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锦年没想到往谭思古身上浇了一碗油,点上火了倒要烧到他身上了。他忙丢了筷子捂住谭思古的嘴巴,“喂!兄弟!话不能乱说噻!”
    傅娇娇眼睛一瞪,就去扳张锦年的手,帮着谭思古,“快说快说,送了什么啊?”
    谭思古笑得眼睛眯起来。
    沈灼也是看热闹的不嫌事儿大,帮着傅娇娇拽开了张锦年。
    张锦年老泪纵横,求饶道:“各位英雄好汉饶命啊!好汉不提年勇!不提了,不提了还不行么?”
    傅娇娇啐他道:“呸,好汉不提当年勇,我们提的是你当面的怂!思古,你放心说吧!”
    谭思古逃脱之后,却是摆摆手,端了一杯酒跟张锦年喝,说:“不说了,冤冤相报何时了,不如等嫂子一会儿关了门自己问吧!”
    张锦年气结,指着他,“你——你这小子可真不厚道啊!”
    饭桌上这一闹,一顿饭吃得真可谓是有滋有味了。
    吃完饭,在客厅又聊了会天,傅娇娇因为生活习惯,要早睡早起,所以早早地去了。
    张锦年说:“不用太在意,她是这个习惯,九点钟睡觉,明儿早上五点钟就准时起。所以你们知道我为什么晚上有应酬的时候就总是进不了家门了吧?就她那脾气,夜里被我吵醒的时候,直接升级成原子弹爆炸,威力十足!”
    沈灼确实明白,她睡觉的时候也挺讨厌被人吵醒的。
    比如谭思古,也不是没吃过亏……
    想到这里,她看了眼身边的男人。
    谭思古漫不经心应了张锦年的话,说:“这种习惯好,沈灼也应该学学,早睡早起。”
    沈灼挑眉说:“那你们怎么不学学?”
    张锦年插嘴道:“我们大老爷们儿整天事情那么多,哪能有这种机会啊!要真是能让我天天六点钟下班,九点钟睡觉,非得把我高兴死了不行!可是弟妹呀,咱没这条件啊!”
    沈灼浅笑了一下,说:“张大哥,如果你这话不加前面那’大老爷们’四个字,我想,肯定很有说服力。”
    张锦年一愣,有些懵了,过了会儿,他大笑道:“谭思古,你这媳妇儿可不像我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啊?原来是个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人!瞧这说话水平,生生把人逼得哑口无言!”
    沈灼有些尴尬,她只是随口一说,得到张锦年这样的评价,实在有些令人赧然,也突然觉得有些失礼。
    她本打算亡羊补牢的,却听张锦年又说:“谭思古,我突然觉得,你老婆竟然有几分娇娇年轻时的气势!”
    谭思古戳破他:“别闹。夸个人还要顺道往自己家人身上扯,挺会沾光啊?”
    张锦年乐呵呵道:“我就是在想,你以后会不会跟我一样啊?啊?怕老婆哟!”
    谭思古看了眼沈灼,后者捂着脸,耳朵都红了。
    她为难道:“你们平时聊天都这么聊的么?当事人在的时候可是太尴尬了!不行了,我得回避一下……”
    她说着就要起身走,张锦年在她身后笑话她,“怎么还害羞了呀!弟妹!别走呀!咱们继续聊!”
    沈灼的手被谭思古拉住,她回过头来,瞪了他一眼。
    谭思古一点儿不生气,反而笑着说:“回去干什么?我还不知道你,又睡不着,一个人呆着还不如在这儿聊聊天。”
    张锦年也过来搭把手,把她重新按坐回去,说:“就是嘛!瞧瞧这急性子哟!”
    沈灼笑道:“那别聊我了,聊点儿别的吧?”
    “聊啥你说!”张锦年分外大方。
    沈灼说:“就继续刚刚吃饭的时候没说完的话题——谭思古跟那个拳击冠军……”
    谭思古啧了一声,“怎么不聊你,又要聊起我了?揭过去的事儿就算了!张锦年,是你说的,好汉不提当年勇。”
    张锦年挥开他,“去去去!还好汉呢!我们就聊这个——”
    他转过来对着沈灼,谭思古见此情形,分外无语。
    他这不就是给自己挖了个坑么?
    好在张锦年仗义,再开时讲故事,就没了晚饭时的不正经,反替谭思古道:“那场对决,那女人出手真够狠呀!可你知道,这俩人决战,她出拳,你也挡拳,她踢腿,你得迂回,男人得让着女人!可这三下两下的,那女的出手特别狠,还得理不饶人!最后谭思古捉到她弱点,就撂了她一腿,来了个背摔!那丫解恨的,我们都拍手叫好!”
    “就这样了?”沈灼好奇道。
    “对呀,就这样!”
    沈灼是大失所望,她本以为能听到一出缠绵悱恻的军区爱情故事呢,这会儿她撇撇嘴说:“张大哥,你这么随便敷衍我,都没聊天的乐趣了。”
    张锦年忍不住笑,“这咋会是敷衍呢?怎么了?那你想听什么?”
