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零下7摄氏度的疼痛
    作者:鹤舞清风
    文案
    他错过了他,又错过了她。
    他流连花丛,风流成性。
    他和他的相遇是偶然却又带着命中注定的色彩。
    不被认可的爱情,在现实生活中总是碰壁累累。
    他愿不愿意再次放开身心再爱一次?
    他能不能放下过去的情伤,过去的人?
    零下7摄氏度的疼痛,
    但愿疼痛过后便是柳暗花明。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虐恋情深 情有独钟 怅然若失
    搜索关键字:主角:程越,肖灏 ┃ 配角:陆子谦,肖沛,梁木槿,袁多多 ┃ 其它:病美男
    ☆、第 1 章
    肖灏突然发现,他对程越动心了。
    在他认为自己对李泽念念不忘的日子里面,在他认为自己对李泽的心如此坚定不移的日子里面。那些也算是铭心刻骨的爱,也算是地老天荒的誓言,突然之间灰飞烟灭。
    原来那句话说的那么正确。
    要想忘记一个人,那么就要先爱上另一个人。
    原来重新爱上一个人,其实也不是那么难。
    那天肖沛胃穿孔被送进手术室以后,他才急匆匆的赶来医院。7个小时以后程越一脸的疲倦走出手术室,揭下口罩的脸上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人摇摇晃晃的站都站不稳,肖灏看着不知道为什么一阵心疼。上前扶了一把却被他穿在身上的湿湿的白大褂吓了一跳,那衣服简直就像是刚从水里面捞出来的一样,肖灏透过薄薄的镜片看到程越微微阖上的双眼,在他的搀扶之下使劲的甩了甩头才复又睁开,眼神有点迷离透露着丝丝隐忍,那一刻肖沛产生了一种他自认为的错觉,对,是心疼。他感觉到自己的心一下子揪在一起,想忍不住把扶着的人搂在怀里面抱起来。
    后来,程越脱离了他的搀扶示意他去看看肖沛,然后自己一个人扶着墙壁慢吞吞地往自己的办公室的方向踱步,肖灏看得出来他似乎很不舒服,但是程越是那般倔强又那般好胜的人,他又觉得自己没有什么立场,加上担心肖沛的病情,扭头向肖沛所在的重症监护室里面走去。
    守了肖沛一个晚上,肖灏心里面都觉得惶惶不安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纠结着他的脑神经,他清楚的明白不是因为担心肖沛造成的,脑海里面一直徘徊着程越在病房的走廊上慢慢的踱步的瘦削的身影,那般落寞,那般凄凉。
    肖灏扒了扒自己乱糟糟的头发,站起身来伸了伸懒腰,扭动了一下脖子,看着还在昏迷中的肖沛,抬起手来调了一下点滴的速度,又观察了一下监护仪器,转身走出病房。
    程越这两天都守在医院里面没回去,这个时候他应该已经查完房在办公室里面了。肖灏的脚步不由自主的就带着身体走到了他的办公室门口,抬手敲了敲门却没人应声,肖灏转动门把手却轻而易举地扭开了门,走到里面,没有看到程越的人。
    侧眼却瞥见了散落在他办公桌上面的药片,肖灏走过去捡起药瓶看到上面的字是胃复安还有一瓶奥美拉唑,他还看到了旁边放着止疼药那是肖沛经常吃的。肖灏感觉到心里面的一阵紧缩,然后耳朵里面隐隐听到程越休息室的卫生间里面传来的压抑的呕吐声和哗哗冲水的声音,肖灏寻声走过去,程越连卫生间的门都没有来得及关起来,兀自伏在洗手台边吐得一塌糊涂。
    肖灏看到他强忍着却不断颤抖的肩膀,忍不住快步走上前去扶住他,程越正在专心致志的对抗着每天早上准时恭候的反胃感和停不下来的呕吐,猛然间被人扶住了肩膀,吓得连颤抖的身体都来不及掩饰,晃晃悠悠的转过身来就迷蒙着一双眼睛对上肖灏那一双熊猫眼带着眼底一丝道不明的心疼,程越反射性的把人推开,自己却是有点站立不住,手撑着洗手台暗自发力,捏的指节都已经微微泛白这才勉强站立住。
    “你怎么来了?肖沛醒了?”
