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身子,拍了拍蹭到墙面的衣袖,两步走到一组长面前,似笑非笑,“挺好,穿的精神些,别到时候奇装异服的磕碜人。”
    “警服怎么就是奇装异服了?!”
    “得,我啥也没说,走了。”三组长抬脚就走,谁知一组长后面喊他一声,“诶,子昕。”瞬间头皮一炸,回身一个烧栗,把一组长给拍懵了。
    两人干瞪眼,三组长眼里是明显的愤怒,而一组长眼里是迷茫。
    “我说你做什么这么生气……”不就是喊个名么,又不是没喊过,年纪越大越难伺候,年轻时候多水灵一人啊!现在变这么暴力。
    三组长眼刀一横,“说了别喊我名。”
    “名不用来喊你取来做什么?”什么毛病!
    “我!高!兴!哼!”
    “喂!”一组长拉住三组长的衣袖,“我话还没说完。”
    “说!”
    一组长有些扭捏,看着三组长的眼神说不出的诡异,好半天才说,“就,听说那姑娘有个孩子,要是成了给你当干爹。”
    “喜当爹。”
    “我就知道你肯定这反应,刺激我你很舒坦怎么的?之前和那班网警混一块学的什么词。”
    三组长瞥他一眼,“这个便宜干爹我不稀罕,我爱怎么样你管不着。”
    “子昕。”一组长,也就是贺鸣对这个和他一个警校毕业的同济同班同寝室的孽缘丝毫没有办法。要说硬来,那是完全能拿下的,毕竟这货打不过自己……不过贺鸣压根不敢,只得握住游子昕的手腕子。
    “你tm要老子说几次你才听明白,别叫老子名字,草!老子就是脑子磕坏了才在这听你的破事。”游子昕奋力想要甩掉对方的手,又不能大声嚷嚷,气的眼眶都红了,脸色铁青。
    贺鸣见他真是气坏了的样子,赶忙松了手,站到一边。
    游子昕快步走出角落,头也不回的走掉,招呼都不打。身后的贺鸣一脸不知所措外加迷茫。他这是惹那人生气了?不能吧……啥也没说不是?也就是喊了声名字。以前没见这么小气啊。
    游子昕咬牙切齿的边走边在心里狠狠的刮贺鸣,没心没肺缺心眼,人傻二愣二百五,整一个智商低下的草履虫……永远记不住别人话的渣!
    回到三组办公室时,陆局正好在和三组的人说话,游子昕直接无视自己的顶头上司直接进自己办公室,一声巨响后门关了。
    陆局一头雾水,三组的成员们则在心里同时默念:头,你真有种啊!
    作者有话要说:  有菇凉说要零的成员名单,于是我找了找……
    柳慕言:零组组长 特长:见鬼……
    越阳:越家以药墨见长,以自身的天罡正气研磨的墨可封百鬼。
    陆追:胆子奇大,直觉敏锐,百鬼不侵。
    曲妃:移动的天师界图书馆,博古通今。现代黑客一枚。
    唐宋:沉迷于研究各种符咒,专业驱鬼道具师……
    ☆、引魂铃,招魂曲04
    师兄,我昨天又梦到奇怪的东西了,眼睛好疼。
    师兄,我画的东西好可怕。
    师兄,昨天的鬼鬼好漂亮,他还邀请我去玩。
    师兄,眼睛好疼好疼。
    师兄,师傅说他要去游山玩水了,以后我眼睛疼怎么办?
    师兄,眼睛不是我的,不是我的,好疼啊……
    师兄,师兄,师兄……
    “师兄!”柳慕言满头大汗的从梦里醒过来,急喘着气,头疼欲裂。怎么梦见小时候的事了。
    感觉冷飕飕的浑身虚软,抖着身体想把自己埋进被子里。还没把脑袋盖起来就被熟悉的气息笼罩,被抱在怀里的时候,柳慕言那颗七上八下的心瞬间安定下来。
    “怎么了,梦见奇怪的东西了?嗯?”柳慕言只觉得师兄的声音是他听过的最难忘的嗓音,严肃时可以冷冽如风,温和时可以轻柔似水,就连不正经的时候也很是悦耳。最难忘的一次,是十几岁的时候,他眼睛出了问题,五感只有听觉是能用的,师兄和师傅说话的声音,恍如天音,是种超然世外的空灵。
    柳慕言疲惫的攥紧顾离辰的衣角,沿着衬衣攀上对方的脖颈,软着声音说道,“梦见小时候了,断断续续的,就觉得眼睛好疼。”
    “眼睛疼?我看看。”顾离辰如临大敌,捧住柳慕言的脑袋凑过去看,那双水润的眼眸里浮着一层浅浅的类似封印的纹路,正在不停的旋转。随手结了个印,光芒一闪即逝,那圈花纹淡了不少,直至完全消失,“言言,还疼吗?”
