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上一次秦梦中的胡亥一般无二,所以嬴欣有时候都会忘了这个梦和上一个并不是一脉相承的。
    反而这梦中的一切就好像是补足了他的缺失,让他能够从另一个角度去看胡姬和胡亥,多了跟他们相处的机会。
    正为那一点熟悉而感慨的嬴欣微微走神,再回神就看到一点寒芒闪过,那不知何时上前两步的徐福此刻手中多了一柄利刃,正正地朝胡亥刺来。
    这一变太突然,饶是胡亥也算是“文武双全”,体力不差的人物,这会儿也都傻呆呆地忘了反应,嬴欣倒是反应过来了,但他身矮力小,纵然及时撞到徐福的腹部,却也不能阻止那一刀刺入胡亥的胸膛,充其量,只是让刀尖偏了些,没能击中心脏,但那完全没入的利刃,和衣服上大片的血红,都让人有了不好的预感。
    “混账,你竟然敢……”胡亥怒瞪着双眼,一时口中出血,竟是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来人,快来人啊!”
    “救命,皇帝被刺了!”
    “有刺客啊!来人,抓刺客啊!”
    周围的宫人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一边喊着一边向这边儿围拢,有些还往外跑去,像是要搬救兵的样子,嬴欣却呆呆地,看着那个被他撞了一下顺势往后退开的徐福,看着他如入无人之境地逃离而去……
    “……秦二世而亡。”
    那一刻,利刃没入胡亥胸膛的那一刻,他分明听到徐福轻轻说了这么一句,什么意思!
    ☆、第98章 毒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会这样?!”胡姬风风火火地过来,来了之后看到胡亥的样子一下子从女王变成了怨妇,先是让方士们赶紧救治,然后就开始斥骂花园里的宫人侍卫,询问事发的经过。
    若是胡亥真的出事,这些人少不得都是要殉葬的,出于这样的想法,他们对刺客的恨是很深的,当下便有胡亥身边的宦官说了是谁举荐的那位方士,而那位叫做徐福的方士又是怎样突然变成了刺客,于此处,少不得要为自己辩护一番,同时也捎带上说了一下嬴欣的英勇表现,好借此讨好,哪怕嬴欣为他们说一句好话,他们也都可能活命。
    听得众口一词地说出了嬴欣的“功绩”,胡姬忙把还有些呆愣的嬴欣拉到身边抱住,边揉弄着边连声道:“好孩子,没有白疼你!阿欣,阿欣,这是怎么了?快过来看看公子欣!”
    “没,我没事,就是有些吓到了,头还有些疼。”嬴欣说着摸了一下头,这一摸才觉出真疼。
    胡姬扒开他头发看了看,头皮都青了一块儿,可见当时那一撞用了多大力气,眼圈儿一红,泪水哗哗地留了下来,“阿欣啊,快别动,一会儿上点儿药就好了!阿欣,我的好阿欣!你哥哥可怎么办啊!”
    作为岳父,李斯是第一时间被找来的,连胡姬都要比他晚一点儿,这会儿旁听到这里,也是发愁。
    那刀子没入得太深了,如果一拔出来,鲜血喷涌,人马上就不行了,若是不拔,任血这么流着,怕是也挨不过今夜去,真是……
    同样知道凶险情况的嬴欣神色也是黯然,暂时不去想那徐福到底是谁,只胡亥这边儿,他就难以不管不顾,到底是兄长呐,哪怕他对所有人都不好,可对自己,还是好的。
    哭了一阵儿,胡姬又把目光放到了李斯身上,自这个男人一力扶持着胡亥成为二世皇帝开始,胡姬就把他当做了自己这边儿的,此时出了这样的大事,她自然会向他求助,希望他能拿出一个好的方法。
    “太后,刀是必须要拔出来的,其他的事,太后也要考虑一下了。”李斯简单说了一句,便让宫人都下去了,嬴欣也被宫人领着去上药了。
    这一天,实在是太累人了,即便还担心胡亥的伤情,存着那样的疑问,他还是没忍住困倦,睡着了。
    第二天,不等李斯怎样传旨,外头先送来了急报,被赶去戍边的公子扶苏于三日前自刎而死。
    开什么玩笑!李斯差点儿要掀桌,正在这种时候,扶苏死了,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尤其是……“自缢?怎么会自缢?”
