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人扯成面朝自己的姿势。
    徐成华并不愿意,然而这个人的手指用劲之大,好像要把指头尽数抠进他的肉里,而且徐成华越是挣扎,他用的劲道越大,僵持片刻,吃痛的徐成华败下阵来,随着他的力道转过身,并厉声喝道:“放手!不然我叫保安了。”
    转头的刹那,徐成华被眼前的人脸吓了一跳,不由在能够移动的范围内匆匆后退半步。
    这是一张几乎说不好是人是鬼的脸,干瘦到脱了人形的脑袋半掩在黑色运动衫的连衫帽里,宛如一个阴森森的骷髅头。而他的身体和手指也都是瘦到极致了的,套着衣服,好像套着船帆的白骨。
    白骨咧嘴冷冷一笑,阴森恐怖:“我知道徐哥肯定认不出来我是谁了,所以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邓星,跟着林辉见过您。徐哥想起来了吗?”
    长达半年的牢狱生活,缠绕在骨髓里的毒瘾,被公司雪藏遗忘以后的穷困潦倒,将邓星折磨得完全变了样子,死气沉沉的他,再也没有当初被申琳选为靳云备选演员时的潇洒帅气,内里的阴毒却全被充满绝望的生活逼得外显,简直就是从地底爬出来的一具死尸。
    徐成华想了一想,只想起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
    在林辉身边呆过的男女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带来给他看过的也有十多二十个,谁知道眼前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是哪一个!
    烦躁起来的徐成华懒得再想,他眉头一皱,厌恶而不耐烦地问:“你有什么事情?”
    “徐哥把林辉当枪好好的使了一回,结果枪一断,随手就给扔了,是不是不太好。”邓星微笑道。
    邓星的脸上一旦浮现表情,就透漏出一股阴森诡异的感觉,徐成华实在是不想看,他极为嫌弃地微微调整了一下位置,使自己面向一旁。而后徐成华一脸厌烦地说:“我不是给过他钱了吗?!”
    “徐哥这话说的,徐哥和林辉是多好的朋友啊,经过这么一番事,才给几十万,对比着徐哥如今的身家,也太寒酸了。”邓星冷冷地说,“打发叫花子也不过如此,对徐哥来说,这样未免太难看了些。”
    徐成华瞥他一眼,讥笑道:“他现在不是叫花子吗?他找了你这么个惨兮兮的小叫花子来乞讨,招数还真是不错,我挺同情的,两百够吗?”
    说完,徐成华从外套里拿出两张百元大钞,丢在了邓星的鞋面上。
    邓星脸色一变,更显阴森。
    “还不放手?”徐成华冷冷地说道。
    “徐哥果然是天生的演员。这一副刻薄尖酸的嘴脸,想必尤其鲜为人知,如果被徐哥的影迷知道素来温和腼腆的徐哥私底下竟是这么一个随时可以变脸的多面人,一定会非常惊异。”脸色变了又变后,邓星重新恢复笑脸,“不知道徐哥想要让影迷看到您的哪一面?过河拆桥的刻薄小人?算计新星的阴险前辈?奴颜媚骨的男娼?还是……一个逍遥法外的杀人犯?”
    这回脸色骤变的人成了徐成华,他咬牙片刻,压抑着愤怒,低声喝道:“你都知道什么?”
