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看着他捡起铁棍,掂了掂重量,叫到:“哟,你终于不打算躲在一个小孩子后面当缩头乌龟了?”
    于是,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许末城当然不会理会这种低级的嘲讽,只是很平静地回头看着小男孩的眼睛,道:“看好了,打架应该这样打。”
    小男孩一时间不明所以,瘦脸青年也只觉得他狂妄得令人不爽。就是这种淡然的好像完全不把人放在眼里的态度,让人气得牙痒痒。但在许末城持棍向他走来的那一瞬间,瘦脸青年却还从那气愤中感觉到了一丝恐惧――对,那个家伙,淡然得太不像话了,而此刻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就像是海,是山,压抑得人喘不过气来。
    “大家上!”突如其来的警兆让瘦脸青年毫不犹豫地就招人群殴,他可不在乎什么风度。可是事情恰恰就是在这里出了偏差――向他们走来的许末城突然加快了速度,动若雷霆,几步便来到小弟面前,脚下微微一错,一棍解决一个。干净利落,绝不拖泥带水。那速度,快得手下人一声惨叫都发布出来,快得瘦脸青年只看到了许末城抬头时那一闪而过的冷漠眼神。
    魔鬼!那是魔鬼!
    冒着冷汗涔涔,瘦脸青年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却见后面同样一脸惊恐的小弟僵在原地,挡住了自己的去路。
    “废物!快走啊!挡在这里干什么?!”瘦脸青年气急败坏地推开他,快速朝飞行车那里奔去,可没走出几步,他就从地上的影子里看见了一个黑乎乎的棍影,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小男孩张大了嘴巴,看着满地昏倒的人,以及还站着的衣服都不带一点灰尘的许末城,咕咚一声咽了口唾沫。
    许末城解决了麻烦,扔掉铁棍,向小男孩走去。看他那副傻呆的样子,皱了皱眉,小孩子的心思,他还是不懂,或者说他根本不想懂。可是当他走到男孩面前时,他还是深刻地感觉到自己太年轻太无知了。
    小男孩抹一把热泪,张开双臂抱住了许末城的大腿,“师父!你收我为徒吧!”
    许末城拎着小男孩的后衣领,想把他扯开,但是无尾熊抱太牢了,根本扯不开。于是,许末城眼角抽搐了一下,抿着嘴,那表情,要是秦尧在,绝对是嘲笑他三天三夜不停歇的节奏。
    晚上,许末城暂时停留在小男孩的家里――一个位于矿场深处的破烂小窝棚。小男孩正在卖力的烧水,因为他的‘师父好像很嫌弃他,被他抱了之后第一句话就是:去洗洗干净。
    所以他决定把自己洗白白,然后让师父交给他想刚才那样厉害的格斗术,然后就再也不用害怕被坏人欺负了。
    许末城坐在唯一的一张小板凳上,虽然说这张小板凳完全不能适应他大长腿的生理构造。他打量着这间小窝棚,但不过三秒,就放弃了。初步判定,这个‘房子’顶多能抵御微风以及小雨。
    据小男孩自己说,他叫秦小白,而此刻躺在窝棚里唯一一张床上,看上去病重将逝的,就是他爷爷。许末城也曾想要送他爷爷去医院,可是走近一看,已经没救了,这完全就是为了唯一的孙子吊住一口气的状态,瞳孔都已经扩大了。
    既然暂时留了下来,许末城便打听起了这里的事情,刚刚那瘦脸青年的所作所为以及那句‘断我财路’让他稍稍有些在意。秦小白虽然年纪小,但平时听爷爷说的很多,思路也很清晰,为了在师父面前表现,竹筒倒豆子一样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
    原来,这里三年前还是很繁荣的,这个矿上出产的正是当时作为主要能源的第十号能源,生意十分的好。秦小白的父亲是矿上的矿工,他们一家就住在这里的家属区。可是就在三年前,一夕骤变,打乱了所有人的生活。
    许末城微微一想,就明白了前因后果。原因不是别的,正是来自黑罗――那个新能源计划。
    因为新能源计划的推进,十号能源被淘汰,新能源进入市场,对原有的结构造成了巨大冲击。许许多多的商人不再需求十号能源,需求的锐减导致许多的十号能源矿面临倒闭的危机。而秦小白父亲所在的这个矿,就是其中一个。
