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遍的时候,刘尚大部分的注意力都在剧本和导演手法上,没仔细研究盛海亮这个角色。
    后来才发现盛海亮这个角色在村子里格格不入的气氛营造,很大一部分归功于盛海亮的表演。
    也不能说是表演,应该是本色出演。
    除了盛海亮,剧中很多角色都是土生土长的农村人。
    大概是。
    看着像。
    可能是导演薛立真得选用了农民来当演员,或者是这些农民演员演得入木三分。
    总之, 只有盛海亮扮演的李辉林不像是农民。
    他的角色设定是城市返乡人员,回家为了照顾老母亲,偶尔帮家里干点农活,大部分时间都在手机上直播农村生活,想要复制李子柒的成功。
    盛海亮人高马大的,皮肤也不黑, 一举一动都在村子里显得格格不入。
    走在乡野田埂间, 路过的村民们都会向他张望。
    李辉林虽然并不表现出来别扭,但是观众看得如坐针毡, 想要帮李辉林逃离这个村子。
    在李辉林回乡不久,村子里发生了一件命案。
    村民们的口供如出一辙,都觉得李辉林有嫌疑。
    “我感觉李辉林最近有些奇怪。”
    淳朴没见过世面的村民,根本不知道自己一时的怀疑和随口的指摘,会对李辉林造成多大的影响。
    办案民警将李辉林带到警局调查,结果,李辉林并没有作案嫌疑。
    不光没有作案动机,也没有作案时间,所有的证据都表明李辉林是清白的。
    但是村民的怀疑因为李辉林进警局配合调查这件事,反而加深了。
    他们更加得挤兑李辉林的存在。
    甚至有愚昧的村民说是李辉林回来坏了风水,后面村子里还要再死人。
    这段情节可能会让有些观众觉得莫名其妙。
    为什么把农民塑造成这么讨厌的样子?
    穷乡僻壤出刁民?
    但是刘尚觉得,有些未开化的地方就是这样得魔幻。
    本身剧本想表达的就是这么一个环境下的故事,这都没法接受还是最好直接换个电影看。
    说句玩笑话,这样的塑造才更容易在国际电影节拿奖。
    话回正题,电影里,平时没多少往来的李辉林老母亲,这些天接待了不少邻里。
    不管好坏话,全都接着。
    晚上吃饭的时候, 老母亲做了一桌子的菜,说是给李辉林接风洗尘。
    饭后老母亲委婉地让李辉林回城,不要再留在这。
    李辉林却来了劲,非要自己跟着警察一起调查,查出真相还自己一个清白。
    其实李辉林有私心,因为他在的村子发生了命案,噱头很足,他可以继续直播收割流量。
    只是命案敏感,警察在场的时候不给李辉林直播。
    李辉林便跟警察套近乎,趁警察不在的时候,他一边开直播一边调查。
    后面大概有三十分钟的调查戏份。
    说是调查,其实很邪乎,穿插着民间逸事。
    过程中,遇到村民神神叨叨的祭神仪式,还撞见了村头老李和寡妇偷情,顺带着帮李奶奶找到了丢失好久的小狸花猫。
    总之,最后不管是主角李辉林还是警方,都没有破获杀人案。
    杀人案过去了很久,村子渐渐沉寂下来。
    李辉林仍然在进行他的直播大业。
    这天他在野外直播, 听到远处有人打猎,李辉林便凑热闹,想要去看看。
    结果没走几步,远处猎人的枪似乎是走火了,打中了李辉林。
    好在是打偏了,子弹顺着李辉林的耳廓划过。
    他的耳朵破了个小口,流了点血。
    李辉林被吓懵了,手摸到血才反应过来,他转身就跑,还以为猎人要杀他,他一边跑一边喊,面目因为惊恐变得扭曲。
    直播并没有关,摇摇晃晃的画面里,观众可以看到李辉林落荒而逃的模样。
    有一瞬间,镜头还捕捉到了远处猎人的身影。
    他提着猎枪,远远地看向这边。
    阳光在他身上镀了金边,像是油画里存在的人物。
    电影的结局,李辉林的老母亲在紧接着到来的冬天去世了。
    李辉林在村里简单地料理了后事。
    前来吊唁的人还不少。
    李辉林面无表情地跪在灵堂,每有一个人过来吊唁,他就需要磕个头回礼。
    他的耳朵可以清楚地看到一个缺口。
    侧后方,手机支架上的手机仍然开着直播。
    摄下这魔幻一幕的电影镜头拉远,出了灵堂,左下角忽然出现了网友的弹幕:
    “up主,你耳朵上是打耳环的吗?看着挺酷的。”
    “前面的,你懂什么,up主那是枪伤,在追捕杀人犯的路上留下的伤,这是荣誉的徽章。”
    “up主,再跟我们讲讲那个杀人案吧?听说你已经锁定了三个犯罪嫌疑人。”
    电影到这里就结束了。
    导演在镜头里留下了很多线索,供观众追查电影里的两个案子真相。
    刘尚看完两遍下来,觉得好几个人都有嫌疑。
    事后他跟导演薛立聊了聊,薛立说写剧本的时候就没考虑真正的杀人犯。
    因为电影表达的重点不是杀人案,如果整出来一个案犯,主线就不明朗了。
    而且案件剧情写得好并不能给电影加分,写的不好反而会减分。
    所以讨巧之下,不如给两个案子一个开放式的结局。
    电影里留下来的似是而非的线索其实都是幌子,从主创角度上说,并没有真正的案犯。
    如果有观众过度解读,根据线索查到了案犯,那只能说,纯属巧合。
    刘尚听薛立的话给听乐了。
    当时他就觉得薛立和他的编剧也是个人才。
    去戛纳的这天,薛立和盛海亮都邀请刘尚一块去了。
    虽说戛纳电影节不是谁想去都能去的,但是刘尚本身也可以作为投资人去。
    每一届电影节都会有很多新片参加展览,院线经理一边看也一边在挑选合适的电影,买下来代理发行。
    因为戛纳电影节是国际盛事,来自全世界的电影投资人云集于此,对推销影片是很好的机会。
    如果被海外发行商看中,这样影片的海外发行商也能确定下来,根本不需要自己推销,还可以在众多发行商中择优选择。
    当然,这都是在影片质量过硬的情况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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