    “徐哥想卸磨杀驴,却不想驴在给您磨面的时候,偷偷藏了些什么,等着毒死杀驴人。”邓星没有直接回答徐成华的问题,而是讥笑着挖苦徐成华道。
    徐成华眼睛一眯:“你想干什么?”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钱货两清。”邓星淡淡说道。
    徐成华深吸一口气,左右看看,低声道:“这里不方便,跟我上去。”
    “好的,徐哥。”
    邓星跟着徐成华走上电梯的时候,双腿不由自主地微微哆嗦了起来,他不动声色地往电梯上一靠,慢慢平复起自己。
    他从监狱里放出来的时候,已经身败名裂的林辉早已出了拘留所,但他那张脸已经臭名远扬,没有学历,又没有除了演戏以外的一技之长,根本没有人愿意招他去工作,林辉也不是能干粗活累活赚钱养活自己的人。
    于是只能依靠林辉原本的财产和徐成华随手打发的钱来生活。
    后来邓星出来,林辉还记得他――半路被人失去着失去的,终归有些念念不忘,也就带着一起生活,已被雪藏封杀的邓星每天会出去打些零工,支持生活。
    但一个花钱大手大脚的林辉,加上一个身染毒瘾的邓星,根本不可能依靠那点有限的钱财和一份微薄的薪水生活。日子越来越难过,容颜日渐衰败的邓星也一日比一日更被林辉厌恶。
    昨日,穷到真的一贫如洗的林辉对这种生活终于忍无可忍,他将一个贴身收藏的u盘交给邓星,让他来找徐成华,要得到钱,他们重新过好日子,要不到钱,他就滚蛋去死。
    邓星偷偷找了一家黑网吧看了u盘里的东西。
    徐成华曾近算计沈墨良的证据――录音,以及他提供的沈墨良的资料;几个徐成华和人乱来的音频和视频,上下都有;还有……一份证据不太确切的,关于徐成华有可能买凶杀了影帝沈湛的调查报告。
    林辉和徐成华表面上是好友,实际上竟利用与防范彼此到如此的地步。
    好笑之余,邓星突然意识到,这笔钱不是那么好从徐成华手里要到的,一不小心,甚至有可能丢掉自己的小命。
    但是不要到钱,邓星自觉也活不了多久。
    于是他带着几分惧怕的来了,准备要到钱就赶紧逃跑,至于林辉……就让这个薄情寡义的男人自生自灭去吧!
    ……
    送走邓星,徐成华回到卧室,在床头柜的抽屉深处拿出一个老式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接通后,他轻声道:“庆哥,请您帮我解决两个人……过几天再动手,还是弄成意外身亡……价钱就按上次的标准……我再给您包个红包……好……”
    挂掉电话,徐成华微微一笑。
    决不能留下这样已经点燃了火引子的炸弹!
    ☆、chapter50
    “老板,这个月的《oneday》到了吗?”
    “到了。”
    这是十二月中旬的一天,早晨七点半,天才刚亮,隐隐透着雾气,与s市第七中学仅仅相隔半条街的报刊亭已经开门,听见女学生清脆的声音,年近半百的报刊亭老板放下手中正在整理的s市日报,从一旁抽出一本略厚的时尚杂志,走向了窗口。
    两个十六七岁的女高中生并肩站着,背着书包,黑白相间的运动校服外套着呢子外套和围巾,冻得微红的脸庞看起来年轻而美好。
    接过杂志,付过钱,两个女孩高兴的捧着杂志向学校走去,边走边浏览起杂志的封面。
    “感觉墨墨又变帅了!”其中一个女孩低声笑道。
    “我也觉得。我们两个走快点儿,一会儿还来得及看看内页!”出钱买书的那个女孩立即附议。说着,两个人加快了步伐。
    《oneday》是c国有名的时尚服装杂志,主要面向十八至二十五岁的年轻群体,男女装都兼有介绍,讲究时尚流行,但不追求奢华名牌,定位属于中档杂志。十二月的这一期年末刊,《oneday》主打清新风格的冬季装束,邀请沈墨良来拍摄封面和男装部分的内页。
    照片里的沈墨良带着一副黑框眼镜作为装饰,看起来干净、斯文又帅气。
    最近《西梁旧事》和《宋云舒》接连首映,到目前为止,《西梁旧事》的票房都十分漂亮,而电影《宋云舒》片尾里几个老科学家的“国泰民安,家和人和,我没有什么心愿了”、“就希望日子一天比一天好,国家一天比一天好”,以及最后泛黄的纸张上写下的“科学没有国界,科学家却有国界。――巴甫洛夫”点燃了很多人的热血,颇受好评。
    沈墨良在《宋云舒》中的表现尤为突出,尽量贴近宋云舒的妆容将沈墨良原本的五官改变了大半,只余两三分原型,少了他那张吸引注意力的脸的干扰,沈墨良的演技之好立即突现出来,因为观众在看电影时,如果不预先知道饰演宋云舒的人是沈墨良,完全就认不出来这是谁,知道宋云舒的演员是沈墨良的人,也会在看电影的过程中忘记这件事情。
