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梅在房间里打了几个转。行李很简单,一只背包已经收拾好,放在梳妆台上。但怎么回去呢?三更半夜的,想都不用想,肯定叫不到出租车。
    她硬着头皮敲开赵正阳的房门。
    听她说有事急着回城,赵正阳二话不说,“给我五分钟,我们走。”
    五分钟后他俩出了门,赵正阳自告奋勇开车,“你脸色不太好,好好休息。”其他倒没什么,毕竟车主是他,就是他那个车速实在寒碜,耿梅说不出口嫌弃的话,但眼神已经露了意思。赵正阳拉开车门,推她进去坐好,帮她绑好安全带,“放120个心。当年我开出租车时,号称拼命秀才,最会抢客、截客。”
    他凑得近,耿梅闻到他身上的味道,干干净净的沐浴液味道,心里一动,原来别墅主人待客如此精心,男士用的还跟女士的不同。也就一念之间,她立马回过神,这种时候该对他说几句感谢的话,而不是胡思乱想不相干的事。
    “你开过出租车?”哪怕对赵正阳的身世不感兴趣,她知道也该接着他的话展开。
    “刚毕业那会,工资实在太低,晚上找了个兼差。”赵正阳叹口气,“一根蜡烛两头烧,幸亏那时年轻抵得住。也没钱和时间缴学费,买了张驾照,跟老师傅开两趟上手了。”
    耿梅无语,这种精神该表扬还是批评呢?好像不值得提倡啊。
    赵正阳发动车子,“放心,保证不误你的事。”9点和3点的标准握方向盘姿势,他上身微向前倾,双目炯炯有神。活像猛虎下山,耿梅不敢再打扰他,只是默默觉得他仿佛变了个人。
    回程的速度几乎都在公路限速的10%上浮区间里,当城市的灯光越来越密时,耿梅松了口气,不光是赶回得快,还有赵正阳的认真带来的压力。她是个不怎么样的客人,享受了主人的各种招待,却给主人带来了麻烦。
    “下次请我吃饭,当今天的车费。”赵正阳在路口放下她。
    目送他的车消失在街道的拐角,耿梅才转过身往饭店走去。像他那样聪明的人,早就猜出她要去的地方了吧?但他什么都没说。
    按门铃前,耿梅揉了揉脸,努力放松,免得出现在陈立面前时表情太僵硬。为了她,他在大年初一赶过来,她必须感恩。
    门开了,房里不是一个人,陈立和简佳音在打牌。
    “不介意我做电灯泡吧?”简佳音笑得大大方方,“我听猴师兄说你没回老家,一个人在这里,鼓动他过来陪你,说了两天总算成功了。”
    不管陈立和简佳音说什么,耿梅的冷淡浮在面上,房里气氛越来越差。简佳音朝陈立偷偷做个鬼脸,趁耿梅背身的时候用口型说,“媒人丢过墙。”
    陈立一笑。简佳音走了,他扔下牌,懒洋洋地往沙发上一躺,“快来慰劳我,为了见你我差点累死。”耿梅在他身边坐下,漫不经心地帮他捶了两下腰,“到底是你想陪我,还是看在别人的份上过来的?”
    陈立抓住她的一只手,“别小气了,没有简佳音的掩护,我今天走得不会顺利。”
    耿梅鼻子一酸,“她做掩护,别人会怎么看?在你家里人眼里,她一叫你就动,是对她有意思。”
    陈立无奈,“你想得太多了,除了我妈有点唧歪,家里谁不知道你是我老婆?简佳音也知道,我可没对她说容易误会的话。”耿梅低下头,“我不喜欢她,尤其刚才看到你们打牌,我差点想轰她出去。”
    “不是这么小气吧?”陈立怪叫,但耿梅的表情让他反应过来,她说的不是玩笑。他挠了下头,“我赶了老远的路,你不能换个方式欢迎我?等你的时候没事做,又睡不着,打会牌也正常。”他抓起手机看了眼时间,“你看,都什么时候了,从家里出来也够了。”
    陈立说的家是他在省城的家,耿梅被戳到软处,条件反射地掩饰,“我已经睡了,为了你特意爬起来,还要跟宿舍管理员请假……”说得陈立变了脸色,“行了,都是我不好,没事找事。”他背对耿梅,沉声道,“我睡了,不要打扰我。”
    有几分钟,耿梅很想甩门而去,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控制住不这么做。她默默理好牌,收到牌盒里,茶几上有一堆零食,果冻,薯片,巧克力,……都是简佳音爱吃的东西。一大段路,他们会聊什么,像她和赵正阳那样吗,说了很多事?
    耿梅站起来,不小心带翻一杯饮料。又是简佳音的,她盯着四下流淌的橙汁,是,相比之下,简佳音君子坦荡荡,而她,小心眼得可笑。怎么说也是她对不住陈立,在他奔波的同时,她没按原先说的在工作,而是溜出去玩了。她的生气,也只是因为妒嫉别人的光明,她明知道陈立不是那种人,他没那么多花花心思。
    新年好时光,陈立火气消得很快,耿梅说得也有道理,下次他离简佳音远一点就是了,免得她不高兴。他从后面抱住耿梅,“时间不早了,我们睡吧。”
    耿梅木木地任他抱着,“我先收拾下,粘糊糊的太脏了。”
    “别管了。”陈立在她耳边吹气,“我想和你睡觉。”
    耿梅慢慢的,但坚决地拉开他试图撒野的“狼爪”,“我先收拾。”
    陈立不甘心,“到底怎么了,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对我有意见?我已经说了我会改。对简佳音?她是你的室友,她想见你也错了吗?”
    耿梅蹲下来用纸巾擦掉橙汁。她不理不顾的态度更激怒了陈立,他一把抓住她,硬是把她拽到床边,一边亲吻,一边用力解她的衣服。
    “非要现在做?”耿梅厌烦地扭过头,她手里还有一团纸巾呢。陈立回答她的是行动,没有言语。
    纸巾不知何时已掉落床边,耿梅一动也不动,任由陈立为所欲为。她看着天花板,脑中有声音在回响:我欠他的,还掉一次是一次,还清就好了。
    炮竹声透过玻璃和窗帘,模糊不少。黎明已经到来,昨天过去了。陈立想起耿梅说过的老话,初一做过的事,365天里会天天发生。他兴致勃勃地问,“你说,我们年初一做了,会不会天天做?”
    也好,早一天还清早一天了账。耿梅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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