    柳慕言眨眨眼睛,感觉眼眶里热热的,随即摇摇头,“不疼了,就是有点难受。”
    “嗯,我陪着你,睡会。”说着就把柳慕言额前汗湿的细发撩到耳后,亲了亲他的眼睑。
    闭着眼睛想要睡觉,但意识很清醒,柳慕言蹭了蹭顾离辰,抱紧。
    “师兄。”
    “怎么了言言?快睡。”
    “我的眼睛,是不是,是不是……”我的。小时候的记忆,他只记得拜师之后的事情,有些事还记不太清楚,记忆断断续续的。
    顾离辰沉默了几秒,把柳慕言抱到自己身上,按着他的脑袋贴到胸口,“没关系,有我在。”
    耳朵贴在顾离辰心口,听他有力的心跳,那声音仿佛能从耳朵传入自己心里,暖洋洋的。就像小时候那样,眼睛被什么侵入之后失明了,师兄就是这么安抚他,直到能看见为止。
    “师兄。”
    “嗯?快睡。”
    “我早就想问了,你们家不是很注重取名字的吗?你和小白的名字由来是什么?不是也要算五行八卦之类的?”兄弟两人的名字简直不在一个点上。
    顾离辰沉吟了一会才道,“老二的名字嘛,和前缘有关,一个白字对他最好,一张白纸想写什么写什么。”
    “唔,那师兄你的呢?”
    “我?没什么,很普通。”很明显的不想说。
    柳慕言不干了,凶悍的咬了顾离辰一口,“师兄!”
    “言言呢?”
    “我?听爷爷说他欠一个人东西,把我抵押给那人,所以名字就这样了,那个人名字里估计也有个‘言’字,也不知道是不是说的醉话……师兄你又扯开话题!”
    “呵……眼睛不疼了?快睡吧。”
    “不疼了。”柳慕言睁着大眼睛坐起来看他,“礼尚往来,你教我的。”
    顾离辰无奈的靠在床头,“五行缺火,取离,早晨出生的取辰。”
    “咦?那小白五行缺什么?”
    顾离辰淡笑,“他五行缺德。”
    “缺德……”柳慕言正琢磨着突感不太对,哭笑不得,“喂!师兄他是你亲兄弟诶!小白哪缺德了。”
    “对,还缺心眼。”
    柳慕言已经不想和他讨论顾白的问题了,顾离辰一直就把顾白当个二,说什么别看他一脸面瘫,看起来很有型,其实只是完全没有表情而已。关键是顾白还很听顾离辰的话,用曲妃的话来解释,就是兄控……
    “那越阳他们呢?”
    顾离辰看天花板,努力想了想,“越家每一代的继承人都有天罡正气,那小孩鬼月里生的,取阳字正好,其他三家没什么讲究。”
    “唔,是这样。”名字讲究可真多,柳慕言抱着被子也靠在床头,突然急促的喊了一声,“啊!”顾离辰条件反射的把人抱过来,有些着急,“哪里痛?”
    柳慕言摇头,站起身有些慌乱的走出房间,“墨墨……”他昨天晚上睡得早,顾墨一个人在客厅玩,并且承诺会乖乖去睡觉,小家伙平时黏他的紧,今天竟然没和自己在一张床上,难道他自己跑出去玩了?