    而果真带着宋厚朴和宋叶朴兄弟两个前来参加了首映仪式的何蔓菁也很给面子,电影开始之前她不吝夸奖,电影结束之后她真情流露又一次流下了泪水。
    这一切再经过叶清的操纵与炒作,沈墨良得到了“演技极好,饰演的角色像是人物,而不像有的演员,不管演谁,都似曾相识,仔细回想,就是演员自己”的评价。很快,在叶清和易时传媒的联手推动下,甚至开始有人推测沈墨良是这次金龙奖上徐成华的最大竞争对手,反对并嘲笑这一观点的人不少,但随着看过《宋云舒》的人增多,赞同这个观点的人居然也越来越多,变得真像那么一回事了。
    兼之《玉传四》a国版权为该国某电视台购买,即将走出国门。沈墨良的脸最近出镜率很高,非常红火,在暑假《玉传四》热播之后,迎来了又一次的高峰期,不止《oneday》,其它的各式邀约也非常多。
    罗红星挑挑选选,基本全部推掉,广告与代言更是一个都没有接。
    两个女高中生走了有一会儿,一个邋里邋遢的男人才磨磨蹭蹭地走到了报刊亭,买了一份s市日报,他拿着报纸,一边左右张望,一边走到街角,找了个长椅坐下,打开了报纸。
    男人径直翻到社会版块,细细地浏览片刻,目光锁定了报纸角落里的一个小豆腐块。豆腐块里的文字很短,配着一张事发地的小照片,新闻大致就是市民邓某前天夜里十二点过在s市的一个小公园里遭遇抢劫,抢夺财物中,劫匪发怒连捅了邓某十五刀,随后带着抢来的赃物逃跑,目前警方正依靠事发地的监控录像追查凶手。
    “呸,这个贱人,下手真狠。”邋里邋遢的男人看完新闻,恶狠狠地骂了一句。说完,他从凳子上站起身,将报纸团了一团,随手丢进了路边的垃圾箱。
    乱糟糟的头发下,那张苍老许多的脸庞正是属于林辉的。
    在将敲诈要钱的主意打到徐成华头上的时候,林辉就知道这笔钱拿起来恐怕是要命的――虽然他拿到的调查结果是并不肯定徐成华就是买凶杀死沈湛的人,但林辉怀揣着对徐成华这些年的了解,在看到调查报告的那一刻,就在心里笃定徐成华就是杀人凶手。
    林辉既怕死,又舍不得有可能拿到的钱,思来想去,他将最后的一万块钱藏起来,把自己拿到的对徐成华不利的资料拷贝了一份给了邓星,逼着这个小短命鬼去找徐成华要钱,实际林辉是想用邓星试试路。
    邓星这一去找徐成华,就是一个星期,林辉再也没有见过他的人。林辉并不敢确定邓星到底是被徐成华杀了还是拿着钱跑了,情况没有确定之前,他也不敢贸然去找徐成华再要钱,只得每天买一份s市日报,在社会版里找找消息,再四处转转,探听一下消息。
    丢掉报纸以后,林辉坐公交车转到了新闻中的小公园附近,假装闲聊,找周围晨练的老年人打听了一下抢劫的新闻,很快便确认,在小公园里被“劫匪”杀死的,就是邓星。
    虽然心里早已有底,林辉还是不由得感觉到了一阵胆寒,他咬了咬牙,强作镇定的走向公交车站,他先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下四周,见没有疑似尾巴的人,便随便上了一辆停下的公交车,挤在赶早高峰的车里,周围密集的人群让林辉稍微安心了一些,他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这个号码是属于s市环球娱乐周报的一位责编的,这家报纸所属的公司和徐成华的华云工作室一直不对付,被徐成华打压了很多次,一直致力于黑徐成华,每次徐成华闹负面新闻,都数环球娱乐周报报道的最为积极。当初林辉和徐成华还称兄道弟的时候,林辉表面和这家报刊是毫无往来的,私下里,林辉和他们的几个编辑却一直有往来联络。
    片刻后,电话接通,林辉没等对方开口,就沙哑着声音道:“郝民生,想不想趁着金龙奖前夕,报个大的,有关沈与徐,价钱合理,包君满意。”
    ……
    距离急救手术结束已经过了一个半月,随着伤势逐渐痊愈,陆以和慢慢恢复了工作,只不过陆家父母、周婶和沈墨良都非常小心,一致反对他现在就回公司上班,认为高强度的工作不利于休养,所以陆以和现在是在家里处理林莹送来的工作,每天用视频和华荣科技的其它高层开个会。
    林莹今天进门时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坐在书桌后面的陆以和看了她一眼,放下手里装满热水的杯子,问道:“怎么了?”
