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小公主年纪还小,哪里能听得懂这些,但是皇祖母说她要开开心心的,这个她懂。
    傅夺给永安盛了半碗汤,“她年纪还小,现在说了也不懂,再过些年就明白了。”
    秦鹿算是发现了,傅夺对小公主特别的有耐心。
    当然自己也很喜欢孙女,他却比自己做的更合格。
    秦鹿始终觉得一代人养一代人,别家的儿子结婚,父母顶多是准备车房,秦鹿这边直接给儿子送了万里江山,如此还不够吗?
    费牧是南城的里长,已经任职两年了,一里之内的居民他心里门清,而且家里几口人都知道。
    下午处理完最后一对闹了夫妻矛盾的家务事,费牧收拾东西回了家。
    刚进入胡同,边听到住在最外边的一户人家正在争执。
    他重重的叹口气,这都下值了,结果回到家里却又遇拦路虎。
    能怎样呢,肯定得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儿。
    还不等他走进去,便听到一个女人愤怒却高亢的责骂声。
    “你一个女娃子读的哪门子书,到年纪就嫁人了,不学点针织女红,以后媒人闻起来,你啥啥都不会,你是想一辈子留在家里当老姑娘?我这是倒了什么霉了,遇到你这么个要命的贱丫头,天天嚷着去私塾读书,你当读书不花钱呐,你去读书了,家里的活儿谁敢,我拼死拼活的把你生下来,你是来要我命的?”
    费牧眉峰瞬间皱起来,他站在院门前,道:“读书是为了孩子长大后,不像你这样愚昧。”
    女人在气头上,听到有人居然敢骂她,抬头想怼回去,见导师费牧,到嘴的话顿时憋了回去。
    “里长,您怎么来了?”女人尴尬的笑。
    “大秦律法,孩童只要年满七岁,必须要送到私塾读书。就连育幼堂那些无父无母的孤儿都有这个权利,你怎么敢和律法对着干,想吃牢饭?”
    被母亲骂的狗血淋头的小姑娘抬头看着费牧,眼神里带着难以置信的光。
    女人那里舍得,一个学年总计三百文,有着三百文可以吃多少肉了。
    她忙道:“里长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们家这不是条件差嘛,整整九年呐,每年三百文,九年下来就是小三两银子。”
    想到这么多银子打水漂,女人心疼的龇牙咧嘴。
    “里长,这是我们自家的事,咋的还不能做主了?朝廷要是觉得我们做爹娘的没资格管孩子,他们干啥不能让孩子不花钱去读书啊。”
    费牧险些被气笑了,他就没见过这么胡搅蛮缠的女人。
    “距离新生入学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距离报名截止还有不到十日功夫,如果今年你没有送孩子去读书,就等着锦衣卫上门把你带走吧,不只是你,还有你男人。”
    他知道,和这样的人说话,无异于鸡同鸭讲,根本就说不通。
    唯有律法的震慑,才能让这些大字不识一个的人害怕。
    无知者无畏,他们真觉得孩子是属于他们的私有财产了?
    “还有一点,在私塾的这九年,朝廷还真就不收束脩,这三百文是学生的课本费可其他的杂费,真要让你缴纳束脩,你以为三百文就够了?也不打听打听那些前朝的读书人,每年没有五两银子你还想去读书,做梦去吧。如今私塾先生们的俸禄都是朝廷支付的,有这样为百姓着想的陛下你居然还不知足,真真是贪得无厌。”
    费牧想到自己当初读书的时候,准备的东西可不少,每次逢年过节都要给先生准备一份厚礼,酒肉是必不可少的,家境贫寒的有几个出得起的。
    只是买肉的钱起码也得五百文,更别说是其他的了。
    “每月两次的律法宣讲你们夫妻俩听过吗?”费牧冷着脸问道。
    女人大概是真的被吓到了,眼神瑟缩的点头,“听了。”
    “听了还能做出这种事?”费牧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子女不属于父母的私有财产,父母没有权利随意买卖子女,同时必须要负担子女的抚育职责,直到子女年满十八岁为止,同时父母不得虐待子女,都给我好好记清楚了,别去了政务处就想着大吃大喝。”
    训斥完这女子,费牧看着眼前的小姑娘,道:“别担心,之后我还回来你家走动的,你肯定能去私塾,以后要好好读书,将来做个栋梁之才。咱们大秦是允许女子做官的,伯伯的女儿现在就是朝廷官员。”
    小丫头等着湿漉漉的大眼看着费牧,低声道:“姐姐是什么官?”