    “师兄,墨墨呢?”平时一喊就应,今天怎么不对劲。
    顾离辰慢悠悠的从房间走出来,坐在客厅沙发上,“小鬼去老二那了。”
    “啊……这么突然。”
    “嗯,老二说家里老顽固们有事要小鬼回去一趟。”
    柳慕言疑惑,“墨墨还是个孩子。”能有什么事……
    “没多久就回来了。”
    柳慕言洗漱完毕,吃早点的途中接了个电话,拿了钥匙准备出门。
    “师兄,我上班去了。”
    顾离辰立在门口看他,“那地方有什么好去的,不就是因为阳气充足没有脏东西……你们组不是特殊么,还用去打卡?而且今天是周末啊。”
    当初的确是因为警局正气阳气足才去的柳慕言摊手,“组长找我有事,貌似还挺急的。”刚才的电话是游子昕打的,语气听起来十分慌乱。
    “说起来,我好像没听过你以前组长的名字”
    柳慕言穿鞋的手一顿,“组长不喜欢别人叫他名字,叫组长叫游队都行,陆局就喊他小游,全名也很少有人喊,名字一叫就暴躁,和火药桶似的,我也觉得好奇怪。”
    “呵……”顾离辰有些诡异的笑了,“有的地方,除去姓直接叫名字是伴侣的叫法。”
    “诶?这样吗?”柳慕言有些惊讶,“他们都说组长和一组长是警校同窗来着,上学那会就直接喊的名字。但是一入警局就不许叫了,开始的时候一组长还喊过,结果被揍了……”
    “嗤……”顾离辰收拾了碗筷,送柳慕言出门,“言言,有事给我电话,我补会觉,刚回来困死了。”
    “好。”
    柳慕言到相约地点的时候已经十点了,游子昕反常的还没到,于是他只能坐着等。带顾墨回家的那一天就质问过顾离辰,然而师兄只是轻描淡写问自己相不相信他,柳慕言撇撇嘴,这不是废话么……顾离辰对于顾墨的存在也就一句话,“他是我们的儿子,如假包换。”然后,然后就没然后了,他现在已经认为顾墨就是自己和师兄儿子,完全没有疑问……
    “爹爹。接电话,爹爹,快接电话……”正在发呆的柳慕言被外套口袋里的电话铃声唤回了思绪,这铃声是顾墨录得,小嗓子脆生生的,引得旁边的客人不停的往这边看。柳慕言接起电话,“组长?”
    电话那头的游子昕声音显得有点虚弱,明显的能听出话里的颤抖,“小柳,抱歉……我过不去了,你们组最好过来一趟,我……在,离你咖啡厅不远的商场大厦顶,顶楼上,快来,贺,贺鸣很不好,我……”话到这里电话就断了。
    柳慕言匆忙结了帐边走边给越阳他们打电话。咖啡厅旁边的商场升降电梯正好坏了,幸好还有自动电梯,顾客们也没有抱怨。柳慕言只能用几乎没人用的楼梯跑上去,当他气喘吁吁的打开顶楼的门时,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明明还是青天白日的怎么这里这么暗,就算是下午天也不会黑的这么快啊!
    靠近顶楼边缘的地上躺着两个人,旁边是游子昕已经摔碎的手机,甩到更远的是已经焦黑扭曲的枪。游子昕抱着贺鸣躺在地上,满身狼狈,额头磕破了,双手更是血肉模糊,身上也挂了彩,两个人都很凄惨的样子。
    “组长!”柳慕言正要过去,就听旁边有个孩童的声音。
    “嘻嘻……”那个穿着黑色斗篷的孩子,手里拿着串人头。
    “又是你。”
    “嘻嘻……来玩吗?来玩吗?”听见柳慕言的声音他显得有点高兴,仰着脸露出下巴,上面遍布着黑色的斑点,和尸斑很像。
    柳慕言冷着脸走到两人身旁,检查过后皱起眉头。一组长身上没什么皮外伤,倒是三组长,非常不妙啊,身上中了枪,皮外伤貌似也不少。那孩子只是站在几步远的地方好奇的看着他的动作,没有伤害他的打算,或者说,在忌惮些什么。
    “呐,我家墨墨好像对你很感兴趣的样子,要不要去我家住?”柳慕言看了手机,没信号!这下糟了,三组长要还不送医恐怕要失血过多翘辫子了。
    那孩子听了后退几步,手里那一串人头表情瞬间变成一个――惊恐。
    “让这东西住你家你也不怕吃不下饭。”门口传来一道声音,是曲妃。
    几人同样喘的不停,只有陆追和唐宋相对好一些。
    见到四人出现,那小鬼变得谨慎起来,而柳慕言则是对他笑的好看,“越阳陆追,给我把他抓起来。”然后朝曲妃和唐宋招了招手,一脸严肃,“游队中枪了,快送医院。”
    “好的,头!先止血。”曲妃简单的给游子昕止了血,和柳慕言两人架着游子昕准备下楼,唐宋则是背了贺鸣跟在后面。
    “哇啊……你们是坏人,坏人……”那小鬼尖叫着四散躲着越阳的封魂墨,小斗篷被腐蚀的磨碎不堪。
    一声鹤唳传来,就见空中飞来一只纸鹤,停在边上,扭头梳理自己的羽毛。一同出现的是顾白。
    “小白。”
    “你准备这么扛着人下楼?”顾白面无表情的问。
    “嗯。”
    “电梯坏了。”等人到医院已经死了。每次都老大喊来帮忙都没好事,啧……他明明就在家睡觉。
    众人傻眼,那怎么办?