    自从陆以和被林莹调笑休养一个月整个人看起来都胖了一圈以后,陆以和就拒绝周婶每天再用红枣片或者红糖给他泡水喝,坚定的只喝清水。
    “我们新推出的风华7最近接连收到投诉,要求返修或者更换,一开始客服部只是当成普通的故障投诉来处理,后来随着投诉的客户数目不断增大,客服部发现事情不太对。调查下来,其中97都是恶意投诉。”林莹非常严肃地对陆以和说,“昨天我们发现近期有一篇曝光网文非常的火,内容是关于风华7使用不合格材料,不但严重影响质量,而且会散发毒气伤害人体的,文中配有实验,虽然全是瞎扯但看起来唬人,目前这篇网文转发已经数十万,影响非常恶劣。”
    说着,林莹从自己携带的文件夹里拿出一小叠打印的资料,递给陆以和。
    “公司连夜做了调查,现在怀疑是科威公司的恶意竞争。”陆以和接过资料以后,林莹继续说道。
    华荣科技有限公司在博雅集团中电子科技产业中占据着半壁江山,主营智能手机和个人电脑,风华系列是华荣科技尝试推出的智能手机,采用完全独立设计的系统,在c国目前的手机产业中是一次大胆的尝试,为了最大程度的减少系统bug和增强手机可用性,公司上下花费数年时间,耗费了无数心血。
    而风华系列推出后,确实拿到了不小的成绩,这个系列的手机将华荣科技的名声推上了一个新的高度,华荣科技依靠风华系列,俨然已有坐上c国手机产业王者宝座的架势。风华系列,如今就是华荣立足的几大基础之一。
    这一击之狠,简直就是想要一举攻破华荣。
    “科威科技……李家。”陆以和翻看一番后,将手中的a4纸丢在了自己的书桌上。他露出了一个冷笑,“李卫平这是准备发动总攻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以为我会怕他?”
    ☆、chapter51
    与自由开放的a国不同,受到传统文化的影响,不管私底下到底是什么样子,明面上c国娱乐圈对于明星的人品素质还是有颇高的要求的,尤其是像金龙奖这样依靠c国官方而成立的权威奖项,如果在颁奖前夕闹出负面新闻,对演员的影响简直是致命的。
    所以徐成华在看到报纸上的新闻的时候,只觉得脑子里面“嗡――”的一声。
    林辉这一次对徐成华的爆料已经到达了完全不顾自己脸面的程度,报道出来的新闻中,简略的讲述了沈墨良与林辉最初起恩怨的原因经过,随即讲述了徐成华为了替好友报仇,是如何使用连环新闻抹黑沈墨良的。
    随后,报道由此延伸,细究往事,揪出了三四次徐成华因为个人恩怨恶意打压小明星的事件,关于其中两次的事件甚至有当事人和有关人员的采访记录。
    徐成华看完新闻就知道,一旦新闻消息着实,或者说这次负面报道在澄清之前一旦给金龙奖上层留下了“耍大牌”、“轻浮”、“打压后辈”等等负面印象,即便此次金龙奖最佳男主角已经定给了徐成华,组委会也会立即将他抹下来。
    现在已经是十二月十七日,距离十二月二十七日的金龙电影节仅仅只有十天了,徐成华决不能容许在这最后的时刻出现差错,这个影帝的头衔,他势在必得。
    暗暗地问候了片刻林辉祖宗十八代,徐成华将助理送上来的报纸丢在一旁,拿起手机,接连给几家和他关系不错的报刊社打了电话。
