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你不是乔薇尼的儿子,如果你不是游息的爱人,我是绝对不会让人去救你的!像你这样的废物!沉尸大海也是个不错的死法!”
    “你说完了没有!”我险些克制不住将他从桌子那头揪过来摁在地上扁一顿。
    “一分四十二秒。”有棠看了看桌面的电子板忽然说,“你进来这里,加上我们沉默的时间不到两分钟,你就已经动了怒。我说过了,郑寒光先生,我真的非常不喜欢你的行事作风。你太容易被激怒了,不过是言辞间的一种攻击都可以让你愤怒到这种程度,你难道不觉得你应该好好反省一下自己么?”
    有棠的话犹如给我当头浇下一盆凉水。
    他神情寡淡地拉开抽屉扔给我一份文件夹,“斯科特,也就是郑幼伦的资料,不看也无所谓,不过我觉得你还是详细了解他一下比较好。另外,郑寒光先生,我对你并没有敌意,我希望在接下来的时间你可以学会怎么隐藏自己的情绪,你的冲动太容易坏事了!”
    我接过文件粗劣翻阅了一下,是郑幼伦的详细资料,姓名标注的却是‘斯科特’,我不记得他有这样的英文名。
    “我很抱歉。”不得不承认尽管觉得屈辱,可他说的都是事实,我一直以来都没有理智地横冲直撞,结果这次撞上钢板差点把自己撞死了。
    “明白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是另一回事。”有棠说,眼里闪着睿智的光,“我不管你和乔薇尼之间的感情是怎么一回事,在我看来,乔薇尼是乔薇尼,你是你。乔薇尼因为你而死,你想活着,就要靠自己的能力去保护自己,我不会因为你是乔薇尼的血亲而牺牲什么去保证你的生命。”
    我内瞳缓缓涨大了一圈,说到乔薇尼的名字心脏总是不由自主的抽痛,“乔薇尼因为我而死?你在说什么?她明明在我面前造成死亡假象回到深海的!郑幼伦曾向我承认是他亲手杀了乔薇尼!”
    “在水下是没有任何生物能战胜乔薇尼的,尽管是斯科特也没有那种能耐,如果不是因为你在陆地,斯科特可以随时下令杀掉你,乔薇尼就不会死。”有棠沉默了好一会,谈话似乎触动了他心底的什么,“她曾经为了海洋抛弃你,最后却还是因为你抛弃了海洋,抛弃了海洋内的所有亚特人。”
    我苦苦追寻的妈妈的死因,追根究底竟然是因为我!
    郑幼伦曾经拿我的生命去威胁妈妈!可当时我在干什么!我在憎恨无辜的尤塔铭,却向真正的凶手笑逐颜开!
    郑寒光!你为什么这么愚蠢!
    你害死了乔薇尼!你害死了尤塔铭!你怎么不去死!你才是最该死的!
    有棠出声打断我内心的挣扎,漠然道:“你用不着自责。你和乔薇尼之间是特殊的,这种血亲联系本来就很可怕。虽然乔薇尼叮嘱过我不要让你陷入仇恨里,但这显然不是我能控制的。我只问你,你要不要,想不想,给乔薇尼报仇?”
    我眼瞳里被心底纠结上涌的恨意刷上一层血色,口气几乎是恶狠狠的豺狼一般,“我要――亲手宰了郑幼伦!”
    “但是你的能力有限。”有棠面无表情地打了个响指,“乔薇尼没有和我提过你血统觉醒的关键,不过这次歪打正着,你的血统在深海复苏,虽然很缓慢,但是你已经具有在海水中的自愈能力,这就够了。我会把训练场空出来单独给你使用,并给你指派一名教练,这个冬天,你就尽可能的提升自己吧。”
    他忽然站起来向我伸出手,礼貌而庄重地勾起唇角,“郑寒光先生,欢迎你加入深蓝,现在开始,我们就是统一战线的盟友了。以后如有需要,也请你配合我。”
    我愣了片刻,刚才还极尽尖酸刻薄之能的贬低我挖苦我,忽然之间又转变得对我郑而重之,有点不太习惯他这种反应――当然,我的意思并不是希望他继续贬低我挖苦我。
    “多谢。”
    我苦涩笑了一下,刚要握上他的手,弥赛亚就闯了进来,一头金色乱蓬蓬的,额头还有一个明显被打出来的红印子,“你们还没聊完?”他捂着额头眨巴着眼睛看着我们。
    “刚聊完。”我说,顺便把手收回来。我对有棠还是有那么点戒心,当初他把手枪塞我嘴里的那一幕我到现在都记得。
    “是吧,小棠欺负你了吧,你看你眼睛都气红了。小光光你别往心里去,他就是这德行,闷骚的很。”弥赛亚毫无顾忌地败坏有棠的面子,有棠倒是也没生气,将他拉到自己身边查看他额头上的红印子。哦,我差点忘了弥赛亚和有棠之间的关系了。
    有棠低声问:“他们又打起来了?”