    肖灏正扶着程越看到他转过头来煞白的脸色和失血的唇暗自出神,伴随着心里面一阵阵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疼,猛然被人推了开来,心里面很是不爽。
    “你也有胃病?胃溃疡?”
    程越低着缓和眩晕的头瞬间抬起来,薄而透亮的镜片后面盯着肖沛的眼神凌厉而且满是戒备。
    肖灏被这样陌生的程越吓了一跳,耸耸肩膀垂下半静止在空中的手臂觉得很是尴尬。
    程越靠着洗手台站定了一会儿慢悠悠的错身走过肖灏向外间的办公室挪去。
    既然已经被肖灏发现,程越索性坐下身来靠在办公桌后面的椅子上,端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倒下的水胡乱抓起桌上的药片就往嘴里面塞。
    冷不防被肖灏一把夺下水杯,一贯吊儿郎当的肖灏眼神里面抑制不住的怒火喷射出来灼伤了程越的眼睛。
    “都成这样了,你还就着凉水吃药?”
    肖灏说着把夺过来的杯子里面的水尽数倒掉,径自走到饮水机旁边接了一杯温开水返回来送到程越的手里面。
    “吃什么药?几颗?”
    “各两颗。”
    程越吐过之后胃里面痉挛的厉害,说话少气无力的,刚刚勉强撑着身子瘫倒椅子里面已经是没有了力气,任凭肖灏倒出药来放在手心里面,懒得睁眼看一看直接倒进嘴里,就着喝了半杯水将药送进去。然后靠在椅背上面闭目养神,一只手扣在胃部等待着这阵痉挛过去。
    肖灏坐在一边的沙发里面目不转睛的看着陷在椅子里面的程越,额上豆大的汗珠一粒一粒滚落下来,他整个人却闭着眼睛纹丝不动,给他一种错觉像是刚才在卫生间里面吐得撕心裂肺的人不是他,刚才摇摇晃晃扶着墙壁一路走过来的不是他,刚才吞下一堆药的人也不是他一样。只是紧抿在一起的没有血色的唇和一张惨白的脸以及紧紧抓在胃部的手让肖灏觉得那不是错觉,也不是在做梦。
    过了约莫二十分钟的时间,程越终于睁开眼来,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明,在闪光的镜片后面那般凌厉那般陌生。
    “刚才你什么都没有看到,我不希望他们知道,尤其是木槿和子谦。”
    “为什么?”
    “你不需要知道。刚才谢谢你。”
    “你有这么严重的胃病为什么要瞒着?”
    “那是我的事。”
    “你逞什么英雄?昨天给肖沛做完手术出来你不是累的,是疼的对不对?”
    “与其在这边探听我的秘密,倒不如回去守着肖沛,他应该快要醒来了。”
    “程越,你这样辛苦不辛苦?”
    肖灏盯着程越问得咄咄逼人,完全不像平时玩世不恭的样子,看得程越有点疑惑,一下子晃了神。貌似从来没有人问过他这样的话,他这样辛苦不辛苦。
    肖灏看到程越窝在椅子里面蹙眉沉思,白着一张脸怔怔的愣神。一点点没有平时嬉皮笑脸的模样,反而是一副淡漠的疏离和浅浅的落寞,肖灏有点不知所措,总觉得在程越面前,他的嘴就像是被塞上了棉花,所有的话到嘴边生生的背堵在里面又硬生生咽下去。
    过了一会儿,程越撇过头来嘴角噙着一抹揶揄的笑。
    “肖大少这是在关心我?承蒙厚爱。”
    “干嘛浑身带刺,只是不想看到你和肖沛一样而已。”
    肖灏分明觉得自己应该是最理直气壮的那个人,却被程越眼角凉凉的笑意扫的无影无踪。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看。
    “你先回去吧,肖沛那边没人照看着不行,我等等过袁多多那边看一看,完了有个手术要做,肖沛有什么情况你先找一下乔家文,我的手术时间不长,回来再过去。”
    “你这个样子还能去做手术?”
    “为什么不能?”
