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朗道:“难道这西夏公主真的看上了他?”
    钟锦绣微微摇头,上一世,并无这事件发生。
    那公主目标明确,激她上台,奚落钟国公,但她对桓王一往情深啊。
    然而这一世呢?
    沈明泽?沈明泽?你到底在做什么?
    然而隔日,皇上下旨,封年棋儿为棋公主,嫁西夏王子夏千镒。
    这样子消息传出来,却是让人唏嘘不已了。
    钟锦绣听到这个消息,正在修剪花枝的手,微微一顿。
    有些事情,似乎在此刻破解而出。
    九月初的天,渐渐凉爽,然她的紫薇花渐渐现了老态,到了花期了。
    真是可惜啊。
    钟琅从朝堂上回转,便去了妹妹的院子,然瞧着妹妹站在院子里,神态茫然,恍惚被什么重击了。
    钟琅轻声叹息一声,他心中被沈明泽的行为所震慑。
    就因为妹妹一句话,他设计周转,不惜给自已惹一身腥味。
    试问自已,能做到吗?
    不能的吧。
    他好像也有许久不曾见王初云了,没什么感觉。
    自家妹妹跟沈明泽?
    他偷偷望着,倒是没去打扰自家妹妹。
    然而沈家,阴氏听说年棋儿被封为公主,大喜,然听她要嫁去西夏,心中顿时不甘。
    这本来是她家媳妇啊。
    沈伯仁微微瞧了一眼自家儿媳妇,心中冷哼。
    什么叫他家儿媳妇?
    年家的人,奴才相,他可看不上。
    沈明泽那小子?哎,她母亲看不通,他能瞧不出来,他曾与她母亲言语之间提及年家女儿,便是让她母亲去张罗。
    也就他母亲一头子热,不知被自家儿子利用了而已。
    现在好了,外界传出他不喜女子,喜男子的风评来,到时候世家女子,哪一个肯嫁给他?嫁过来不是凭白的受罪啊。
    沈明泽这一招做的绝妙啊。
    生生挡住了他一众桃花。
    沈明泽回府,她父母瞧着他欲言又止,隐隐有一丝愧疚。自家儿子求的姑娘,自已没本事圆这门亲事,生生让自家儿子受辱啊。
    “儿啊,这京都好女儿众多,咱们不急在这一时。”
    沈明泽颔首,面无表情,看不出喜乐。
    “你可千万别自暴自弃啊。”儿子的婚事一直定不下来,儿子心中定是被打击的不行,故而才传出他喜欢男子的话。
    不行,她一定要先为她寻一位绝色公子,不论出身,只要儿子欢喜,先...试试...
    正这时外面有人来唤阴氏,阴氏安慰继续又出去忙了。
    屋内只剩下他们二人,沈伯仁冷哼一声,道:“真是长本事了,你连年家的人都敢设计?”
    沈明泽道:“我本事一向大,祖父不是早就知晓了?”
    “哼,外界传言之事,为何?”
    “传言不传言的,有人心中清楚便行,何必在意旁人看法?”沈明泽不顾自家祖父冷脸,道,“对了,我家三姐怀孕了,我去瞧瞧。”
    “你一个大男人,去瞧什么你...”
    “虽说她如今时阴家女,但总的来说也是我三姐,她成婚您老没去,我已觉得愧疚,如平常在不走动...旁人该如何说咱们沈家?忘恩负义?卖儿卖女?”
    沈伯仁微微咳嗽一声,来掩饰心中的尴尬。
    因为他与阴正有隔阂,两人从来不来往。
    更别说去府上拜会了。
    沈明泽也知晓唯有此事能堵了自家祖父审问的嘴。
    他出了家门,坐马车而去,一路上听外间传闻,皆是年家女儿嫁给西夏王子的大喜事啊。
    至于他是不是断袖,倒是无关紧要。
    到了阴家,恰好见到一人从府门口出去,瞧着背着一个药箱,他心中担忧,忙跨门而入。
    这阴家大门,前世他来来往往的无数次,从来都是一副淡定神闲的。
    如今时过境迁,他在来,却有些惧怕。
    怕什么呢?
    怕今生想要保护之人,脱离自已的掌控。
    阴府管家道:“表少爷,你今日怎么有空来?”
    “恩,刚才走的可是大夫?外祖父可是病了?”
    管家道:“不是,刚才那位是京中有名的妇科大夫,听说只要一把脉,便能知晓府中孩子是男是女。”
    沈明泽放心了,道:“看来外祖父还是挺关心三姐腹中胎儿的。”
    “是啊,咱们阴家上下,都盼着呢。自从大小姐出嫁后,府中终究是太冷情了。”
    阴管家有些伤怀。
    沈明泽安慰道:“放心吧,我三姐这一世必定多子多福,到时候外祖父莫要嫌弃府上太热闹。”
    阴管家想想便觉得不错。
    “对了,大夫把脉,可有说结果。”
    “说了,是双胎男娃。”
    沈明泽顿住,发出一声惊叹来。
    他脚步快了些,远远的便听见祖父爽朗的笑声。
    沈明泽莫名觉得亲切。
    但是阴正看见沈明泽,冷哼一声道:“瞧瞧沈家都给你办得什么事?生生将你这端正的模样,给毁了。”
    沈明泽道:“是啊,我这不是来寻外祖父安慰安慰我了。”请你多骂我几句啊。
    阴正如今才没心思骂他,瞧着他晦气模样,便觉得心头爽朗。
    “滚滚滚,看着你就烦。”
    “别啊,我才来,还没见着姐姐呢。”沈明泽没瞧见阿忠,便问,“阿忠呢?怎么不见他?”