    “嗯,我都被误伤了,小雪发起狂来谁都拦不住。”弥赛亚委屈道,“都怪游息手贱,把小雪搭了好几天的扑克塔给戳塌了。”
    见我莫名其妙,有棠冲我说:“你去看看吧,小心点,别被误伤了。”
    “出门就能见到了!”弥赛亚指指门外。
    我莫名其妙地走出去,廊道有明显的男人的怒吼声,我刚出去就看到游息从转角跑出来,面无表情地往我这里冲。一架钢琴轰地从转角飞来砸在对面墙上,在游息的身后碎成无数碎片。我惊得张大了嘴,游息跑到我面前减速――原地踏步――目光上下扫了我两眼,然后一把捞起我的腰带着我继续往前跑。
    “啊――你干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还在惊愕游息的举动时对面转角倏地窜出来一道黑影,速度之快直追游息,只瞧见黑影中露出一双血红的眼睛犹豫鬼魅,吓得我大叫。
    “雪悄,冷静点。”有棠拦住那道黑影,停下来后我才看清,那是个一袭黑衣,黑发红瞳异常英俊的男人。
    “就是!小雪你要淡定!”弥赛亚连忙抱住那人的脖子,像个秤砣似的挂在他身上。
    “别拦着我!我今天一定要宰了游息这个王八蛋!!”他怒吼着,在拼命想把弥赛亚从身上扯下来。
    游息带着我跑过转角,不知道他有没有再追上来。
    “你仇人?”我说:“你干了什么?”
    游息跑了很久依旧脸不红气不喘,速度从未减弱,“没什么,不小心把他一万多张扑克搭成的扑克塔戳倒了。”
    “你怎么这么手贱啊!怪不得人家要宰了你!”我忍不住喷他。
    游息说:“有棠和你说了什么?你要是不愿意留下来我马上带你走。”
    他带着我蹬蹬蹬跳上楼梯往楼上跑,我沉默了一会,看着金属地面流过的银光咬牙道:“我需要留下来,有棠说的没错,我自身缺点太多,以现在的状态想要替乔薇尼报仇简直是痴心妄想。”
    “你要留下来?”
    “我必须留下来!你不懂,郑幼伦向我开枪的那一瞬间我是什么心情!”以及看到乔薇尼时,那种世界以我为中心迅速变得灰白无色的绝望感。
    我对乔薇尼有着太多的执念,我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那种偏执的感觉很奇怪,我几乎可以确定为了乔薇尼我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即使她要我杀掉游息,我大概都能下得去手。
    想到这里我心里涌上一股愧疚,忍不住摸了摸游息的头。
    游息终于停下来,牵着我的手把我带到一处水池前――不对,这似乎不是水池,我看不到底,湛蓝的水下呼啦啦冒出一些脑袋来,是那些人鱼。
    这里是那根透明玻璃水柱的顶端。
    “小光,不要把仇恨挂在心上,乔薇尼并不希望你去为她复仇。”游息拉着我在台阶上坐下,我们双脚浸在水里,不断有人鱼冒出来好奇地趴在一边看着过来,并不敢靠近。“以前和她谈到你,她总是忍不住笑出来,你是她的骄傲,她只希望你快乐简单的活着。”
    “你觉得我现在还能简单起来吗?”我靠在他肩上,叹气道:“说这种话是没用的,如有我当初真的死在深海,你会平心静气的活在某一处直到死吗?”