    送信的人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边关到咸阳的路程太远了,一路上已经换了好几拨人马,唯一不变的就是那信了,而他们却是没看过的。
    脸上已经有了褶子的李斯皱紧了眉头,曾经精光四射的眼中满是迷茫,这两件事发生得太古怪了。
    本来胡亥遇刺,李斯还没多想什么,就凭老秦家把六国得罪得死死的,他们被刺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始皇帝还被荆轲刺过哪,二世皇帝这里有一个徐福也不算什么,唯一不同的就是刺中没刺中的区别了。
    然而,一旦在这件事之前加上了扶苏自缢,就显得很奇怪了。
    如果说是以前,扶苏那个软弱性子,随便听到什么风吹草动都可能自缢,但现在,想到去年见到的扶苏,明显已经不再那样不堪造就了,李斯甚至想过要将他重点防范一下,怎么突然之间就自缢了呢?
    作为胡亥阵营的核心人物,李斯还是很清楚胡亥没有向扶苏动手的,那么,是谁想要渔翁得利?
    不,不可能!扶苏在兄弟之中人缘儿最好,再者,他也不是那种蠢笨到会心甘情愿被利用的,若说用自己的死陷胡亥于不义,早在胡亥登基的时候就可以做,何必等这么多年,所以……
    完全没有得出结论,反而越想越糊涂的李斯还是不相信这会是一个巧合,两件事凑到一起,还是这样的大事,绝对不是巧合!
    “丞相,丞相,大事不好了……”又一通急报传入……
    这一天,李斯接了无数的急报,而平和的假象也终于在这一天被撕破,众子逼宫,始皇的那些儿子们除了扶苏,再没有谁是甘愿寂寂的,而胡亥给他们的官职,虽然小,却足够发动地方,足够他们筹谋大事。
    “……我儿放过他们,他们就是这样对我儿的吗?这群白眼狼,当初就该把他们都一起除了!”说到这里,胡姬瞪了李斯一眼,当初若不是他阻着,那些祸害或许早都没了。
    “太后,如今已经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了。”李斯心中也有些后悔,当时自己怎么就仁心大发了呢?“为今之计,还要早些除掉首恶,以正视听,同时宣布三世继位。”
    拔刀之后胡亥就血流如注,方士们进献的特效药虽然在最后止住了流血,但失血过多的胡亥还是撑不住了,就在李斯来禀事的前一刻离世。
    “好,你去办吧。”
    说出这个“好”字来,胡姬好像一下子苍老了十岁,眸中却是深恨,哪怕是早就商量好的,但这般被人逼迫,终究是让人不痛快。
    李斯没有多说,应了一声就去办了,事情还很多,他不能都耽搁在这里。
    胡姬唤人带来了嬴欣,搂着他,抚着他的脑门说:“阿欣,你胡亥哥哥去了,你就做四世可好?我的阿欣这么好,本来应该做三世的,只可惜……”在嬴欣的额上亲了一下,说,“阿欣要快快长大啊,长大了才好做皇帝。”
    已经换上一身素服的嬴欣轻轻环抱着胡姬的腰,说:“阿姆别伤心,还有阿欣在呐,一切都会好好的。”
    此时此刻,嬴欣还不知道扶苏已故,正在想,子婴是怎样避过扶苏成为三世的,还是说扶苏当三世,跳过子婴,自己当四世?