    “你吃饭没有?”
    程越扶着桌子慢慢地起身,笑得一脸的妖孽,朝着肖灏这边走过来。
    “肖大少,你这突然之间的关心还真让我有点受宠若惊。”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 章
    肖灏目送着程越明显有点踉跄地走出门,却迈不开步子跟出去。
    这样的程越他并不是第一次见到。
    当年在肖沛和袁多多的婚礼上,他第一次见到程越。
    对于游戏人生、流连于男人和女人之间都游刃有余的肖家大少来说,那天的程越着实惊艳了他的眼球。程越身着米色的风衣,浅灰色的亚麻裤,整个人看起来慵懒自得,薄薄的眼镜下那双好看到连女人都嫉妒的桃花眼分外清明暗自生出一种浅浅的蛊惑。程越站在人群之外笑得那般妖孽,对,就是妖孽。
    这个男人是自带蛊毒的妖孽,肖灏看了一眼的时候,便觉得飓风的中心一般,不自觉的往下陷。
    可是,肖沛明明就从那样笑意盈盈中捕获了他眼底那么一丝淡淡的疏离。
    那个时候,李泽就在他的身边,肖灏却有一种感觉,纵然是那样优秀和俊朗的李泽,站在程越的身旁都会显得黯然失色。
    肖灏还记得,那个妖孽的男人,手中端着酒杯礼节性的应酬,但是那双眼睛从始至终却随着梁木槿和陆子谦的身影一路游移。
    再到后来,程越消失了一小段时间,回来的时候脸色苍白带汗,嘴唇紧抿,握着酒杯的手指关节泛白,肖灏远远的站在那边驻足观看,却不敢轻易接近他。
    后来,因为怕老爷子看到他和李泽在一起,两个人提前离场。
    走的时候他刻意的回头看了一眼,站在明晃晃的灯光下的那个人身影单薄摇曳却倔强地挺着脊背。
    那个时候,他还和李泽之间纠纠缠缠爱得死去活来,迫于双方家庭的阻挠,那份不被认可的爱就像蒲公英的种子一样一直在空中飘啊飘却始终不能尘埃落定。
    肖灏坐在程越的办公室里面陷入了回忆,猛然惊醒的时候,程越早已经消失的不见踪影。向护士打听才知道他已经进入了手术室。
    刚刚还明显站立不稳,摇摇晃晃要摔倒的人,肖灏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支撑着自己清醒着做完一台又一台的手术。
    肖灏上楼去袁多多的病房看了看,然后转回到肖沛的病房,他还没有醒过来。
    守在肖沛身边肖灏的心却还是在程越的身上,他发现,不知不觉,就在这些断断续续的接触中,他早已经中了程越在他身上下的蛊。
    打电话给司机,打包了两份粥上来,自己吃了一份,然后把另一份放在保温桶里面放在程越的办公桌上,悄悄的退了出来。
    下午的时候,肖沛才从昏迷中醒来,恰好那个时候公司打来电话他在外面的走廊里。
    等他回来的时候看到程越刚刚从肖沛的病房里面走出来。
    肖灏握着手机远远的看到程越从病房出来以后就背靠着门边雪白的墙壁弯下腰来,两只手撑在半蹲着的膝盖上,低着头好久。肖灏清楚的知道那不是他晃了神也不是他的眼神不好,程越的身躯在颤抖,人也摇摇晃晃的怕是撑不住,肖灏挂断电话,直接就冲了过去。
    程越和肖沛说完一席话就觉得自己头昏昏沉沉的眼前的黑影越来越多,几乎是强撑着自己不露出破绽慢慢走出病房,刚刚关上门就踉跄地想要摔倒,索性背靠着冰冷的墙来抵抗这一阵强似一阵的眩晕。
    上午的手术做完以后,回到办公室看到办公桌上的保温桶,错愕了一番,但还是乖乖的解开盖子,倒出来喝了小小的一碗,喝下粥后又是那股熟悉的疼痛,在胃里面灼灼地烧痛慢慢演变而成刺痛。拼命地忍着翻涌上来的呕吐感,最终还是奈何不了胃里面揪心揪肺的撕扯跑到卫生间里面吐了出来。
    程越感觉自己快要只撑不住的时候,突然之间感觉到有人从侧面扶住了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几乎把全身的力量都靠在了那人身上,好不容易泛起一丝清明,睁开眼睛来看到肖灏一双墨色的眸子丝毫不掩饰的担心,心里面一阵茫然。
    借着肖灏的搀扶,程越温温吞吞使了劲站起来。
    “麻烦扶我回办公室。”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 章