    “她在礼部,主管着礼仪,还有科举考试,等你在私塾读满九年,就需要参加考试进入太学。朝廷六部里面有很多的女官,都是有实权的。陛下说过,这个天下的未来,都掌握在你们年轻人手里,你们希望这个天下变得美丽富饶,那么你们就要努力读书,进入朝堂后才能一点点的改变。”
    小丫头懵懂的点头。
    其他的对她来说可能还太早,但是她知道自己能读书了。
    费牧看向女子,叹息一声,道:“如果连孩子读书的钱都拿不出来,当初何必要生下他们?既然生下来了,他们就是你们夫妻俩的责任,生而不养,你觉得合适?”
    若非自己是里长,费牧真的要骂人了。
    “有些人就是混账,最初对孩子哪哪都不好,后来孩子出息了,一个个的就钻出来说让孩子孝敬,也不看看自己值不值得孝敬,孩子投生到这样的人家,真是倒了血霉了。”
    说罢,瞧着天色暗下来,这才负手离去。
    女子被训斥的面红耳赤,看到低垂着头的女儿,气不打一处来。
    “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去做饭。”
    “知道了娘。”小丫头忙不迭的跑开了。
    回到家中,费夫人已经准备好晚饭了,女儿也回到家里。
    饭桌上,一家人聊起刚才发生的事情,费牧的女儿费巾帼道:“爹别担心,我们会关注这些事的,您手里的片区还是需要排查一下,看看还有说不让适龄的孩子读书的。”
    费牧点头,“行,这两天我带人挨家挨户排查两遍,你衙门还顺当?”
    “挺好的,最近这段时间不算忙,每天都能按时回来陪您二老用膳。”
    之前组织科举考试,真就忙的翻天覆地,有时候干脆就睡在衙门里了。
    长安城的每个衙门都有职工寝室,家在长安城的,可以分到两人一间的寝室,像外地官员,可以分到单独的小院,小院不大,正房三间,外加东西席间厢房,看上去有些逼仄,可胜在是独立的院落,私密性很好。
    而且这是不花钱免费住的,日后万一你调派到地方,起码省了一笔购置房子的花销。
    如果要置办宅子的话,朝廷也有相关的优惠政策,在一定的花销上,朝廷会补贴给你一部分。
    当然,如果你不愿意住在衙门的官署房内,也可以自己去外边租赁房屋住着,朝廷同样有补贴。
    不过他们礼部的外地官员都住在了官署房内,毕竟就在衙门旁边,早上溜达着就能到衙门当值,下午溜溜达达的也就归家了,连马匹的费用都省了。
    礼部有三个女官,另外两人都是外地的,他们把家中的爹娘接了过来,住在了官署房,平时老人帮着做点饭,也没其他的需要忙碌了。
    能允许女儿读书的爹娘,一般都差不到哪里去。
    其中一个还是独女,曾经被人叫做绝户,如今跟着女儿住在京都,老家的人谁还敢再多说什么。
    费家也是独女,费牧之前是个秀才,不是读死书的秀才,前朝文运不昌,费牧考中了秀才后,有人向他递出“橄榄枝”,让他休妻再娶,费牧义正言辞的拒绝后,功名再难寸进。
    只从费巾帼的名字,就能看出费牧的人品。
    如今女儿入朝为官,哪怕将来成亲,也无损她的官职。
    他们夫妻俩完全可以靠着女儿过上幸福的晚年生活。
    要说拖累女儿那肯定不会,费牧也是有俸禄的,而且只要任职期间不犯错,将来退下来后,还有养老银。
    他们都是普通的老百姓,花钱从不大手大脚,每月二两银子足够花用了,这还是膳食稍稍精贵些的。
    费牧每月五两银子,还能剩下三两呢。
    至于女儿,每月可以拿到八两银子,日后升迁,俸禄还能更高。
    “也不知道今年的考生分布如何。”费牧道。
    费巾帼笑道:“能如何,大概还是南方占据大头,爹可能还不知道,今年北地那边也有两个学生得到了长安太学的名额。”
    “哦?”费牧诧异道:“北地?”