    李斯的办事能力很强,不过第七天,子婴便成为了三世,而胡亥和扶苏的丧礼也办得隆重,作为新上位的皇帝,子婴也颇有容人之量,并不追究扶苏是否是被谋害致死,反而全力追索谋害胡亥的刺客徐福。
    当初举荐徐福的人已经被李斯惩治过了,秦朝的刑法还是非常严厉的,那些人因为涉嫌谋害皇帝,在查不出什么的情况下还是被夷九族。
    至于那些作乱的始皇众子,挑出几个实在跳得欢的处死了,其他的,都被子婴流放了,按照他的说法是“不忍伤父兄手足,且远逐之,毋使心忧。”至于流放之地的偏僻苦寒,那就没人理会了。
    子婴妻景氏获封为皇后,子婴母早亡,追封太后,但宫中如今住着的还是胡姬这一位太后,胡亥妻李氏因无子,被李斯请旨接回家中,让出皇后宫殿供景氏使用。
    作为子婴长子的公子昭也搬入宫中居住,只不过比起嬴欣居所靠近胡姬,他的居所更靠近景氏,即便是兄弟,但因多年不见的缘故,并无几分亲热。
    幸好嬴欣从未想过要获得什么兄弟情,倒也无所谓这样的冷淡,只胡姬见了心疼,免不得便要对那公子昭诸多挑刺,而景氏疼爱长子,即便面儿上不显露,私下里却要对嬴欣更冷一些,认为是他挑拨太后不喜长子。
    嬴欣与景氏只有生恩,没有养恩,对此并不十分介意,索性如今宫中规矩不全,他就偷懒少去景氏宫中,也免了生怨。
    前朝事忙,胡亥留下来的是一个烂摊子,朝廷上的乱七八糟且不说,之前为了修建阿房宫四处征发精壮劳力,后又有诸子作乱,弄得四地民怨沸腾,几处都有人揭竿而起,反抗暴秦。
    若在位的还是胡亥,子婴可能也就是个看笑话的,可现在,换成了自己,那些人还在反抗暴秦,他的心情就有些不那么美妙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曾经被胡亥宠信,陪着他玩乐的那些大臣在子婴上位之后都被入狱待查了,而李斯这个丞相虽然还在,但因为是胡亥岳父的关系,很多事情都不好多说,只能看着子婴处事。
    或许由于身上流有楚国血脉的关系,子婴对于六国遗民还是非常优待的,皇后景氏的娘家也因此成长起来。虽有弊端,但短时间内还是看不出什么不妥当来,而他的性格又跟扶苏有几分像,停了修建阿房宫的工程,又派军四处平乱,也是颇似明君。
    不过一两年间,子婴便坐稳了皇位,而这个时候,景氏出于私心,提出预立长子昭为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这时候还没有太子的说法,所以景氏也就是四处敲边鼓,朝堂上有那么一两个提出来,然后后宫再吹枕头风。
    子婴与景氏一样,对跟在身边的长子昭印象更好一些,从未想过次子欣得继承权,这一点却是有违胡姬初衷的,她选择子婴为三世,一是因为名分更顺,二是因为嬴欣,她早就属意嬴欣接任皇位,自然不会同意子婴的意见。
    “尔何德何能,得享尊荣?!非欣故,(尔)何三世!”胡姬气急,指着子婴就骂,她辈分高,颐指气使惯了,哪里管这话多么难听。
    任是哪一个人,尤其是皇帝,被人指着鼻尖这么骂“你何德何能,能够当皇帝,若不是你儿子欣,你凭什么当皇帝!”估计心里都不会好过,子婴的脸色青得发黑,手握成拳,身子微微颤抖,鼻息加重,直接道:“预立继承,国之重事,太后,妇孺也,何得见识,勿扰朝廷。”
    说完这样几乎是骂胡姬“头发长,见识短”的话,子婴便拂袖而去,胡姬气得捂着胸口喊疼,扭头就把李斯招了进来。
    “公子欣非长,其上有兄,为之奈何?”李斯很是无奈地这般说,胡姬听完眼露狠戾,说:“若无兄,即嫡长。”
    景氏自生了嬴欣之后再未有子,子婴并不沉迷后宫,并无其他庶子出生,如此……听明白胡姬的意思,李斯低头不语,他已经犯过一回错误,饶过了始皇诸子埋下诸子之乱的祸根,如今自然不会犯第二回,何况,亲近景氏的公子昭自然不如亲近李家的嬴欣来得好。
    “公子,皇后命人送来了玫瑰露,可香了!”
    宫人捧着一盏荷叶碗走来,碗中的玫瑰露呈现淡淡的酒红色,与那淡青色的碗相映,色泽诱人,上面还漂浮着一枚深红色的玫瑰花瓣,花瓣上还有一颗滚圆的露珠,随着宫人的走动而微颤。
    嬴欣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问:“皇后怎么想起我来了?”