    李卫平现在联合野心勃勃的另两家集团,正和陆、蒋、叶三家的联盟斗法斗得不亦乐乎,连给徐成华一个眼神的时间都不愿意挤出来,根本不会来管他这些事情,所以想要稳稳当当拿到影帝,徐成华唯有自己动手加固通向宝座的阶梯。
    事到如今,澄清消息是假的已经没有任何用处,泥水已经溅了徐成华一身,一时半刻绝对洗不干净。
    稍作思索后,徐成华心里已经有了别的计较,他嘱托几位报社的编辑为他搅混水,势必要把事情往沈墨良为了争夺影帝之名栽赃陷害上面扯,唯有有人比他在泥潭里陷得更深,他身上的这点儿肮脏才能遮挡得住。
    挂掉与最后一位娱乐版责编的电话,徐成华深吸一口气,又打了一个电话,片刻后,电话接通,虽然隔着电话根本看不到,徐成华还是挂上了一个笑脸:“庆哥,你这次的事情办的有些不利落啊,林辉的命至今都拿不到手,实在有些辜负您老的英名。”
    电话那头声音阴沉的中年男人哼了一声,道:“都是之前那个货乱跑,太会找麻烦,这才耽误了时间。放心,第二个货运到哪儿了我们已经大致确定了,最多明天一定,我们一定把货提到手。”
    “还是庆哥厉害,不过我有个不情之请。”徐成华笑着说,说话时他眼眸低垂,长睫毛半掩住眸子,看起来只觉温顺无害。
    “说。”电话那头的男人毫无废话。
    徐成华轻笑道:“他的手上拿着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东西,拿不到手,我心里不安稳,所以我请庆哥这次先不要下杀手,找到人后,将人抓起来,先请他溜上一回冰,钱我出,到底是我的朋友,死前怎么也要让他享受一下。”
    “哼。”男人闻言,冷哼一声,“知道了,你小子现在是越来越毒了。”
    ……
    “师……师父,你现在就在这儿住下来了啊?”黎振宇在门口换好鞋,有些不太自在地跟在沈墨良身后走进了客厅。
    虽然已经从罗红星处得知了沈墨良现在基本不在公司给他租的公寓里住,但要跑到陆以和的家里来找沈墨良的事实,还是让黎振宇有些不太高兴。
    因为今天是罗红星安排给沈墨良的休息日,他早上睡了一个懒觉,此时刚刚爬起来吃完午餐,整个人都像是没睡醒一样,被厚厚的家居服一裹,再拖着一双棉拖鞋,看起来慵懒闲适到了一定的境界。
    在黎振宇看来,沈墨良的样子就好像这里真是自己家里一样。
    这感觉就好像刚刚种好的白菜,还没来得及看两眼呢,就被外面徘徊许久的野猪拱着跑了,想起来心里就空落落的,心塞的好像要死了一样。
    正在客厅里玩球的毛豆看见有不太熟悉的人进来,丢掉了原本叼着的球,在黎振宇身边打起了转转,不停的闻。
    “没有啊,一个星期大概在这边住四天,或者五天……”说着,沈墨良似乎也发现天数确实有些多了,他的语句一停,随即有些尴尬地轻咳了一声,继续道,“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可以付一份房租给以和。”
    “……”黎振宇。
    谁和你说这个了啊!师父你的重点完全不对啊啊啊啊!!
