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长城一线、西北边境,打成了一锅粥。
    茅元仪坐镇董志塬上,同时抵挡数万北蛮骑兵的进攻,同时还腾出手来,将陕西三边总督洪承畴的五万人马打了个落花流水。
    不少大明官兵,手里的火枪朝天胡乱放一枪,往山沟沟里随便一滚。
    装死了。
    有一说一, 那些家伙装的太像,洪承畴还没反应过来,五万大军就剩下不足两万了。
    紧接着,在长武、凤翔等地,被放了半个月的风筝后,又散去三千。
    最后, 刚接近庆阳府, 被小钢炮轰散好几千。
    那些散去的兵卒,有不少人摇身一变,成了茅元仪手下的民夫,被登记造册后送到大同府,成了吃皇粮的铁路工人……
    ……
    京师之地,乾清宫暖阁。
    草包皇帝捏着几份飞鸽传书,一脸无奈。
    原剧本中,洪承畴指挥围剿农民军的几场大战时,颇有建树,甚至还为自己打出一个‘西北洪’的响亮名号。
    如今,却被茅元仪顺手打的翻不过身。
    朱由检有点疑惑,难道,是因为自己的一番瞎折腾,胡乱败家,改变了所谓的国运?
    进而,又影响到一些历史人物的命运?
    这种封建迷信的说法,朱由检自然不太相信,他的初步判断,还是那个茅剃头实在太能打, 在原来的剧本中被严重低估。
    “万岁爷,今儿早朝上,有人对修筑北方铁路一事强烈反对,怎么办?”
    借着‘远征高丽’一事,草包皇帝朱由检顺水推舟,随便寻了一个借口开始不上早朝,躺在龙床上等待‘败家值’。
    目前,主持朝政的,除了张瑞图、钱谦益等几位内阁大学士,中山王徐允祯、大太监魏忠贤从旁协助。
    “万岁爷,要不、奴婢将那几位大臣的老底儿翻一翻?”
    魏忠贤小心翼翼的问道。
    “翻一翻老底儿有个屁用!”朱由检笑骂道:“你就不能玩点新花样?动不动翻老底儿、查办、严刑拷打,又搞不来粮食。”
    魏忠贤不敢多说话,垂手而立。
    “一件事情,如果所有人夸赞,不一定是好事,”朱由检好不容易逮着一个没文化的,忍不住就想卖弄一番:
    “而同样的,一件事情如果所有人反对,也不一定是坏事。”
    “忠贤啊,你这家伙太没文化了, 你看看朕, 经常读书、思考国家大事,是不是显得很有文化啊?”
    魏忠贤:“万岁爷自然是有文化的,比孔孟王阳明都厉害三四倍!”
    “不,厉害三万倍!”
    朱由检被气笑了。
    这个魏忠贤,自从他老婆客氏巴巴成了‘黑寡妇’,整个人都吓成了怂包,生怕有一天草包皇帝突然翻脸,将他分分钟剁成肉泥。
    连带着,拍马屁的水准也严重下降。
    “别胡乱吹捧了,朕不过就比尧舜禹汤贤明豁达一些,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啊,以后还是尽量要低调些啊。”朱由检感慨说道。
    魏忠贤:“……”
    “万岁爷,那修筑北线铁路之事?”
    “明日早朝,你就说谁不想修铁路,就领一支兵马去西北救朕的皇兄去,肃州卫被围困三个月,刚好缺几条好汉扭转乾坤!”
    魏忠贤连连点头,称是。
    西北边境打成一锅粥,朝廷里头屁大的事都会吵成一团,就连他这个大奸臣都看不下去了。
    草包皇帝的这主意不错。
    估计明日早朝时,那些跳腾的最欢的文官清流,一听要去西北打仗,屎尿都能吓出几大碗。
    “对了,忠贤,西北那边三十万修筑铁路的民夫,你一律清点造册,在大明工程局这边设立专门的管理机构,派一个会花钱的人去打理。
    那种整天板着一张逼脸,开口闭口国家社稷、千秋万代的货,就别往里头塞了。
    朕要的是会办事的,要的是干吏、能臣!”
    想起庙堂上一摊子烂事,草包皇帝朱由检心里就是一阵窝火。
    朕不就是败败家,弄一点败家值么。
    咋就这么难呢!
    那些老臣……
    罢了,该闹腾就让闹腾,该争吵就让争吵去,还是想办法把北线铁路贯通再说。
    “徐光启、宋应星两位爱卿,何日回京?”