    顾白抬手,凭空出现一道符,略过越阳的封魂墨,牢牢的打在小鬼身上,那小鬼发出凄厉的惨叫,顾白默念一句后吐出一个字,“封。”
    就在小鬼即将被卷进符里时,一阵怪风袭来,顾白嘴角一挑,“哼,自不量力。木,收。”那纸鹤听见了之后长鸣一声扇着翅膀往怪风飞去,两方相撞发出一阵奇怪的声响,怪风里传出一声闷哼,纸鹤全身带火把怪风烧的只剩渣渣,而那小鬼则是顺利的被收进符里。顾白捡起地上不安分的纸包,随手放进口袋里。“木,开门。”
    纸鹤在空中点头后转了几圈,降下一道光芒,光芒所照到之处显现出一扇门,顾白指了指,“从这里出去,直接到医院。”
    柳慕言二话不说就带着人开门走人,曲妃过去后发现,这家医院不就是他们几个天师家族的专门医院么!
    顾白收了纸鹤,看了不远处兽形的小黑影,“就这程度上次你没收了?”
    黑影顿了顿,扭头继续蹲在黑暗里。
    “白白真讨厌。”俨然是顾墨的声音。
    “他也不是不能接受,直接告诉他不就好了。”
    “哼。”顾墨看了看自己的小爪子,有些失落的垂着脑袋,“回去吧。”
    顾白无言,伸手一指空气中飘散的鬼气。
    顾墨张嘴,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随后两人便消失了。
    空气中还飘着顾墨的声音,“好想爹爹啊,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嘤嘤嘤嘤……”
    以及顾白无力的叹息,“别闹。”
    作者有话要说:  (┳_┳) 晕车是种病,得治!我已经是晚期了……
    ☆、引魂铃,招魂曲05
    柳慕言坐在抢救室门口旁的椅子上,不可置信的捂着自己的眼睛。刚才游子昕进抢救室前醒了一次,看见他就问一组长的事,他急忙回答贺鸣没什么事,游子昕就又晕了过去,现在在抢救室里。那一点时间里,他看了游子昕的眼睛,虽然画面很短,但是他依旧看到了。
    他看见,向游子昕开枪的,不是别人,正是贺鸣。
    第二天一早,一组和三组成员来探病。看见柳慕言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众人也不多问,直感叹自家组长各种倒霉。
    越阳还听见一组的人说昨天是周末,一组长领了自家母上的命令前去相亲来着。游子昕收到贺鸣发来的相亲对象的相片时暴跳如雷,大呼其神经病简直没法沟通了,不过片刻就抓起一沓资料看个没玩,然后一脸严肃的拿着枪出门了,大有抓奸的势头……
    然后,他们的头一个在重症病房昏迷不醒,一个虽说没什么伤但也昏迷不醒。你们是商量好的一起把以前没睡好的觉好好的一次睡个够么!