    景氏对嬴欣一向态度冷淡,自她封为皇后,掌管后宫以来,虽是从不短缺嬴欣用度,但有什么好东西,总是会想到公子昭,很少会念起嬴欣,时间长了,嬴欣也就不寄希望于修复关系了,就这么维持着面子情也不错。
    宫人面色尴尬,对公子欣这等问话显然不知如何回答,犹豫了一下,说:“……公子尝尝么?”
    正好口渴,嬴欣也没拒绝,端过来喝了两口,淡淡的玫瑰香配着一丝丝不太浓烈的甜味儿,倒是口感不错,想着,又多喝了两口。
    晚间,嬴欣突然觉得肚子疼,开始还只是隐隐作痛,后来疼得厉害了,坐卧不宁,汗湿全身,不等胡姬赶过来,便开始吐血,一口黑血吐在床边,看着那颜色,嬴欣突然明白了什么,惨笑起来。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中毒了,却还是这么没有经验,实在是……
    目光所及,最后看到的是胡姬那一片鲜红的裙摆,她总是那样爱穿红色,“阿姆……”一语未毕,伸出的手臂已然垂在床侧,无力抬起了。
    “阿欣!”胡姬急奔两步,却只来得及握住那已经绵软的手,看着那惨白着脸色的少年安静地闭上了眼,他的鬓发湿透,额上还有汗水正顺着面颊流下,人却已经不动了……
    当日夜里,试吃玫瑰露的那个宫人毒发身亡……
    东海之滨,立于礁石旁的白发男子掏出随身携带的书册,微微泛黄几乎零落的纸张显示了它的历史悠久,翻开,有些反光的纸面上字迹零落,多有缺失,“……项籍为从长,杀子婴及……”看着那些字,男子蹙起眉头,“项籍,非要是这个人杀子婴不可吗?……这可不好找啊!恐怕时间要长一些了,幸好年代已缺失,不必担忧……”
    一个巨浪翻滚而来,击打在礁石上,发出巨大的声响,等到海浪退下,礁石上已经没有了人在。
    ☆、第99章 梦醒
    好像还残留在身上的疼痛让黄欣在睡梦中出了一身的汗,醒来的时候一看,睡衣都湿透了,在床上留下了一个人形的印子出来,而肚子……摸了摸隐约还在痛的肚子,那种肠子都要断了的感觉,真心不想体会第二次。
    看了一眼床头的表,才五点半,天还没亮,但真的睡不着了,黄欣索性起身洗漱换衣,等他收拾好之后坐到窗台旁的时候,天边已经有了耀眼的红霞,今天的天气怕是会很晴朗呐。
    安静下来,黄欣才体会到精神力有了些增长,增长的幅度不算太大,但对他的身体已经有了些负担,如果再继续这样增长下去,他的身体恐怕支撑不了多久。
    或许,是梦中增加的吧,但,为什么以前没有呢?
    黄欣蹙着眉头仔细想这个问题,以前的梦还是有一定顺序的,秦汉唐明清,是按照历史事件走的,而之后,未来的那个梦,也可以说是按照时间顺序走下去的,那么……为什么他又会突然回到秦朝呢?
    还是那样一个既不是历史,也不同于上一个梦境的秦朝?
    唯一让他觉得可能是触发的引子就是欣夫人的那幅画,他是仔细看了那幅画之后才做了那样的梦的,所以……
    某个猜想让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尝试一下,若是真的,那么……
    “欣欣,欣欣,醒了没?”
    黄妈妈在外头轻轻敲门,叫声却有些大。
    “醒了。”黄欣打开门,一身整齐的他让黄妈妈愣了一下,“这是要一早就回去啊!那,赶紧下来吃饭,吃了饭再走,幸好我早早做好了饭。”
    没有对黄妈妈的误解做出反驳,黄欣跟着走到饭厅,在走的过程中逐渐冷却了思绪,想法慢慢回到现实中来,等到了饭厅,已经能够一脸从容地跟黄奶奶打招呼了。
    “每次回来都待不了两天,怎么就那么忙呢?”黄奶奶一边抱怨着黄欣的工作,一边又高兴地跟黄欣说小区里谁谁谁说他演得好了,还跟她要签名照什么的了,“你要是闲就写两笔,要是忙就算了,谁知道她们拿了你的字回去做什么,我们欣欣的字可贵着哪!”