    不管矿工们怎么抗议,矿还是被废弃了。其实继续挖十号矿,还是能有一定利润的,因为新能源完全取代旧能源还是需要一定的时间,十号能源的市场虽然大幅度缩水,也不是无利可图。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矿的老板就是干脆利落地放弃了。被遣散的矿工原本可以继续去新的矿上工作,可是,一批新式的完全取代了人力的挖矿机械彻底把他们推入绝望的悬崖。
    秦小白的父母无可奈何,便准备外出打工,把秦小白和他爷爷留在家里。可是天不遂人愿,因为一次事故,秦小白父母双亡,最后没有经济收入的他们不得不把房子抵押,住到了这个废弃的矿场。原本这里也住着一些流浪汉,但是要么就是死了,要么就是被瘦脸青年他们赶走了,现如今就只剩下秦小白和他爷爷。
    事情的经过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听完之后许末城的心情稍有沉重,但他最关注的点不是这个,新能源计划的推动是黑罗所有高层的一致决定,是时代发展的必然趋势,为此造成的一些代价几乎无可避免。或者说,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有很多无法论对错的东西。许末城在意的点是,既然这个矿场已经废弃了,那为什么瘦脸青年还会带着人来闹事?他们得到这片矿场有什么用?就算这矿场还有点剩余价值,但是现在再开发,已经得不偿失了。
    而且,许末城感觉,这件事远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瘦脸青年这么做,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指使。想到这里,许末城便知自己有些疏忽了,刚才应该留下一个人来打探清楚的。
    于是,他便站起来,道:“我出去一下。”
    秦小白一听,立刻紧张起来,抱着个空水壶,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师父你还回来不?”
    许末城看着他那张大花脸,停顿了好几秒没有说话,最后,才简约明了地说道:“回。”
    顿了顿,又说:“不要叫我师父。”
    ☆、光阴描绘的故事
    一个身穿黑色大衣戴着帽子的男人,穿梭在黑色的街市里,右手是能给人带来死亡的手,而戴着黑色手套的神秘的左手,一直静静地垂在身侧,鲜少动用。这个人有着一双黑夜一般的眼睛,如此标志性的黑瞳,全宇宙独此一家――幸运的是,星际海那么大,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名字,这才有了像上面一段‘都市传说’。
    许末城办完事回到矿场的时候,手里抱着一个大大的纸袋子,里面装了很多熟食、面包之类的东西。他原本不该再回来的,牵扯上他,对于那个小孩子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但今晚也许可以算作例外,至少许末城想给他们送点吃的。可是当他马上走到窝棚前时,却听见里面传来秦小白的哭嚎声,他快步走进去,果然不出他所料,秦小白的爷爷已经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许末城静静地站在秦小白身后,任他放肆地哭,不知为什么,许末城忽然在他的身上看到了秦尧小时候的影子,同样的坚强且也脆弱。而当秦小白抽噎着转过头来看他时,许末城看见他洗干净了却又重新布满泪痕的脸,忽而一滞。
    这一张脸,起初沾了灰尘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一看,真是像极了秦尧,特别是那一双漂亮的眼睛。许末城立即就觉得自己心里的那块软肉被狠狠地撞击了一下,眼神瞬间变得柔和。以至于秦小白哭着扑进他怀里,他都没有推开。
    世间最奇妙的巧合莫过于此。就像是穿越了时间与空间,许末城又再一次,回到了从前。
    再晚些的时候,许末城帮忙焚化了老人的尸体,其实一般有人死亡,都是要送到指定部门处理的,但是许末城不能接触官方,官方的人肯定能把他认出来,所以就只有这样了事。
    秦小白红着眼眶低着头,沉默得很,只是一只手牢牢地抓着许末城的衣角,他走到哪里就跟到哪里。许末城不得不停下来,与他大眼瞪小眼。
    “有事?”
