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就成过婚了。
    若莲华是柏钧昊后宫的妃嫔,柏钧昊还能理解她的作为。自己不是皇上了那些妃嫔日子过得肯定不如现在滋润。但对方是他母后的心腹还是个妇人,这让柏钧昊有些想不通了。
    “陛下,瑞王文武双全为国征战有功,世人皆知,可大楚天子并不是随便哪个治世能臣都能来做的。”莲华说着飞快地瞟了萧彤锦一眼,随即胆怯地迅速低下了头。
    “瑞王为何不能做大楚的皇帝,你有话就说,吞吞吐吐窥伺太后是何意!”
    “奴婢……奴婢服侍太后多年,太后待奴婢恩深情重,奴婢本不该出面揭发太后的私隐,今日一言,奴婢与太后多年主仆情分便要葬送了,容奴婢先给太后磕几个头。”
    莲华跪着转身面向萧彤锦,连磕三个响头。
    “哀家自问风光霁月,无不可对人言之事,你有话就说,何必故弄玄虚。”萧彤锦不屑,甩了甩衣袖不去看莲华。
    “既然如此,奴婢便直言了。”莲华抬起头,眼神坚毅慷慨决然,“陛下,瑞王不能继承大统,是因为他根本就不是先帝的儿子,他是王太卿殿下与太后娘娘的私生子!”
    ☆、第一百一十二章
    柏钧和自打知道自己的身世,就设想过会有人借此做文章,但他想不到这个人是莲华,更想不到是在这种场合。就在成都城炸开了锅的时候,尚不知情的瑞王柏钧和正秣马厉兵带着羽林军开拔长安,连冬至要吃的饺子都没顾上。
    付东楼原是要跟着一起去的,可柏钧和说此次去长安乃是做了与北燕全面开战的准备的太过危险,不肯让付东楼随行。思及自己是个文弱书生,为了不给大军拖后腿,付东楼便听柏钧和的建议回成都跟在顾贤身边学着处理大后方的军务。
    倒是翟夕与公输哲为了保证新式军械能顺利使用都跟着一起去了长安,付东楼便放心地将迷彩服的后续事宜全数托付给了公输哲。
    当初出成都是被令狐纯劫出来的,又被灌了迷药,付东楼没能看到沿途的景色。如今回去倒是按着瑞王卿的仪仗带了卫队威风凛凛回去的,可付东楼坐在马车里细细思索着柏钧和关于目前局势的分析,也没能欣赏川中难得的雪景。
    柏钧和此去长安多少有些趁火打劫的心思。木炎若真是图谋北燕,长江以北定然动荡,届时柏钧和领重兵出长安,进可将关内河东收入囊中,退可保川蜀无虞,远比屯兵汉中来的妥当。
    再者柏钧和出发前给仍在扬州的柏熠传了讯息,若局势有变,柏熠无论暴露身份与否都会在长江沿线配合柏钧和。更重要的是,木炎想动手,北燕内部又怎会没有一点风吹草动,柏熠手中布置在北燕的情报网此时最该发挥作用。
    作战上的事儿付东楼不懂,他也不觉得柏钧和会有危险。毕竟顾贤都说过,行军打仗上,天下间堪做柏钧和对手的只有令狐纯。如今令狐纯还在江南被柏熠监视着,柏钧和不会碰到太难啃的骨头。只是柏钧和说木炎许是声东击西之计……
    “主子想什么呢?一上午也没见您说话。”
    风泱趁队伍停下来休整的空当重新将手炉中装了银丝炭套好了递给付东楼:“王爷定然马到成功,您别担心。今年冬天格外冷,您拿着暖暖手。”
    “你拿着吧。车里暖和,我并不觉得冷。倒是你,不像霜衣雪襟多少学过点功夫,小孩子火力又不壮,还总要车上车下地忙活,别冻着了。”付东楼淡淡一笑,有些心不在焉,将手炉塞到了风泱怀里。
    “主子,我一个下人,拿着这么精致的东西成什么样子,外面的兵士看了会以为小的以下犯上不懂规矩呢。”
    平日里付东楼并不跟风泱几个讲究上下尊卑,有什么好吃的好用的也没少想着几个小跟班,风泱这么说无非是想让付东楼多少几句话,免得自家主子一个人闷头乱想钻牛角尖。
    “我什么时候拿你当下人了,等回去我就把你们几个的身契都发还给你们,留在我身边做事就是了,没必要弄个贱籍,以后都不好谋出路。”
    说到这付东楼想起了雷霆,对风泱道:“要不回来我让雷霆教你几招?不求学成什么,强身健体总是好的。”
    “小的早就过了学武的年龄了,雷霆大哥那么忙,还是别在小的这里浪费时间了。”
    “只看你愿不愿意学吧。”付东楼说着,思绪又飘远了。
    雷霆没有跟着付东楼回成都,而是带着传国玉玺跟柏钧和去了长安。
    柏钧和对付东楼说过,木炎想要腾出手来夺北燕,定然会先在大楚掀起内乱,他去长安也是为了离开大楚固有的辖地,省得到时候被绊在局中抽不开身,既如此传国玉玺定是要带在身边的。
    付东楼认为与其让个生手保管玉玺,如不让雷霆这个熟练工来。而且雷霆跟在柏钧和身边,付东楼也能安心。
    “主子,您可是怪王爷?”
