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十几名天赋相当高的见习赏金猎人学员的围攻,要完全闪避开攻击是不可能的。离门越近,凌厉被攻击到的次数越多,身法越来越滞缓,连脚步也变得不稳,移向演武厅大门的速度更是越来越慢。
    凌厉!你给我打起精神!白愁霏焦急的叫声传进耳中。
    听声音就知道这小子一定是急得快跳脚了。凌厉在心里苦笑了一声,不是他不想打起精神,实在是局面太他妈的叫人抓狂了。
    刚一分神,小腹就中了一拳,五脏六腑都像移了位,凌厉喉咙里又涌上一股腥甜,他把那口腥甜咽回去,迅速调整步伐,躲开后背和左肩的攻击,一拳击向刚才攻击他小腹的家伙,借着对方闪身避让的机会从那个移位造成的空隙里穿过去,向门的方向迅速跨出两步。飞脚踹开挡上来的家伙,又向门口方向移了一步。
    突然,身后一股巨大的力量涌上来,凌厉吃了一惊,已被震出去。
    凌厉!白愁霏叫着跑了过来。
    凌厉挺身跳起来,用左肩挨了一记猛踢,皱着眉向门的方向又移了一步。他想喝止白愁霏,但这时全靠提着的一口气勉强支撑,只怕一开口就更无可收拾。白愁霏打开一个见习赏金猎人学员,喝道:他使用灵力!你们犯规!
    只规定我们围攻他,没有规定不能使用灵力吧!刚才用灵力攻击凌厉的家伙冷笑一声,反问。
    白愁霏,回来。杨歌淡淡说。
    可是凌厉
    回来!杨歌缓慢却坚定地说。
    白愁霏猛然回头盯住凌厉。凌厉胸前的衣服已经被自己吐的血染红,他用手背抹了抹嘴角的血,朝白愁霏笑笑,扬了扬下巴,示意白愁霏回去。白愁霏张开嘴,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突然吐了口气,嘿的笑了一声,注视着凌厉:老大,你知道我很穷。所以你要是死了,我只能给你买副最便宜的棺材,把你埋到便宜的墓地去。
    凌厉笑着点了点头。白愁霏突然冲上去紧紧拥抱住,身体接触的一刹那,将身体里的灵力源源不断送进凌厉体内。凌厉怔了一下,回抱住白愁霏,借着这短暂的时间调整身体的状态。
    喂!够了没有!见习赏金猎人学员们冷嘲冷讽。
    凌厉笑笑,推开白愁霏,挥挥食指,各位见习生,我们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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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过程艰辛,但最终凌厉还是迈出了那扇门。十几名原本一身傲气的见习赏金猎人学员都垂下了头,脸色一个赛一个的难看。后脚跨出门,白愁霏就冲上来抱住了凌厉,一拳捣向凌厉胸口,拳头快挨到凌厉的身体又停下来,瞪着凌厉,似乎在考虑拳头应该落在哪儿。凌厉忍不住笑了。
    白愁霏翻了个白眼,你还真笑得出。凌厉张了张嘴,鲜血哇的吐了出来,白愁霏慌了神,抱住凌厉大叫:喂喂喂!凌厉半跪在地上,手按胸口,每咳一下,就吐出一大口血。白愁霏的眼一子就红了,抓着凌厉的肩膀哑着嗓子喊:老大你不能这样!你都出来了!出都出来了你可不能死!
    凌厉也不理他,咳了一会儿血,低声说:扶我起来,别让我太难看。
    白愁霏含泪点点头,把凌厉的胳膊架到脖子上,扶着他站起来。凌厉举起左臂轻轻一挥,事情完了,尚组长,再会。
    战绩不错嘛,各位精英。尚泽伦冷冷抛下一句话,和杨歌并肩走出了演武厅。
    白愁霏已经扶着凌厉消失在长长的走廊另一端,走在木地板上,只能听到他们两人自己的脚步声。
    突然,杨歌轻声说:多谢你手下留情。
    尚泽伦脸色微变,没有吭声。
    杨歌低声道:仍然不打算回来吗?翡翠圣战士的组长位置仍然为你空缺着。
    这一次,尚泽伦干脆转头就往回走:再会,快走,不送!