    程越感觉自己快要只撑不住的时候,突然之间感觉到有人从侧面扶住了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几乎把全身的力量都靠在了那人身上,好不容易泛起一丝清明,睁开眼睛来看到肖灏一双墨色的眸子丝毫不掩饰的担心,心里面一阵茫然。
    借着肖灏的搀扶,程越温温吞吞使了劲站起来。
    “麻烦扶我回办公室。”
    肖灏没有一丝犹疑,尽量让程越靠在自己身上,几乎是半抱着将程越扶进办公室进了里面的休息间,然后小心翼翼的帮着他躺好,却被程越眼神示意,帮着在身后垫起一个枕头,让他半卧在床上。
    仔细打量着眼前微微阖着眼睛的程越,肖灏刚刚顺手帮他把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摘了下来,他额前的碎发已经被汗水浸湿成一缕一缕挂在眉间,尽力掩饰着痛楚的神色。不知道为什么,肖灏的心拧在一块纠结成团,酸酸涩涩的泛着丝丝心疼。
    “需要吃药吗?吃什么药?”
    “帮我拿手机过来。”
    “你还有什么事情要做?就不能消停一下?”
    程越暗自闭着眼睛想缓解眼前一阵又一阵的眩晕,无奈那磨人的昏沉感却逐渐加重,心里清楚是低血糖的症状加重了。
    这几天因为肖沛和袁多多相继入院而忙到焦头烂额顾不上照顾自己挑剔的胃,偶尔吃点东西总会在半小时之内吐个干干净净,排的满满的手术不能一直让乔家文替他上,只能自己强撑,到现在怕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程越惨白的脸色一双迷离的桃花眼带着三分讥诮,三分疏离,三分无奈。
    “肖大少同情心泛滥?,不劳挂心。“
    ”程越要不是你这比鬼还要难看的脸色我就。。。“
    ”就怎样?给我一拳?“
    程越半卧在床上盯着肖灏,脸上虽然笑着,却带着几分无力,分明是没有什么精神。
    肖灏心里又是纠结成团,却也再没了和他斗嘴的心思。
    ”你这样最好还是休息一下,免得我还没有告密成功,你自己倒先露馅儿了。“
    程越懒洋洋地瞥了肖灏一眼。
    ”我只是打个电话给药房,送两支葡萄糖过来。“
    肖灏被程越嘲弄的样子气的要抓狂,却因为看着他清瘦的脸颊,苍白的没有血色的脸和唇色还是让肖灏将心里面被涮了一把的不爽给压了下来。
    ”肖沛刚醒,需要你照顾,你到是跑来我这边吃力不讨好。“
    ”成,我还真是吃饱了撑的。“
    一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肖家大少爷一天之内被同一个人无视并且嘲讽着,很是伤自尊心。
    懊恼的抓了抓鸟窝头,烦躁的站起身来,看了一眼兀自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的程越,最后还是拉过叠在旁边的薄毯盖在程越身上,又替他掖了掖被角才走了出去。
    出门的时候看到乔家文端着一个托盘走过来。
    乔家文从研究生毕业就一直跟在程越身边,自然是认识他周围这几个典型的问题朋友的。
    这些日子肖沛断断续续的住院消耗的不光是他自己的精力,更是消耗了程越不少的体力。他是整个医院里面为数不多知道程越有严重胃病的人,刚刚在药房取药的时候听到配药的护士说程越要两只葡萄糖,他就知道那人肯定是低血糖又犯了,自己顺手接过来朝程越的办公室走去。
    却不想看到肖灏从程越的办公室出来。
    正想着要不要开口和他打个招呼,肖灏倒是先打开了话匣子,神情中分明带着丝丝缕缕的焦急和担心。
    “他身体不舒服,你进去看看吧。”肖灏甚至还顺手帮他打开了门,这让乔家文有点受宠若惊。有点茫然的转头看着肖灏。
    那一脸的沮丧爬满了整张帅气分明的脸,乔家文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但又理所当然。应该是他家老大给这人吃了什么瘪让他现在一副便秘的表情?
