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shit!”
    车子晃晃悠悠地停了下来。罗伯茨骂骂咧咧地砸了下方向盘,然而依旧是无济于事。
    尼克默默地下了车,走到了车子前面,掀开了前盖。
    “引擎烧坏了。”
    “FU-CK!这下废了,我们都完蛋了。”罗伯茨苦笑着说道。
    “...”江晨此刻正在考虑是不是回末世去待会儿,然后弄辆磁悬浮的车回来开回去。
    不过他也就是想想,若非到了彻底绝望的时候,他是不会这么做的。
    因为这么做就意味着,他准备抛下这两人了。然而如此的话,他脱手黄金的计划就泡汤了,这次的伊拉克之行也就变得毫无意义了。
    “能不能修的好?”江晨问道。
    “我试试。”尼克从车厢后面取出了工具箱,咧了咧干枯的嘴唇,然后干起了活儿来。
    然而捣鼓了半天,车子依旧是没有半点起色的样子。
    就在众人快要绝望的时候,江晨突然发现了远处开来一辆卡车。
    “IS的追兵?”神色一凛,他摸出了口袋里的手枪。
    罗伯茨也是注意到了那个卡车,然而却露出了与江晨完全不同的狂喜。
    “快把枪收起来,哈哈,我们有救了。快!跟我一起喊!哈哈,停车!这里!help!”罗伯茨挥舞着手臂使劲向那辆卡车大喊道,试图引起那辆车的注意。
    似乎那辆车还真注意到了三人,缓缓地向他们三人驶来。
    卡车停了下来,江晨注意到车篷后面都是些面黄肌瘦的难民。他们多衣衫褴褛,只携带了很少的行礼,脸上的神色充满了麻木与疲惫。
    罗伯茨走到了汽车司机等跟前,与他交涉了片刻,接着就满脸欣喜的回到了江晨与尼克的身边。
    “司机答应载我们一程。在沙漠中互相帮助是传统,我答应了与他们分享我们车上储存的淡水。反正这辆车也得扔在这儿了,把汽油也弄出来,尼克,来帮忙。”
    “好的老板。”尼克点了点头,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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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晨与尼克坐在了卡车后面的车篷里,罗伯茨那家伙则和司机套着近乎便坐到了副驾驶上。因为只有罗伯茨会阿拉伯语,所以两人这时候与难民们坐在一起,只能大眼瞪小眼地互相打量着,谁也不吭声。
    妇女都裹着很严实的头巾,男人也大多精神萎靡,小孩也看不到丝毫应有的活力。所有人都很疲惫,他们应该受了很多苦。
    气氛很古怪。
    一个白俄罗斯人和一个华国人坐在这种地方,确实不太应景。
    “这些人估计是叙利亚的难民,因为土耳其封锁了边境,他们有的人会选择绕道前往库尔德自治区,再偷渡到土耳其境内。没想到这么巧能在这里碰上。”好在江晨英语会点英语,还能和尼克聊上几句。
    “他们会英语吗?”江晨随口问道。
    “应该有人会,不过他们不太像是有精力闲聊的样子。”尼克耸了耸肩道。
    车厢内很挤,也很颠簸。坐在江晨身边的是一个看不出性别的孩子,那脏兮兮的脸上没有什么神采,乱糟糟的长发透着一股酸酸的臭味,比罗伯茨的味道还大。
    江晨并没有太多的洁癖,何况这个车厢内无论是哪儿都带着股骚臭味,所以他也没有太过在意。
    再看那个尼克,这位白俄罗斯大汉已经打起了鼾来,常年的战争生涯让他习惯了随时保存体力。只不过这鼾声引来了阵阵不满的侧目就是了。
    还真是在哪都能睡得着......江晨苦笑了一下,然后也双手抱胸调整了下坐姿,准备小憩一会儿。
    车子又开了一会儿。
    大概是到了午饭的时间,不少难民都从自己的行囊中摸出了携带的食物,就着一点点可怜的水吃了起来。坐在江晨身边的那个孩子也是捧着一小块黑黢黢的像面包一样的东西,张口咬了下去。
    或许是因为从众效应,江晨开始也感到有些饿了,于是将手伸到背后。趁所有人都没有注意着他时,江晨开启储物空间摸出了一盒奥利奥来,撕开了包装袋后,就这么当成主食吃了起来。
    正是考虑到这种突发情况,所以江晨通常都会在储物空间中存放一些应急的食品药物之类的玩意儿。
    这时,江晨突然注意到,有一双眼睛正在偷偷地看着自己。
    准确的来说,是看着正在咀嚼着的自己?