    “不,我会去杀光陆地上所有姓郑的人!”他信誓旦旦。
    “你会有报应的。”我这样说,却忍不住握紧了他的手。虽然冰凉,但是我又觉得温暖,我爱他爱得疯狂,这一刻忽然又想什么都不管,想这样和他腻歪在这里天荒地老。
    我终于能体会林姗的心情了,爱是可以杀人的。
    “他们在干嘛?会说话吗?”我被这无数双眼睛盯得别扭。
    “在陆地上的话,有的会,有的只能在水下通过声波脉冲对话。”
    我点点头,这才明白之前在水下为什么那医师和游息没张嘴我却能“听”到他们说话了。不过奇怪,为什么我能接收他们的脉冲,却不能放射,我的血统什么的,不是已经复苏了么。
    “你要和他们说话?”不得我回答游息就颐指气使地以冷漠的声音命令道:“k3列会说话的都过来!”
    我:“……”
    话音一落立刻有数条人鱼游过来,之前见过的那条黑尾人鱼游到我脚边,好奇地看着我:“我可以摸摸你吗?”
    “摸哪里?”游息释放一身杀气。
    黑尾人鱼立刻吓得远离他,我伸出手,笑道:“摸吧。”
    人鱼的体温都不高,这条黑尾人鱼也一样,手覆盖在我的手上,冰凉的。
    “哦!热热的!”他惊喜道,后面几条人鱼立刻不约而同的靠上来摸我的手。
    我无奈笑道:“当然是热的啊,我是人诶。”
    “你才不是。”游息提醒我。
    “乔薇尼的手也是热热的。”
    “笨,他就是乔薇尼的儿子啊。”
    七嘴八舌的声音,我想把手抽回来又不好意思,还是有人鱼在摸来摸去,我笑得更无奈了。
    “你的黑尾很酷哦。”真的很酷,这条人鱼长得很清秀,年纪应该跟我差不多大样子,裸/露在水面的身体很白皙,腰身下则是条墨黑色的鱼尾,缓缓地在水下甩来甩去。
    “谢谢。”他冲我一笑。
    反射弧过长的游息忽然问我:“王八蛋是什么?”
    好像刚才那个男人这样骂过他来着,我就奇怪了,弥赛亚和有棠都三观正常,海洋里怎么就出了游息这奇葩。
    “乌龟的蛋。”那人鱼回答。
    看吧!只有游息是奇葩!
    “麻麻!”轻浅的孩童声音在身后传来,我转过身,看到一个蓝头发的小男孩招着小手臂兴冲冲地向我跑过来。
    他的长相跟我很相似……
    我缓缓睁大眼睛,顿时知道他是谁了!
    ☆、第四十九幕
    “麻麻!”小男孩蹒跚跑过来,穿着橙色卡通背带裤,不给我惊怔的时间一头扎在我怀里。
    “这这……这我……我我我我……这这……”我僵得一动不敢动,睁大眼睛语无伦次。
    “你弟弟。”游息面无表情的说,“好像叫闪光吧,乔薇尼给取的,蓝色的闪光,头发是弥赛亚给染的。”
    说着弥赛亚就追来了,跑到我们身边弯下腰气喘吁吁,“小鬼吓死我了,一眨眼就不见了。”
    “闪光……”我喃喃着,将这颗蓝色小脑袋从怀里挖出来,一手捧着他的脸,小心翼翼得甚至不敢呼吸。
    他的眼睛很黑很亮,澄澈而干净,盛着一些和我眼里相同的某种情绪,就像我见到乔薇尼时……
    “麻麻。”他挣开我的手,重新扑在我怀里,小手臂紧紧抱着我的脖子,好像怕我扔掉他。
    “我弟弟……为嘛叫我妈妈!”我总算回过神来。闪光软糯的小身体整个缩在我怀里,我也不想放开他,闻着他身上的奶香味,觉得心里某个地方被塞得满满的。
    “他逮谁都叫妈妈。”游息漠然:“来,叫声爸爸听听。”
    “哎呀,不要在意这种细节嘛亲。”弥赛亚笑嘻嘻道:“你也知道闪光之前都在血殖瓶里培养,要不是你的血他现在还在血殖瓶呢。他就和新生儿差不多,恩,不过学习能力会很强的,脑突触发育很完全。说起来你出事那天闪光就一直哭喊不停,游息觉得异样才去找你的,闪光救了你的命捏。”
    我抱着闪光不知道该说什么。
    “其实闪光叫你妈妈也没什么错啊。”弥赛亚说,“你是乔薇尼‘孤雌生殖’的后代,你完全复制了乔薇尼的dna,可以说你就是全新的乔薇尼。”
    我怔住,“孤雌生殖?人类孤雌生殖你开玩笑吧!”
