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t;!--go--gt;谢薇有些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娇哼一声,“不稀罕。”
    秦湛挑了挑眉,眼尾缀了一抹潋滟的笑意,“真不想?”
    谢薇扭过头,不说话。
    秦湛躺下来,伸手把她搂进怀里,轻拍了拍她,“晚上你和李大娘聊了些什么?”
    她喜欢去后厨找李大娘这事秦湛知道,不过他并没有多加过问。
    知道了那帮人的身份,她去找以前的镇国公府旧人,他也猜到了。
    而且,看她今晚回来情绪有些不对劲,想必是说了一些让她难过的事。
    秦湛不想见她不开心,只能变着法子哄。
    谢薇其实也不是不开心,只是——
    哪怕那些事情她已经听了很多遍,可每次听到,她还是忍不住心底触动,那些毕竟都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尤其今晚李大娘说,她那个三舅舅,被问斩的时候才二十岁!那么年轻,本应该有大好的前程,有恣意潇洒的人生。也许他也能为大虞的百姓有一番建功立业的机会,可这一切,都没有了。
    她难以想象,在问斩的那一刻,他的内心,有多么的悲痛!
    秦湛轻轻地亲了亲她的额头,安慰道:“好了,不去想那些了,明日我陪你去找那些人,也许,从他们的口中我们也能得知一些当年的真相。”
    谢薇埋进他脖间,轻轻点了点头。
    第二日一早,谢薇和秦湛吃了早膳后,来到了城东三十铺那边。
    一打听,很快就找到了那几个大汉住的地方。
    他们就窝在一间很破旧的平房里,屋内几乎没什么家具,看起来十分落魄。
    在谢薇和秦湛进去的时候,几个人倒是十分警惕,纷纷拿起刀,迎了出去,把他们俩团团围住。
    当他们认出了谢薇和秦湛时,神情很震惊。
    “你们怎么会来这里?”老大开口问。
    谢薇笑了笑说:“来这里,当然是找你们有事相商。”
    几个人并未放松警惕,秦湛笑着打圆场:“诸位,今日我们夫妻俩过来找你们,只是想跟你们谈一笔生意的。大家不妨坐下来,一起听听,商量了再做决定,如何?”
    秦湛的武功他们是领教过的,真要在这里打起来,并非是好事。
    他们这群人隐姓埋名这么久,这里人多眼杂,若万一被人瞧见了他们的武功,只怕会引来麻烦。
    几个男人打了眼色后,便收起刀,带着谢薇和秦湛进屋里去了。
    “这里简陋的很,两位贵人,多担待了。”老二冷哼了一句。
    谢薇和秦湛并没有说什么。
    老大开口道:“两位想说什么,说吧。”
    谢薇敛去了眸底情绪,扬起笑问:“你们几位被人称‘七煞’,我以为,日子一定过得有滋有味才是,想不到……不过这些都无妨,我今日来,就是想跟你们合作一笔生意。我保证,以后绝对会让你们衣食无忧。”
    “你想谈什么生意?”
    “我看你们几个武功都不弱,脚程也快。若是让你们运送货物来往于南岭和京城这上千公里的路程,你们可能做到?”
    “……”几个大汉面露震惊,都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谢薇又道:“你们放心,我也不是让你们运送一些禁物。只是一些我药铺里需要的药材,路上主要是防潮防盗就行。以你们的武功,我相信,对付一般的蟊贼不成问题。”
    “你为何要我们运送?”老大沉声问道。
    “就是,我们几个可是绑架过你的人。”老三也道。
    “因为你们绑架我并非本意,也只不过是跟人做的一笔交易罢了。虽然你们绑架了我,但你们并没有伤我性命,说明你们是一群有底线的人。我看中你们,也是因为这一点。”
    谢薇的目光从他们身上划过:“若是你们愿意以后为我做事,我会付给你们丰厚的报酬。不过,我事先也说明一点,这件事有风险,也很辛苦。从南岭一路到京城,你们可能会遇到各种麻烦和问题。若是你们不能接受,我也不勉强。这件事,你们兄弟几个好好商量,我等你们的消息。”
    说着,谢薇示意秦湛一眼,“我给你们一炷香的时辰,一炷香后,我进来听结果。”
    谢薇和秦湛两个人出去后,几个大汉凑到了一起,各自说着自己的理由。
    有人觉得这件事不行,谢薇是什么样人他们不清楚,她为何找他们办这件事,目的也不知道。而且这件事也确实不容易办到。毕竟从南岭到京城,这么远的距离,万一路上出了事,谁负责?