    “啊?这话怎么说的?”付东楼冷不丁听风泱这么问完全不知所谓。
    “王爷明知道成都也不太平还要送您回来,您要是心里不痛快就说出来,总憋在心里可不好。”
    此次返京是仓促间决定的,付东楼与几个小跟班收拾家当的时候曾简单说过事情的原委。风泱几个都觉得既然是两边都有危险王爷更该把自家主子带在身边才是,是以有此一问。
    付东楼“噗嗤”一笑:“你当你主子我是圈在内院的丫头片子啊,整天就会计较自家男人对自己情深情浅的,酸了吧唧还怪无聊的。”
    风泱不信,歪着头仔细观察自家主子的神情:“您真的不埋怨王爷?”
    “我为什么要埋怨他啊?”付东楼弹了风泱脑门一下,“虽说成都也不太平,可我一回去就住到王府去,有王太卿殿下,有我带回去的亲兵,还有王府的缇骑卫,纵然会有阴谋暗算,也比刀光剑影血肉横飞的战场安全吧。”
    “卓成在前线领兵,需要时时刻刻专注于战局方能捕捉最佳的出兵时机,我在他身边岂不是让他分心?”付东楼遗憾地捏了捏自己没啥肌肉的胳膊,“我若是有父卿的本事身手了得也就罢了,偏生我没那个能耐。真有点紧急情况需要急行军,我就要拖后腿了。怎么说都是成都更适合我。”
    风泱嘟着嘴揉揉脑门,嘀咕道:“早知道我就和霜衣雪襟去后面马车歇着了,巴巴地跑过来伺候着,您还弹我,真冤。”
    知道风泱是怕自己多心不痛快,付东楼念着他体贴的好,也乐得哄他一句:“呦,这怎么行,少爷我和风泱最亲了,要是一路上没你陪着可是要闷了,风泱大人大量可别不理少爷。”
    本来还想卖乖,一听这话风泱打胃里反酸水:“主子您饶了我吧,这种麻乎乎的话王爷指定乐意听,小的无福消受。”
    “你也知道这话该王爷听啊。”付东楼恶趣味冒出来就停不住,“我跟你说,这么好听的话王爷都没听过,王爷若是知道了肯定吃你的醋,你嘴巴严点,少爷最疼你这事儿可千万别漏出去。”
    “您这是欺负人!”
    “启禀殿下,属下有要事禀奏。”马车外突然传来秦裕的声音,他是柏钧和特意掉到亲兵营来照顾付东楼的。
    “进来说吧。”
    马车够大,付东楼便让秦裕上车回话。一是保密,二来也让秦裕这个一直在外面顶风骑马的辛苦人暖和暖和。
    秦裕跟在付东楼身边一段时间,知道他的脾性,也不做推辞,麻利地进了马车又将车门关好后才压低声音对付东楼禀奏道:“殿下,成都情况有变,太后的心腹侍女莲华两日前在祭天大典上当众污蔑太后娘娘与王太卿殿下有染,说上将军是王太卿殿下的儿子而非先皇之子。现在三法司与宗正寺已经开始查了,太后娘娘被软禁宫内,王太卿殿下则是禁足王府。若非缇骑卫有先帝旨意非瑞王与瑞王卿手诏之外概不奉诏,连圣旨都能不听,恐怕此刻王府已经被禁军占了。”
    心底一阵恐慌划过,付东楼没想到这么快他就要独自面对这些政治阴谋。原以为有顾贤看护他就是在一边学着长心眼儿,谁承想顾贤也被坑进去了。
    紧紧攥拳,直到掌心传来刺痛感付东楼才稳住心神。他向后靠到软枕上,静静打量了秦裕一会,云淡风轻地问了一句:“如果王爷真是王太卿殿下的亲儿子,你怎么办?”