    这字眼对我来说并不陌生,“孤雌生殖”顾名思意就是单性繁殖,也被称作处女生育,嗯,举个最伟大的例子,耶稣他老妈圣母玛利亚就是未经男性染指而孕育出耶稣的。不过这毕竟不是现实,真正的孤雌生殖只存在与植物、昆虫以及小型生物间的繁殖方式。
    鲨鱼中也出现过孤雌生殖的例子,可妈妈身为高等生物的人类,怎么可能会孤雌生殖?听起来太可笑了!
    弥赛亚摇摇头,很认真地看着我,“听起来很不可思议吧,毕竟只有低等生物才会采取自身细胞分裂达到繁殖目的。但是这是事实,你的dna与乔薇尼完全一样,并且乔薇尼本身也是经由上一代孤雌生殖而来的,乔薇尼的妈妈也是,姥姥也是,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我们拥有相同的dna。”我懵懂道。
    “对!”弥赛亚说:“这说明你的dna碱基排列异常古老。让我们来假设第一位孤雌生殖的你和乔薇尼的先辈是史前生物,那就等于,你现在就是个活生生的史前生物,就像金蝉层层脱壳,在每一个世纪孤雌生殖孕育出的下一代都在不断进化,但dna始终如一。所以你对乔薇尼会表现的那么执着,大概就是血统间的一种呼唤吧。”
    “可是,不是说我是亚特人吗?”我始终不敢相信,“亚特人不就是人类和人鱼的混血种么?如果真照你所说,第一位孤雌生殖的先辈也应该是混血种咯?”那我的dna还古老个屁啊!还史前生物咧!
    游息这时插话说:“亚特人只是对有初代种血统的生物一致统称,具体并不只是指人类混种,但是目前的确只有人类混种。”
    “那你什么意思?”我控制不住喊起来,吓得怀里的闪光不禁抬头看我,“我有一半人鱼血统,另一半是未知生物的?”
    “你恐慌什么?你要把闪光勒死了!”弥赛亚嗔我一声,伸手要把闪光抱走,闪光立刻大喊大叫地抓紧了我不肯放开。“小白眼儿狼!我陪你玩了这么久,你妈一来你就不要我了!”
    “你别瞎说。”我蹙眉道,“他是我弟弟!”我摸了摸闪光柔软的头发,安抚他的情绪。
    弥赛亚抓狂道:“我之前说的你都听驴肚子里了么!闪光叫你妈妈也没错啊!”
    “……”我抱着闪光沉默不语,事实上我现在脑子一团风暴。如果弥赛亚说的是真的……他说的肯定是真的……其实这说明,我压根没有父亲!
    “我们不应该叫你亚特人,因为你不是混种,你是纯血人鱼。人鱼只是俗称,真正的名字叫:叙亚那。”弥赛亚又朝我丢了一枚炸弹,炸得我外焦里嫩。
    “1755年在葡萄牙里斯本的超级大海啸你还记得吗……哦对,那时候你还没出生。当时死了超过五位数的人,也因为那次大海啸,曾经有一条初代种被冲上了岸直接被巨浪拍死在陆地上,由此人类发现了人鱼这种生物。消息传出去后马上得到当地政府的重视,消息的扩散被控制住,所以知道人鱼并非传说的人很少。”
    “然后呢?”我像是听故事一样慢慢消化。
    “然后?”弥赛亚好笑得挑起眉,“然后像我们这样的亚特人就在不断实验中诞生啦。人类在牺牲无数后终于知道了初代种的恐怖,它们就像是深海中的魔鬼,冷血而残暴,人类触怒了它们,有一段时间各地渔船与海中游客频频失踪或遭受攻击,那些缺胳膊断腿侥幸活着的人还以为自己被鲨鱼咬了,鲨鱼真可怜,哎。在过去的一百年里,像我们这样的亚特人在不断猎杀初代种,海难事故减少,初代种也在濒临灭绝。”
    我说,“尤塔铭跟我说过这是国家机密来着。”
    弥赛亚哈哈大笑,“国家知道个屁!事情早就变质了!现在完全就是种族斗争!”