    杨歌呆了一下,望着尚泽伦迅速离开的背影,嘴角浮上一抹无奈的苦涩笑容。轻叹一声,去追白愁霏和凌厉。
    演武厅一战后,凌厉的命去了大半,右臂骨折,脚趾头骨折了两根,肋骨断了三处,再加上这个内脏那个内腑出血,内伤外伤轻的重的加在一起总有几十处。好在,事情也得到了完满的解决。凌厉皮厚肉糙,驱魔人医院的医疗条件处于世界领先水平,在床上躺了不到一个月,一个清晨,白愁霏去医院看他,发现人不见了。
    白愁霏找遍了医院,又找遍了凌厉可能会去的地方,仍然没有找到凌厉。白愁霏骂了一顿,也就不再管他,反正这个人向来就是这么任性,把失踪当家常便饭,完全不管别人为他担心不担心。
    白愁霏四处找人的时候,凌厉正走下飞机,坐上一辆驶往山城清远的出租车。
    清远是个很小的北方小镇,座落在开明山的腰上。这里是老马克的老家,地处北国,荒凉凄冷,没有旅游价值,也没有任何特产,无论在任何地图上都不会显示出来。担心事情有突变,一个多月前,凌厉请老马克的管家把顾小月送到了这里。没想到事情解决得那样顺利,完事了想见顾小月一面要跑这么远。
    山道狭窄崎岖,出租车无法上去。j
    在山脚下,凌厉付了钱,下了车朝山上走去。
    北方的严冬异样的寒冷,天上飘着鹅毛般的雪花,脚下是过膝盖的积雪,呼出的气在脸前形成一片白雾。凌厉身上的伤没有好彻底,被冷气一激,说不出的难受,但心情却异外的好,心头烧着一团火,一边走一边忍不住想要微笑。
    第50章
    一路打听,拐进一条小巷子里。
    巷子短短的,却很宽,两个小孩子在哭。他们旁边有一个雪人,一名少年拔掉红萝卜做的鼻子,挖掉玻璃珠做的眼睛远远地扔了出去。小孩子抱着少年的腿又哭又叫:不许弄坏!是爸爸给我做的!不许弄坏!少年把他们推得跌倒在地上,飞脚把雪人踹得粉碎,然后低下头盯住两个孩子,美丽得如同玉雕的脸上浮起一丝冰冷的笑容。
    两个孩子哭着跑了,少年笑得更开心,清脆的笑声在风雪中传开,却显得说不出的寂寞。现在雪地上只剩下他一个了。他站了一会儿,慢慢蹲下去,神色怔怔地,从打碎的雪块里挖出一片红纸。这是雪人的红嘴唇,咧得大大的,形成一个极开心的笑嘴巴。少年把咧开的红嘴拿到面前。笑着的红嘴和少年寂寞的美丽面孔形成鲜明对比。
    少年的眼睛突然变得黑亮,像是要滴下水来,但他轻轻咬住了嘴唇,非但没有哭,反而突然撇了撇嘴,露出一个极冷冰的充满了嘲讽的笑容。
    凌厉心中轻叹一声,走过去,弯腰从后面抱住了他。
    顾小月激震了一下,似是认出怀抱的主人是谁,便不再动了。
    欺负比自己小的可不好,凌厉说,这可不是我认识的小月。
    是吗?可我觉得很好。顾小月低笑一声,慢慢说,原来我的内心就是这样子的,充满了不安、嫉妒和怨恨啊!
    不,那只是个面具而已。凌厉从包里掏出一样东西,放到顾小月面前。顾小月身子猛地一僵。那是个恐怖的妖怪头,额角伸出尖尖的小角,面容狰狞,眼中透出浓烈的憎恶神色,小小的鬼脸显得惊怖并且绝望。它的眼睛却是金色的,闪现着怨恨、惊恐、悲伤和愤怒交织的复杂感情。凌厉微微用力,木制的面具碎成一片片。
    放下它,你会阅读到你真正的内心。凌厉柔声说。
    那会是什么样子?
    何不试试。
    沉默良久,顾小月状似轻松地笑笑,轻轻摇头,管他呢,我不想懂了。以前我总想弄懂人类的事情,可无论怎样努力还是弄不懂。我既不是狐狸,也不是人,既做不了狐狸,也做不了人我什么都不是
    为何一定要做狐狸,一定要做人呢?