    秦裕没想到付东楼第一句话会是问这个,先是一愣,心里最直接的想法脱口而出:“殿下您说笑呢吧?”
    “你管我是不是说笑,你先回答我。”
    “这个……”秦裕挠挠头,“属下觉得,上将军是谁的儿子那是皇家着急的事,属下只觉得跟着上将军能打败胡人光复北疆,属下的祖坟可还在北边呢,能不能回去全指着上将军了。”
    “那你觉得外面那些人会和你是一个想法吗?”付东楼将车窗推开一道缝瞄了瞄外面正忙着打野味做饭的军士们。
    “他们可是上将军的亲兵,除了上将军谁都不认,许是王太卿殿下来或是先王再生他们可能会给面子,您之前不是也在他们手里碰过钉子吗?上将军亲爹是谁,对他们来说估计更不是事儿了。”
    秦裕说完还是问了一句:“上将军不会是真的……”
    “胡思乱想什么呢,定是那个莲华投敌卖主陷害卓成,也就你这个笨的被人一说就信了。”付东楼下巴一挑,送了秦裕一个“你真蠢”的鄙视眼神。
    “属下也没想信……”秦裕是真委屈,“偏您说的真事儿似的吓唬人……”
    付东楼捏了一下在一旁憋着笑的风泱示意他矜持点,又道:“这事儿现在都有谁知道?”
    “只有前来传信的王府缇骑卫和属下知道,那个缇骑卫您要见见吗?”
    付东楼托着下巴忖度了一阵子,摆了摆手:“不了,让他休息去吧,我们这边紧张兮兮如临大敌反而让人觉得是我们心虚。这本就是个弥天大谎荒诞不羁,我们郑重对待反而中了敌人的圈套了。”
    “那依您的意思,咱们还进成都城吗?”
    “进,凭什么不进。”付东楼说着戳了戳风泱,“你主子我的瑞襄王卿册宝呢,还有朝服,都拿出来。”
    “都在雪襟那收着呢,这就给您去拿。”
    付东楼点点头,又吩咐秦裕:“告诉外面的弟兄们,等下吃饱喝足都打起精神来,咱们回成都是先下长安又保汉中,大胜凯旋之师,一定要有气势。”
    秦裕有些犹豫:“殿下,这么着恐怕您还没能进王府就要被三法司宗正寺的人请走了。”
    “就怕他们不来呢!”
    ☆、第一百一十三章
    离着成都还有小半日的路程,付东楼就叫人把安国瑞王府的仪仗摆了出来。一路上卫队军容齐整气势雄壮,着实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眼球。
    因着莲华是在祭天大典上将柏钧和的身世抖出来的,朝廷即便想瞒也瞒不住,不要说成都住着的老百姓了,就是江北燕国那边都听说了这事。原本有些人听说瑞襄王卿要回成都便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来围观,见到付东楼如此排场,端的是胸怀坦荡,倒是不信莲华的话了。
    跟着付东楼回来的这个百人队和当初护送付东楼去登州的是一批人,他们皆是知道柏熠未死的,柏熠在汉中小住的时候他们又护卫过柏熠,因而听到付东楼说成都有人诬陷王太卿与太后私通时群情激奋。
    付东楼原以为他们少不得要小声嘀咕几句,没想到是这种场面,脑子转了个弯便想明白了:柏熠还活着呢,虽然顾贤与太后的事是在俩人成婚之前算不得给柏熠戴绿帽子,但在外人眼里柏熠柏焱这哥俩可都是绿云罩顶,如果顾贤真的对不起柏熠,柏熠指定有行动。难怪这群亲兵如此笃定这是污蔑,他们可没见柏熠杀出来把王太卿沉塘了。
    不管有没有柏钧昊禅位的事,柏钧和都不能承认顾贤就是他亲爹,就像顾贤自己说的,柏钧和这辈子都只能姓柏。是以付东楼也不会去给这群亲兵普及皇家四角恋的故事,只准备着对付朝廷里那群人就是了。
    果不其然,付东楼招摇过市的行径刺激了三法司和宗正寺,刚一进成都城大门大理寺卿就把付东楼堵住了。
    付东楼有思想准备,可也没料到对方这么迫不及待,好在王卿的朝服是一早换好的,不然手忙脚乱一番可就把之前攒足的气势全泄了。
    饶是如此,付东楼也没立刻下马车跟着大理寺卿走,他坐在马车里整了整第一次上身的纯黑色绣四爪金龙王袍,又扶了下头上的金冠,示意风泱敲了敲马车的窗框。
    “殿下有何吩咐?”秦裕就在车旁,闻声打马上前。
    “问问前边拦路的是谁,懂不懂规矩,竟然敢拦瑞襄王卿的车驾。”
    大理寺卿谢荣说起来是个很不识相的人,仗着自己是谢家的嫡子便来触付东楼的霉头。他原以为付东楼一个胡人所出的外室子没底气不敢和他叫板,只带了二十个大理寺的衙役就把城门堵了,谁知付东楼身边的亲兵各个勇武不说还压根不买他的帐,要不是他穿了大理寺卿的官服,恐怕就要被情路的兵丁一鞭子抽到旁边去了。秦裕奉命问话的时候谢荣还被羽林军押着呢。
    “奉王命,前方何人,安敢阻拦瑞襄王卿车驾,眼中可有君王律法!”