    突然,朱由检想起一事,随口问道。
    “奴婢不知……”魏忠贤小心翼翼的说道。
    “他们两个倒是清闲,躲在苦兀岛上生崽子去了?”朱由检骂一句,突然眼前一亮,笑道:“忠贤啊,商量个事。”
    魏忠贤忍不住打一个激灵,默默后退半步。
    草包皇帝的脸上,分明就写着两个大字:败家。
    “忠贤啊,你老婆客巴巴跟上一群草原男人跑了,给你戴了一定绿帽子,朕想起此事就生气。”
    “嗯,生气的很呐!”
    朱由检喝一口,继续说道:“所以,朕思前想后,这口气咱不能就这么咽了是不是?”
    “这样,朕做主,再赐你一门婚事吧。”
    魏忠贤:“……”
    草包皇帝的脑袋里,也不知道整天捉摸些什么破事、烂事,想一出是一出,就连他这等心思缜密、八面玲珑的大太监,都跟不上人家的节奏。
    “忠贤,你只告诉朕,你喜欢什么样的婆娘?”朱由检越说越来劲,拉着魏忠贤的手,十分亲厚的问道:“喜欢婉约些的,还是豪放些的?
    或者,还是喜欢客巴巴那种老鹰吃小鸡?”
    魏忠贤涨红了老脸,轻咳一声,道:“万岁爷,奴婢只想伺候万岁爷,对婆娘……
    咳,对天下妇人,早已没有任何想法了。”
    “那怎么行!”
    朱由检正色说道:“正所谓,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你看看你魏忠贤,最近都瘦了,白头发也多了,朕看的都有些心疼啊。
    福建水师提督左岸长的老婆,花枝招展,年方六八,朕看着与你挺般配呢。
    如何?”
    魏忠贤先是一愣,旋即面现恍然之色。
    “万岁爷,此计甚妙,此计甚妙啊!”
    朱由检不吭声了。
    灵人不可细提,魏忠贤这等心灵手巧的大宦官,如何不明白其中奥妙?
    原水师提督左岸长的夫人,前几日被郑芝龙的海盗船抓住后,解送到京师,此事只有魏忠贤等人知晓。
    而且,对那妇人的审问,还是魏忠贤亲自下的手。
    一套绝活儿下去,那妇人不仅把知道的都说了,就连她不知道的一些事情,也挣扎着要胡编乱造一些。
    黑寡妇在福建一带的声势,让两广、江西、江浙几省的总督、巡抚心惊肉跳,如坐针毡,生怕突然有一天,自己治下的兵将、百姓学样子,成了第二个福建。
    草包皇帝的意思很明确,解铃还须系铃人。
    福建那边的祸患,他魏忠贤难辞其咎,那就你自己想办法去摆平好了。
    “万岁爷,赐婚之事……好吧,奴婢这就去准备!”
    大宦官转身就走,也不问朱由检为何如此。
    朱由检再次感慨,这就是魏忠贤与王承恩之间的差距啊……
    ……
    三日后,魏忠贤大婚。
    朱由检宣布:
    大赦天下!
    这是他登基将近两年来,第二次大赦天下。
    与第一次的一样,除了一些先天性心理残缺者、勾结外族者、倒卖大明机密给建奴北蛮者,和一些实在贪得无厌、敢在赈灾钱粮上下手的官吏,一律斩杀。
    其余的,全部放了。
    年老体衰的,发半袋炒面两枚银币,让滚回老家去务农、养老,令其写下一份保证状就行了。
    老百姓嘛,若为一口活命的饭食而造反,不能称之为造反。
    一些年轻体壮的,全部编入北线铁路修筑队里去‘吃皇粮’,多好的劳力,打发回家有点可惜,对地方治安也不是很好……
    一石激起千层浪。
    就这么一下子,修筑北线铁路的民夫,就达到将近五十万民夫。
    魏忠贤这个快要当新郎官的人,都快要愁死了。
    五十万民夫,人吃马嚼,加上后勤给养,还有矿山机械、伐木设备……得多少钱粮才能摆平啊。
    还有,西北那边的战事,上来的奏疏全是要钱、要粮、要人、要枪炮的,钱谦益束手无策,只能全盘推给大宦官魏忠贤。
    而且,还不止这些。
    辽西将门蠢蠢欲动,一天三道奏疏,逼着朝廷给粮给钱给最新式的火器。
    祖大寿、祖大乐、吴襄那一帮畜生,为了逼迫朝廷就范,竟然接二连三的‘被破城’,沈阳中卫、辽东都司、定辽右卫、盖州卫、复州卫等大片国土,尽落入建奴之手。
    建奴数万铁骑,都快将炮管子架在山海关的城门楼子上了……
    畜生!
