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玉张了张嘴,根本说不出话来。
    青砚见姐姐被吓坏了,连忙帮着求情,“知县老爷,姐姐她当日身子不爽利,回府后怕是撑不住,找了个角落小憩了片刻, 这才耽误了一会儿时间。”
    管知县冷笑,“半个时辰,可不是片刻,阖府皆知你们两姐妹多紧张喻恩铭,你姐姐以前真病了,也会第一时间去找你, 她走不动,也能叫下人去叫你,让你赶紧去替补她的空缺伺候喻恩铭, 为何这次却自己找地方小憩,不来通知你?”
    青砚慌慌张张找着借口,“姐姐她,是疼晕了吧。”
    到了此刻,管知县才不想和她们扯皮,有陈仵作提供的破案手段,不怕她们不认罪,“来人,上证据。”
    “是。”
    一行衙役端着托盘上了公堂。
    掀开遮盖的布,不少百姓也看到了其中的东西。
    “诶诶,那个是提取指纹的纸!”
    “我也认得,这次指纹卡上提取的是谁的指印?”
    “肯定是明玉的指引,不然管知县为何逮着她问。”
    “可是喻老爷是落水而亡,没有刀伤呀?这指印是从哪里提取而来的?从别处提取的指印,可不能当作杀人证据吧。”
    “肃静!”管知县拍拍惊堂木,“明玉, 这托盘内的指纹和鞋印,就是你的罪证, 你猜一猜,衙役们是在什么地方提取到的?”
    青砚觉得管知县在诈人,“姐……”
    她想安慰明玉,却发现姐姐果真一副回忆的模样,姐妹从小一同长大,她如何不知道这代表了什么。
    一时间,青砚愣在了原处。
    不一会儿,明玉就万念俱灰的笑了起来,“是我托大了,没有把天香水榭廊庭房梁的手印擦干净。”
    青砚难过的看着明玉,“姐姐?”
    明玉转身眼神温柔的落在眼神清澈又倔强的妹妹脸上,似要把傻妹妹的模样牢牢的记在心里。
    撇下不舍之情,她什么也没给青砚交待,向管知县盈盈叩拜,“我和妹妹领老太爷之命,自小看护着大公子长大,渐渐的, 我对大公子起了心思,我不知大公子厌恶我们姐妹, 我只觉得我们三人大小一会儿长大, 我恋慕大公子,我觉得他比任何男人都好,我是奴婢,自当不得大公子的妻子,只求能成为大公子枕边人,哪怕是小妾、通房皆可。”
    “但大公子总以喻老爷不喜为借口拒绝我,当时的我以为大公子自小缺少喻老爷关爱,生怕行差踏错惹了喻老爷生气,才会那么看重喻老爷的话。我就生出杀了喻老爷,就再也不会有人拦着我和大公子在一起的心思。”
    “这个念头生出来很多年了,我一直也只是想想罢了,直到喻老爷最近对大公子多有苛责,又有让庶子进入商铺打理喻家生意的意思,惹得老太爷和大公子都不开心,我才动了杀念,我知道喻老爷当日会去天香水榭吃酒,以及他不喜被人打搅独自思考、只留德才管家在远处伺候的习惯。所以找了机会回府,藏于房梁上。”
    “当日喻老爷和德才管家一起吃了两口,便让管家离开了。
    喻老爷没喝两口酒,走到岸边纳凉,我就拿起石子儿弹向他后脑勺风池穴,他眼前一黑就栽进了水池中,德才管家发现老爷落水,立刻跑了过来跳下水中救人。
    但我弹中风池穴导致喻老爷落水后毫无挣扎之力,直接往水底深处沉去。德才管家潜下水中三次寻人,才终于找到老爷落水的位置,发出呼救声,招来了外间伺候的小厮,把人捞上岸。”
    “小厮们换乱中将喻老爷、德才送走,我为了让人把目光落在德才身上,洗了他的碗筷,留下水剂明显的筷子,这才离开天香水榭,去找妹妹。”
    管知县摸了摸胡须,这和陈鸢查出来、所怀疑的全都能连上来,心中疑惑全被揭开。
    堂堂正正破命案,管知县觉得自己能力非凡,怕是威宇县唯一一个能让嫌疑人心服口服、不受刑都坦白的青天老爷了!
    压着心中的暗喜,管知县还是让衙役取了明玉指纹和房梁上取来的指印做了对比。
    对于这个结果,在场百姓无不信服。
    “十七年前盛府老宅纵火一案,水落石出,案犯盛辉盛鸿认罪。二十四年前詹学清被杀一案,十七年盛冬月被杀一案,真凶喻守谦。喻守谦被杀案,案犯明玉已签字认罪。盛辉愿赔偿阮翠白银三千两,愿放德才良籍……”
    随着管知县的定罪,所有案件尘埃落定。
    这次的案件,实在复杂,转折又多,谁都没料到,狡诈狠毒的伪君子喻老爷,竟死在了一个丫鬟手上。
    就因为小丫鬟的私心,牵出来了如此多陈年旧案。
    “管知县当真厉害,抽丝剥茧,能查出来这么多线索。”
    “有管知县在,我们威宇县必将一片朗朗乾坤,看谁还敢作奸犯科,没有知县大人查不出来的命案、旧案!”
    “这不是陈仵作的功劳么?”
    “陈仵作不是管知县发现的人才?管知县不拘一格任用人才,这更能证明他是一个好官了,你看哪些知县知府敢给一个女子如此大的权限去查案?”
    “对,管大人当真好官呀!”
    “陈仵作以女儿之身都能在县衙做出一番事业,有才之士还不赶紧去找管知县谋个职?”
    “对对对,明儿就去。”
    管知县获得了来自百姓们发自内心的崇敬称赞,一时间,在他威宇县的威望到达了前所未有的高度,风头无两,不管百姓士绅皆信服于他。
    见状,魏县丞上前恭贺,暗自庆幸自己认清事实的早,不然将来他是当真无法与管知县抗衡的。
    案件破了,该收监的收监,重获新生的也有了自己的生活。
    而陈鸢的生活一如往日,没有案件发生便在义庄教刘晏淳。
    水笙骑着马,下了两竹篓的货带进亦庄。
    “大师兄,你哪里来这么多买这些好东西?”刘晏淳撕开牛皮纸,好家伙,里面不是果肉脯,就是肉干,甚至还有一筐鲜嫩红艳的荔枝!
    水笙脸上挂着与有荣焉的笑容,“这些都是喻大公子送给县衙的谢礼,知县老爷给大家伙儿都分了些,分给师妹的可是大头嘞!”
    正剥开荔枝往嘴里塞的刘晏淳,闻言眼珠儿一转,随手把荔枝往刚走过来的陈鸢嘴里一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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