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小街道里落满这样简陋的房间,或是小店或是人家,蒙着灰的腻子墙面面相觑,窄小得日光也难以挤入。林汀坐在这逼仄的空间中手脚难安,遍体鳞伤的瓷砖和油污厚重的桌椅挟持着他,让他恨不得变成破旧风扇上那根飘摇的拉线悬在空中。
    倪嫣支着下巴看他,似乎百无聊赖。林汀认真地想了想,终于将两只手臂郑重地放在桌子上,完成了一个不再局促的姿势。
    倪嫣笑出来,像看见一只高贵的猫被人类手掌侵犯那样愉悦。
    她笑起来好看,眼瞳如钻,发肤似缎,于是这破败小房间变成一方牛奶甜瓜冰块,林汀坐在里面一点点融化。
    江游也会觉得漂亮吧?她今天一定对他笑了很多次。弧度巧妙的发丝、锁骨恰到好处的配饰和手腕上勾人的香水足以证明,她愿意给江游最漂亮的笑容。
    可被他遇见的时候倪嫣偏偏在哭,披着一件不属于她的外套茫然无措地走在路上,忍得眼角鼻尖都泛红才肯放走一颗泪水。蹲下来擦那滩果酱时他想,那天晚上为什么不肯去问倪嫣要一句“生日快乐”,顺便缠着她空出周天的时间,这样,她就不会因为一个不识好歹的人落下眼泪。
    “还疼吗?”倪嫣碰碰他的右手。
    林汀愣了下,下意识地收回右手放在桌下,不动声色地观察倪嫣。
    她的表情很寻常。
    于是他默默松了口气,说没事。被掰一下手腕会有什么事,他又不是玻璃人。
    老板端上来两碗馄饨,汤底浑浊,馅肉粗糙,林汀没胃口,握着瓷勺在汤水中打旋。
    倪嫣拿过一旁的调料瓶,往碗里放了好多裹着油花的辣椒,低头吃得认真。腾腾热气蒸着她细白的颊,睫羽长长垂下,辣味倒进去又窜出来,她吃到面上泛出可怜的粉色,红润唇珠像颗熟透的樱桃一点就破。
    看着也觉得饿了。林汀舀起一颗馄饨放入口中,味道不敢细品,只好囫囵吞下。
    他不常有饥饿感,一日叁餐规律又无趣。白米面、绿叶蔬、红石肉,不同地区不同时节不同部位的,百种原料千种烹调万种口味的,吞咽消化后变成营养和废料,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同。他挑剔,又在某种程度上善于妥协。
    认识倪嫣后,他却总觉得饿。他们第一次做完,倪嫣窝在他怀里,长长的睫毛在胸口扫了两下,突然坐起来说:“我饿了。”然后她下床,光着脚叮叮咣咣跑出去,再回来时手上端着一盒泡芙。
    “你吃吗?”她拿起一颗泡芙放在他嘴边。林汀摇摇头,她似乎怪他不识好歹,撇了撇嘴一口咬下半颗。不知道是泡芙太大还是她的嘴太小,没咽下的奶油潦草地赖在唇边。倪嫣并不介意,只盯着剩下半颗泡芙,大概在想该用什么姿势把它吃下去好,舌头无意识地舔了下唇边的奶油。
    没舔干净。
    是她的嘴太小了。林汀下了定论。她的嘴太小,吞什么都……很困难。
    看着她的双颊微微鼓起又恢复原状,林汀能想象奶油被她的舌裹住舔舐,化在温热柔软的口腔中然后被吞咽下去的模样。
    饥饿像一株疯狂的植物从胃里破土而出,他咽着倪嫣唇边奶油时扶着她脸颊的手都饿得颤抖。不够,还不够。他伏在倪嫣身上毫无节制地享用,以最原始的丑陋侵蚀她的美丽。
    他不常有饥饿感,在遇见倪嫣之前。
    “你饿吗?”他尝了口味道浊重的汤水,问倪嫣。
    倪嫣抬起埋在热气里被蒸得透粉的脸,一双细细的眉轻轻拧起,然后小小地翻了个白眼,没有回答他。
    废话。她低下头喝了一大口汤,声音尤其响亮。
    饿就好。林汀放下心来,又舀起一颗馄饨囫囵吞下。他没有告诉倪嫣今天在街上撞见她时他很害怕,那一刻她抬起眼来,眼里竟盛着她发给他最后一封信那晚一样的眼泪。
    但一个人还会饿,就还对世界抱有微小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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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很多文都在文名后加“H”、“高H”,我也要加一个。
    《钉子花》(不怎么H)
    好像还没有说过文名,是伍佰的歌,大部分章节名也是歌词。钉子花的单纯字面意思也和故事内容有关(啊那不然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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