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垚被安戎冉狠狠地揍了一顿,四仰八叉的躺在冰冷的地面上死狗似的喘着气道:“还是不是兄弟,下这么重的手。”
    安戎冉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道:“你不觉得自己现在就是欠揍吗?打一顿,你有没有觉得浑身舒坦点?心里脑子里也舒坦点了?要是还不行,我们再来一次?”
    彭垚抬手指了指他,半响才道:“算了,我不跟你说了,算你有点良心,还知道不打脸。”
    安戎冉本来要转身的,听见他这话又转回来,蹲下来道:“我是想着李云朝在这里,你是不是得去问个安,不然……”
    目光落在他胡子拉碴的脸上,吓的彭垚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翻起来就朝外跑:“我去给二殿下打个招呼,不跟你玩了。”
    安戎冉站在那里没动,神色晦暗不明。
    彭垚说那个叫莺莺的女人来历虽然很清楚,但是细查之下还是能捕捉到一些蛛丝马迹。
    她是在襁褓里时被朝夕阁的老鸨捡回来的,生于青楼长于青楼,如今十八,与钟广汉相识不到半年。
    据先前那个人说,安阳郡守怀疑莺莺有问题,因为钟广汉的缘故,不好轻易动手,那么就是说只是怀疑,并没有确切的证据。很有可能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所以出城去寻钟广汉,告诉他自己心中怀疑之事,希望他对莺莺起戒心又或者要他配合自己进一步调查?
    这都不得而知。
    从城外回来,郡守就死了。
    钟广汉说,郡守不是他杀的,这点安戎冉觉得是可以信的。钟广汉此人年少成名,孤傲狂妄,不屑撒谎,敢作敢当。只是他折子上写的暴毙,难不成他真的觉得郡守是暴毙身亡,由始至终没有一点怀疑?
    那个莺莺,他始终觉得,应当不是表面上那般柔弱,可人现在在钟广汉手上,想试试很难。
    他想了想,回了院子,召了铖一来问:“先前那人可有动作了?”
    铖一摇头:“从别院出去他就回了郡守府,我们的人一直盯着,没有任何异常。”
    晌午的时候,因为彭垚来了,吃饭就热闹了。
    只是刚刚一上桌动筷,许纯萦的脸色就难看起来,捂着心口快哭的样子。
    彭垚想了想,还是问了一句:“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找个大夫给你看看?”
    许纯萦摇头,似乎话都不想说。
    彭垚一下子就不耐烦了,脸一沉,不再搭理她。
    许纯萦难受的鼻子发酸,低头勉强的拿起筷子往嘴里扒饭。
    还没有吃两口,她丢了筷子捂住嘴就朝外跑,跑到院子里的梨树下头就吐了起来。
    昭昭看了看安戎冉,又看了看彭垚。
    彭垚脸色很难看,放下筷子朝外走去,边走边喊了禄儿:“去,去寻个可靠点的大夫来。”
    禄儿忙不迭的朝院子外头跑去。
    彭垚取了水,递给许纯萦漱口,然后让春杏收拾了,伸手一把抱住许纯萦就朝外走。
    许纯萦捶他:“放手,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我还没死呢!”
    彭垚恶狠狠的:“闭嘴,再嚷嚷老子现在就摔死你!”
    人出了院子,消停了。
    不过这么一打岔,安戎冉和昭昭也没有了胃口,一桌子菜让人撤了下去。
    昭昭有些担忧:“她看着好像很严重的样子,比在京城的时候瘦了不少,精神也不好,感觉好像多少天没有休息好了似的。以前挺有精神的一个人。”
    安戎冉道:“回头大夫来了就知道了,嗯,等会儿也让大夫给你把个脉?”
    昭昭忙不迭的摇头:“不用不用,我吃的好睡的好,哪哪都好,不用看。”好端端的把什么脉,没病的人到大夫跟前也成有病了,回头说不定得开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药,她最怕喝的就是那苦药汤子,喝了药嘴里一天都是苦的。
    安戎冉也不强迫她,只问道:“午饭用了不多,回头饿了让厨房再弄点别的?”
    昭昭点头:“等等,我等等看许小姐到底怎么了,然后再说吃饭的事情。”
    禄儿的速度很快,从外面拉了个头发花白,留着一撮山羊胡的老大夫进府,很快谢春院那边就传了消息过来。
    许纯萦有了身孕。
    彭垚这会儿坐立不安,在屋子里团团转,走到许纯萦床跟前又退了回去,然后又走过去。
    他有孩子了,居然有孩子了。
    就,就那么一次,居然怀上了。
    许纯萦也愣愣的,靠在枕头上,不时的看着自己平坦的肚子,她一点准备都没有,竟然有孕了。
    有一点点欢喜,可更多的是慌乱。
    这些日子,她已经清楚的知道,彭垚是真的不喜欢自己,哪怕自己觉得自己再好,哪怕自己不顾一切从京城找过来,哪怕他酒后失控和自己做了夫妻才能做的事情,他依旧不喜欢自己。甚至于比以前在京城的时候还不如。
    即便是去信给京城下聘,那也是不甘愿的,不过是与自己有了肌肤之亲。
    许纯萦突然就觉得很难过。
    可是不知道该怪谁,怪自己吧,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偏偏自己非要弄个明白,明明知道他不喜欢,还不甘心,她又不是嫁不出去。
    就是来了安西,那晚上,彭垚喝醉了,她没醉,他压下来抱着自己亲,脱自己的衣裳,为什么不一刀捅死他,怎么就稀里糊涂的从了。
    这些天,彭垚的冷淡她都看在眼里,她觉得每天都好难过,好像在做梦一样,好希望快点醒过来,醒过来她还在京城,还在将军府,还是和以前一样想怎样就怎样。
    彭垚在屋里来回的踱步,晃够了,终于下定决心走到床跟前挨着床沿坐了下来:“纯萦,我们回京吧。”趁着月份不大,回去补一场婚礼,让许纯萦从将军府正儿八经的出嫁,然后,好好对她。
    许纯萦却不知道他心中所想,笑了笑道:“是要回京,不过,就不麻烦彭将军了,我自己能来,自己便能回去。”
    说完,看了彭垚一眼,闭上眼睛,片刻之后又睁开道:“那场婚事不算,我们和离。”
    彭垚惊愕的看着她:“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们都已经拜过天地,有过夫妻之实,现在孩子都有了,你跟我说不算。”
    许纯萦轻笑:“就因为有孩子了,所以才要不算。我不想让孩子知道,她的母亲自甘堕落恬不知耻,所以才有了她。等回去,我会把孩子生下来,然后,等她长大了,告诉她,她没有爹,她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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