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流水小院出来后,离醉带着周夕眠和画仙灵径直来到那条河边。
    到了地方后,他们就站在河边,像昨夜离醉刚开始来时那样,静静看着面前的水流。
    这条河表面上看起来还是昨夜的样子,一片风平浪静,看不出任何异样。
    可,离醉依旧能清晰地感觉到水面上隐藏的杀气,以及比之昨夜还有浓郁好多的妖气。
    不过一夜之间,甚至根本没有一夜,这里的妖气就比之前浓郁了这么多!
    离醉觉得很是奇怪,就放出神识进入水底,先一步进行了查看。
    在盯着水流看了一会儿后,周夕眠忍不住扭头问他:“前辈,那个东西此时还在这里吗?我为何什么都感觉不到?”
    离醉扭头朝他看去,见他很是紧张,就抬手落在他肩膀上,示意他放轻松:“那东西还在河底,你之所以感觉不到是因为这里妖气混杂,阻挡了它的气息,让你无法感觉到它的存在。你别这么着急,我们都已经在这里了,一会儿我就带你下去看看。现在我先施法探查一下,以防我们冒然下去会遇到什么危险。”
    他同他解释的还是挺详细的,为了不让他再像现在这样着急,他还当着他的面,又施了一道探查的术法,丢进了面前的水流中去。
    亲眼看到他的动作,周夕眠才慢慢放松下来。他让自己不要那么紧张,一会儿自然见分晓。
    画仙灵一路上都保持着安静,她跟在他们身后,随着他们的速度来到河边。如今听到他们两个人的谈话,她很像也像离醉那样安慰周夕眠几句,可她一想到自己的灵力被封,就如何也没法说出口了。
    她只剩继续保持着安静,站在周夕眠身后,像离醉那样紧紧注视着水面,以防会有什么危险突现。
    离醉的神识在水底仔细探查了一圈,在他所感觉到的那个灵器脱离出的东西旁还待了一会儿,仔细看了看它。
    它的能量比昨夜要多很多,看来是分散出去寄居在其他妖怪身上的那些都回来了,因此这里才会突然多出了好多妖气来。
    一番探查之后,离醉发现那些多出来的妖气并不是有妖怪又来了,就放下了戒备,收回神识重新看向一旁的周夕眠。
    周夕眠还在等待着结果,所以他的注意力,依旧是落在他身上的。
    此时见他朝自己看了过来,就激动地问他:“前辈,可是都探查清楚了?情况怎么样?我们可以现在就下水吗?”
    他迫切地想要见到那个东西,就算可能那并不是他丢失的记忆,他也还是想要马上就见到它。
    终归是有一半的希望的,在没有真的见到那个东西之前,他保持着好的期待。
    周夕眠觉得那就是它丢失的记忆,因为他心中的激动感更甚,那感觉催促着他下水,仿佛水中的东西正在召唤他,吸引他前去一样
    他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但其实想要知道的答案就只有一个。
    离醉明白他的心中所想,他在跟他说之前,先是将视线越过他,落在了他身后的画仙灵身上,问她:“仙子是要跟我们一起下水去,还是留在这里等我们?”
    他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周夕眠也扭头朝她看了去。
    注意到他的视线,画仙灵连忙回答道:“我的灵力还被封着,下去了也是添乱,还得你多留意我一下,搞得你分心不说,我也愧疚,所以我还是不下水了,就留在这里等你们吧。”
    如果有可能的话,她当然是想跟着他们一起下水去的,但她灵力被封是其一,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桃七告诉她,让她多做成熟的事情,莫要再像以前那样不计后果的做出选择来,这样是会惹得周夕眠更不喜欢的。
    桃七说的话,她自然是听的,所以她认真做了考虑,给出了离醉那样的回答。
    周夕眠原本以为以她的性子,肯定会说要跟他们一起去的,谁承想她竟然没有这样选择,而是留在了河边等他们。
    这让他出乎意料,不过并没有那般在意,只是惊了一下,就快速收回视线,等待着离醉带他下水去。
    得到了画仙灵的回答,离醉就应了一声,并不强求。不过在收回视线之前,他不忘跟她嘱咐道:“一会儿不一定会有什么情况出现,我给你留一道结界,你记住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从那个结界里走出来,否则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怕是根本解决不了的。”
