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惜见杨福等着她做决定,也在心里权衡。
    想了想:“咱现在挣的钱,都用在各城池买铺买货仓招伙计了。现在帐上也没余太多钱。买船还得培养船夫和水手。”
    “培养船夫和水手的事,我和姐夫都能干。让桃叶渡的大伙帮咱们带一段时间,不是什么难事。钱的事,咱账上还有。”
    杨福和沈千重都倾向于买船,组自己商号的船队。他们和霍惜的理念不同, 觉得有身契,把人捏在手里更好控制。
    “那些钱,我想买些地。”
    “买地?咱在江宁和六合都有三顷地了,还买?”
    “生意会失败,但地会一直在那里。”田地能保值,变现也容易。霍惜喜欢凡事都留个后路。
    “但京师附近的田地太难买了。咱买那三顷地,也都是零零散散的,收租都要好几天才走完。”
    “我喜欢收租!娘说过几天带我去收租子去!”
    霍念原本蔫哒哒趴在杨福的背上, 一听他们说起收租, 立刻就精神了,从杨福的背上支起身。
    霍惜瞪了他一眼:“你要有精神了,就下来走走,舅舅背你都累了。”
    皮小子又趴了回去:“我脚脚疼。”
    “那下回不许跟我们出来了。”
    “还出来的。我回去睡一觉,明天就又好了。”眼睛眨巴地看着霍惜。
    嘁,欠打的皮小子。
    杨福笑了起来,往上颠了颠他:“没事,念儿脚脚痛,舅舅背着就好。”
    “舅舅最好了,我最喜欢舅舅了!”
    霍惜翻了个白眼。
    走了几步, 霍惜又说起买地的事:“我想买个庄子。爹娘一直想在乡下盖一间大房子, 有几亩田种, 自怡自得, 自给自足,我想满足他们这个心愿。”
    想着京城附近买地难, 说道:“京师人稠地少,咱就往附近去寻, 平江, 京口,嘉湖等地都可以。只要轻舟半天一天可抵达的地方都可以考虑。”
    杨福也想起他姐和姐夫心心念念的生活,点头:“行。那我就让人留意着些。”
    “嗯,让人再留意些中田下田,我想辟做桑田。”
    “桑田?”杨福顿住了。
    霍惜点头,她想买桑田很久了。
    广丰水开业四年来,所有的货物中,利钱最大的两块,谷物米粮和布匹生意。
    谷物米粮,她抢不过大商号。但她也有自己的化势。
    这些年交好了一批船家,又沿村卖货,进村收菜收各种土产,与农户的关系保持得非常好,农人收了粮,富余的都愿意卖给她。
    兴许是穷人更愿意帮穷人,同阶级的更愿意帮同阶级的。霍惜他们进村收谷物米粮,比其他大商号更容易得农人信任。
    她不太在意较小的得失,也从不在鸡蛋里挑骨头,不只她,连着她手下的人, 对待农人的态度都极为谦逊,从不跟别的大商号一样盛势凌人。
    在乡下收谷物米粮还是比较容易。
    但普通农户余粮并不多,不如有大批田地的富户。富户的门广丰水暂时还敲不进去。霍惜目前也只捡漏。
    除了谷物米粮生意,另一个利润大的就是布匹。
    和粮食一样,都是下乡收乡间织娘们手中的零散布料。跟那些有织坊的商号不能比。也只是捡漏。
    所以想货源不被人拿捏,得有自己的货。
    有了钱她就想买地,种粮食,种桑。
    麻她不想种,一是原料不缺,二是利钱薄。花费的人力物力相同,当然是要做利钱更大的生意。
    但除了棉布麻布,更高级的布料,如今广丰水还没那个能力可以跟大的商号竞争。
    但如果有桑田,她就可以种桑树,雇人养蚕。
    若自己有蚕丝,就可以用原料换绫、罗、绸、缎、绢、纱、锦、绒等高级布料,或者有了原料自己就可以开织纺,生产更高级的布料出来。
    这四年来她一直在布局,赚的钱都用来开铺买货栈了。她想买田,买百顷千顷地,当个大地主,躺着当个米虫的愿望还只实现了小小的一步。
    霍惜一路想了很多。
    “你跟沈掌柜那边商量,账上支一些钱,先买五艘货船,大一点的,至少四橹船。”
    “四橹?”
    霍惜点头:“对,最少要能装载两百石以上货物的。现在咱南边布置得差不多了,下一步我想从淮安北上,在运河几个大城池,济宁,临清,沧州,一路至北平,都要有咱的铺子和货栈。”
    杨福一脸惊讶地看着她。布局这么大吗?
    一路往北,一直到运河的最后一站?
    霍惜没注意他的神色,只盘算着脑中的计划。
    “现在北边的货,运到淮安、扬州、京口等码头,咱买的都是别人挑剩下的。若咱北边有铺子,北边的船一到码头停靠,咱可以先人一步截糊,买下对方的货物,再安排船只一路往南急送,比别的商号更早铺货,占个奇货的化势,咱就能赚不少。”
    大的商号暂时干不过他们,但大商号选货苛刻,等闲货物他们瞧不上,现在主要还是捡漏。
    带着比别人更好的眼光捡漏,再打时间差,未必不能杀出一条路来。
    杨福听完,带着些许兴奋:“行,我这就去跟沈掌柜商量买船去。”
    见他转身就要走,霍惜颇为无奈,往他背上看了一眼:“念儿都睡着了。这事也不急,我晚上要盘算一下手里的银子,再做打算。”
    杨福一顿,摇头失笑,都把念儿忘了。
    三人便往渡口走。
    霍惜一路盘算,现在手中的地不多,京师人稠地少,得往别的城池寻田地买。没有田地,就种不了粮,种不了桑。
    还得借借地。得让爹娘去问问渔户里有多少人是有地的,可以跟着霍家一起种桑的。
    渔户们种的粮,富余的都卖给她了,不知有没有人愿意拿一些地来种桑。
    因离渡口还有些距离,杨福和霍惜在车马行雇了一辆马车。
    不多时,到了渡口,都不用人唤,霍念就醒了。
    醒来就遭自家姐姐一个白眼伺候。皮小子,就是典型的上车睡觉,下车自动就醒。
    “姐姐……”迷迷糊糊地下了地,伸手抱住霍惜的腰。
    霍惜在他额上戳了一下:“下次不带你了。”
    “要带的。”皮小子在霍惜身上磨蹭。
    杨福看着他笑了起来:“念儿睡了一觉,晚上有精神跟你爹夜捕了。”
    皮小子一个机灵:“我要帮爹娘打渔!爹说要教我网鱼的!”
    整个人一下子精神了,朝河道里望,盼着自家的船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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