    谢荣听到这话就想啐付东楼,还君王律法呢,你们王府那个给先帝先王戴绿帽子的王太卿眼中可有君王律法?宫里那个不守妇道的女人眼中可有君王律法?
    话没出口,谢荣被押着他的军士狠狠瞪了一眼,到了嘴边的唾沫又给咽回去了。
    “本官奉旨调查瑞王太卿与太后私通一案,付东楼牵涉其中,理应回随本官回去接受三法司与宗正寺的审问。再者付东楼与瑞王尚未大婚,焉敢用王卿仪仗,这是僭越!”
    付东楼在马车里听着谢荣喊话就觉得这人脑残,憋着笑数谢荣这番话里的槽点,又对秦裕吩咐道:“掌他的嘴,不打掉牙不算完,让他污蔑王太卿殿下与太后娘娘,好大的狗胆。”
    秦裕早就想这么干了,听谢荣满嘴胡吣他那拳头就攥紧了。碍着自己现在是这个百人队的头领之一,秦裕为了不丢王府的架子不好亲自动手,只得朗声下令:“奉王命,来人放肆!竟敢污蔑太后娘娘与王太卿殿下,掌嘴二十!羽林禁卫何在!”
    “属下在!”一百人整齐应声,声如雷动,吓得谢荣腿都软了一下。
    “行刑!”
    “谨遵王命!”
    谢荣还想叫嚷,却被羽林禁卫从身后踹了一脚“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紧接着就被抽得眼冒金星。
    此时正是午后城门人流量大的时候,付东楼的阵仗引得不少人驻足。百姓们只在说书人口中和街头巷尾的议论中听说过当今瑞王卿,知道是个有胡人血统样貌极美又有才干的人,却没亲身领教过付东楼的威势,今儿个可算开了眼了。
    瑞王府在大楚百姓心中威望极高,许多人本就不信瑞王太卿与太后私通之事,见了此情此景更是暗暗叫好。不少等着春闱的寒门士子见挨打的是陈郡谢氏的人,更是生了起哄的心思,“打得好”都喊出来了。
    雪襟霜衣自从昨天得了信儿便到付东楼马车中来伺候了,好在瑞王卿仪仗专用的五驾马车很是宽敞,要不四个人在一起还真是挤。
    此刻两人一个捧着瑞襄王卿的册文一个捧着金印,一左一右跪坐在付东楼脚边,见自家主子表现如此出色亦是喜上眉梢,霜衣吐了吐舌头道:“主子好大的威势,吓死奴才了。”
    付东楼听着外边谢荣的惨叫心里暗爽,听霜衣夸自己也美滋滋的,却问道:“好端端的怎么自称奴才了?”平时他们不都是自称“小的”“小人”之类的吗?
    “回主子,您现在是瑞襄王卿了,咱们是要回王府的,按规矩,王府的下人都是宫奴,必须自称奴才。”霜衣解释道。
    雪襟怕付东楼听着不自在,帮着说了一句:“主子您现在不是端着王卿的架子呢吗,可不是要上全套的。”
    “自称奴才不打紧,您别真把奴才阉了就成。”风泱也跟着凑热闹。
    付东楼一笑:“精得你们几个,放心吧,无论到什么时候我都保证你们是囫囵个的。”
    正说着,秦裕来窗边回话:“殿下,打完了,不过和您的吩咐有点出入。”
    “怎么了?”