    越阳把听到的事情一说,陆追就摸着下巴想,“我总觉得一组那失踪的案子破的有点悬啊。”
    柳慕言想起那天贺鸣问他孩子的问题,“贺队说,游队告诉他查的孤儿院,而游队那边是墨墨告诉他的,墨墨这孩子最近又不在,哎……”
    和唐宋一起从主治医师办公室里出来的曲妃一脸淡定,“顾家知道的事情多,既然能说就代表不算天机,但是很奇怪,顾家一般不管这些事情。”
    陆追坐在医院走廊的凳子上,靠着越阳玩手机,“小孩子听到了用来邀功的吧。”
    柳慕言心里咯噔一声,出门给顾墨买东西那一天,他确实看见通话记录里有三组办公室的电话。墨墨不会是想要夸奖才这么做的吧?
    唐宋在一旁不知是安慰还是火上浇油的说,“先别管案子是如何破的,咱们也许要有大麻烦了。”
    “嗯?出什么事了?”越阳和陆追正襟危坐起来。
    “游队和贺队的魂没在他们身上,被拘走了。这医院是天师门下专属的,所以他俩的身体现在看起来是昏迷状态,其实已经没有呼吸了。”
    越阳和陆追异口同声,“拘生魂,不要命了!”
    曲妃耸肩,“很明显,有人故意这么做的,咱们这一行的谁没个仇人;不过有名头的也就那几个,咱们四家被诅咒了之后一直是顾家在管,敢动到顾家头上,除非对方有真本事。”
    “也不是。”陆追又拿出手机在那哗啦哗啦的玩愤怒的小鸟,不过幸好声音都关了,不然会被护士撵出去。“如果是和顾家有仇,那就不会动这两个不相干的人,要动也应该是头才对,毕竟知道头的人还不少;之前死的人的魂多多少少都是有怨气和戾气的,富商死刑犯警察多少都和人命沾边,戾气都重,这拘魂的人不是要炼万鬼就是要玩那个禁咒‘起死回生’。”
    越阳接过话头,“而且,很有可能是我们认识的人。”
    “起死回生”是禁术,也是本□,这本书被放在曲家的藏书阁里,曲家的藏书阁机关重重,除了熟悉地形和机关,没有别的可能。
    一阵沉默。
    唐宋看着曲妃的目光微微有些纠结,“你们,有人选了吗?”
    越阳和陆追沉默的看着曲妃,唐宋则微微侧开了脸,三人轻轻的摇了摇头。
    从听到“起死回生”开始曲妃突然像是木偶一样,一动不动,她有些摇晃的站起身,脸色惨白,拿掉了呆板的眼睛后那双眼像是泡进了忧愁里,显得很悲伤。
    越阳拍了拍曲妃的肩膀,带着安慰道,“也不一定是他。”
    过了片刻,她才开口,声音不自觉的抖,“头,让我回去和族里说一下,看情况通知顾家,顾家……来处理,处理这件事,可以么?”
    柳慕言平静的看着她,问道:“看什么情况?等到游队和贺队死了再通知顾家么?”
    曲妃听了脸色更加的苍白,眼里带着哀求,“头,不会,我不会让他们死,相信我!我立刻就回去,最迟今晚,顾家会知道,求你,先别和顾离辰说,我求你,给我一点时间。”
    唐宋瞥着眉把曲妃抱进怀里,一言不发。越阳和陆追的眼神也有闪烁,都视线一致的看着柳慕言。
    “好,我给你时间,不过,我从来没有事情能瞒过师兄。”柳慕言转身准备走,只听身后几人轻轻带着哽咽的一句,“头,谢谢。”
    柳慕言看天花板,叹了口气,“我不知道这么做有没有错,不过我想,那个人对你应该很重要,小曲,对重要的人最舍不得的,是看他做一件连自己都没办法原谅自己的事。”
    曲妃小声的啜泣,“他要是能明白,就好了。”
    “小曲,之前是小白去给我们解的围,我想顾家已经知道了,或者,师兄已经知道了。”顾白与顾离辰不同,顾离辰做事随心随性,而顾白则是有些古板,出现这种事不是第一时间通知本家就是第一时间通知顾离辰,当然,后者几率相对比较大;不过,不论是哪一种,对曲妃来说,都不是好消息。
    “我尽力和师兄说说吧。”
    几人分别后柳慕言回了家。
    他的房子有客房,但是顾离辰每一次都和他挤一张床,客房就是个摆设。进了房间后发现顾离辰陷在被窝里睡的香甜,眼睛轻阖,英挺的鼻子下面是微薄的嘴唇,他把柳慕言的枕头抱在怀里,下巴就搁在上边。
    柳慕言换了居家服后趴到床上看他,拉出顾离辰的一只手,轻轻的握住,然后与那修长的手指十指相扣。他想,他能理解曲妃,至亲的人如果死去了,自己有办法让他活过来哪怕是腥风血雨也要做到,所以,他没资格教训别人什么。如果换成自己,他做不到无动于衷,也做不到用无辜人的性命来成全自己,大概,他只会追,师兄去哪,他就去哪……
    他记得小时候师傅问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
    是自己在乎的人健健康康,安安心心的生活,直至老去。
    还有,师兄能够一直陪着自己,从天光乍破,走到暮雪白头。
    柳慕言想,自己的心意,已经够清楚明白了,师兄,慕言喜欢你。
    “师兄……”
    “嗯?”
