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素给张德光做过复查后,搬着板凳转过身子面向张德福,半是开玩笑道:“让我检查检查,看看你什么时候能出院。”
    张德福经过昨天的复诊以后,现在也十分配合地伸出了自己右手等待黄素的把脉。
    黄素伸手,三指搭在张德福寸关尺三部,轻按三部感觉不到脉象, 重力重按触及腕骨,方得脉搏,只觉得脉搏跳动略快而无力。这是沉而稍数的脉象。
    此脉象是里虚证,多为脏腑虚弱,阳气衰微,气血不足,无力统运营气于表, 故而脉沉而无力。
    诊过双手的脉象, 黄素放开张德福道:“张开嘴, 我看一下舌苔。”
    张德福伸出舌头。
    黄素仔细观察,舌质稍淡,舌尖边缘色红,舌苔白薄略黄而干燥。
    舌质稍淡,说明张德福的身体确实存在气血不足的情况,舌尖边缘色红,舌苔白薄略黄而干燥,说明体内还有热邪残留。
    结合脉象、舌象,张德福应该是热邪在里,正气相搏于内,伤及元气,以致气血不足。
    黄素问道:“这两天吃饭怎么样?”
    张德福道:“没有什么胃口,吃完饭后,肚子就稍微有胀胀的感觉, 刚才俺在地上溜达, 也是为了消消食。”
    黄素继续问道:“大小便如何?”
    “今天早上大便了,大便又干又硬,俺在厕所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拉出来。小便倒是好了很多,就是还是有点黄。”张德福继续回答道。
    黄素继续问道:“有没有感觉疲惫乏力,全身没有力气。”
    “身体确实有点使不出力气来,俺觉得就是天天在床上躺地,俺只要回到工地搬两天砖,力气肯定就恢复过来了。”张德福伸手挠了挠头发,露出憨憨的笑容继续不死心地问道:“医生,您看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看着张德福故作局促的样子,其实朴实的农民兄弟也有他们可爱狡黠的一面。
    “今天再喝一剂,如果明天体内的热都清了,你和对面的三个工友就能出院了。”黄素如实说道。
    “医生,那德光什么时候才能出院呢?”张德福望向对面又沉沉睡去的张德光问道。
    “估计还要住上几天。”
    黄素一边回答张德福的问题,一边拿出处方单,重新开始开方。
    黄素在原方的基础上,又增加了两盒八珍丸的中成药。
    黄素将写好的方子递给一同查房的护士小姐姐,叮嘱道:“其他按照原方服用即可,另外拿两盒八珍丸过来。”
    八珍丸主要成分是由白芍、白术、川芎、当归、党参、茯苓、甘草、熟地黄组成的, 是四君子汤和四物汤合成的方子,适合用于气血两虚,面色萎黄,食欲不振,四肢乏力,月经过多这类人群服用。
    党参、白术、茯苓、甘草四君子补气,当归、熟地、川芎、白芍四物汤补血,熟地补血的同时还有养阴的功效,可以治疗张德福因为阴虚而干燥的舌苔。
    黄素对张德福叮嘱道:“我给你开了两盒八珍丸,出院后,你拿回去按照说明书上的医嘱服药即可。”
    黄素心里清楚这些农民工兄弟,平时生活都节省习惯了,对于这种气血双虚引起的四肢乏力,食欲不佳,是病又不是病的毛病,他们基本上都不会在意。
    黄素更知道,即使自己给张德福开了方子让他回去服用,他也会因为心疼钱不回去抓药。
    自己只能给他开中成药,形成既定事实。
    出于心疼钱的心理,张德福一定会按时服药的。
    给张德福、张德光复查后,黄素和护士小姐姐走进对门的病房。
    张德才三人也是坐在床上百无聊赖地闲聊。
    三人见到黄素进来,一同问好道:“黄医生,您早!”
