夫普遍都是同僚,夫妻俩白日一起当差,晚上也能聊聊国家大事,有了共同话题,感情比起以往要好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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