    秦小白抬起脸来仰头看着他,眼睛里满是悲戚和哀求,睫毛像小蒲扇一样扇啊扇,眼看眼泪又要掉下来了,“我可以给你做饭,给你洗衣服,给你烧水,你带我走好不好?”
    许末城头痛,头很痛,脸上却依旧冰冷得没什么表情,“我明天送你去福利院。”
    秦小白一听,眼泪哗啦啦就流下来了,拉着衣角死也不放。许末城最不会应对小孩子了,被他这样扯住,顿时无言。想了想,蹲下来,扯开话题说:“你知道矿场里面或者附近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许末城刚才出去找到瘦脸青年,逼问出了他来这里闹事的缘由。那青年说,他也是拿了别人的钱,只说把矿场的其他人全轰出去就好,他也不清楚委托人到底是什么身份。而根据夏佐提供的线索,这里极有可能是周喻商藏身的地点之一,虽然许末城事先侦测过,这里并没有什么秘密基地的存在,但是也不排除周喻商的秘密基地有屏蔽侦测的效果。不过许末城也就这么一问,没期望秦小白能答上。可谁知,无心插柳柳成荫,秦小白立刻用力地点点头,“我知道!我带你去!”
    一心想要表现自己,不让自己被丢下的秦小白拉着许末城就往外走。左拐右拐穿越了大半个矿场,来到了矿场后面的树林里。秦小白跑得很快,跑到后来直接撒开了手,一个人跑在前面。
    现在天还没亮,许末城谨慎地注意着周围的情形,竟真的从那密林中发现了些异样。可他还没来得及喊住秦小白,就听他欣喜地叫了一声,“是那里!”
    话音刚落的一瞬间,许末城立刻就警觉到起码有五六道枪口对准了他的脑袋,不,从树叶间隐约可见的红外线来看,这里防守着的人远不止五六个。
    许末城却不慌张,平静地停下脚步,道:“小白,回来。”
    秦小白什么都不知道,疑惑地看了看他,但还是很听话地回到了许末城身边。许末城一边用身体护住秦小白,一边目光飞快地扫视过林间隐匿的守卫。错不了了,周喻商肯定就在这里。随即,他朗声道:“告诉周喻商,许末城有事找他。”
    许末城喊完话之后,林间沉静了一会儿,而后才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不一会儿,两个荷枪实弹穿着迷彩服的男人拨开前面的灌木丛走出来,枪戒备地指着许末城,说道:“请求身份确认。”
    许末城平静地摘下帽子,那两人看见他的脸,随即点了点头,打开对讲机喊话:“是许末城,请立刻向会长通报。”说着,又对着许末城点了点头,语气生硬地说:“请稍等。”
    许末城没有说话,低头看向躲在他身后的秦小白,却见他一点也不害怕,反而探出半个脑袋,眼睛睁得大大的,好奇地打量着前面的两个人。他以前看见这里有些好玩的东西,可没见着这样的人。
    真是个奇怪的孩子,刚刚还哭得很凄惨,现在却又不哭不闹的,不过这样也好。
    很快,前面有了回复,那两个男人收起枪,朝许末城做了个请的姿势,“许先生,我家会长请你进去详谈。”
    许末城牵起秦小白的手往前走,没办法,既然秦小白已经到了这里,就必定已经进入了周喻商的视线,放任他一个人回去还不如跟着自己来得安全。
    前方,骤然光芒大放。许末城微微一眯眼,却见一片不大的林间空地上,长着青草的土地像一扇门一样忽而向两侧打开,露出了一条灯火通明的向下的旋转阶梯来。四人走进去,走过长长的阶梯,到达一条甬道口。甬道大约有十米高,八米宽,每隔十米有一盏声控灯,一眼望去,延伸向远方的地方漆黑一片,不知尽头。
    甬道里很干净,空气清新,简约的白色墙壁上通过视角的变换依稀可以看见狐狸假面的图案,很有假面会的风格。四人沉闷的脚步声回荡在这里,从阶梯上下来之后,便有一辆类似缆车一样的车子停在他们面前。
    “许先生,请。”
    四人坐上车子,车子发动,速度却不快,倒有点像老式电影里面的火车。秦小白趴在车窗上往外看,惊奇地看见两侧被灯火照亮的白墙上,渐渐地开始有光彩流动,显现出一幅幅生动的影像。许末城也被秦小白的惊呼声吸引了目光,往车窗外看,只见那墙壁上的影像像是活过来了一样,栩栩如生。