    “师兄……喜欢,喜欢……”
    “呵……累呀?一回来就睡。”顾离辰失笑的看着柳慕言握紧他的手睡得有些迷糊,嘴里叽里咕噜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柳慕言听见顾离辰的声音,勉强睁开眼,刚才还不觉得困,看着看着就想睡,“师兄,我觉得好奇怪。”
    “有什么好奇怪的?”
    “我的眼睛是不是又要不行了?”
    顾离辰闻言皱了皱眉,那双与众不同黑白分明的桃花眼里划过一丝狠戾,转瞬即逝,“眼睛又疼了?”
    “不是的,以前只能看见一些发生在死去的人身上的事,最近,最近我连没死的人之前发生的事也看得一清二楚……”只看了游子昕的眼睛,就看见了不久前发现的事,继续发展下去,恐怕会不好收拾。
    顾离辰松了口气,抱着柳慕言哄他睡,“只要不疼就没事,言言,睡会,晚点我们要出门,老二之前开了裂缝耗了不少精力,正养精蓄锐呢,只好我去了。”
    “去做什么?”
    “大概是,魂飞魄散。”
    一句话把柳慕言的瞌睡虫都吓跑了,手无意识的揪紧棉被。心里不停的说,师兄果然知道了,小曲你要做什么尽快,因为师兄貌似不急的样子。
    顾离辰摸了摸柳慕言的头发,道:“你在想什么我知道,这个机会我给,没下一次了,知道吗?言言。”
    “嗯。”柳慕言连忙点头,“师兄,究竟是什么事?”
    顾离辰轻叹一声,“情深不寿,慧极必伤。呵……傻子。”
    “小曲很难过啊。”
    “别管了,言言,之前看见了什么?”
    柳慕言把前因后果和顾离辰说了,有些迷茫,“游队醒过一次,我就看见贺队向他开枪,这不可能,整个警局都知道,他们俩虽然表面一直针锋相对,其实感情很好,贺队向游队开枪,而且是好几枪……”
    顾离辰听后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你们游队的祖籍是哪?”
    柳慕言呆住,“唔……不是很清楚。”
    “换个问题,他家有没有姓顾的?”
    “啊!我记起来了,之前我还在三组的时候就听说,游队小时候其实姓顾,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改了。”
    顾离辰冷哼一声,“哼,那就没错了。”说着就站起身,用桌上的纸随手折了个纸鹤,随后毫不留情的扔出窗外,往窗台放了颗赤色的豆子,纸鹤扇了扇翅膀伸长脖子长鸣一声,叼起豆子飞走了。
    “师兄?”柳慕言抱着被子看那只纸鹤越飞越远。
    “让顾墨去看着那些被救回来的小孩。”
    “墨墨之前给警局报信来着。”
    顾离辰冷笑一声,“三天不打上房揭瓦,那小鬼胆子越来越大了,自作主张。”
    柳慕言在心里为顾墨默哀,“别这样么,墨墨也是好心啊,救了那么多孩子。”
    “孩子?这失踪案不简单,你们游队应该是发现了什么被灭口。”顾离辰光着脚在冰凉的地板上走来走去,“做事不周全,留了一堆烂摊子,老子才不给他善后,臭小鬼。”
    “不是小孩是什么?”十几个小孩子诶?别告诉他都是假的!
    “鬼子。”
    “鬼子?”
    “嗯,某些天师会用某种方法使原本活不下去的胎儿继续存活,而这些活下来的孩子就称为鬼子。”
    “对人有害么?”