    秦裕憋着笑回道:“属下原是估摸着二十下耳光能打下两颗牙的,谁知禁卫们劲儿大了点,打下来三颗,您看如何是好?”
    “谁是掌刑的?”付东楼想板住脸吓唬秦裕这个不嫌事儿大的,奈何实在绷不住,还是笑了出来,“打得好,回头赏他们。”
    说着付东楼下巴一扬,对着霜衣雪襟道:“你们两个都是王府调教出来的,最是懂规矩,出去替本王教教那个大理寺卿如何做人。”
    “谨遵王命。”
    霜衣雪襟恭敬地叩首领命起身出了马车。
    谢荣这辈子哪挨过打,还一打就没了三颗牙,整张脸肿的猪头一般亲妈都认不出来了,耳边更是嗡嗡作响,眼前一阵阵发黑。
    还没等他缓过劲儿,两个羽林禁卫一左一右架起他把他拖到瑞襄王卿的马车前往地上一扔,就听上面传来一个稚嫩清脆的声音:“奉王命,尔既是大理寺卿,司掌律法,怎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污蔑无罪之人!尔说瑞襄王卿僭越,是何道理?!”
    谢荣被打的五迷三道的,本是不想答话,可来人一张口就是“奉王命”摆明了是替瑞襄王卿付东楼问话,他被付东楼的下马威震慑住了,只好忍着痛口齿不清地答道:“付东楼……尚未与瑞王大婚,还算不得……算不得瑞王卿。”
    第一句话是雪襟问的,第二句话便是霜衣来了:“奉王命,本王既算不得瑞王卿,为何尔说王府有罪本王牵涉其中?本王以何身份牵涉其中?”
    谢荣顿时懵了。他本就是来下付东楼脸面的,作践人的时候根本没走脑子,这时候被人抓住了把柄他自己都圆不上了。付东楼要不是瑞王卿的话,凭什么王太卿出事要抓付东楼啊?还不是因为付东楼是瑞王卿所以他才来找茬。
    按理说,付东楼虽是瑞王卿可这案子也不该找上付东楼。犯事儿的是顾贤,直接受影响的是柏钧和,就算付东楼也要被牵连,那也是顾贤柏钧和定罪之后诛连的。现在案子还没审清三法司就急急可可地要抓付东楼,不能不让人联想三法司是不是想欺负付东楼给他强加罪名。
    霜衣雪襟问话时候吐字清晰声音又大,周围的老百姓也听着呢,许多学子都因博古苑湛露居受过付东楼的恩惠,又欣赏他的才华,皆是觉得付东楼冤屈,大喊:“如此执法,有何公正可言!”
    谢荣傻在原地答不出,霜衣雪襟可没打算放过他,霜衣高举瑞襄王卿册文道:“奉王命,本王乃是皇帝陛下亲自下旨册封的瑞王卿,因改造织机军械于国有功,陛下特赐襄字尊号,册文在此,尔是何人,竟敢抗旨逆上,斥责本王并非瑞王卿更强加僭越之罪!”
    雪襟也将瑞襄王卿金印高举,喝到:“王卿殿下金印在此,大理寺卿谢荣污蔑皇族强加罪责,其罪当诛!”
    雪襟话音儿一落,就听一百名羽林禁卫跟着齐声大喝:“当诛!”
    谢荣本就晕头涨脑的,再被这么一吓,直接翻白眼晕过去了。
    付东楼在车内听着,心里那畅快感觉就别提了,特权阶级压死人的快感真是无与伦比,更别说这次还是他占理。眼睛看向车门,付东楼暗道王府出来的人就是不一般,不管是顾贤教出来的还是柏熠教出来的,当真都是极出色的,说话办事都特给自己这个当主子的长脸。
    怕风泱见到此情此景觉得自己没用,付东楼特意安慰了句:“各人有各人的长处,你从小跟着我的情分是他们比不了的。风泱聪明机灵,以后少爷我教你点别人学不来的本事,保证让别人都羡慕你。”
    风泱早就和雪襟霜衣处出感情来了,没像付东楼想的那样多心,卖乖道:“奴才才没那么小心眼,主子只要不捏我的脸就好了。”
    “宠的你,没大没小的。”付东楼笑骂一句。
    “回主子,谢荣晕过去了,请主子示下。”霜衣雪襟回来复命了。
    付东楼托着下巴想了一会,抬起头决然道:“带上谢荣,我们直接去敲登闻鼓!”