    黎振宇内心正默默抓狂的时候,毛豆似乎隐约意识到了面前的这个人见过,它有些狐疑地又闻了一闻黎振宇的裤子,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毛豆。”在沙发上重新坐下来的沈墨良喊了毛豆一声,待毛豆转过头来看他的时候,沈墨良伸手在毛豆眼前晃了晃自己从地摊上捡起来的玩具球,随即丢了出去。
    “汪!”毛豆瞬间遗忘家里进来了一个让他有些熟悉的人的事情,追着球就跑了出去。
    终于平复好心情的黎振宇在沈墨良边上的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
    周婶端着泡好的茶送了过来,黎振宇接过茶,向周婶道谢,而后他端着茶先和沈墨良聊了两句闲话,才开始说正经事。想起来今天来找沈墨良的正事,黎振宇顿时有些扭捏起来,他支支吾吾地说:“师……师父,我今天来是来给你送东西来的。”
    捡回球的毛豆跑回来找沈墨良,发现沈墨良在和客人说话,便在沈墨良脚边坐了下来,将狗头搁在沈墨良的膝盖上,呜呜着求摸摸。
    “送什么?”沈墨良一边顺着毛豆身上光滑的狗毛,一边轻笑着问道。
    其实在看到黎振宇那发红的脸的时候,沈墨良就基本猜到了黎振宇是来送什么的,但黎振宇这副样子实在是特别的好玩,让沈墨良忍不住就想逗逗他。
    黎振宇又支吾了一会儿,才说:“请……请帖,我来给师父送婚宴的请帖。我和阿柠已经去领证了,准备一月份办个婚礼,就请亲人和几个朋友。”
    说着,黎振宇从自己带来的包里拿出了一份大红的请帖。
    沈墨良接过黎振宇递过来的请帖,打开看了一下,黎振宇和卫柠的婚宴请帖是做过特别设计的,打开的时候,里面的一个立体小教堂和教堂前面站在一起的q版新郎新娘也立了起来,让人忍不住会心一笑。
    婚礼定在公历第二年的一月三号,请柬的大体内容与一般请柬大体一致,是黎振宇手写的,沈墨良认识他的字,只是请柬的开头让沈墨良微微挑起了眉头。
    “沈墨良先生及夫人?”沈墨良似笑非笑地问黎振宇,“阿宇,我好像还没结婚啊?”
    闻言,黎振宇有些不太开心的说:“我一开始确实准备用只有‘先生’两个字的那种,但阿柠非让我给师父写这一种的。”
    说着,他用下巴代替手指向陆以和家的楼梯一指,继续说:“师父到时候邀请陆先生一起来赴宴吧,我就不多写一份请柬了。”
    沈墨良轻笑一声,小心的将请柬折回原样放在了茶几上:“知道了,我会和以和说的,让他给你们包一个大红包。先祝黎先生和黎夫人百年好合永结同心了,你们两个也算经过一场爱情长跑了,总算在一起了,得好好过日子。”
    “肯定的。”黎振宇傻乎乎地笑了笑,“师父,我觉得你虽然比我小几岁,但有时候说话就跟我哥似的。”
    顿了一下,黎振宇收敛了一下傻笑,严肃地问道:“师父,你和陆先生准备怎么办?我……已经听我哥说了,陆先生似乎……已经跟家里说了?”
    “嗯。”沈墨良垂下眼眸,看向枕着他膝盖,已经快被他摸睡着了的傻狗,微笑道,“所以阿宇你也不用担心,以和对我真是真心的。我们大概就一直这样过下去了,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大概一辈子就这样过吧。”
    黎振宇点点头:“师父你开心就好,性别其实不是问题,我主要是怕他不是认真的。他要是欺负人,师父你得跟我说。”
    “嗯。”沈墨良点点头。
    黎振宇告辞以后,沈墨良将人送出门,而后转头上楼,去书房找陆以和。
    今天是周末,陆以和也休息,但他没有睡懒觉的习惯,所以八点多就起来,看看新闻,看看微博,看看书。因为他不是很喜欢和黎振宇闲扯的缘故,刚刚黎振宇来的时候他并没有下楼,而是让沈墨良自己去招待自己的朋友。
    沈墨良将黎振宇送来的请柬递给了陆以和,并简述了黎振宇的意思,等陆以和看完了以后,他一边找地方收起陆以和递回来的请柬,一边漫不经心地打趣陆以和道:“沈夫人您好,沈夫人请问你愿意和您的先生一起赴宴吗?”
