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卡塞尔学院,食堂三楼。
    零坐在路明非对面,小口吃着德式的图林根煎香肠。路明非面前的盘子倒是干干净净,他只是单手托腮,手指敲着桌面,静静注视着自己这位多年以前的私臣。
    说是私臣其实不太准确。当路明非还是零号,和这个女孩签订契约的时候,这女孩的年龄还不到十四岁。那时她只是个弱小的孩子,每天都被护士们粗鲁地恐吓。
    尽管现在是2009年了,但因为零号的血统恩赐,这女孩依旧是十四岁萝莉的模样......路明非一言不发,手指继续轻敲着桌面。
    倒不是他对美少女的吃相有特殊癖好,只是他在慢慢回忆着以前和零相处的事情。
    其他学生从二人的餐桌旁经过,男生们都用余光瞄着零,私下嘀咕。以路明非的超级听力,他能轻易听见那些学生在窃窃私语:
    “那是那位真空女王??我擦,她居然在吃烤肠这种油腻的食物?”
    “哇,大哥,烤肠是重点吗?她是冰山女王啊!居然被一个男生约到手了?!”
    “妈的她对面那个男生是谁?我要拍照!我要向新闻部长揭发这一切!”
    “你想死吗?冰山女王可是恐怖如斯的a级啊!命不要啦?”
    .......
    油腻的谈话......路明非收回了自己的注意力,静静等待面前的女孩吃完。
    他知道那些学生在惊叹什么。零在校园里被称为“真空女王”,倒不是因为什么奇怪的原因,只是单纯因为她对所有人类都保持距离。她是那种读完书都要洗手的女孩,去图书馆都会带上自己的坐垫。有些女生对她很刻薄,背后嘲讽她这样的女孩就应该生活在真空环境里。
    这样一位活在真空中的冰冷女王,和图林根烤肠这种油腻的食物显然不该沾边......但路明非知道背后的原因。在零号面前,女孩从来没有挑食的习惯。
    她对零号保持着百分之二百的信任和依赖,路明非无疑继承了零号的外貌。所以,在恺撒主持的那场晚宴上,这位女孩才会准备了水晶舞鞋,想和路明非跳一支舞。
    但那时她没敢邀请路明非。路明非的气质和她预想中截然相反,让她畏缩着不敢接近。
    她没有父母,没有自己的人生,她只是零号的臣属,她为零号而活着。
    在零号面前,她不是什么冰山女王,不过是一只乖巧的小猫罢了。
    零吃饭吃得很慢,似乎是希望时间过得更慢一些。路明非也不催促,只是坐在她对面,静静地看着。
    像是君王对待臣属,又像是主人对待小猫。
    过了很久很久,零才放下了叉子,恢复优雅地擦擦嘴巴。
    “我吃完了。”零小声说道。
    “吃饱了?”路明非指间闪过那张十万额度的学生证。在得到零的点头答复后,路明非打了个响指,帮零买了单。
    ......
    吃完午饭后,二人一同走出食堂,走到树影斑驳的街道上。
    路明非刻意落后零几步。这样,两人看起来就没那么显眼,倒像是女王身后的一位秘书。
    零的外衣在刚才被她丢弃了,路明非索性直接把自己的风衣给零套上。那件风衣遮住了零娇小的身材,不仔细看的话很难看到穿着风衣的是冰山女王。
    原本没必要这样刻意安排,但这里是卡塞尔学院,学校里全是芬格尔那天杀的狗仔。如果他不做任何掩饰的话,明天学校的新闻头条,大概就是《冰山女王花落谁家》这样的抽象新闻了。
    “你原本已经计划离开学院了?”路明非慢悠悠地说着,虽然站在零身后,但他的语气悠闲而淡定,他才是掌控二人对话的人。
    “是的,已经办好了各种手续,校长已经为我注销了学籍。”零低着头,边走边说。
    他自己都自身难保了.......为了送你跑路,昂热那家伙真是尽力了啊......路明非没什么表情,只是点了点头。
    “手续能撤销么?”路明非想起这茬事,随口问道,“学籍被注销的话,你不是连宿舍也没得住了吗。”
    “不能。退学手续已经办完了,早就过了能中途撤销的时候。”
    “这样......”路明非掏出手机,“我帮你看看,附近有没有单间可以租。”
    “我可以住在诺顿馆的女仆卧室。”零说。
    “......?”路明非怀疑自己听错了,他放下手机,“你说什么?”
    “女仆卧室,我不会嫌弃。”零说。“我平时会和你们三个保持距离,你的两个室友想来不敢靠近我。”
    “不行。”路明非依旧面无表情。
    老唐不会靠近你我倒是信......芬格尔那个自称“美女雷达”的家伙,要是你住进诺顿馆了,他不得直接从一楼客房搬出来,直接搬到你隔壁去?
    也不对。如果芬格尔搬到零隔壁去,零估计会一手刀把芬格尔直接劈了。
    零低下头,不再争辩了。虽然她没说什么话......但是路明非忽然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可怜兮兮的感觉。好像他做了什么很罪恶的事似的。
    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没答应零的诡异请求。诺顿馆住着的都是糙汉,带个萝莉进去画风也太怪了.......
    忽然,手中的iphone响了起来。经典的马林巴琴铃声,路明非看了一眼来电提示。
    来电人是加图索家的斯蒂拉·加图索。
    “喂,是我。”路明非接通了电话。
    “路先生,您好。”电话那头是斯蒂拉清澈的声音,“按照您的要求,为您准备的特别行动部,已经建好最基本的框架了。我已经租下了您隔壁的建筑,那里将成为我和您联系的临时基地。”
    诺顿馆的一边是恺撒的安珀馆,另一边则是空置的凯恩馆。凯恩馆的规格比起诺顿馆要低,但也是一座价值不菲的私人府邸。
    “这么快?”路明非微微一怔,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加图索家的办事效率。“你们家恺撒少爷那边......没问题吗?”
    “这个您不必担心,我们已经编好了一套官方说辞。”电话里传来斯蒂拉的苦笑声,“恺撒少爷对我们深恶痛绝,就算我站在安珀馆门口,他也会关紧大门,把我赶走的。”
    “可以,正好我有任务准备交给你们。”路明非说道,“我现在回诺顿馆,等我一下,我们当面说吧。”
    “好的,我们随时等候您的下令。”斯蒂拉说完,挂断了电话。
    路明非放下手机,继续抬起头.......发现零已经定住脚步不走了。
    “那个女人的声音......是谁?”不知为什么,零的脸色恢复了冰霜一般的冷酷。她也是a级的精锐,当然能隐约听到,电话另一头是个清澈的女声。
    “算我的一个手下.......助理?”路明非并没有发觉异常,他耸耸肩解释道,“我有事情要交给她做。”
    “我也要去见她。”零当即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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