    ☆、第一百一十四章
    太后与王太卿私通不仅是大楚的丑闻,更是狠狠一巴掌扇在了柏钧昊脸上。他这辈子少有能乾纲独断的时候,每一次都是乘兴而去败兴而归。这一次他都决定禅位了居然还闹了这么一出,柏钧昊有多窝火就别提了。
    生气归生气,柏钧昊却从心底里不认为太后与顾贤私通是真事。
    且不说顾贤与先王的感情之深周围之人有目共睹,太后与先帝之间也并非只是政治联姻。先帝在世的时候曾明言自己心中另有他人故而终生不立皇后,可萧彤锦除了一个皇后的名位之外其余待遇样样都是皇后级别的。若是翻看皇室宗蝶,先帝柏焱原配的位置上赫然写着萧彤锦的名字,不然柏焱死后萧彤锦也不会仅凭着养子称帝就从丽贵妃变成了皇太后。更不要说先帝活着的时候后宫之中除了萧彤锦再没有高位嫔妃,其椒房独宠可见一斑。
    退一万步讲,就算太后与顾贤私通生下柏钧和,单凭这俩人的手段家世权位,完全可以做得神鬼不知。柏钧和非先帝亲生,这事儿先帝在的时候都没露馅儿,怎么会时隔多年突然被人当众捅出,越想越觉得可疑。
    这几日三法司会同宗正寺查出此案,王谢等几大世族上蹿下跳忙得不亦乐乎,那上心的劲头好像是自己家的亲儿子切身不明似的。思及那日顾贤所说世族勾结李家投机谋权之事,柏钧昊心中冷笑,一颗心居然愈发偏向顾贤和太后了。
    不过三法司呈上来的口供让柏钧昊乐观不起来。
    根据莲华供述,顾贤与萧彤锦苟合乃是将将在与先帝大婚之前。联系柏钧昊出生的时间,还真的说不好萧彤锦是新婚当月就怀上了柏钧和,还是与先帝大婚的时候肚子里就揣了柏钧和了。
    原本这问题也好解决,内宫局好好地存着萧彤锦大婚时的元帕呢,足以证明萧彤锦嫁给先帝时是处子之身,可御史台长官御史大夫王道之却给柏钧昊列举了种种元帕作假的方法,称元帕算不得数。柏钧昊当时就把御案给掀了,他真想问问王道之,是不是你们琅琊王氏的姑娘都是靠着这种方法糊弄夫家的。
    不过这次皇上可是冤枉王道之了,萧彤锦的元帕确实是假的,还是柏焱帮着一起做假的。若是当时没有元帕,萧家和柏家的脸面就全没了。
    柏钧昊现在是把顾贤的话信了十足十,这群世族门阀没一个好东西。你比他强的时候他鞍前马后跟着你;一旦被他们抓到了空隙,他们就要从你身上撕下一块肉来。这群人,还当现在是南北朝那会呢,妄想着凭一家之力左右天下大势,将官路仕途全部掌控在自家手中,简直痴人说梦!
    总之,王谢为首的世族认定顾贤与萧彤锦有私,谁让这俩人各自婚嫁之前曾有婚约呢,明摆着是有感情基础的。再者,这也是个彻底打垮萧家的机会不是,分享权力的家族总是越少越好的。
    若说让他们给个章程出来证明柏钧和确实不是先帝的儿子,他们倒也拿得出,而且很简单――召柏钧和回朝与顾贤滴血验亲。
    柏钧昊人在气头上,当即指着王道之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瑞王领兵在外,朕的圣旨都召他不回,如今为了一个侍女咬出的莫须有的事儿就要把朝廷的领兵大将叫回来,分明是儿戏社稷!既然王爱卿认定瑞王并非先帝骨肉,好啊,王爱卿自己去前线找瑞王。这事儿,朕不管了!”
    皇上耍无赖,明摆着是为了维护皇族的面子,世族们心知肚明却无可奈何,他们最大的短板就是手中无兵权,谁敢去前线和手握羽林军的瑞王叫板?