    这整个的场景都极为梦幻,车子像是行驶在光影的世界里,带他们领略了一个悠久绵长的故事。
    这一个长长的故事,就是假面会自人类进入星际海开始的,长达千年的发展历程。许末城第一眼,便从那繁杂缤纷的影像中看到了那颗蓝色的母星,那是一切的开始。
    越到后面,这个故事涵盖的内容便愈发的多,涉及到的人也愈发的多,许末城甚至在里面看到了很多在教科书上看见过的人物,只是也许所有人都不会想到,他们也曾属于假面会这个庞然大物。
    再后来,许末城看到了秦尧的爸爸,也就是当年震惊星际海的黑罗总统候选人遇害一案。影像里,秦远柏被杀的场景只出现了一瞬,而后便是两方人围着一张长桌激烈地争吵着。这张长桌许末城也认识,这是当初他曾陪着秦尧参加过假面会会议的地方。争吵的镜头过后,便是血腥的权力之争,最后胜利的人――周喻商,踏着对手的鲜血坐上了假面会会长的宝座。
    故事,就在此戛然而止。也许直到下一任假面会会长继任,才会有新的影像被放上去。
    许末城缓缓地收回目光,却不经意瞥见秦小白眼睛里闪烁的光芒,心头一怔,又很快释然。
    假面会,这样一个绵延了超过千年的组织,阴暗的一面有,但它真的就一无是处吗?如果它没有足够的吸引人的地方,那为何刚刚那影像里的,那么多名闻星际海的人都选择汇聚在这里?也许假面会最初成立时的宗旨已经被淹没在历史的长河里,最终,连它自身也中将被历史的洪流冲垮。但是能在星际海里书写下这么一部皇皇巨着的,大概也就只此一家了。
    车子的速度渐慢,终于从这条长长的甬道里驶出,来到了外面的世界。此时正好是黎明,一抹红日从远方的地平线上跃出,给泛着鱼肚白的天空染上了一抹嫣红。许末城收回思绪走下车子,在清凉的晨风中,看到了眼前这片隐藏在半山腰,从外面看不显山不露水,但实际上却可以媲美古老宫殿的建筑。而在黑色大门延伸出来的,足足有二三十米宽的宽阔石阶处,站着一个面容姣好,端庄美艳的妇人。
    ☆、最后的赌局
    周静没有像上次等待秦尧回家的时候那样,静静地站在门口翘首以盼,而是迎了过来,高跟鞋踩在石阶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在空中回响。
    “你来啦。”周静美目扫了一眼秦小白,眼里闪过一丝微微的诧异,随后对着许末城点头示意。没有久别重逢的寒暄关切,只有一转头,秀发飘舞间的雷厉风行。从前那个温婉的妇人,仿佛已经成了这半山腰破晓时的一抹白雾,吹散了,才露出山的真容。
    一旦走进这片古老宫殿般的建筑,就意味着踏上了一条不归路。周静知道得最为清楚,那里面等待着许末城的究竟是什么,但她什么都没说,也没有任何劝阻,美艳而带着丝丝冷冽的眉间只有不可动摇的坚决,“跟我进来吧。”
    许末城没有迟疑,带着秦小白跟上。
    走进大门,穿过长长的充满了皇家气派的走廊,就着那每隔五米便有一盏的迷离的水晶壁灯,周静一直带着他们来到建筑的最深处,推开那扇厚重的大门,见到了躺在床上病怏怏的周喻商――没错,是已经半只脚踏进了鬼门关的周喻商。
    周喻商已经两鬓雪白,比起两年多前,苍老了不知道多少。但是许末城看向他的时候,脑子里却仍跳出一个词来――精神矍铄,因为他的眼神,还是没有变。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我,坐吧。”周喻商抬了抬手,示意许末城在床边坐下。而周静则走过去扶他坐起来,在他身后垫了两个软垫,给他戴好眼镜。一瞬间,便从一个病人变成了一个儒雅学者。
    “这孩子是谁?”周喻商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秦小白,“我好像记得秦尧没有这么大的儿子。”
    秦小白半躲在许末城身后,说话的胆子倒挺大的,看着周喻商反驳道:“我叫秦小白,但我爸爸不叫秦尧。”
    “那你爸爸叫什么?”