    “啥?”我惊道。
    “你以后会慢慢了解的,游息!我警告你!你不准给小光光灌输你那种奇怪的思想!否则,我就每天把小雪的模型打碎一个栽赃嫁祸到你头上!”弥赛亚装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对着游息把小拳头捏得咔咔响。
    游息板着死鱼眼,声色冷漠道:“我尊重小光的决定。我不阻拦你们,但是你们也别想让我加入,如果有需要猎杀初代种倒是没有问题。”
    我听得一头雾水,“你们又在说什么废话?为什么我忽然间成了纯血人鱼了?!”
    弥赛亚一拍脑袋,显然是忘了跟我解释了,“因为你的dna太过古老啊,之前有棠和乔薇尼的谈话我没仔细听,但差不多就那么个意思。人鱼在几百几千甚至几万年前就已经存在了,其中有一条人鱼身体产生异样在未交配情况下腹中孕育了下一代,代代相传,无数日夜的洗礼下慢慢随着陆地的变化而进化着。人类的形态是本身的保护意识,就像初代种透明的保护色一样。”
    游息问:“有根据吗?”
    “有棠那里应该有,这也是乔薇尼亲口承认的。纯血人鱼拥有和人类无二的身体以及智慧,也并无道理,毕竟在数百万年前的陆地上古猿人曾因为迁徙反复涉水,在进化的过程中有一批选择在水中生存也说不定。人类不是有那个谁提出过《水猿理论》嘛。”
    是个名叫埃莱娜?摩根的女学者。
    弥赛亚一顿,朝我笑了起来,“不过都有一个共同点,脾气和初代种一样都很暴躁,小光光你的脾气差是出了名的,乔薇尼也不例外。”
    我赞同地点点头,妈妈的脾气在我印象里的确很差,尤塔铭还曾经偷偷在我面前叫她女暴君,不过她从来都没对我发过脾气。
    “那,闪光他……也是?”我抚摸着闪光的背犹豫道。
    “不,闪光是乔薇尼和尤塔铭的儿子,不过也可以在水下呼吸,血统纯度有43,不算低也不算高。”弥赛亚说。
    水下的人鱼们沉默的听着我们的谈话,闪光趴在我怀里,手伸到我的后背和那条黑尾人鱼玩,嘴里笑哈哈的。
    闪光应该快五岁了,可身形比同龄小孩要娇小很多,差不多三岁孩童大小。眼睛又黑又大,皮肤白白嫩嫩跟游息有的一拼,像个纯洁的小天使。他的到来让我措手不及却又将我心里那份对乔薇尼的绝望冲刷得一干二净。
    “啊!”游息忽然叫了一声,吓了我一条,他一本正经道,“既然是这样,那小光不是也能自身分裂细胞进行繁殖?”
    “……”怎么办,我好想掐死他!
    弥赛亚咬着手指想了一会道:“理论上来讲,不太可能,毕竟小光光是雄性嘛,身体内部也没有孕育后代的器官。干嘛,你想要孩子啊?自己生嘛,而且现在不是有闪光嘛。”
    游息失望极了,恹恹地捏过闪光的小下巴,说:“来,叫爸爸。”
    “滚!”我大吼:“别打我弟弟的主意!”
    我没想到闪光能听懂,笑着清脆地喊了一声:“粑粑!”
    “我都说了他学习能力很强的嘛!哈哈哈哈哈哈哈粑粑!”弥赛亚捧腹大笑,脚下没踩稳一头扎水里了,金色的鱼尾在水下摇摆。他整个人都沉在水里,还在笑个不停,空气咕噜噜呈泡泡的方式冒出来在水面炸开。
    游息还颇为满意,勾着唇角捏了捏闪光的脸颊。
    我唇角直抽抽,“你笑个啥,粑粑就是屎意思!”
    游息:“……”
    闪光勾着我的脖子笑眯眯。
    人鱼群里爆发出震天响的笑声,游息跃进水里去揍弥赛亚,我怀里抱着柔软的孩童,看着这欢腾的一幕,心里纠结许久的阴霾一扫而空。
    “寒光先生是游息的媳妇儿啊?”