    也有人觉得这件事可行。若是谢薇说的都是真的,他们就解决了吃饭的问题,不用再冒险去做一些鸡鸣狗盗的事了。再来,她身边那个打杂的,叫石头的孩子,他们除了打听出来从小是个乞丐,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若是能趁此机会接近,说不定能查到更多的线索。
    他们一共七兄弟,说来说去,结果三对三。
    所有人的目光一致看向了老大,只有他还没有表态。
    “老大,这件事你怎么看?”
    “对,老大你说怎么办?你说什么,我就听你的。”
    “是,我们都听你的,老大。”
    老大沉着脸,思考了许久,为了他们兄弟几个的安全考虑,他冷下眉眼道:“不能答应她。我们几个人好不容易安稳地过了这么久,哪怕是穷点,苦点,也无所谓。若是万一出了什么事,影响了我们的计划,岂不是功亏一篑?”
    想到这点,其他几个人全都一致地点了点头。
    “好,就依老大的。”
    一炷香后,谢薇和秦湛进了屋内,老大说了他们的意思。
    听到他们的拒绝,谢薇并没觉得什么意外,他们若真是徐家军旧部,隐姓埋名这么久,确实不愿意轻易暴露行踪,这对他们来说,也是最危险的一件事。
    这样一来,谢薇也更加确信了,这几个人很可信。
    这说明,他们对徐家军,或说对她三舅舅和外公他们的忠诚之心,无需言表。
    谢薇心底觉得有些欣慰。
    她笑了笑,“好,我明白了你们的意思。”
    见她并没动怒或生气,反而很开心的样子,几个大汉也有些看不懂她了。
    “既然如此,两位请回吧。”老二下着逐客令。
    秦湛抬了抬手,“几位别急啊,我娘子还有笔生意跟你们谈呢。”
    说着,他轻拍了拍谢薇的肩,转身出去了。
    那件事,还是让她一个人跟他们谈吧。
    见秦湛出去后,几个大汉更是一脸茫然,全都看向了谢薇。
    谢薇眼神带着几分欣慰和怅然地看着他们,许久,她才轻声说了一句:“徐春,你们认识吗?”
    “……”
    这声音虽小,却仿佛一道闷雷劈了下来,惊得几个大汉立刻惊跳而起,纷纷戒备地盯着她。
    谢薇坦然看着他们,面色无惧,“看样子,你们认识他。”
    “你是何人?”老大拦住了其他几个人,沉声问道。
    这一刻,他们几个人的脸色都十分严肃,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谢薇不疾不徐地道:“我没见过他,不过,有关于他的事,我听说了很多。”
    老二冲动地拿起刀架在了谢薇的脖子上,“你究竟是谁?!”
    谢薇脸色镇定,嘴角带着几分意味不明的淡笑:“前镇国公徐肃有三子一女。三子皆上了战场,他们英勇无敌,立功无数,可他们却不是牺牲在战场上,而是被一道‘通敌叛国’的罪名状而问斩于刀下。整个镇国公府一夜间倾毁……”
    “够了!你不必再说了!这些事,全天下的百姓都知道。”老二讽刺地笑了一下。
    “那我还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事。我知道,这件案子发生的蹊跷,其中恐另有隐情。我还知道,当年镇国公被问罪满门抄斩时,他那唯一的女儿却被人救了出去,并且还跟人成亲生子,只可惜,红颜命薄,她已经香消玉殒了。”
    “……什么?!”几个大汉听到这个消息,全都震惊得瞪大了眼,老二手中的刀都快拿不住了。
    “你们一直在军营里,可能没见过我娘。若你们见过她,想必看到我这张脸,定然会有所怀疑的。”
    “你……这话是何意?”