    乔家文几乎可以肯定是他家老大的杰作,在他和程越相处的近六年中,他甚至都没有看清他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他分明和你笑得和颜悦色如沐春风嘻嘻哈哈,但是不亲近的人却总会感觉的到那种淡淡的疏离和浅浅的冷漠。
    可是圈子里面风流成性,游刃有余的肖家大少,永远都是一副吊儿郎当的骚包模样,何曾有过现在那副吃了瘪又吐不出来的样子。
    因为担心程越,乔家文没有多耽误时间,冲着肖灏点了点头便匆匆错过身走进去。
    程越正在半卧在床边,头晕的紧,紧皱着眉头拧在一块,想抬手揉一揉眉心缓解一下却发现浑身使不上一点点力气,胃里面纠结着一直在痛,放在上腹的手冰冰的贴着那片同样冰冷僵硬的地方,不但没有缓解了疼痛,反而有了愈演愈烈的趋势。
    乔家文进了休息室看到程越脸上来不及掩饰的痛楚就知道他是难受的紧了,把手中的托盘放在他床边的柜子上,先给他推了两只葡萄糖然后把自己顺便开的药水给他挂上。
    过了好一会儿,程越这才昏昏沉沉的睡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 5 章
    之后的几天肖灏公司、医院、家里三头跑,忙的晕头转向。根本再无暇顾及程越这边,袁多多和肖沛两个人都折腾进了医院,这事情是他做主瞒着老两口,所以一从公司出来他就要马不停蹄往医院赶,然后还得找各种借口不回家,肖大少最近都没有时间流连夜店和酒吧,精神空虚,身体疲惫,让他很是懊恼。这是不是传说中的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些天早上来查房都是乔家文,说是程越的连台手术比较多,做完往往就到了凌晨。
    肖灏甚至找不到借口去见程越一眼,心里面还一直在担心,那天走的时候他的脸色比起来肖沛有过之而无不及。
    肖沛的刀口一直愈合的不好,期间又一度裂开好几次,高烧退下来不就又升上去,整整折腾了一个星期昨天才换到了普通病房。
    昨天晚上肖灏陪夜的时候,肖沛半夜又高烧折腾了大半夜,一阵忙碌以后,已经是不早了,快到凌晨的时候才通过物理降温退下去点,肖灏也勉强眯了一会儿。
    朦朦胧胧中听到病房的门打开有人进来,肖灏半趴着抬起头睁开一双惺忪的睡眼,眼前的身影由模糊到清晰,是程越带着值班医生来例行查房,肖灏一下子便清醒了过来。
    看到程越有条不紊的做着各项检查,偶尔拿着病历表在床边记录着什么,到最后调节了一下肖沛身上的各种仪器,时不时地嘱咐了护士几句。
    “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
    “家文说你昨天晚上又高烧了?”