    “对,好像是齐将军的学生。”
    费巾帼眼里带着笑容,“齐将军是当今太后娘娘的学生,是陛下的师弟,他的学问可不低。”
    “齐将军是上将军吧,这已经是武将巅峰了。”费牧自然之道。
    “对,武将的尽头就是上将军,目前大秦有三位上将军,余下还有五个空缺。”
    费夫人好奇问道:“当今的宰府是胡大人,他的权利是不是很大?”
    “大,但是非常的繁忙。”费巾帼点头道:“当今宰相的权利之大,可谓空前绝后,天下各州府的所有奏章,都是经过胡相之手,有些事情不需要呈禀陛下。”
    “那陛下岂不是……”费夫人神色谨慎,“岂不是被架空了?”
    “这是陛下主动放权的,宰相这个位置特殊,五年考核一次,如果考核优秀,可以再任职五年,若是考核政绩有严重失误,六部尚书可以联合上书陛下,将其拉下马。”
    费牧和费夫人都被震惊到了。
    “万一有人在背地里针对他呢?”
    “不会!”费巾帼摇头,“这其中涉及到很多的规则,想要弹劾宰相,需要有确凿的证据,否则就是诬陷,而且大秦律法对这方面有些详细的规章制度,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
    费牧担忧的看着女儿,“你和我们说这些,不会被人弹劾吧?”
    费巾帼噗呲笑道:“这些爹娘想知道,随便去长安城的书馆就能查到,本就不是什么密辛。”
    “那就好。”
    “长安书馆遍及天下各州府县镇,在里边看书是不需要花费银钱的,而且长安书馆是隶属于朝廷的管辖,还有大秦银庄,有朝廷背书,它们倒不了。”
    费巾帼笑道:“大秦银庄归户部管辖,长安书馆归我们礼部管辖。”
    费牧道:“太学结业的学生,其实可以去银庄或者是书馆当值。”
    “是吧。”费巾帼笑眯眯的道:“这两处也很不错,公务相对稳定,而且俸禄也可以,将来同样也有养老银可以拿。”
    “不过书馆这边,九年私塾结业的也可以去,需要职能考核。”
    “职能考核?”费夫人不解,“什么意思?”
    “就是由书馆的馆长对入职者进行考核,看看你是否适合这个职务。”
    费巾帼给母亲解释一番。
    费牧有些感慨道:“你们这些孩子现在很幸福了,当初我读书的时候,每年给夫子的束脩都不是一笔小数目,而且想要入朝为官更不是简单的事情,须得背后有人脉,否则任凭你资质逆天,也只能被埋没。为了子孙后代,你也要尽职尽责,切莫做违法之事。”
    “爹就放心吧,我明白的。”
    费牧接下来的几日,带着人排查了自己这个区域,结果发现有十几个女孩子的年龄都到了,却愣是被家人困在家中,不允许读书。
    费牧费尽口舌和他们摆事实讲道理,有几个倒是答应了,还有几个干脆死鸭子嘴硬,说什么都不同意。
    无奈费牧只能请来锦衣卫的人,才让这群人战战兢兢的答应了。
    私塾的九年教育,只要年满七岁必须要读书,这也是为他们着想。
    如果不识字,日后就算是去外边做工,知道你不识字,保不准就能把你给坑死。
    现在好些孩子都想读书的,有的是对知识无尽的渴望,有的是觉得去了私塾就不用干活了,不管怎样,这都是朝廷给孩子们的权利,谁也不能剥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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