    “要吃吗?”注意到的江晨笑了笑,将手中的盒子递了过去。
    那道目光迅速地逃开了,然而,似乎是察觉到了江晨的声音中没有恶意,那个人接过了江晨递给它的半盒饼干。只是犹豫了一下,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这家伙,吃起饭来的样子和孙娇有的一拼了。江晨嘴角不禁露出了一抹笑意。
    “谢谢...”那人小声的用英语说道。似乎是发现自己将饼干全都吃完了,它的脸上又露出了一抹愧疚的神色,向江晨低下了头,“对不起...”
    “没事,我还有很多。”江晨友善地笑着说道,“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阿依莎,17岁。”
    原来是个女孩,是说声音为何这么细。或许是因为尚未成熟,所以她并未像车厢内其它女人一样带着头巾。
    “我叫江晨,来自华国。你的父母呢?”
    “被IS的人杀了...因为我的母亲拒绝了那些恶魔无理的要求。”阿伊莎的声音很平淡,脸上也看不到太多的悲伤。江晨闻言不禁一时语塞,他没想到话题竟然会如此沉重。
    “抱歉。”江晨轻声说道,然而却没想到换来的竟然是一道诧异的目光。
    “怎么了?”江晨困惑地问道。他不清楚自己是不是犯了什么忌讳,因为不久前他生活的圈子还仅仅局限于和平的都市。
    “没什么。只是没有想到会听到有人对我说抱歉。”阿伊莎转过了头。
    “你到了土耳其之后有什么打算吗?”江晨苦笑了下,决定聊些不那么沉重的事儿。
    结束逃难之后的新生活,或许这会让人稍稍开心些。
    “没有打算,前往难民营,接受人道主义援助......然后看看有没有哪个沙特或土耳其的男人愿意买我回家。我还是个处女,在稍微打扮一下应该没什么问题。”少女的语气很平淡,那脸上流露着与她年龄不符的觉悟与冷漠。
    好吧......看来无论什么话题都会走向沉重的方向。
    江晨选择了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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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依旧会停车,夜间赶路很危险,而且司机也需要休息。
    这时候难民们会选择下车解个手,然后在外面站上一会儿吹吹风。江晨也下了车,随便找个地解了个大手,然后还很奢侈地摸出了一包卫生纸擦了擦。
    停了车之后,罗伯茨还是很义气地来找了二人,聊上了一会儿。不过在睡觉的时候,他还是滚回了副驾驶那块儿。听罗伯茨说,他给那个司机塞了一张富兰克林,那个司机立刻就对他热情了不少。
    晚上,江晨感到肚子又开始饿了起来。
    奥利奥有些吃腻了,从来不会亏待自己江晨换了个口味,摸出来一包蔓越莓曲奇,津津有味地嚼了起来。
    身边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咽吐沫的声音,他愣了愣,随即很友好地笑了笑,将手上的饼干分了那个少女一半。
    “尝尝吧,我们家乡那边的食物。”网购的食物。
    少女没有接话,只是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看着少女的样子,江晨笑了笑也没说什么。
    既然吃饱了,自然是该睡觉了。江晨靠在了身后的车篷上沉沉地睡了过去。虽然到处都是打鼾的声音,但疲惫果然是最好的安眠药。
    至于尼克,这家伙一直都睡得很快,醒的也很突然,早就响起了那打雷一般的鼾声。
    只不过,江晨没有注意到的是,有一双目光正在偷偷打量着他。
    阿伊莎舔着沾着饼干屑的手指,偷偷打量了下江晨的侧脸,目光中充满了困惑与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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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清晨,江晨在颠簸中醒了过来。
    “快到了。”尼克注意到江晨醒来,看着手上的智能机屏幕,淡淡地说道,“GPS上显示,我们距离提克里特只有40多公里的样子了。”
    耳边充斥着引擎的轰鸣,发动机的震动几乎快要让江晨的后背失去知觉。抹了把脸,手上一把的泥沙,他愣了下,随即露出了苦笑。
    还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那太好了,我都迫不及待地想要洗个热水澡了......再好好的睡一觉。”江晨伸了个懒腰,苦笑着说道。
    他手机的电量早就快耗尽了。考虑到突发情况,他选择了主动关机。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尼克却是皱紧了眉头,摸了摸身旁的黑色双肩包。那里面装着他的M27自动步枪。
    “但愿你是错的。”江晨苦笑道。
    “但愿。”尼克也苦笑了下,关掉了手机,他的电量也不多了。
    阿伊莎抬眼看了下身旁的两位外国人,然后便默默地将下巴搁到了双臂间,有些疲惫的合上了双眼。
    看来到不了土耳其了......
    这种气味,生于战火中的她实在是太过熟悉了。
    甚至比沙漠中的秃鹫还要熟悉。
    那死亡的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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