    “恩,有点。”
    “我昨天晚上正好有台手术没赶过来,你一直这样烧着不行,我打算给你加退烧药,药量稍微猛一点,肯定会刺激你的胃。”
    肖沛被昨天晚上的高烧折腾的是在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的,这会儿头晕晕的更甚。这种磨人的痛苦实在让他没了耐心。
    “没事儿,你用药就是了,我抗得住。”
    “用药之前得多少吃点东西,吃完以后我让护士来给你挂水。”
    “行。”
    和程越说了几句话肖沛便又闭着眼睛。
    肖灏从程越进来目光就落到程越的身上再没移开过。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觉得今天程越的脸色甚至比躺在病床上的肖沛还要糟糕,看他给肖沛做检查的时候虚晃的身影,问话也是尽量简短,偶尔不着痕迹的拿病历夹子的一角顶在上腹然后又悄然移开
    至于程越和肖沛的对话是一个字都没有听进耳朵里面,直到程越带着人离开,他的眼神还是迷离闪烁着,心里面风起云涌。
    这样魂不守舍的自己从来都不曾有过。
    这样不着边际的自己也从来不曾出现过。
    甚至是在家里面的人万般阻挠的时候,甚至是在李泽刚刚消失的那段时间,他确实是消沉过、自暴自弃过。却没有像现在这般,沦陷过。
    痛着他的痛,累着他的累,担心着他的担心。
    这样的自己让肖灏有点心慌慌,从来没有过的寝食难安,从来没有过的无所适从。
    像是把一颗心抛在漫无边际的夜空里面,却是在无形之中给它上了一道枷锁,看似在自由散漫的飘移,但是无形的束缚却更是可怕。
    肖灏回过神来程越已经是带领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病房,肖沛兀自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休息。
    刚才护士走的时候跟他说了一句等等要挂退烧的,先让他吃点东西。肖灏自己跑着到医院外面的那家粥铺打包了两份粥,热乎乎地带上来。
    肖灏先去了程越的办公室,出乎意料的是,不光程越在办公室里面,乔家文竟然也在。
    肖灏敲门是乔家文来开的。心里面不知道为什么就咯噔了一下,那份担心更加浓厚的升腾起来。
    没有理会他的阻拦,肖灏提着保温桶径直穿过办公室走向里间的休息室。程越这个时候正躺在床上,左手背上打着点滴,身上的薄毯盖在胸腹间,随着一深一浅呼吸的上下起伏,他的眼睛微微闭着,说话的声音虚弱无力。
    “家文,是不是护士来通知有手术?”
    隔了一会儿没有得到响应,程越猛然睁开眼睛,看到站在床尾的肖灏。手里面提着两个保温桶直愣愣的站在那里,眼底流露着一分毫不掩饰的心疼,让他本来想要发作的恼怒咽了下去。
    “你怎么来了?”
    “你等会儿还有手术?”
    “对。”
    “就你现在的样子,你要去做手术?你就不怕你自己一个趔趄把病人健康的小肠当做坏死的盲肠给切了?”
    “肖少大可不必担心,我虽然带着眼镜但是眼神还是好使的。”
    “你听话的时候都不听重点的吗?”
    “哦?那你是担心我这个院长一不留神出个医疗事故我的医院倒闭致使你家肖沛和袁多多都没地方住院了吗?”
    “程越,你就是油盐不进的主,关心你一下我还是千错万错十恶不赦了。?”
    “肖少,你的关心我还真是无福消受。”
    肖灏看着程越细长的眼角自然地弯起一抹淡淡的弧度,是他并不熟悉的淡漠和疏离。脸色苍白,嘴却是无论何时都不饶人的样子。
    最近在程越这里处处碰壁让肖灏烦躁的想要甩门而去,却在愤怒因子将要发作的时刻生生压了下来。
    “我去给肖沛买饭,顺便也帮你买了一份,是比较简单的白粥。估摸着你还没有吃饭,所以就给你送来了。程越,不要这么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我明白你嫌我渣得厉害,甚至不屑于我的烂好心。也许在你的眼里面我连朋友都算不上,但是,就算不是朋友,你这个样子被我发现了,我没有办法无动于衷。你当肖沛是朋友,他作为我的弟弟,如果知道我眼睁睁看着他朋友生病而漠不关心,他会觉得我比较冷血,虽然我是比较冷血。
    肖灏那份自嘲的表情看在程越眼里有着一股莫名的辛酸,脸色发白,怔怔的看着他,有点诧异。
    肖灏自顾自的继续说下去。