    本想提议将暂时软禁的太后和顾贤关进天牢,可这俩人在大楚声望太高,仅凭一个侍女的证词就褫夺两人的身份难以服众,一时间双方僵持住了。
    顾贤这几日在王府里表面上过得悠哉,心里却沉甸甸的。
    李瑛孙子刺杀世族一事当时却是给了世族极大的震撼,让他们知晓李家不可结交,但过了几天大家冷静下来,其中的蹊跷自然也能想明白。世族的族长们都不是傻子,怎么会不去想那个李唐后裔身份的真实性。无论那人是出于复仇的目的还是背后有人指使,都说明了大楚不希望世族与李家过从密切。但让世族胆寒的是萧家家主的死,柏家是真的心狠手辣,只要他们敢不听话,柏家就敢杀人。如此一来,也难怪他们狗急跳墙要抓着这次的事儿给柏家难堪。
    思及此处,顾贤忍不住要埋怨萧彤锦一句“操之过急失了分寸”。
    好在萧彤锦的算盘顾贤大致是清楚的,这事儿只是眼下看着繁复纠结难以摆平,实际成了缺可一劳永逸,否则顾贤连面上的悠哉都不会有了。只是木炎……
    付东楼的归来不在任何人的算盘里。
    付东楼在皇帝、太后、王太卿以及满朝文武的注视下带着被打的没了人样还晕着的谢荣走进立政殿,周围包含着各种不同情绪的眼神打量得他心里发毛,突然间萌生出了退意,直到看到御阶之上顾贤朝着自己微笑颔首付东楼才定下心来。
    “臣付东楼参见陛下,恭请太后凤体安康。”
    “瑞襄王卿平身。”
    不管以前有什么恩怨,柏钧昊现在是很希望看到付东楼的。虽然他与这个弟媳接触不多,但付东楼留给他的印象很深刻。他这个弟媳,总会让人误以为是个什么都不懂又好欺负的小白兔,却每每出其不意打乱旁人谋划好的棋局。是以,柏钧昊很期待他的弟媳能给世族们点颜色看看。
    “贤侄,你这是怎么了!”王道之看到谢荣的时候犹豫了一会才认出被秦裕架着的就是谢荣,随即指着付东楼质问,“谢大人乃是正三品大理寺卿,是朝廷重臣,你父付泽凯作为中书令也就是正三品,致仕之后才被加恩封了正一品大司徒衔,你有什么资格对谢大人用刑,你懂不懂大楚律法!”
    付东楼第一次见到这么多朝廷重臣,立政殿内除了顾贤和柏钧昊他一个也不认识,太后还是他凭着衣着猜出来的,眼前这个指着他鼻子大呼小叫的老头是谁啊?
    这么想着,付东楼便直截了当问了出来:“你谁啊?”
    王道之哪里会把付东楼这个“下贱”出身的人放在眼里,准备了一肚子话要数落付东楼,谁知对方一句话就把他的说辞全给噎回去了。
    柏钧昊坐在龙椅上看着差点笑出声,强忍着咳嗽了一声,热心介绍道:“这位是御史大夫王道之。”
    付东楼琢磨了下:“御史大夫,也就是个正三品。”
    听到这,萧彤锦坐在凤位上也不禁莞尔。她是第一次见到自己这个儿媳妇,当真是俊美无俦不输顾贤。此刻看来,这孩子机敏聪慧亦是不差的。
    “本王乃是皇帝陛下钦封的瑞襄王卿,是超品,你一个正三品御史大夫见到本王不行礼参拜不说还敢当庭咆哮,还有没有点规矩!”
    付东楼敲了登闻鼓告御状面君,进殿来是他参拜皇上,百官当然不用特意参拜他,付东楼这是强词夺理了。
    可付东楼不打算给王道之说话的机会,直接对柏钧昊道:“启奏陛下,臣今日还朝,刚进成都城门就被大理寺卿谢荣堵住了。谢荣身为朝廷司法重臣,竟然罔顾律法,太后娘娘与王太卿之事尚未定案他就在大庭广众之下大肆宣扬。而后,他又想以涉案为由将臣押往三法司,更是无视陛下圣旨硬说臣算不得瑞王卿,将陛下所赐金册宝印视为废物。臣气愤谢荣满口胡言,这才叫随身近卫将他掌嘴二十,至于其所犯何罪如何量刑,还请陛下着有司裁夺。”
    “谢荣放肆!光天化日之下口出秽语侮辱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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