    沈墨良刚刚将请柬夹在买给自己的科幻小说里,就被人从后面搂住了腰,陆以和沉声道:“谁是先生,谁是夫人,是需要见真章的。”
    与此同时,刚刚准备上自己的车的黎振宇,被恰好刚到陆以和家的叶清伸手拦了下来。
    黎振宇一脸狐疑地看向叶清。
    而对方露出一个极为浅淡的笑容:“我有一件事情事关墨良,需要和黎少商量一下,和徐成华的新动作有关系。”
    ☆、chapter52
    在s市这个充满了机遇、竞争与压力的城市里,有很多这样出租的地下室,它们潮湿、阴暗、狭窄,理论上根本不适合人类居住,却因价格低廉而大受租客的欢迎,那些想要留在s市,寻找机遇改变人生的普通拼搏者们,很多都住在这样的地方。
    位于s市老城区的这个地下室,近来却因一些新租客的进出,而变得有些不同。
    脸上带有刀疤的男人静静地坐在这间地下室唯一的家具――角落里的一张破旧的折叠床上,而唯一的光源――非常肮脏的一个老式电灯泡正选在他的面前稍高一点儿的地方,借着昏黄的灯光,他微微垂下视线,看向这间地下室唯一声响的来源。
    “水……水……”
    阴冷肮脏的地板上,一团脏兮兮的人形在地上扭动着,嘴里发出哼哼唧唧的声响,可怜兮兮的,似乎是想要博得看守人的些许同情,得到一点儿水喝。但刀疤男人不为所动,他又扭动喃喃了一会儿,发现没有用处,只得安静下来,节省剩余不多的力气。
    一时,冷得好似一个冰窖一般的地下室里,寂静到有些恐怖的地步。
    又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刀疤男人抬起右手看了一眼表,确认已经到时间后,他从折叠床旁提出一个脏兮兮的大矿泉水瓶,扭开盖子,走向窝在地上的人。
    刀疤男人扳起这人的头,将矿泉水的瓶口对准他的嘴巴,动作粗鲁的将水猛灌了下去。
    即便水冷得和冰雪相差无几,又带着些微的怪味,躺在地上的人还是拼命的吞咽着,等到刀疤男人灌完水离开时,耗尽力气的他便瘫倒在地上,一边痉挛一边拼命喘息。
    他将将要把气喘顺,地下室的破铁门便被人从外面猛地打开,刀疤男条件反射一般从行军床上站起来,同时,一个人疾步从门外走了进来,速度快得宛如一阵风,他径直走向躺倒在地面上的人,抬起腿恶狠狠的一脚当胸踹去,将人踢得连着滚了两圈,才堪堪停住。
    被踹的人趴在地上,死了一样。
    来人却不愿放过他,他走过去对着地上的人又是一脚,将人踢翻了一个身,随即他弯下腰,揪着衣领将躺倒的人半提了起来:“林辉,你什么时候备份的?!你都把备份给了谁?!说!!”
    林辉睁开眼皮,看向面前满面怒气、睚眦欲裂的徐成华,险些笑出声来。
    一年以前的他,绝对想不到自己会落到如今这个地步,那时的他仍是那般光鲜亮丽,活的人模人样,怎么可能会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身败名裂,一贫如洗,并且因为被迫性的溜冰上瘾,像狗一样匍匐在地上,痛哭流涕地用自己所能说出的全部秘密换取一点点白色的药粉。
    而在数日之前,他还在用在路边新买的电话卡打电话给徐成华,洋洋得意地威胁他,他当初对付沈墨良的事情被爆只是一个开始,如果他继续动些小动作而不是拿钱出来的话,自己这里还有很多好料可以和他慢慢耗。
    世事变迁,总是这样突然又迅速。
    “怎么?你做下的好事又被人继续爆料出来了?这回是什么?你让多少人跟了你还是你都跟过了多少人?亦或,连你买凶杀人的事情都没保留住?”说着,林辉裂开嘴,露出一个}人的灿烂笑容,他用嘶哑的声音兴奋地说,“我没给别人备份。徐成华,是天都看不过你,要你死。”
    徐成华抬手狠狠扇了他一个耳光,而后将人丢在了地上,他一边用阴狠的目光细细打量着死了一般仰躺在地上的林辉,确认他是否是在说谎,另一边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包湿巾,拆开了细细擦拭自己沾染上各种污浊的双手。
    片刻后,徐成华露出一个微笑,将用过的湿巾丢在了林辉的脸上,而后他转身,冲跟着他进来的唐装男人笑道:“庆哥,这事情还要麻烦你们帮我问问,要是今天晚上还问不出来的话,就按原计划让他死。”
    “嗯。”面目冷淡,浑身隐隐透出一股凶狠气势的中年男人闻言看了徐成华一眼,随后淡淡地应了一声。
    徐成华笑着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银行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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