    ”我知道你觉得我就是个处处留情的花花公子,也知道我流连花从外面的人有无数,对于你的关心就像是比每天吃一顿饭还要简单,还要来得自然。我不过就是想关心你,我也不想掩饰我对你的喜欢,想必你也知道我多年前在圈子里面闹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的事情,尽管你对我的这种行为深感不齿,但是,我肖灏也是个爽快又敢作敢当敢承认的主。我知道你现在已经不喜欢男人了,或许你的心里面还是放不下梁木槿,不过没关系。只要我喜欢你就好,我现在就是想关心你,看到你不舒服我会魂不守舍。粥我给你放床头,挂完水记得吃点,我回去看肖沛。
    作者有话要说:
    ☆、第 6 章
    肖灏放下手中的保温桶便不再停留,直接走出了休息室往外走去。
    躺在床上的程越还陷在肖灏刚才那一段不算告白的告白中,抬手揉一揉一阵接一阵酸痛又犯晕的额头,心底里面虽然算不上是波涛汹涌,但却也是掀起了一番不小的巨浪。
    他一向淡漠疏离,一向骄傲孤独,一向稳重自持,因为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感情上太过于匮乏的人,因为他喜欢男人而不被认可不被祝福,又因为他好不容易喜欢上了像汉子一样的梁木槿却发现一切总是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不再是当初的模样,他就连后悔的机会都不曾有过。
    渐渐地他就忘记了应该怎么去爱,应该怎么去接受。他现在已经习惯了用一种嬉皮笑脸又云淡风轻的面具来掩饰自己对木槿的放不下和对陆子谦那段被周围人诧异的不能接受的过往。他曾经有过的情感,渴望还是欣喜,落寞或者失去,难过还有放弃。都被他悄悄的掩饰起来,即使病了痛了累了都忘记了像以前一样偷个懒、睡个觉。那样放松自由的生活早在陆子谦和梁木槿结婚生子的那一刻一去不复返了。貌似奢侈而不敢想象。
    就像现在一样,他习惯了照顾每一个人,他在乎的,木槿在乎的,木槿在乎的人所在乎的,他都尽力去照顾。反而忘记了其实自己也是一个需要人照顾需要人关心的人,他其实没有自己所想象的那么无坚不摧。
    这样的关心久远到他都忘记了是什么滋味了。
    这个时候,肖灏,当年和那个叫做李泽的男人风动圈子里面爱得轰轰烈烈的人,对着他说,他只是想关心他。
    突然程越心里面那片最柔软的地方就像是被电流激了一下,泛起来点点涟漪似带着些微的感动。?就连胃里面那种磨人又难熬的痉挛都变得不足为道了,程越抬眼看看头顶上面已经见底的药水,熟练的拔出左手背上的针头打个结挂起来。默默的打开保温桶的盖子,用勺子舀出来一口一口慢吞吞的咽下。
    肖灏回到肖沛的病房,把买来的粥倒出来递给他,看着肖沛一口一口像是在吞咽毒药一般勉强咽下小半碗的粥。不由得就想起来程越那张妖孽到极致的脸,苍白,精致,冷漠,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如肖沛一样这般痛苦的吞咽,不知道他一个人会不会孤单,会不会和他平常的表现一样满不在乎。
    肖灏烦躁的蹂躏了一把自己的头发,趴在肖沛的床边。
    刚才护士已经给肖沛挂上了退烧的药水,必须要有人留守着怕他反应太剧烈。
    肖灏看到随着药水一滴滴注入以后肖沛逐渐苍白流汗的脸,自己却是半点忙都帮不上,乱糟糟的心情无处发泄,除了用自己的手按照护士教的方法笨拙为他轻轻揉着胃部,怕他的刀口裂开,又不敢使劲,只能是一遍一遍搓热了附在上面顺时针打着圈儿。直到两瓶退烧药都挂完以后,肖沛一直闹腾不安的胃才开始安分下来。
    之后肖灏才匆匆赶回公司。
    一个下午开了两个会,处理了一份紧急函件,却再也不敢看办公桌上面堆积的那沓厚厚的文件,眼里面的各种报表面前的电脑屏幕全都化成了两个大大的人影闪在脑子里面像是在放电影,程越和李泽的头像来来回回交替出现着,折磨着肖灏发了疯一样不能自已。
    抓起摆在抽屉里面7年前李泽走后他就在没有去开的法拉力限量版跑车的车钥匙,肖灏飞奔着朝电梯口跑去,他需要放纵自己,他需要一场久别经年的发泄,他需要以一场急速的飙车来告别过去,这样来忘记,忘记李泽。
    自己认认真真,曾经用尽几乎所有的力气去爱着的一个男人,恨不得把全世界的最美好的东西都捧到他的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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