    “当然,流产的胎儿其实是没灵魂的,相当于硬生生拽了一个灵魂充数,谁知道会生出来什么东西,这些东西可是靠吸父母精气成长的。”顾离辰眼神森冷的看向窗外,“有鬼子出现的家庭一般都是单亲,鬼子的父母不会活过三十岁。”
    柳慕言倒吸了口气,他确实听说贺鸣相亲的对象是个单亲妈妈,据说是丈夫开车出了车祸死的,一个人养孩子很不容易,面黄肌瘦的,搞不清楚贺鸣的母亲喜欢她什么……
    “啧……事情真多。”顾离辰烦躁的把刘海往后一撸,转身进了浴室,水声持续了一会就停了,只见浴室的门开了,顾离辰敞着湿漉漉的上半身笑嘻嘻的问,“言言,我洗个澡,一起么?”
    柳慕言面无表情的看他,扭头。
    顾离辰见柳慕言不理他,撇撇嘴独自回去洗,嘴里直嚷嚷,“言言长大了变得一点都不可爱……”
    而被窝里的柳慕言闭着眼睛默念清心咒,脑海里不停的闪现顾离辰湿漉漉的身体,湿漉漉……湿漉漉的胸肌……水顺着胸膛流下去……
    柳慕言捶床,要死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天光乍破,走到暮雪白头!←看了一个帖子,被这句话吸引了,借用一下。
    ps:我该求收藏球留言咩~~
    ☆、引魂铃,招魂曲06
    叮铃……叮……叮铃铃……
    柳慕言走在一条长的看不见尽头的街道上,神色呆滞。
    他的前方是一个拿着铜铃的男人,身着一身青色长袍,腰间系着一条细细的红线,摇一下铜铃回头看一眼柳慕言,嘴角带着笑。
    叮铃一声,柳慕言走一步,再响一声,再走一步,过程慢的不可思议。如果柳慕言用跳的,那就是赶尸啊!
    男人似乎也觉得慢,不满的伸手推了推柳慕言。谁知还没碰到,指尖一阵刺痛,柳慕言脖子上挂的血红色石头却异常的亮了起来,在黑夜里显得妖异非常。定眼一看,指尖流了血,男人的脸色随即难看起来。
    还以为有这铜铃就可以收了这个魂魄,没想到顾离辰会给这个人用了“命线”。男人脸色阴沉,暗咒一声又摇起了铜铃。
    柳慕言一动不动,男人皱起眉头,再摇了摇。柳慕言终是动了,但却是抬起手,捂住了左眼,嘴里发出痛苦的□。很快的,男人发现,柳慕言的右眼里浮现了一圈封印,如蔓藤般迅速的蔓延了整个眼珠,忽明忽灭,捂住左眼的手指缝隙里也渗出血水。
    男人惊讶的看着,手里依旧不停的摇着铜铃。究竟顾离辰在这个人身上放了什么?随着柳慕言痛苦的声音越来越大,到最后已经是抱着身子不停的抖,仿佛痛极了。
    铜铃“砰”的一声碎了。
    铜铃声停止,柳慕言也停止了挣扎,放下满是鲜血的手,柳慕言低低的笑了,笑声回荡在空旷的长街上,细微的连喘息都很清晰。他抬起头,带着血的双眼印着那圈明灭起伏的印记,清秀的脸看起来有些恐怖,他歪着脑袋看着面前的男人,缓缓站直了身子。
    男人一头的冷汗,警惕的后退几步,眼前的柳慕言眼神太过可怕。那双眼仿佛能把人吸进去,万劫不复。
    “想要我么?”柳慕言笑得好看,染满血的手向前伸直,“过来。”
    中了蛊惑般,男人望着那双眼,往前走,待看清眼里的印记又清醒的后退,狠狠的摇头,心道,不行!会被吸进去的。
    “不想要么?”柳慕言有些失望的看着他,往前走一步,继续蛊惑,“过来呀!”
    男人割破手指给自己放了血才能保持清醒,如临大敌的看着柳慕言,暗道,真是失策。
    就在两人僵持时,天边传来一道声音,“言言。”
    青色长袍的男人看着眼前出现的顾离辰,识相的扯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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