    都是要钱不要命的畜生!
    魏忠贤还能不知道,那些辽西将门在玩什么把戏?不就是养寇自重、逼迫朝廷加派‘辽饷’么?
    大明朝都穷的快要吃屎了,还哪里能榨出来几百万石粮食去喂狗!
    还有东江镇的毛文龙,向朝廷索要一批工匠,说是要自己想办法铸造新式火炮,这要是造反了可咋办?
    此外,还有全国近百处大型农田水利工程;京师到山海关的铁路;
    京师到大同府的铁路。
    露天煤矿的开采,铁矿、铜矿的开采……
    每想起一件事,大宦官就心慌的不行。
    太要命了。
    草包皇帝却还要大兴土木,搞什么‘北线铁路’工程,这不是把大明朝往死路上推么?
    草包皇帝,简直不是人!
    同时,他还得准备自己的‘大婚’。
    这也是一件天大的事情,丝毫不敢马虎,否则,稍微出一点纰漏,坏了草包皇帝的‘平闽大业’,魏忠贤估计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
    魏忠贤的大婚典礼,搞的极为隆重。
    皇帝、皇后、皇嫂亲自到场庆贺。
    草包皇帝朱由检,躲在乾清宫里苦练了‘早生贵子’几颗大字,令人制成鎏金大匾,吹吹打打的送到魏忠贤府上。
    整座京城里,张灯结彩,鼓乐喧天,让这座连遭两次重创的京城,终于有了那么一丝的喜庆和生机。
    礼部筹办,钱谦益主持。
    礼品都堆成了小山,看的魏忠贤心惊肉跳,却又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草包皇帝,一步步的将他高高举起。
    至于什么时候摔下来。
    估计,只有草包皇帝自己知道吧。
    正所谓伴君如伴虎。
    朱由检居中而坐,大吃大喝,谈笑风生,一张俊俏无比的帅逼脸上,一副无忧无虑、人畜无害的表情,更是让一些老成持重的大臣感慨连连:
    “陛下龙行虎步,神采飞扬,真乃我大明之福、万民之福啊!”
    “何止我大明之福,陛下如此年轻,便有远征高丽、经略台澎、横扫九边、安定辽东、名扬宇内之大名声,实乃天下之福、四海之福啊!”
    ……
    阿谀奉承之词,源源不断。
    听得朱由检忍不住哈哈大笑,更加得意洋洋起来。
    “诸位爱卿,咱大明疆域辽阔,物产丰厚,文化底蕴博大精深,只要咱君臣一心,全心全意为百姓服务,何愁咱大明不能中兴呀!
    来来来,吃好喝好。
    接着奏乐,接着舞!”
    在请客吃饭这件事情上,朱由检颇有些天赋,端起酒杯就是一场即兴表演,让每一位文武大臣都能感受到,这草包皇帝,就是个绣花枕头大草包!
    只有钱谦益、魏忠贤等极少数人,心里才多少有些惊悚不安。
    因为,他们发现,朱由检说这番话的时候,脸上神情发生微妙变化,露出他败家前的那一抹特殊的古怪微笑。
    “怎么,新娘子还不出来?”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朱由检突然问道:“再丑的寡妇,也要见公公,新娘子呢?
    怎么还不请出来?”
    众位大臣:“……”
    有这么说话的吗?
    什么叫再丑的寡妇,也要见公公?这不明着寒碜九千九百岁么?
    只有魏忠贤知道。
    草包皇帝所言,其实都是真的。
    他这一次娶的,又是一个寡妇……
    “请新娘!”
    钱谦益作为司仪,就等朱由检发话,才可以进行下一波
    两队宫女搀扶着‘新娘子’,出场了。
    婚礼现场一片静默,每一个人都张大了眼睛,就想看一眼魏忠贤的第二个老婆,是不是跟客氏巴巴一样风骚。
    甚至,有大臣还心有灵犀的彼此对视一眼,默默看向草包皇帝朱由检。
    大致的意思也很清楚。
    有人怀疑,魏忠贤的这个一任‘老婆’,莫不是草包皇帝的‘奶娘’?
    就如客氏巴巴是先帝朱由校的奶娘那般,时不时的传进乾清宫的暖阁中,为了不忘当日的乳汁恩养之情,咂巴上半夜……
    对此,朱由检心知肚明。
    不过,他不但不生气,反而觉得挺有意思。
    “忠贤呐,掀开新娘子的头盖骨,让大家伙都瞧瞧仔细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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