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服装店外,刘易斯戴上半高丝绸礼帽,对着玻璃橱窗略微审视了一下自己。
    大概是这段时间头发变长了,使得他戴上礼帽后显得颇有些颓废,但还是有着非同一般的帅气。
    “幸运的绅士!”
    一名穿着黑白马甲的男人小跑着从服装店出来,他喊了刘易斯一声。
    刘易斯皱了皱眉头,他还以为对方是追出来要钱的, 不由得冷下了脸,虽然他拿的东西价格远超过5镑。
    男人手中攥着一张5镑的纸币,他将那5镑还给了刘易斯,笑着解释道:
    “您是我们的幸运顾客,今天买的所有东西都免费。”
    “免费?”刘易斯点了点头,淡然一笑, 他心安理得收下了钱,转身离开了这里。
    “灾祸教士”可没那么好的运气,很明显, 店里有超凡者在,之前收银台坍塌引起了那名超凡者的注意。
    或许,对方把那起意外事件当成了一次威胁吧。
    离开繁华的街道,乘坐上无轨公共马车,经历了数次马车抛锚,他终于来到了位于郊外的黑夜教堂。
    此时,太阳已经完全从海面上升了起来,黑夜女神的信徒们在做完今天的早课后开始陆续离开,神父手中拿着黑夜女神的教义,走出了礼堂。
    刘易斯追到神父面前,他截下对方,脱下礼帽行了一礼,道:
    “主教先生, 我找斯蒂芬妮.斯朗特。”
    主教似乎还记得刘易斯,他让刘易斯去寻找斯蒂芬妮,自己则走过了教会转角, 消失在居住区域。
    刘易斯走到哥特式建筑物前,推开其中一个房间,顺着暗道走入地下室内。
    在地下室的尽头是一个孤零零的小房间,里面摇曳着煤气灯的火光,在火光下,斯蒂芬妮小姐正昏睡在地上。
    刘易斯皱了皱眉头,他有种不好的感觉,推开厚重的铁门,只见一名发际线偏高的绅士正坐在煤气灯下,手中捧着黑夜教会的经典,虔诚研读着。
    刘易斯第一眼就认出来了那位绅士,这就是那位在夜香草海滩看守美人鱼的“灵巫”。
    “我们应该还算是第一次见面,刘易斯先生。”“灵巫”合上书籍,发出“啪”的声响。
    这种声音回荡在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沉闷。
    “我该怎么称呼您,‘灵巫’先生?”刘易斯抽了抽嘴角,他心中不详的预感愈加强烈了。
    “耶尔.毕维斯,由我来向你转达女神的神谕。”
    “神谕?”刘易斯揣着明白装糊涂,问道:“请问, 女神想要给我什么样的馈赠?”
    “确实是馈赠,女神说他想找一条河, 你是最接近那条河的人。”耶尔带着教义和刘易斯擦肩而过, 他在胸前连点四下,勾勒出绯红之月,笑道:“女神在注视着你。”
    不应该是愿女神祝福你吗?你说女神在注视着我,总有种威胁的意味在……刘易斯默默吐槽着。
    虽说他早就知道女神的馈赠肯定有代价,但没想到这代价来得这么快,居然让他寻找永暗之河。
    耶尔的背影很快消失不见,倒在地上的斯蒂芬妮小姐缓缓睁开双眼,眼前的煤气灯光芒跳跃着,刘易斯近在眼前。
    “刘易斯先生,我好像做了一场噩梦。”斯蒂芬妮从地上爬了起来,黛眉轻轻皱了起来。
    你当然会做噩梦,毕竟“灵巫”的序列七就是“梦魇”,刚才,那位“灵巫”就坐在屋子里。
    “我想,这一定是女神的恩赐,祂知道我们即将离开鲁恩。”刘易斯言不由衷道。
    “这真是太好了。”斯蒂芬妮兴奋地换上茵蒂斯风格的裙子,在刘易斯面前。
    被剥夺掉堕落欲望的刘易斯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觉得有些肤浅。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感觉到小腹处有火热感传来,之前被剥夺走的欲望又重新出现,他再次想起了罗塞尔大帝的名言:
    “魔女的滋味真不错啊!”
    似乎,被信使埃兰娜剥夺的欲望只会消失几个小时,随后又会再度出现。
    戴好半高丝绸礼帽,等刘易斯从黑夜教堂离开的时候,身上的西装已经再度变得干净整洁。
    斯蒂芬妮小姐穿着皮裤搭配紧致的黑色上衣,用细网格黑纱遮住上半边脸,挽着刘易斯的胳膊,一同离开。
    此时,被海啸冲毁的码头正在重建,海边的船只还所剩无几。
    走在码头前,刘易斯寻找着前往茵蒂斯的船只,脑海中满是曼迪的模样。
    曼迪消失的具体时间他根本就不知道,甚至都无法准确判断曼迪什么时候变成了阿蒙。
    这就是阿蒙的可怕之处,某一天,你身旁的人还像往常一样陪你走过相同的道路,说过相同的话语,直到他戴上单片眼镜的那一刻,你才会察觉到哪里已经变了。
    记忆中,他第一次感觉到曼迪违和的时候是在两年前,刚刚服下“怪物”魔药的时候。
    重获自由的斯蒂芬妮似乎心情很好,她偶尔会踢走脚边的小石子,偶尔会正对着海风张开嘴巴,仿佛在尝试海风的味道。
    “刘易斯先生,和您认识以来,总是充满了惊喜。”斯蒂芬妮说道。
    “我也是,斯蒂芬妮小姐,我想,因为你,我真正爱上了那高大挺拔的茵蒂斯梧桐。”刘易斯淡淡一笑,想起了给塞拉小姐回信中所说的话。
    斯蒂芬妮眨着眸子,优雅地贴到刘易斯怀中,轻声道:
    “刘易斯先生,您知道吗?
    茵蒂斯梧桐所代表的花语正是高尚的品格和忠贞的爱情。”
    忠贞?刘易斯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高尚的品格和忠贞的爱情会揉在一起?
    再者,斯蒂芬妮小姐你是公车吧,忠贞的爱情完全和你扯不上关系。
    两人买下了时间最近的一张船票,在今天下午,就会有一艘豪华游轮前往茵蒂斯。
    这艘游轮将会在恩马特港外围的岛屿停下,随后前往茵蒂斯,预计到达茵蒂斯的时间将会在三天后的下午。
    到了时间,刘易斯心情忐忑着坐上了前往茵蒂斯的船只,这只庞然大物发出沉重的轰鸣声,惊走了岸边的海鸟和水生物,向着茫茫无际的大海驶去。
    金黄色的光芒消失在海岸尽头,船只的尽头仿佛是太阳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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