    黄素先看了三人的脸上的情况,青紫色的眼圈也消失了,烟熏的鼻子也不见了,看来大家恢复的都很不错。
    黄素先后给张德才三位患者复诊,大家确实恢复的都非常不错,身体里的热邪已经基本清除干净。
    情况也和张德福大同小异,三人也是多多少少都因为体内正邪相搏,伤了些元气,根据个人的身体情况,出现不同程度的气血不足。
    黄素也是依照给张德福开方子的办法,根据三人病情的具体情况做了加减。
    在诊脉的过程中,三人问黄素最多的问题也是什么时候能够出院,自己什么时候能复工,大家都是家里的顶梁柱,一天天在医院里躺着大家都觉得不踏实。
    黄素给三人做完复查,正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
    张德发急匆匆跑进病房,也顾不上平复一下呼吸,气喘吁吁地道:“德才,你们被工地的老板开除了!”
    一听自己被开除,三人脸色也大变焦急地问道:“工地为啥要开除俺们?”
    张德发急忙解释道:“工地以你们三天无故旷工为由,把你们开除了,告示今天早上就贴出来了,不仅是你们,这次所有工地事故受伤的工友全在开除的名单之内。”
    “德发,你说这可咋办呀,你大侄女今年可是要考大学哩,就这点俺在工地挣钱交学费哩。”
    听到这样的噩耗,张德才是这里面最慌张的人。
    其他二人也七嘴八舌地问道:“德发,你上过高中,你有文化,你说说这件事情该怎么办?”
    这边的吵闹的声音也吸引了隔壁房间的张德福。
    走过来的张德福一听见自己被开除了,神情也慌张了起来,急忙问道:“德发,工地把我们开除了,这半年干活的工钱怎么办?”
    “我今天过来,就是想组织所有开除的工友一同去讨要个说法。”张德发继续道:“我带着大家出来赚钱,我不能让大家搭着路费伙食费,最后辛辛苦苦干了大半年,一分钱也拿不到手,这样我哪里还有脸回村,以后还怎么有脸面住在村里。”
    一听张德发要帮助大家讨要工资,三人的心也都放下了,继续问道:“德发你说该怎么办,我们都听你的。”
    张德发说道:“这次受伤的全是我们村的人,我打算带着所有能走动的工友,一同去项目经理那里讨要说法,如果他们不让你们复工,不给开工资,我们就一起把他的工地大门堵了。”
    这次事故,脚手架坍塌的位置,正好是张德发他们的施工地点。
    站在旁边将事情始末看的清清楚楚的黄素,也能猜测出工地问什么开除这些受伤的工人,就是工地不想赔付受伤的工友的工伤赔偿。
    所以就用最蛮横无赖的方式,把所有受伤的人全部开除,直接来一个一了百了。
    黄素出于同情心,开口提醒道:“你们工地开除所有受伤的工友,我估计是打算赖掉工伤赔偿,你们讨薪的时候,也不要忘记讨要工伤赔偿。”
    听到黄素的声音,大家仿佛有了主心骨。
    张德发走到黄素面前道:“黄医生,您文化高,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黄素说道:“你们讨要薪水要注意方法,千万不要和工地项目人员发生冲突,如果发生肢体冲突,就成为了群体斗殴事件了,你有理也会变得没理了。还有最好通过法律和政府部门帮你们解决。你们要记住,这次工地事故,区政府曾经可是关注过的。”
    在这个时期,工地拖欠工资烂账都已经成为了一种行业的潜规则。
    大的建筑公司都经常拖欠农民工的工资,更不要说这种半黑半白的建筑公司了。
    国家关注农民工欠薪的问题还要到二零零三年,制定相关法律还要到二零零四年,农民工维权才变得有法可依。
    即使这样拖欠农民工工资的事情还是层出不穷,一旦有农民工兄弟维护自身的合法权益时,他们就会乾坤颠倒黑白不分地扣上一个恶意讨薪的帽子,反倒是欠薪成为了善意欠薪了。
    真是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
    所以,黄素其实对于他们这次讨薪并不抱有太大的希望,只希望利用政府曾经的关注,能够顺利地帮助他们讨要到薪水和赔偿金。
    张德才好像想起来什么似的,突然插话道:“俺想起来了,听说咱们出事的那天,政府的大领导还来看望过咱们呢!”
    “谢谢你,黄医生!”张德发重重点了点头感谢后,对张德才四人道:“你们好好养伤,我再去联络其他受伤的工友。”
    说着,张德发匆匆忙忙走出了病房。
    黄素也跟着走出了病房,继续自己的查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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