    黄欣笑着应了,这种给黄奶奶长面子的事情,自然是不好拒绝的。
    见到黄欣答应,黄奶奶笑得更加开坏了,乐呵呵地给黄欣夹菜,不停地让他多吃,等到黄欣吃好了要走,又忙着让黄妈妈拿出许多自家腌制的酱菜等让他带着。
    黄爸爸懒得送黄欣,直接让司机送他回去。
    “黄少,直接回去么?”
    司机是个不到三十岁的青年,殷勤地把东西放到车上之后,就开始询问黄欣要去的地方。
    抬眼往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只看到那司机看过来的视线,黄欣微微笑了一下,说:“梁哥,不要叫我‘黄少’,怪别扭的,叫我黄欣就好,我回公寓那边儿,不去什么地方。”
    “现在不都流行这么叫么!”司机梁哥笑了笑,也不再多说,发动了车子。
    黄欣也笑了笑,他倒是知道这个流行,上次参加宴会好像就听到有人这么称呼正达集团的那个年轻公子“穆少”。那样的身家,这般称呼一声也不会让人觉得不适合,而自己家,还是算了吧。
    不够资格妄图尊称,也只是惹人笑柄罢了。
    更何况,“少”这样的称呼,总有一种莫名令人发笑的感觉,好像从现代一下子退回到某个时代上去,有些封建却又不是那般作古的不伦不类。
    也不知道现在这些人图的是什么,一边鄙视古代人那样的封建古板,一边又想要把那样的等级制度通过另外一种方式建立起来,营造出一种“唯我独尊”的贵气来,处处显示自己比他人的家族历史优越性,把自己的祖上镶金贴银,跟某个古代大人物联系在一起,好像能够借此显示自家的高贵一般。
    或许真的能够吧!很多人都是吃这一套的,认为对方祖上出过什么高官名人便是了不得的,甚至对方也因此高贵起来了一样,那种借历史凸显血脉尊贵的感觉,竟是让黄欣这个曾在梦中当过皇子的啼笑皆非。
    那样推算上去,纵然是高官名人又算什么呢?还不是给别人当臣子,甚至连给别人当臣子都不配只能玩儿隐士名人流的一些人,从他们身上又能够证明什么呢?证明自己能够当名臣,还是证明自家当臣子的基因格外好?
    尤其,现在的历史经过清朝,那时候的名臣可都是做“奴才”的,他们的后代,还是遗传了不知道多少代的后代,能够说明血统高贵到哪里去吗?
    多少年前的祖宗,也不过是奴才罢了,究竟又有什么值得自豪自傲的呢?
    那时候搜刮来的民脂民膏,这时候成了家族富裕的荣耀,这些不曾经历那些杀戮那些肮脏的后代,真的明白那是怎样一笔沾血的钱吗?
    若是世间真有鬼神在,得此血钱不得终。
    乱七八糟地想了一些事情,再回神,车子便已经到了,梁哥热情地打开车门,等黄欣下车,又忙把后备箱中的东西拿出来,给黄欣拿到了公寓中,忙里忙外地给放好了,这才离开。
    在此期间,黄欣连客气一句都不曾,只在梁哥走的时候说了一句“谢谢”,表现是很有礼的样子,但那“谢谢”却不像是真的感谢,也就是很平常的一句结束语一般。
    作为察言观色比较厉害的梁哥,直到走出门去还在咋舌,这样的孩子真不像是黄家的人养出来的,又或许是这些年被捧高的身份惯坏了他,那种贵气……啧啧……
    晾了一夜的画像早就干了,黄欣换了衣服,洗了洗手,又过来做装裱的工作,这活计需要细致,他便专心去弄,等到做好,已经下午了,肚子都空了好久。
    到了楼下,正听见手机响,不紧不慢接起来,正是赵姐。
    “你在忙什么啊,打了好久,这才有人接,手机又没带在身上?”赵姐已经很习惯这样的情况了,抱怨了一句,得了黄欣一句解释,也没在意,继续说道,“《唐歌》今日杀青,晚上有一个记者会,主要是做一下宣传,因为最近的事情,所以你必须出席,增加一下人气,也免得让人以为你被冷藏了。”
    说到后一句,赵姐很是有些怨念,公司对黄欣真的算得上极好了,有几个艺人那么自由的,想怎样就怎样,偏偏黄欣因为是“神童”,所以一开始的条款就比较宽松,等到后来,想要紧起来也不太可能了,他那样的性子,最初签的又是那样的合同,弄不好合同到期他就跟别家跑了,与其那样,还不如慢慢磨着,起码还能培养一下公司忠诚度?