    “叫大白。”秦小白脆生生地回答道。
    “真是个有趣的小家伙。”周喻商透过镜片看着秦小白那双似乎是承袭了好几代的眼睛,心里竟不由生出一股喜爱来,招手道:“你过来。”
    秦小白看了一眼许末城,又看了一眼周喻商,反反复复有些好奇,但却一点惧意都没有。见许末城没说话,就走了过去。看着周喻商躺在床上的模样,又不禁想起自己的爷爷,一双眼睛里又流露出悲伤和失落,眨巴眨巴,“爷爷你也生病了吗?”
    周喻商看着他眼里流露出的关心,不由一滞,随即才笑着拍了拍他的头:“对啊,小家伙你在担心我?”
    秦小白歪着头看他,又转过头来看许末城,像是等他指示一样,见他还是没说话,便转过头回答说:“那爷爷你好好休息啊,生病了会死人的。”
    这小家伙……周喻商抚了抚他的头发,笑着摇了摇头。许末城平静地看着他们的互动,黑色的瞳孔里不知道在思量着什么,这才开口道:“你应该知道我来找你是为了什么事。”
    “当然。”周喻商把目光从秦小白身上移开,慈爱之色不再,又恢复成那儒雅却高高在上的模样,“不过,我想你心里也有数,关于你身体的异样,是林海下的手。但既然他谋划了这么久,就不是能那么轻易就克服过去的。”
    周喻商不愧是周喻商,此刻提到林海这个狠狠捅了他一刀的叛徒,语气里也没有丝毫波澜,语气仍旧舒缓优雅。许末城摘下帽子放在手边,“我不计较过程,只问结果。”
    “如果在这个过程中你死了,那可就没有结果了。”
    “我不觉得你有跟我谈论这个话题的必要性,”许末城说道:“更何况,就算我死,你也看不到了。”
    “呵呵,”周喻商轻笑,“这可真是一大遗憾。不过,有了林海这个败笔,我想我的眼光可比以前准了不少,我能看错一次,可不会错第二次。所以,你不会死,你会活着,成为我给林海的最后一份礼物。这是个赌局,赔率很大,原本在我的计划里,应该由秦尧来下,只不过……现在看来,你更适合,因为你比别人想象中的更冷酷无情,所以这个赌局,你愿不愿意下?”
    “即使换成了我,阿尧仍然会被牵扯进来,对不对?”
