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无遗拿着这份军策司制定的详细作战计划,一目十行,飞快翻阅着。
    不一会,他就将这一沓纸塞回了王渡肥硕的胸脯里,“给大将军送去吧。”
    王渡闻言顿时一愣,不确定地问道:“不用再细看看了?”
    姜无遗摇了摇头,“没必要了, 去拿给大将军吧,他要是点了头,就赶紧传达各营,子时就要出发,时间上还是很紧张的,不能在咱们这耽搁太久。”
    王渡正要转身离去,又被姜无遗叫住了。
    “王胖子,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可要好好守着军策司,多帮卢大峰忙活忙活,别出乱子。”
    王渡顿时傻了眼,“您……您也要随军出征?”
    姜无遗瞪了他一眼,“不用你管,做好你的事去。”
    王渡一听,赶忙点了点头,扭动他庞大的身躯,往外小跑而去。
    军策司外的马厩里,正有一匹铁蹄马等着他,那是他托人花大价钱从北越买回来的,速度不快,但耐力极佳,正适合他这种大胖子。
    看着王渡一撅一撅地离开,楚河颇有些严肃问道:“怎么?你也去?”
    姜无遗一听楚河的语气似乎有些不悦,便又开始嬉皮笑脸了,“嘿嘿嘿,楚兄啊, 你说你跑去玩命了,我怎能藏在家里做缩头乌龟?就算帮不上什么忙,给你们出谋划策还是可以的嘛。”
    “那战场上的箭矢可不长眼,让你多骑两天马就受不了了,还要跟着我们去打蚩王?你是嫌自己活得太久了?”楚河没好气地冷声道。
    姜无遗赶忙摆手道:“哎哎哎,我可不是跟着你们,我是跟着大将军。这出征在外,一个参军都不带,那要是战场形势有什么变化,你们怎么办?闷头打?那不出大问题了?楚兄你就放心吧,战场之上,还有比大将军身边更安全的地方吗?你看他干干巴巴的,动起手来厉害着呢。九境武者,再老也有底子在。”
    楚河看姜无遗心意已决,便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那走吧,回去跟琛哥、嫂子他们打个招呼。”
    “算了,楚兄你帮我去捎个信得了,王渡办事去了, 我得留在这, 要不然这帮废物就又没有主心骨了,咱们天黑再见。”
    楚河清楚姜无遗的性格,便也不强求,点了点头,快步往外走去。
    大将军府,少将军院。
    自打今天起床开始,严琛就没消停下来过,一个人在院子里低着头,快速转圈踱步。
    显然,不能随军出征,让他的心情十分纠结。
    当然不是因为不能上战场杀人,他早就厌倦了那种生活,对于风餐露宿的军旅生涯,他没有半分留恋。
    他纠结郁闷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没办法帮楚河的忙。
    姓姜的都能帮着出谋划策,可他除了在院子里转圈,其余什么都做不了。
    挺着个大肚子的梁旖,被严琛转得心烦意乱。
    “你要是实在想去,那就一起去呗,好像谁拦你了似的。”
    严琛一听,顿时不乐意了,“哎?你个没良心的,我要是死在河鼓道了,你们娘俩怎么办?”
    梁旖可是一点都不吃他这一套,“那我就领着孩子改嫁呗,就凭我这个姿色,还怕找不着下家?就算是领个拖油瓶,找不着好的,那还找不着孬的了?”
    严琛被气得哼哧哼哧直喘,但也不敢说什么重话来反驳。
    “你放心吧,就算将来这孩子生出来跟不了你的姓,那也没事,我可以给他起个小名,就叫……小严?”
    听了这几句话,严琛算是彻底打消了跟楚河他们一起出征的念头,决定安心留下来,保住他孩子的姓。
    其实关于这个即将出生的孩子,是姓陈还是姓严,严琛还没有想好,但他有一点是确定的,那就是肯定不能跟别人姓。
    就在这时,楚河回来了,不但严琛立刻迎了上来,梁旖和马大娘也都走了过来。
    他们知道,楚河即将去打的一场仗,将是近十年来最大的一战,凉军几乎把自己所有的家底都掏出来了。
    而正因如此,这一战也是凶险异常,根本就容不得一丝失败的可能。
    如果在春谷平原上,凉军被蚩王军击败,那不管周士凯愿不愿意,东境军都必须跟在蚩王军的屁股后面,踏破大涌关,重夺他们的东天门。
    但要是他们赢了,按照预想的那样,大破蚩王军,甚至围杀韩隽,那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他们将一战奠定凉州下一个十年和平的基础,甚至……可能在未来,凉军有了反攻盛国的机会。
    但现在说这些都还太早,如今他们要做的,就是尽力拿下这至关重要的一役。
    马大娘虽然心里担忧,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就一个劲帮他拍打着身上的灰尘。好像楚河不是出去打仗,而是要去娶新娘子。
    梁旖则眨巴着她那双大眼睛,笑道:“小河,你琛哥想跟你们一起走,我没让,你不会埋怨嫂子吧?”
    严琛顿时觉得不好意思了,拽了拽梁旖的衣角,“你说这玩意干啥?”
    楚河哈哈大笑,“哪能呢,说实话啊,就琛哥现在那点本事,上了战场我还真怕他回不来,到时候你不得领着孩子改嫁?”
    一看楚河如此了解自己,梁旖也畅快地笑了几声,然后道:“行了,我听说你们半夜就要出发,我去给你张罗点酒菜去,别饿着肚子出征啊。”
    楚河笑吟吟地点了点头。
    马大娘又偷偷抹了抹眼角,跟梁旖一起张罗去了。
    本来挺坚强个老太太,自打来了大涌关,眼窝子是越来越浅。
    现在就剩下严琛和楚河两个人了,严琛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小河啊,这次我就不跟你们一起去了。”
    楚河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琛哥,咱们兄弟之间,不必想那么多。你就安心在大涌关等着我们的捷报,放心吧,不会耽误你的泉州大计的。”
    严琛也终于是放松了下来,忽然想起了什么,拔腿就往内院跑。
    “等会啊,我给你拿个东西!”
    不一会,严琛就捧着一个长木匣走出来。
    来到楚河面前,他将盖子轻轻打开,里面藏的宝物露了出来。
    “此刀名为快雪,出自交州百炼山庄,不比徐从虎的虎魄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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