    “是不是啊?寒光先生跟游息是什么关系啊?”
    游息一走这些人鱼便大胆起来纷纷朝我这里靠拢,七嘴八舌地问东问西。
    我骄傲地抬头挺胸,宣布道:“游息是我媳妇儿!”
    哗啦一下,人鱼群炸开了锅,我心里得意洋洋,心想当攻真威风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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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不要吐槽闪光的名字,只有乔薇尼这奇葩能取得出来
    郑寒光郑闪光,齐活了~
    ☆、第五十幕
    水猿只是假说,直到现在都没有找到科学根据。不过不管有没有所谓的根据了,当真正的初代种人鱼出现在我面前时,他们的存在就是最大的证据。我贴着玻璃看着水中犹如醇厚的空气般显出微微透明轮廓的人鱼,心想也许早期真的有在水边生活的猿类在进化的过程中进入水中生活也说不定。
    不过这暴虐的性子是哪来的?我随手敲了敲玻璃,那锁链立刻像活了般舞动起来,其实只是中间透明的人鱼在张牙舞爪地向我扑过来而已。
    人类从未发现过水猿的化石之类,应该是因为水中活动有限制,再加上海水具有腐蚀性,过了一两百年就无迹可寻了。我不由感叹科学家们的自私,如果人鱼的发现开诚布公,说不定我今天就不会遭此大劫,身处深海九千米,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你看什么呐?”弥赛亚回去换了一身衣服后小跑着过来,凑到玻璃前看,随即露出一脸厌恶道:“啊,这个是前不久抓到的初代种,好恶心,我们去餐厅吧,你好久都没吃东西了,别看啦。”
    过道两侧都是充盈满海水的玻璃水壁,每隔五六米就锁着一条透明的人鱼。
    闪光伏在我肩上睡着了,我抱着他小声说:“闪光的房间在哪里?我送他去睡觉。”
    “他今天都没吃饭呢!”弥赛亚鼓着脸颊道:“现在睡,等我们睡觉时他肯定又睡不着了!把他弄醒。”说着就开始揉闪光的头发,直到闪光唔唔揉着眼睛醒来。
    “游息呢?”之前那个叫雪悄的男人追到了顶楼,游息看他到撒丫子就跑,一眨眼就跑没影了。
    “可能在和小雪打架,他们俩本来都隶属第三研究站,游息暴走那段时间差点把小雪杀了。”弥赛亚跟我并肩走进电梯,随手戳了一个楼层继续道:“不过小雪不是那种爱记仇的人,他就是脾气不好,比你脾气还差,一发狂就到处破坏东西。小雪喜欢收藏各种艺术玩意,前些天日夜不休搭扑克塔,结果被游息一个手贱戳塌了,气得要死。”
    我已经见识过了,他看到游息时那种暴怒的眼神,以及随手就能抄起一架钢琴砸过来的爆发力……太恐怖了,而且弥赛亚居然叫这种恐怖的人为‘小雪’……
    电梯门开了,深蓝这地方真是跟名字一点关联都没有,到处都是白莹莹的,餐厅也一样。
    银色的桌椅、地面、墙壁,就只有在这里吃饭的人衣着和食物有些色彩。
    太单调了,有种无尘室的感觉。
    我本来以为餐厅会是学校食堂那种性质,到了之后才发现根本就是自助主题餐厅,什么食物都有,随便点,尤其是因为在深海,各种海鲜都能吃到。
    也不知道现在几点了,餐厅里的人不是很多,加上我们零零散散就十来个,大概都是血统偏低的人类混种兼研究人员。
    “深蓝不分昼夜,每个人的生物钟都不一样,所以餐厅24小时提供服务,随时来都可以的。”弥赛亚说,垫着脚尖――他太矮了――趴到点餐台上满脸期待,“今天的鸡中翅还有吗?”
    “有,给你留着呐,先去坐吧,马上给你端过去。”台内是个二十多岁的亚裔女人,汉语说得很流利但是怪里怪气的,长相目测是日本人,看着弥赛亚的眼神就像一个温柔的大姐姐。
    “闪光的餐饭还是照旧,小光光你吃什么?陆地上有的都可以点。”
    那女人微怔,转头看向我,忽然伸出手道:“郑寒光先生是吗?很荣幸认识你!我叫冲野胜美。”
    果然是日本人。这反倒让我局促起来,我干笑着轻握了她的手一下,“啊……谢、谢谢……那个,有拉面吗?”