    好吧,这才不是真正的原因,反正不管什么原因,公司对黄欣都足够宽容了,他不乐意参加一些娱乐综艺类的节目,公司也都放纵了,以至于若是某一个时间段不播放他演的电视广告,就无法从电视上看到他的人影,好像被冷藏了一样,弄得不少黄欣粉丝自称皇子粉的在网上抨击公司做法不妥当什么的,真是天大的冤枉。
    最近黄欣的事情吵得挺热,事情弄明白之后很多人都表示要成为皇子粉,毕竟如此多才多艺,还不是那种拿唱歌舞蹈蒙数的才艺,实在是太少了点儿,皇子粉们表示要让黄欣多多秀才艺,更有许多皇子粉怨念公司不让黄欣参加一些能够秀才艺的综艺节目。
    对此,公司表示很无奈。
    任务摊下来,赵姐也表示很无奈,如今的明星模式基本上是这样的:公司推出某个新人的作品(预热)――新人参加综艺节目曝光(加热)――作品获得好评,新人趁热打铁(热炒)――……,而黄欣则跳过了那个“综艺节目曝光”的加热环节,直接进入了下一个流程,以至于与观众亲近不足,导致皇子粉怨念丛生。
    经常关注这方面消息的赵姐看到网上的留言,也跟着怨念了,这可不是公司不让他参加,而是他自己不参加,怪谁?
    这几年过去,似乎很多人都把黄欣神童的名声忘了,如今又有一档脑力比拼的电视节目连着几期收视率挺高,倒不如让黄欣去参加试试。实际上,之前节目组联系过赵姐,只是那时候她和黄欣的关系正为了隐藏拍摄一事闹得很僵,她就把这事忘了,这一忘,就到了这会儿才想起来。
    在听到黄欣致歉的时候道:“有个节目,稍后你看看,我看他们的节目还不错,你可以去参加一下,总是神童出身,相信凭你的能力,还是可以拿下一个晋级的吧!”
    黄欣犹豫了一下,正要说些什么,就听得电话里那头的赵姐说:“并不是那样综艺类的节目,虽然也有些哗众取宠的部分,但,希望你看了策划之后再说。”
    话都说到这里,再拒绝必然要得罪人了,黄欣本来也想要答应的,如今只是无奈一笑,点头道:“好的,我知道了。”
    跟黄爸爸的一番谈话也让黄欣想了很多,演员这一行,即便不是最初的喜爱,但已经这么久了,他也有过喜欢的时候,所以,如果能够做到最好,他还是愿意努力一下的。
    身为皇子,却不能登顶。这种不能“最”的遗憾在梦中实在是太多了,现实中,或许可以试着在另一个峰头傲立。
    皇位只有一个,但现代各个领域的“皇位”却有太多,而地位,也大不一样了。
    ☆、第100章 杀青
    不少报道对《唐歌》的关注度都很高,一方面是因为演员的阵容强大,马德杰、杨瑛等老戏骨都在里面参演,这些人都是历史剧出身的,在这方面很有威信,甚至比一些年轻的“小鲜肉”还要有说服力,毕竟年轻在历史剧中称不上一种资本,年轻帅气的未必都能演好这样的剧情。
    另一方面则是《唐歌》的注资,正达集团对其注资并不是什么秘密,不少媒体都知道了,甚至有人预测这是正达集团即将入主娱乐业的倾向,对这方面,正达集团一直没有做出正面回应,倒像是默认了一样,也惹得不少人关注《唐歌》的进程。
    除了这两方面之外,另外的便是对王导个人的一些关注了,因为不少媒体认为这是王导的“翻身之仗”,这么多年不温不火的局面也让不少人对王导并不看好,而这次投资这么大,演员阵容也不差的情况下,倒像是王导背水一战,要凭借此剧翻身一般。
    持这种观点的人占了不少的一部分,也使得《唐歌》的被关注度增高,人们都想知道,王导在这部历史剧上会有怎样的创新和颠覆。
    这些宣传真真假假的,便是曾经也搞过舆论战的黄欣也看不出哪些是“自己人”放的风声,毕竟,在反转剧玩得开的时候,先自黑然后再拔高也是一种宣传的手段。
    《唐歌》的杀青,王导专门弄成了茶话会形式的记者会。