    “当然,这是他的宿命。”周喻商看着冷静异常的许末城,又笑道:“其实,论身份,论背景,你都比不上秦尧。在很多时候,你只是他的拖累,是一个包袱,我想你心里很清楚,我和林海先后对你出手的理由无非是因为秦尧。事实虽然很残酷,但是这个世界上残酷的不就是现实吗?你出了事,完全可以不用逃,因为秦尧会保你。可你却不愿意留在秦尧身边跟他一起解决,宁愿背负骂名也要走,为什么?因为你憎恨这样懦弱的方式,憎恨会给秦尧带去伤害的自己。所以,现实就是,你确实很有能力,但你想光明正大地得到秦尧,保护他,凭你一个人的力量,还不够。”
    周喻商的话,像一根根尖刺一样刺在许末城的心上。即使他的表情一直不变,但周静还是能从他眼底那轻微的波澜里看到一切,她把许末城当做半个儿子相处了那么多年,这一点,绝不会看错。周喻商的话就像鞭笞,把许末城心里隐藏起来的那一面赤、裸、裸地揭露出来,周静心疼他,但却仍旧坚定地站在一旁,沉默不语。因为她深切地知道,有的时候温柔和包容才是对一个人最大的伤害。而现在的许末城,完全不需要。
    “现在只有我,只有我能给你你所需要的力量,只要你和我合作,我就能给你想要的。”周喻商继续说着,声音里已经有了一丝疲累,但笑容不减,恍若一个诱惑人签下契约的魔鬼。
    许末城看着他,黑瞳深沉如海。类似的话,秦书文也曾经跟他说过,而一次又一次的事实也向他证明过,想要跟秦尧毫无阻碍地在一起,平平淡淡地在一起,需要走过一条多长的荆棘血路。可是他以前没有退缩过,现在还会退缩吗?别人需要考虑那么多,可他需要吗?在他而言:
    秦尧在等他,而他要回去,事情就这么简单。
    想着,许末城站起来,没有回答,却是干脆的直接跳过了这个步骤,“你现在只需要告诉我,林海到底在我脑子里安了什么,要怎么才能去除。”
    “既然你已经做了决定,那么这件事情小静会跟你细说,”周喻商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便下了逐客令,“你们都可以出去了,这个小家伙就留下来陪我吧。”
    闻言,许末城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但想想确实秦小白无处可去,他接下来也不便带着他,而且……看周喻商眼里对他的喜爱,不似作假。
    见许末城点头,秦小白却急了,拽着他的衣角就问:“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只是暂时。”
    许末城的潜台词本来是只是暂时把你放在他身边,过一段时间这个人就死了。可是秦小白哪里有这么强悍的延展性思维,所以他的理解应为:暂时不要你了。所以――论惜字如金的害处。
    “我保证会乖乖的,你不要不要我……”秦小白绝招之一,水汪汪眼加抱大腿。
    刚刚还严肃的氛围一下被这绝技破坏了,许末城咳嗽了一声,周喻商很好奇,周静倒是从秦小白身上,找到了昔日秦尧嚷着不肯去打针的耍无赖身影。
    不过最后针还是得打,秦小白还是得留下。周喻商看着秦小白趴在门上,想破了小脑袋瓜子,千方百计想要跑出去找许末城的活泼身影,忽而觉得心情舒缓了不少。然而另一种感觉却也油然而生,这么多年下来,他似乎真的……错失了些很重要的东西。
    许末城和周静离开了周喻商的房间,通过另一条走廊尽头的电梯下到地下一层,一边走着,周静一边跟他解释着那件事,“当初你的视频一出来,我就派人进行了调查,调查进行得很不顺利,线索几次中断,在半个月前,才终于水落石出。”
    “这一点,夏佐已经跟我说过了。当初在地下基地,周喻商安排给我洗脑的几个人里混进了林海的奸细,是他对我下的手。”
    “夏佐?”周静表示惊讶,这个人是极少的让她看不透的人之一,就连周喻商对他也颇为忌惮,再加上他跟秦尧之间道不明的关系,当初假面会分裂后,周喻商可是主动把他排除在外,以免生事。可是没想到,还是小看他了。不过现在的紧要任务不是讨论夏佐,周静也没有心思在他身上多浪费时间,便说道:“确实,林海的心计很可怕,那么久之前就在你这里埋下了伏笔。”
    顿了顿,周静的语气沉凝了几分,“他让那个奸细在你身体里注射了一种新型的混合型药剂,我调查过,那种药剂当时还处于实验阶段,主要作用是干扰人类大脑中的海马区,即我们储存记忆的地方。这种药潜伏期很长,一旦发作,能够对大脑产生严重刺激,使人情绪失控,思维紊乱。但是最重要的,是海马区受损,人的记忆受到潜意识的篡改,把悲伤的变成欢乐的,把爱人变成敌人,这也许就是你为什么会想阿尧开枪的原因。”
    “正因为在你的脑海中,阿尧是最重要的,他对你影响最深,所以药的作用就绝大部分体现在了这里。”周静看着许末城渐显阴沉与愠怒的脸,心中一叹,道:“我先前也说了,那药还在试验阶段,也许林海下这一步棋的时候也没有想过会有这么大的效果。”
    所以说,这是上天跟我开了个玩笑?因为太幸运了,所以中了头奖?