    嗯?
    你就是你,是我喜欢的家伙。这难道不够吗?
    顾小月没有再说什么,于是凌厉紧紧抱住他。雪越下越大,雪花不断落在他们身上。顾小月靠在凌厉怀里,竖着耳朵倾听凌厉的心跳。他突然问:凌厉,为什么别人嫌弃我,你从来不嫌弃我呢?
    因为别人是傻瓜嘛!
    也许你才是个傻瓜。
    哈,凌厉吐了口气,把头和顾小月的头并在一起,要是只有做了傻瓜才能喜欢你,就做个傻瓜吧。
    顾小月笑了一声,眼泪慢慢从黑黑的大眼睛里流了下来。他突然哭出了声,猛然转身把头窝在凌厉胸口,凌厉,我的心很痛
    我知道,知道。凌厉抚摸他的头发。
    你去哪儿了?我很想你,可大叔说你有事情要忙,要我在这里等我心疼得像要裂开的时候你在哪儿呢?凌厉?
    对不起啦。以后再也不离开了,以后都在一起,好不好?
    总是这样讲!顾小月恼怒地打了凌厉一拳。他的力气说不上大,但也不算小,凌厉唉哟了一声,弯下腰。顾小月以为凌厉在装假,看到凌厉变了脸色,才惊觉不对,手忙脚乱地抱住凌厉,一连声地问怎么了。凌厉笑笑,牵着顾小月的手回屋子里去。屋里烧着炕,十分暖和。凌厉在炕上躺下,拉着顾小月在旁边躺下,顾小月揭开凌厉的衣服,看到新添的一大片伤口,嘴一扁,又要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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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厉笑着说:你给我亲亲就不疼了。顾小月信以为真,乖乖趴在凌厉身上亲吻那些伤口。凌厉看那笨拙的样子可笑,忍不住笑出声。顾小月脸一红,翻身躺下,把脑袋抵在凌厉腋下,恨恨地说:你又骗我。凌厉抱着他,忍不住轻轻抚摸他颈部光滑细致的皮肤,摸到了,就想要摸更多,想要更多。可是心里又有点不忍,好像手边的是个琉璃宝器,很怕碰坏了。
    雪一直在下,地上的积雪越来越厚。第二天,凌厉带着顾小月出去堆了好几个大雪人,插上红萝卜的嘴,黑玻璃珠的眼珠。
    每天堆上一个,堆到第九个的时候,凌厉和顾小月离开了山城清和。
    半年后,在一次执行任务中,凌厉被炸得灰飞烟灭,驱魔人总部为凌厉立下衣冠冢。当然,衣冠冢是悄悄立的,神圣龙组的战士执行最神秘的任务,生前默默无闻,连死后也是默默无闻的。
    凌厉死后半个月,夏日的夜晚,一艘船驶往海南。
    一个男人和一个少年并肩坐在船尾,低头望着被分开的黝黑水波在船尾相聚,形成汹涌的波涛。少年比男人矮一个脑袋,月光穿过微云照在少年的脸庞上,像是照在玉雕上,闪着莹洁的微光。
    阿福会照顾好我们的鸡吧?少年突然这样说。
    放心了,是我从养殖学校招的高材生,照顾好母鸡们是没问题的。男人笑着说。
    少年舔舔嘴唇,轻叹:我有点想家了。
    男人哈的笑了一声,是想家了,还是想鸡了?
    少年嘻嘻一笑,跳起来。男人一把抓住少年,按到甲板上,将整个身子压了上来,嗓音突然变得低沉,给我摸摸变胖没有。男人的大手掀开少年的衬衣,用力握住了少年纤细的腰肢,酥麻麻的痒劲儿升起来,少年低笑着扭动,想要避开男人的手,男人的手却向裤子里滑了下去。
    某处重要的部位被摸到,少年惊叫一声,把脑袋顶在男人的胸口上,两条手臂也禁不住缠上男人的脖颈,形状美好的嘴里发出细不可闻的呻吟。他微微挣扎着,凌厉,不要啦,会给人看到的。
    放心,不会有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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