    从开拍到杀青,历时一年多,对电视剧,尤其是历史剧来说,这个时间并不算太长,但对期待度几乎要达到满值的观众来说,时间已经太长了,从开拍就惹得众人心里痒痒,到现在,终于有望看到了,不少人都有一种迫不及待的心情。
    迎合了时下穿越重生热潮的电视剧,这还是第一部,在这个“第一”的基础上,只要不是拍得太差,大家都会买账的,所以,《唐歌》的前景可以说是非常不错。
    记者们也都看出了这一点,坐在古色古香很有唐朝韵味的大厅里,一边喝着据说是唐朝时候最好的茶汤――那种放生姜和盐煮出来的茶,一边听着王导在说拍摄中的种种事情,不时还有一些感慨,并和媒体做一些互动。
    王导的记忆力不错,口才也好,一个人几乎就顶主持人用了,介绍起身边的演员时候也不遗余力,说起拍摄过程中的小花絮,大家也都有很好的参与性,各自发言看似都很自然,其实还能体会到一些论资排辈的感觉。
    偶像出身的黄瑞希此时也像是放下了自己一向的狂霸酷拽,又或者说这次时间漫长的拍摄过程让他有了一些改变,说起话来也很有些谦虚后辈的感觉,说到黄欣的时候,还不忘拿剧中两人的种种对立来打趣,偶尔还会蹦出一两句台词来,因为他在剧中是太子身份,天然便压住了黄欣的感觉。
    对这样的“打压”,黄欣感觉很新鲜,不过也不是太在意,在摄像机注意到的时候就微笑,在导演谈到的时候也会礼貌点头微笑,并不是很抢镜的安静。
    王导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就把话题往黄欣身上引了一次:“说起来,黄欣的剑术很不错啊,马术也好,以前我还见过他一次,当时的马上救人真是太漂亮了!我现在还记得,你当时就是跑了两步就跳上了马,控马技术也不错,后来老沈还和我夸过你哪!”
    随着王导的目光注视到黄欣,摄像机也重点对住了黄欣,不少记者都不知道王导之前还和黄欣见过,觉得发现了一个可以挖掘的点,目光也转了过来。
    “王导过奖了。”黄欣笑了笑,并不是特别谦逊,但也不像是因此骄傲的样子。
    王导见他没有接过话茬,也就没有继续再说,而是卖关子一样说:“大家看电视的时候就知道了,我绝对不是说假话!”
    记者哄笑,王导的性子大家还是知道的,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说假话,所以,《唐歌》中黄欣的表现真的值得期待。
    差不多半个多小时过去,时间也差不多了,主持人说了一些好听的话就收尾了。
    王导一行人直接离开去了另一个包厢,而那些愿意留下的记者也都可以在这里饱餐一顿,这家唐风酒店是正达集团名下的产业,平时消费也是昂贵,不少记者都抱着难得一来的态度去吃饭了,捏着口袋里的红包决定回去好好写。
    “大家也都相识一年多了,不管以前认识不认识,关系好不好,这一年多的相处也都是熟人了,如今这电视拍完了,大家也都可以放松一下了,来,今晚咱们好好喝一杯!”王导作为导演,首先举起了酒杯。
    大家也都跟着站起来举杯,黄欣的动作大方自然,但大约是顾虑到隔壁包厢还有记者在,万一喝醉不好,大家的酒杯中盛的都是红酒,那样的色泽真的很像那盏玫瑰露,尤其这里的唐风也到了酒盏上,青瓷材质的酒盏更让人联想到那荷叶碗。
    因为是红酒,一盏的分量又不算多,除了黄欣,大家都是一饮而尽。本来各喝各的,也没什么人注意别人喝没喝完,偏偏黄瑞希就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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