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数第叁天。
    益易愈发黏人,他自己都能察觉出来,问酒的怀抱对他而言似乎有着神秘的吸引力,像黑夜里点燃的篝火。他越是靠近就越是放弃抵抗,自然也会被火烧得越疼。
    深吸一口黄果兰的香气,他“咚”一声跪在地板上。
    双膝砸在地板上有点疼。但是,还能忍,益易这么想着,双手乖乖背好,如同旧时读私塾的小娃娃。
    他特别自信,不论是什么都能撑下来。至少在翡翠玉石被火烤之前是这么认为的。
    昨天那根散发热度的按摩棒是前菜,在正餐面前全然没有可比性。
    玉石在他面前渐渐冷却,问酒没有着急动作,示意益易平趴在地上,这才慢条斯理地给玉石测温度。
    益易的喉结动了动,他实在有些紧张。
    令人深感恐惧的高温玉石贴在蝴蝶骨上,背部本就皮薄,被它一烫,益易不自然地轻抖一下,疼痛如潮水般,传遍四肢百骸。
    他呼吸都紧了,趴在地上不停吸气,双腿难忍地夹紧,无法做到立刻放松。℉ùτаχs.ℂòⓜ(futaxs.com)
    第二下贴在腰间,玉石刻着的那朵小白花印在皮肤上变作红色,身体上压着的两朵花都秀丽极了。
    美,也是疼。
    益易忍不住细想,不会真的烙满叁个小时吧……一念及此,他心肝都在发颤。
    他被烫得想求饶,话语在嘴边转了转,还是咽了回去。
    益易忍不住轻轻地痛呼,他趴在地上看不见问酒,心里其实有些失落。
    终归是没时间管自己的各种情绪,他的全部精力都用来应对骇人的高温,每接触一下,益易都能听见自己脑海中的高声悲鸣。
    实际从喉咙里发出的不过是一声声痛苦至极的低吟。
    游泳带来的细微改变使得他的身材更加瘦削,脊背和臀肉的线条流畅,衬得红花更有几分妖娆。
    被高温折磨的益易愈加脆弱,像一尾被烧红的铁签串起来的鱼。
    他的身体微微瑟缩,那些雅致的红花开在白皙的背上、臀上、腿上,就像一张繁花春景图,身体抖着,那花便也像是要簌簌往下落一样。
    玉石的温度逐渐冷却,益易不禁窃喜,以为逃过一劫,下一刻听到火焰喷枪熊熊燃烧的声音,从天堂又跌回地狱。
    他趴在地上不免沮丧,脸色稍显灰白,怔怔地看着地板的纹路。
    这是休息时间,只是不能在问酒的怀抱里。
    益易动了动手指,自欺欺人般地勾在一起,就当是在和问酒牵手。
    他转过头想看一眼问酒,奈何视野里只出现了一双皮鞋和裤脚。
    益易把头扭回去,眨了眨眼,逃避般慢慢闭上眼睛。
    再度袭来的翡翠玉石散发着令人畏惧的高温,他难耐地喘息,想要在残虐下找到一丝温暖。
    益易听着身后传来的动静,竟把施暴者的举动当做救命稻草。
    如果不是你,我怎么撑得下去。
    他太疼了,喉间的叫痛声百般隐忍,依然能毫不费力地察觉出他承受的灭顶痛楚。
    声音不断发抖,身体更是颤巍巍的,像大海里的一叶孤舟,被浪潮推着拥着,没有回头路。
    益易咬紧牙关,惊觉自己连牙齿都在止不住地上下打颤。
    他的小腿肌肉反射性地抽搐,尽管他用最大可能保持平静,身体某些部位依然由于过疼而失去控制,如同一条搁浅的小鱼,做着本能的挣扎。
    时间太漫长,以至于让益易生出绝望,心里的灰白破败蔓延开来,像一片死寂的城池。
    他格外煎熬,却还竖着耳朵试图听清楚问酒的一举一动。
    他快坚持不下去了。
    每一朵绽放在皮肤上的花都红得明艳,当然,每一次益易也都疼得想在地板上打滚。理智使他保持冷静,但没法让他忽略直达大脑的极端疼痛。
    益易全身绷得很紧,好看的眉毛皱起,眉下灵动的眼眸愣愣地盯着地板缝,他死死抿着嘴唇,痛得太厉害了。
    他的呼吸又急又重,胸口剧烈起伏,肩胛骨像只振翅而飞的蝴蝶,上面烫印的花仿佛有重量,牢牢压着它,不让它就这样飞走。
    灼痛一点一点将他的身心埋没,他宛如在无边的海水里沉浮,往下是幽暗不见底的海水,往上是一望无际的海面,益易的眼神流露着迷茫,被疼痛折磨得半死不活。
    一花压一花,被烫红的皮肤瑰丽至极,只是这样的美景问酒欣赏过了,痛楚却是益易来忍受。
    益易特别想哭,泪水又蓄在眼眶里,可他终究是没掉眼泪。
    他勉强提了一口气,就着自己饱受虐待的皮肤继续挨烫,这副皮囊在问酒手下不仅没有麻木,反而因为充分的休息更加耐痛。
    益易在心里念着问酒的名字。念着念着,就不自知地呢喃出声:“问酒……呃啊……”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万分凄怆:“问酒……”
    但是问酒没有停。
    这种时候最是难捱,他总是忍不住胡思乱想,为什么完全不在乎我,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可他下一秒又清醒地想起一件事,问酒在放水。
    这件事好像跟问酒现在残忍的动作没有关系,但事实是,问酒一直在放水。
    益易对这件事相当笃定,他忍着疼调整着呼吸,自虐般地放松了身体。
    彻底交付。
    几朵花压了上来,烧得他几乎崩溃。
    益易失去了最后收尾的记忆,只记得自己靠在问酒怀里。
    那双手刚刚还在对他用刑,现在就搂在他的腰上,宽大而温暖。
    他声音极度虚弱,像泛着火星灰烬堆:“问酒。”
    问酒低头看他,缓慢地亲吻他的额头,手指轻轻拂过他的眉睫,来回描摹着轮廓。
    益易收紧手臂,也不管身上的伤,本是虚靠在问酒身上,现在几乎融为一体。
    他爱看问酒为他上药的样子,眼神专注,动作轻柔舒缓,就像是在静心呵护受伤的幼童。
    益易栽得透彻,注定要飞向天空的小鸟,天生喜欢温暖的阳光。
    他思考半响,决定还是把话摊开了讲:“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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