    谢薇看着他们,一字一顿地道:“我娘,她叫徐嫣婉。”
    “哐当”一声,老二手中的刀落到了地上,他惊得都没有了反应。
    其他人也跟他一样震惊。
    过了许久,他们才回过神来。
    “不对,你说的这些,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几位还不想承认是吗?”谢薇一脸平静地说道:“我已经让人打听清楚了,你们就是我三舅舅徐春副将的下属,曾经的徐家军。”
    “你说的那些根本没有证据,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再说,你怎么知道我们几个人的身份?”
    “打听你们几个人的身份确实不容易。”谢薇说着,朝门外喊了一声:“进来吧。”
    秦湛听言进来了,谢薇道:“正式跟你们介绍,他是我相公,镇南将军秦湛。他在军中十多年,一眼就看出来你们是军人,这不难。刚好他的军中好友现如今去了西北军中对抗北梁。于是我们便托他在军中悄悄打听了一下。这才打听到几位的身份。我这样解释,可能让你们信服?”
    “……”这解释天衣无缝,让几个大汉都没话可说。
    “至于我说的那些,证据也有。我婆婆,以及当今的恒王妃,曾经都是我娘的闺中密友,她们在第一眼看到我时,便认定我和我娘有关。原因很简单,我和我娘的脸貌十分相似。还有,我找到了几位前镇国公府里的旧人,他们也跟我说了一些有关于我外公我娘和三个舅舅的事。其中我三舅舅最是调皮,他是自己私自一人跑去了军营,为此我外公还把他吊起来狠狠地打了一顿,后腰上还因此留下了一块疤……”
    “……”
    谢薇说的这些,若不是十分了解内情的人,是断然不会知道的。
    至此,还有什么可怀疑的?
    几个大汉面面相觑一眼,许久,他们一起跪下,双手拱礼,异口同声道:“见过小小姐!”
    几个人的声音都十分激动又压抑。
    激动这样的见面和相逢,压抑着在此时此地,却不能畅快地表达出震惊又喜悦的心情。
    太好了!
    他们终于又见到了镇国公的后人!
    这一刻,他们觉得这些年所受的那些隐忍,全都值得了!
    “起来,都起来。”谢薇也忍不住有些激动,她弯下身,虚扶着他们起身。
    “几位叔叔,既然已经表明了我的身份,我有很多问题想问你们,你们当年为何离开了徐家军?你们隐姓埋名在京城,究竟想做什么?”
    “小小姐,这些事,说来话长啊……”
    几个人提到这些事,神情都有些哀伤。
    当年直接让镇国公府众人定罪的是那场青崖山大战。此战,徐家军损失数十万,大败而归。
    事后,经朝廷派去的监军调查,此战大败的原因,就是徐春副将勾结北梁外敌,出卖了大虞这边的军事地形图,他和北梁王的密信,以及收受北梁王的黄金全都在他的营帐里搜查出来了。
    徐春性子本就急躁,得知此事,怒从火起,一刀就砍了那个监军的脑袋。
    这件事让先皇得知了,勃然大怒,要将他定罪。
    镇国公为了保护儿子,便在先皇面前一力揽下了罪责。
    谁知徐春却又冲动地在先皇面前激烈辩驳,他说此事不是他做的,他不愿意背这个黑锅。更不能让自己的父亲替自己顶罪。
    先皇原是看在镇国公为国为民的功劳上,这件事就这样算了。
    可是经过徐春这样一闹,事情闹大了。
    他目无法纪,枉顾朝纲,在朝堂上大吵大闹的。
    朝臣们一道又一道的奏折连番上,先皇也没办法了,一怒之下,下了满门抄斩的旨意。
    这旨意来得极快,众人都反应不过来。
    不出三天,镇国公府就被抄家问斩了。
    当时他们几个兄弟都还在西北边关,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过了月余。他们几个都是徐春的下属,他们清楚副将的为人。他是绝不可能做出通敌叛国的事情。
    平日里,他们年纪和副将差不多大,和副将的关系也是最好的。
    几个人商量了之后,便决定离开军营,回京城查清楚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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