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柄权等人来到中州已经三天了,期间转了四五家大寺庙,皆没找到对月饼有用的法子。
    眼下一座名为“寒井寺”的寺院,已经是方圆百里最后一间庙宇了。
    这座拥有近百年历史的古刹,因寺内一座永不干枯的古井闻名。
    据传就算大旱年份,寺中的水井仍可以打出水来。
    若是放在以前,听到这个传说, 王柄权势必要去验证一番,但眼下他并没有这个兴致。
    这一路走来,朴问的神情一变再变,从最初的希望满满,到如今的垂头丧气。
    在这些门头比主持佛法还高的寺院中,他们得到了一样的答案。
    虽然这些主持的话语五花八门, 但表达的意思出奇的一致——他们没辙,甚至其中有一位,还想忽悠几人给月饼请上九十九炷长命香。
    这一炷香的价格可就是五百两银子,连王柄权这种奸商,都要赞叹一句生财有道。
    ……
    来到这座无论山门高度,还是金身佛像数量,都远逊其余五座大寺的寒井寺,几人还没进门,便被看门小和尚拦住了去路。
    “几位留步。”
    小和尚年纪不大,大概十一二岁,穿着一身洗得有些泛白的僧衣。
    “师叔祖有令,让小僧带各位施主去见他。”
    “这位小师傅,敢问令师叔祖是?”王柄权客气地问到。
    “师叔祖是本寺主持的师弟,法号慧明。”小和尚低眉顺眼,温声回答。
    几人面露疑惑,他们来之前特意打听过当地的得道高僧,当中并没有叫慧明的。
    “小师傅的意思是,慧明大师知道我们会来?”开口的是朴问。
    小和尚并未回答,只是点点头,“诸位请随我来。”说完,他看了眼月饼, 随即朝寺外走去。
    几人依旧心存疑惑,犹豫之际,王柄权开口道:
    “既然这位慧明大师知道我们要来,必定是得道高僧,去一趟也无妨。”
    随即几人跟在了小和尚身后。
    小和尚并未带他们进入寺庙,而是在离寒井寺不远的一片林子里左转右转,最终来到一座茅屋前。
    轻轻扣响房门后,屋内传出一声苍老的话语:“进来吧。”
    “几位请进。”
    小和尚轻轻推开房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朴问率先踏入,王柄权紧接其后,之后便是三个女子。
    屋内陈设简陋,不见一尊佛像,一位人如其声的苍老和尚静坐屋内。
    老和尚面露慈祥,并未开口,先做了个请的手势。
    几人相视一眼,最终让正主月饼去坐了那屋内仅剩的一张凳子。
    老和尚看向对面的小姑娘,脸色愈发慈祥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
    “回大师, 达延其其格。”
    小姑娘轻声答道,神态含蓄,完全不像平日那般惹不得, 看得一旁的王柄权直想笑。
    老和尚闻言点点头,不急不缓道:
    “原来是北突的皇族,想来应该是那位达延阿古达木的女儿吧。”
    被老僧一语道破身份后,小姑娘月饼还没什么反应,朴问倒是激动得不行。
    “大师说得不错,她确实是大汗的女儿,请大师救救她。”
    说完就要下跪。
    周围几人见状也没阻拦,这一路走来,他们已经见惯不惯了。
    虽然这家伙一路上没个正行,但到了中州后,就仿佛变了个人一样,每进寺庙,必烧香叩拜。
    后来要不是王柄权拦着,他还真能为月饼请上那九十九炷长命香。
    如今见到真佛,怎么可能不拜。
    老和尚见状摆摆手,示意朴问不必跪拜,可后者哪里管这些,直接邦邦邦三个响头,听得月饼一阵心疼。
    朴问对自己的关心,其其格哪能不知。
    之前二人游历北突之时,他还尚且正常,可随着希望一点点变得渺茫,他的脸色也没最开始那般轻松了。
    直至后来到了东罕,月饼甚至撞见他半夜一个人偷偷抹眼泪。
    那场景,哪里有半点南院大王护国将军的影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夫家受了委屈的小娘子。
    如今朴问毫不犹豫的磕下三个响头,令对面见多了世面的老和尚也不禁动容。
    他捋了捋胡子,也不故弄玄虚,直接说到:
    “依我看,施主与佛有缘,此次虽说凶险,倒也可以逢凶化吉。”
    “大师,可有办法?”朴问急忙抬头询问到。
    “西南,云隐寺。”
    ……
    世间佛寺千万,名山大寺不计其数,这云隐寺,便是其一。
    云隐乃是西南一座大寺,位于王朝军武重镇乞罗,毗邻曲先卫。
    云隐寺虽靠近西赤,却属于典型的中原寺庙,是由某位中原得道高僧修建的。
    云隐寺名气虽不及大昭寺,但也有几百年历史,并出过几次活佛。
    中土佛教不似西赤密宗,不会特意找寻活佛,这座由中原高僧修建的寺庙亦是如此。
    虽然每隔百年都会有活佛降世,但云隐寺仍旧坚持“缘法”一说,一切随缘。
    因此云隐寺的活佛与西赤密宗不同,并非从小入寺,而是在某一天突然“顿悟”后,才会选择来到寺中出家。
    这也导致这些“活佛”们年龄差距很大,或是不满十岁的稚童,或是已俞花甲的老者。
    但有一点毫无例外,自他们剃度之后,佛法造诣均是一日千里,很多在寺中待了几十年的老僧,都不及这些半道出家的人。
    其中便有一位江洋大盗,横行江湖十余年,手上沾染无数人命。
    一次偶然经过云隐寺,蓦然顿悟,当即放下屠刀,进寺当了和尚。
    之后潜心修佛,每日诵经消除业障,直至圆寂都再没踏足寺外一步。
    僧人口中常说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便是这种。
    当然,不是每个人放下屠刀都可以成佛,世人常言“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手中屠刀好放,心中杀孽难消。
    王柄权对于这种顿悟,向来半信半疑,依他所见,当年那位江洋大盗,未必没有躲避仇家报复的想法。
    至于活佛一说,还不是上嘴皮碰下嘴皮的事,寺庙乐意以此提升自己的名气,百姓也乐意听这奇异志怪的故事。
    不过眼前老僧直言不讳地说出答案,倒是令王柄权不免有些刮目相看。
    佛门中人最好打哑谜,他也不是第一次领教了。
    这位寺庙中辈分极高的老僧,能直接给众人指一条明路,相比那些嘴上说得天花乱坠,实则恨不得掏空香客钱囊的人,更有高人风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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