    “有的,请您稍等!”她几乎是兴冲冲的。
    到位子上后我把闪光放在旁边,几乎是搓着手臂上鸡皮疙瘩直打冷颤,“她干嘛对我用敬称!怪别扭的!”
    “你是乔薇尼的儿子嘛。”弥赛亚漫不经心道。
    很快餐饮就上来了,我的居然还是日式拉面,鱼板筋道又新鲜,“说起来,海底为什么有这些东西?我以为你们都吃鱼……或者饲料!”
    闪光的是一套儿童餐的样子,主食是鱼肉粥,小孩子吃这个很容易消化,搭配的还有土豆泥、蓝莓松饼一只,还有一小碗牛奶。在海底见到这种东西还真是惊讶。
    “深蓝的研究生活很无聊的,人家将自己的一生奉献在这里,别的不说餐饮上总得尽可能满足吧,至少那些人每天来吃饭的时候都很开心。”弥赛亚在专注啃鸡中翅,弄的满手油腻。
    他说的也是,一天三餐能随便点,想吃什么吃什么,换成谁那也高兴啊!
    “我去拿饮料,你喝什么。”弥赛亚吮吸着手指站起来。
    “随便。”我说。
    这里都是圆桌,大小不一,有的有四个位子,有的有六个,颇有点周末叫上朋友出来喝翻咖啡聊天的氛围。
    “粑粑!”闪光咬着金属小勺忽然口齿不清道。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游息和一身白大褂的有棠正并肩走进来。
    我一个深呼吸,纠正他,“闪光,那不是你爸爸,你可以叫他哥哥,恩,或者叫他嫂子也行。”
    “你别教坏小孩。”游息拉开我旁边的位子坐下,随手将我吃剩一半的拉面拖过去开吃。
    弥赛亚可能是看到他们来了,回来时端了两盘旗鱼放到桌子上,笑道:“小雪呢?”
    “别提了。”有棠蹙眉道:“他追游息时又砸碎了一处水壁,正好被李先生看到,挨训呢。”
    “那可真惨,游息怎么没被那魔鬼逮到?”
    不知那李先生是何方妖孽,游息听到这三个字时手都明显抖了一下,冷冰冰道:“我跑得快,不然也被逮到了。”
    “谁啊?”我好奇道。
    有棠慢条斯理地嚼着鱼肉,道:“你的教练,饭后正式见一面吧。”
    “什么!”游息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让他训练小光?!他会把小光搞死的!”
    有棠面上波澜不惊,“是我向他提出请求的,你可以反对,不过自己去和李先生说吧。”
    游息愣了片刻,握着我的手认真道:“小光,我跟你一起死!”
    “……”
    这位让游息吓破胆的李先生名叫李赢,是位人类混种,血统在35左右。有种特种部队教官的硬汉气质,比我高半个头,英俊而严肃的一个人。
    “李先生,郑寒光以后就麻烦你了,他血统的觉醒速度有点缓慢。”有棠对这个人也是相当恭敬。
    饭后游息一听说要见李赢就抓着闪光跑了,也不管我的死活了。
    有棠将我带到训练场,一目了然的空旷,犹如小型的室内足球场地,周围是斥满蓝盈盈海水的超大水族缸,目测里面没有人鱼。
    “你好,我是郑寒光。”他那种凌厉而强势的眼神让我不自觉感到膝盖发软,有棠简单介绍一下后就走了。
    李赢穿着一身黑衣,裤脚塞在中邦靴里,活像个铁血教官。
    “向我攻过来。”他没有回答我,直接朝我勾了勾手指。
    “啊?”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微微拉开一个拳势,又冷酷地重复了一遍:“向我攻过来,用你最大的力量。”
    虽然不明白,但是他那种命令的口气让我无从拒绝。我哦了一声,攥了攥拳头,酝酿一下后猛地后蹬一拳打过去,他脚下一动不动,拳风袭来直接对上了我的拳头。
    那一瞬间八个骨节传来的疼痛让我回味起当初手骨被郑幼伦折断时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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