    沈灼说:“想听点儿有意思的啊。”
    张锦年说:“有意思的……我们在部队的那些事,思古都没跟你说过么?”
    沈灼耸肩看向谭思古,“还真没有……”
    谭思古双手撑在膝盖上,挑起右眼,“天天都是一样,有什么好讲的。”
    张锦年叹说:“对啊,天天都那样,却是最让人怀念的对吧?那个时候,训练虽然苦,任务也艰巨,但每天吃睡都是心安理得!”
    张锦年这话,却真是说到了谭思古的心坎儿里了。
    俩人相视一笑,都不免突然惆怅起来。
    人到中年,身边多了很多身不由己,也多了很多重担。
    难得的任性,对他们来说,是珍贵的。
    沈灼看着谭思古,问他:“那你什么时候退役的?”
    谭思古想了想,说:“二十……四那年?”
    张锦年记得比他清楚,补充道:“二十三!年轻轻的呢!那时候思古是团里出了名的,人聪明,长得俊,特招人喜欢!我们团长还说,这是栋梁之才,未来先锋!”
    沈灼有些诧异,“那怎么就退了?”
    张锦年看着她,眼底透了几分晦涩,顿了顿,才道:“那年冬天,思古跟了个任务去解救人质,在那儿,腿受伤了,在泥沼里呆了一个晚上,后来感染,差点儿要了他的命。再后来伤好了,他家老爷子就到部队领人了。他家三代单传,你也知道。”
    沈灼心脏突突地蹦着。
    谭思古在她身边坐着一语未发,温润的神情在暖灯下,轮廓清晰。
    张锦年继而又问她:“这事儿你也不知道?”
    沈灼一愣,来不及摇头,张锦年就意味深长道:“不对呀,这事儿该知道的呀,就是不知道,谭思古腿上那么深一道疤你没看到?”
    沈灼大囧,脸上登时红做一片。她结巴道:“……没……没注意过。”
    的确是没注意过啊。她和谭思古结婚这些日子,她唯一能看到他身体的一次,就是那天……之后哪还有过?而那次,她也没什么心情注意他身上的疤痕……
    张锦年笑得蔫儿坏,对沈灼说:“没注意过?那怎么行呀!一会儿你俩回屋的时候,你就去看看,我跟你说在哪儿——就在他大腿上,偏里点儿!一眼就能看到!”
    沈灼觉得有火在她脸上烧,她这次是真的要走了。
    站起来,她急忙说:“张大哥,今天要不然就聊到这里吧……我看我还是回去睡觉好了!”
    张锦年大叫着,“哎?怎么又要走啊!弟妹!弟妹你别走呀!咱们再聊!”
    谭思古拦着他,笑着对沈灼说:“你先回去吧。”
    沈灼走后,张锦年看着沈灼紧闭的门,乐不可支,笑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他问谭思古:“你到底在哪儿找到她的?这丫头,可真太有意思了!”
    谭思古靠回在沙发背上,说:“捡来的。”
    张锦年敛了几分笑:“真是那时候……”
    谭思古轻轻点头。
    张锦年怅然道:“哎呀……真没想到,这转眼的时间,小姑娘都能长这么大了……思古,你这人,没想到还是个长情的……”
    谭思古弯起身,把手里的杯子搁在桌子上,站起来说:“不是情,是个缘字,你说呢?”
    张锦年想了想,嗤笑一声,叹说:“你小子啊……”
    谭思古回到房间时,沈灼换好了睡衣,睡在床上。
    被子和床罩都是新的,傅娇娇是个有心人,给沈灼放了加湿器在床边,屋里里,温馨暖和。
    但毕竟是陌生环境,沈灼躺下来,没能立刻睡着。
    没多会儿听到谭思古走进来,她有些意外。以为他要再晚些。
    谭思古先接了个电话,然后拿上睡衣出去。
    十几分钟之后再回来,身上带了几分潮气,他顺着被子角,挤到里面,顿时被里面的人的体温感染,而沈灼也被他身上的沐浴露的味道包围了。
    “这么快就回来了?”沈灼转过来,半眯着眼睛。
    “嗯,过来陪你。”
    沈灼轻声一笑,“我不用陪。”
    谭思古捏了捏她的脸,转移话题道:“现在脸不红了?”
    沈灼清醒几分,拍掉他的手,被他碰了的那边脸突然就又烧了起来。
    “你们……你们聊天的时候,都这么聊的么?张锦年看着是个豪放的人,但没想到,那么豪放……”
    谭思古打趣她:“他说的哪里有错了?”
    沈灼睁开眼睛瞠视着他,“你看我被人调侃心里倒高兴呢!”
    谭思古笑了一下,“你别往心里去不就行了。”
    沈灼不满,“这能不往心里去?我明天早上起来,他要还那样,我可真……真的就没办法和他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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