    饶是冷静如斯的许末城也不禁讥诮冷笑,“这可真是一份……大礼。”
    周静默然,林海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大半的原因还是出在她这里,这样想的话……她才是一切的罪魁祸首吧?周静的嘴角不禁泛起一抹苦笑,压在心上的石头也重了几分。
    “我请了很多专家来,解决的办法已经找到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说着,两人已经来到一扇白色大门前,看样子,里面是一个实验室。周静把手指按在门口的检验仪上,大门自动打开,“就是这里了。”
    许末城向里面望去,一张装载了各种仪器的病床静静地躺在那里。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考完两门试,可以小小解放一下,于是我又回来啦。
    ☆、末城,是你吗
    半个月后,曼金。
    “夫人,这是佛瑞总统发来的邀请函。”一个身穿西装的英俊男人恭敬地弯下腰,将一封红底烫金的邀请函递到沙发上坐着的妇人面前,脸上挂着讨好的笑。
    被称为夫人的正是那只妖艳的蝴蝶,涂着火红指甲油的手指有意无意地擦过男人的掌心,接过邀请函。指腹摩梭着那高级的纸张,蝴蝶夫人嘴角勾起一抹媚笑,“总统阁下真是有心了。”
    “是啊夫人,您看这信函上还专门绣了一只蝴蝶,真漂亮。”
    “有我漂亮吗?”蝴蝶夫人眼角含笑,举起邀请函半掩着嘴,那蝴蝶就像停在了她脸上一般,华彩万分。
    男人看得怔了怔,脸颊微红,微微低下头,“当然是夫人更漂亮……”他还想说什么,可是此时一声慵懒的声音传来,一下子就将蝴蝶夫人的注意力全吸引了过去。
    洁白的大床上,裹在薄被里的少年慵懒地翻了个身,揉了揉凌乱的头发,惺忪的睡眼睁开了一条缝,“嗯……”,他□了一声,似是不满落地窗里透进的阳光,拱了拱被子,又睡过去。
    看着这一幕,男人的眼里立刻闪现出一抹愤恨,而随后蝴蝶夫人挥挥手让他退下,就更让他怒火中烧了。这个小白脸有什么好的!凭什么专宠他?!但是心知蝴蝶夫人最讨厌男人纠缠,所以他只好把真实的心思收收好,露出恋恋不舍的表情退下了。
    等他走后,床上的‘小白脸’秦尧慢吞吞地坐起来,支着下巴看着蝴蝶夫人,“夫人啊,今儿个怎么那么早就来临幸我啦?我还没准备好呢。”
    “没关系,你现在这样就最色、情了。”蝴蝶夫人眼神一勾,火辣辣的目光顺着秦尧的下巴,一直浏览到光洁的锁骨,半敞的胸膛。
    与蝴蝶夫人相处越久,在调戏与被调戏的路上越走越远的秦尧笑呵呵地扬了扬眉,这才慢悠悠地扣起白衬衫的扣子,心里还在想:幸亏老子戒掉裸睡很多年。
    “夏佐呢?”秦尧罩了件外袍走下床,问。
    “他有事出去了。”蝴蝶夫人把邀请函随意往茶几上一放,优雅地倒了一杯红酒,“不过,他说今天有你的两个小访客要来。”
    小访客?秦尧耸耸肩,兀自洗漱去了。待他弄完出来,两位咋咋呼呼的访客也到了。
    “团长团长团长听说你被人包养了?”
    “什么价位快告诉我!”两个访客,顶着两张一模一样脸蛋的沧海桑田犀利出场了。
    “干嘛,你们也要入行吗?还是准备给我陪嫁?”秦尧没好气地一人一个爆栗。
    沧海桑田齐齐捂着脑袋,上下打量着秦尧,“不对啊团长,你怎么跟以前长得不一样了?”
    “这叫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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