    画仙灵毕竟是跟着他一起来的,他还是很有必要为她考虑的。
    “好,我会的。”画仙灵点头应下,也和他们说了句,“你们也千万注意安全。”
    离醉点了点头,收回了视线。
    看着如今平静,一会儿却不知会发生什么事情的水面,他扭头重新看向已经等候多时的周夕眠,招呼他道:“你过来离我近点儿,我带你下水。”
    周夕眠本就离他不远,听了他这话,更是快步走到他身边,满脸期待地看着他:“我准备好了。”
    他一下子就走了过来,离醉都来不及做出反应,就又听见了他的话。
    他有些无奈,但并未表现出来。
    在给画仙灵留下了一道护体结界后,他先是在周夕眠身上打下了避水术,然后这才拉着周夕眠的胳膊,带他一起下了水。
    入水的那一刻,周夕眠下意识闭眼顺带着屏住了呼吸。
    感觉到他的动作,离醉提醒他道:“你身上有避水术,在水中和地面上一样,你直接自由呼吸就行,不必这样。”
    虽然他这样说了,可周夕眠只是慢慢尝试着睁开了眼睛,并没有停止闭气。
    睁开眼睛的瞬间,周夕眠看到了水中有一道亮光。那亮光看起来让他极其熟悉,他在看到那刻就开口想和离醉说这件事。
    可,他一张嘴突然意识到自己此时是在水底,但为时已晚,他原本聚集在口中的气全数散去,就在他以为自己马上就要喝上几口水,然后开始挣扎时,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自他口中发出:“我……”
    虽然只有一个字,却让周夕眠在这个瞬间发现,自己确实如同离醉说的那样,是完全可以在水里呼吸的。
    他大口吸了好几口气,又将它们呼出,等狂跳不止的心慢慢得到安抚之后,接着刚才的话,继续和他说道:“前辈,我感觉到了一道熟悉的感觉。”
    云郎还在跟君湘湘做着解释,他将事情的经过一点儿点儿说给君湘湘听,桃七也在一旁听他说着,根本没有要避开的意思。
    他在说完了他们成亲之前的事情后,抬手试探性地给君湘湘擦眼泪。
    这下,君湘湘并没有阻挡他靠近。
    于是,他直接将君湘湘拉进怀中,抱着她安慰。
    君湘湘在他的怀里哭的更是委屈了,她结结巴巴地将先前问他的那些问题又问了一遍,最后和他说道:“我根本不在乎你的身份究竟是什么,我在乎的是你这个人。你以后要是有什么事情,一定不能再像现在这样瞒着我了!”
    她抬手在云郎身上捶了几下,后者握住她的拳头,摊开她的手,和她十指相扣。
    桃七不想看他们这般肉麻的动作,就将视线挪到了别处,只注意听着他们两个之间的谈话。
    云郎紧紧抱着君湘湘,在她耳边轻声应道:“好。”
    然后,他接过之前的话,继续和她解释道:“因为救你而入水的那天,我发现自己得了那个宝贝的能量,和它产生了联系,有了感应。我之所以能像个人类一样生活在人类世界,就是因为它的作用。它帮我隐去了妖气,让我不被那些修士给发现。”
    起初在得知这个事情时,云郎依旧是觉得高兴的。然后,他就听到了更让他高兴的事情,君湘湘说要嫁给他,报答他救命的恩情。
    “我明明知道像我这样的妖怪是不应该有此奢望的,可我还是在听到你的话之后,不可控制的心动了。”这一心动,等他回过神来时,他们两个已经成了亲,而且什么事情都发生过了。
    已无回头的可能,云郎就在心里安慰着自己,同君湘湘一起过着寻常人类夫妻平凡却又幸福的生活。
    “原本我们应该一直这样生活下去的,可在我们成亲之后没多久,我就发现那道庇护我的力量消失不见了。”
    那道力量不再庇护他,他的妖气就又开始控制不住的散落在外,明显而浓郁。
    “我很怕妖气会被那些修士察觉到,招引他们来此,戳穿我的身份,让我丢失这份像是偷来一样的幸福。于是我就开始像以前那样通过一年一度的冬眠来隐藏妖气。”云郎松开了紧紧抱着君湘湘的手,两人分开了一点儿,他为她擦干净脸上的眼泪,让她看着自己,“湘湘,我并不是用了小梁的样子,而是我原本就是小梁。或者说,小梁从一开始就是我。”
    因为不放心君湘湘,他就在冬眠时放置了一个分身在她身边,保护她以防她会遇到什么危险,也在日常中帮她做事,不让她那般累。
    君湘湘已经猜到了这个可能,在听到这话时就没有多少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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