    “去巡视商铺去了,你以为谁都如你这般闲?”
    此刻沈阴蛰从房间里面出来,见到自家弟弟,心中欢喜,道:“明泽来了啊。”
    阴正道:“你出来做什么,还不回去躺着。”
    沈明泽忙上前去搀扶着道:“对啊,三姐,你现在可是挟天子以令诸侯,想吃什么,要干什么,定要随心,莫要苦了自已。”
    阴蛰笑骂道:“你怎么说话呢,外祖父可对我极好,哪里轮到你在这说嘴?”阴蛰转个身,便道,“外祖父,我觉得好多了,且大夫刚还说,要我多走动走动呢。”
    阴蛰是真的觉得外祖父比较好。
    这些年因为祖父的缘由,她们与外祖并不亲近,然而自已过来,相处久了,才发现外祖是一个极其细心的长辈。
    比之她母亲更甚。
    或许是自已在家不受重视吧。
    “得得得,这才几日啊,你就变心了,我也不讨你们烦了,给我弄点饭,我吃点就走。”
    阴蛰笑着摇了摇头,随后吩咐丫鬟们去准备,在阴家,外祖父只管外面,而她管府邸,权利极大,可见外祖父对她之好。
    阴蛰最近听说外面传言,心中担忧不已,忙问道:“明泽,你不是欢喜钟家表妹吗?怎么会有那种谣言传出来呢?”
    “自然是因为你母亲不允。”阴正冷哼,道:
    “你母亲是不允,你就利用你母亲爱护你之心,逼迫你母亲做选择?”
    这小子连自家母亲都算计,果然是...
    哼
    “外祖父,何必说出来,我这也是没法子的啊。若是事实能如意,我何苦如此。所有人都知晓我喜欢钟家表妹,可是所有人都不当一回事,美其名为我好,打消我所有希望。你们这些做长辈的,不觉得很过分吗?”
    阴正瞪着他,道:“待你三姐生下孩子,你家那个自然会急着催促你成婚生子的。”
    沈明泽道:“我还有两个姐姐,不急。”
    阴正知晓他打的什么主意,拖呗。
    他也没理会他,毕竟他是外祖,管多了惹人话柄。
    待他吃完饭走了,阴蛰才笑着道:“我这个弟弟,看似跟外祖父您亲厚些,在沈家,他可未有如此谈心过呢。”
    阴正也觉得奇怪,这小子从记事起,便往他这边跑的勤快,任由那沈伯仁如何生气教训,都不能阻止他的步伐。
    而自已每每见到他,恍惚都有些熟悉之感。
    且这次他利用他母亲...若是自已,他怕是也唯有如此行事。
    不忤逆,任由你瞎折腾,他就是不发一言,最后妥协的,唯有父母。
    他深知这个理啊。
    所以才觉得无奈。
    若说先开始便答应他娶他表妹不是极好,非要折腾来折腾去的,最终也改变不了什么。
    “你家那个表妹,你见过吗?觉得如何?”
    阴蛰笑着道:“最近京都传言,说我这位表妹,武能安邦定国,文能吟诗作对,难怪明泽喜欢,这满京城的,谁不惦记?”
    “可我听说,她不学无术,性子鲁莽,是个惹事精。”
    阴蛰道:“传言而已,印象中的表妹,性子爽朗,行事强悍了些,旁人只是添油加醋了。”
    曾经在沈家,有奴才们欺负她,还是表妹看不过眼,帮她报仇了呢。
    记忆犹新呢。
    阴正瞧着善良的她,心中微微一动,问:“前些时日,淮南旱灾,虽然稳定,但淮南之地急需要休养生息。这一灾难,没有三五年绝对是起不来的,我准备将淮南的生意撤回来,你说如何?”
    阴蛰觉得祖父总是会问她一些事情,她不回答不好,可回答又怕回答错了。
    但回了几次,发现祖父并不怪责,且好几次都用了她的建议。
    她心中欢喜,朦朦之中觉得自已可堪大用,便很希望外祖父能多问些自已。
    “灾难虽过,可依然有诸多百姓卖儿卖女,好生可怜。如祖父这般,别的商家定然也是想着撤退。可孙儿觉得,反其道而行之方才有出路。”
    “哦?你待如何?”
    阴蛰微微思忖道:“百姓们归家,天家恩赐,免除三年征税。百姓们这三年还是要自耕自主的,然我们帮他们度过这一年,明年便是收成之日。”
    “如今诸多闲田闲置,我们可以给百姓种子,让他们耕种,来年让他们还一倍即可。”
    “淮南地广,且只要老天给饭吃,三年的赋税,绝对可观。”且一把种子而已,他们多的浪费。
    阴正瞧着她,觉得孺子可教也。
    也不枉费他一个月来几番试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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