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心怡怎么也没有料到,她会被景诚的车撞死。
    她死后,灵魂轻飘飘上升到空中,看着自己最怜惜的一副皮囊被碾得七零八碎,粘稠的鲜血从她的嘴巴耳朵里漫出来。接着,那肇事司机并没有立马离开,反而下车毕恭毕敬的请出后座的男人。
    那男人,她很熟的,那肇事司机,更是在她家二十几年的老人儿了。
    才进入夜半十二点的港城,很少这么安静,大马路上,连多余的一只猫狗都没有。
    安静得诡异。
    刘心怡看到身姿挺拔的男人亲自走到她面前,不,她那残破躯壳前,伸出纤长食指,确认她是没气了,然后神色厌恶地转身离开了。
    连多余一秒都不想待。
    她看到这一幕,觉得讽刺极了,往常只有她鄙弃他的份,他甚至连跪在地上舔她的资格都没有。
    那股恶心的感觉不住地从胃里腾腾升起,她却什么都呕不出来,差点忘了,她都已经死了。
    她看着那俩黑色轿车离开,想她也该走了,却发觉,那车每开一步,她就像是被绑住了一样,也要跟着走一步。
    她不能睡觉,没日没夜的困在那车上十几英尺的地方,眼睛都快瞪成了铜铃。后来,她见到许多她活着时从不知道的事。
    景诚很罕见地,一个月都不换车,每天五点准时上班,去他那破公司,她没见过他这样兢兢业业,对工作如此上心,夜夜到十二点后才归家。
    有一天,刘心怡看到他搂着一个女人上了车,两人在车上就动手动脚起来,那女人浓妆艳抹,像是某种高级场所里出来的。
    她被迫观赏这一出活春宫,一边啧啧评判,这男人的审美真是有些毛病,连他身边的小秘书都比这高了多少个档次。
    但他也确实只配得上小姐了。
    刘心怡看着男人把对方按在座椅上,一把将本就不多的布料给撕开,然后俯身忘情接吻。小姐抹了厚厚的廉价脂粉,一不小心沾到了男人高级西装面料上。男人丝毫没在意,小姐却露了怯,娇羞地伸出手想替他擦掉。
    刘心怡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谁不知景诚是个有十足洁癖的骚包。
    果然,男人好兴致被一下搅没了,推开惊慌的小姐,冷冷地怒斥道:“滚。”小姐似乎很舍不得这样一个难得的机会,捏捏诺诺着还想说什么,手也试探地拉住男人。
    还没靠近,一瞬间,小姐被一脚踹了出车门。
    车身启动,开得飞快,晕得要死的刘心怡指着他破口大骂,神经病,死渣男!真是一秒都不想再看到他!
    谁知这男人却好像听到她一样,不走了。景诚坐在车里,看着空荡荡的副驾驶位,不知道在想什么。
    但那阴鸷的神情,刘心怡看得头皮一麻寒毛竖起,估计又有哪个倒霉蛋要被他整死了。
    那些都不管她的事。
    她已经有一个月没能合眼,困得要命,停车场的灯暗了下来,她也无知无觉般,终于睡了过去。
    朦胧间,她听到有人轻声地喊着她的小名。
    吵死了。
    ***
    “阿卿,阿卿!”
    刘心怡猛地睁开了眼,随即感觉到一片黑暗里被拉开一道口子。哗啦一声,密闭的空间立时亮堂了,却刺得她眼框都涩疼。
    “阿卿,别睡了,看看几点,新学期总不好就迟到那么多次吧!”
    刘心怡听清了,这道熟悉的声音,是曾经西巷大宅院里的蓉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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