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的身份固然提供了很多便利,但更重要的是他自己足够优秀努力。”
    “他的真实父母是谁又不是他自己能够选的。”付东楼摊手,“只要不是特别不通情理那种,我想对我和他之间的关系不会有什么影响。”
    “你有这份心胸当真难得。”
    付东楼的话是不是出自真心逃不过柏熠的眼睛,如果付东楼对柏钧和有一丝嫌弃,柏熠都会重新考量他们的婚事。并不是柏熠吹毛求疵,实在是他们未来的地位太过特殊,任何细微的矛盾都有可能给江山社稷带来不好的影响。
    柏熠沉吟片刻,继续说道:“我与你父卿、太后还有先帝之间的关系十分复杂,外人并不知根底。先帝之所以立昊儿为太子把和儿过继给王府,就是因为知道了和儿的身世。”
    俗话说宰相肚里能撑船,柏焱身为皇帝,肚子里简直能过航母了。自己戴了绿帽子还把便宜儿子过继给亲弟弟接管国家军队,付东楼找不出任何词儿来形容柏焱的心胸了……
    “太后出身世家大族,所嫁之人又是皇帝,怎么可能……”
    付东楼的不解是任何人都会产生的,柏熠此来就是为了和付东楼说清事情的来龙去脉,所以他并不着急,而是将当年之事徐徐道来:“太后萧彤锦是萧家嫡宗的嫡长女,你父卿年轻时才华出众玉树临风,顾家不仅底蕴深厚更是富甲一方,于是你父卿得了萧家家主的青眼,与太后有婚约在先。”
    “后来安禄山起兵反唐,我与皇兄见李唐皇室朝不保夕便揭竿而起欲光复大隋。萧家本就与我柏家有旧,见我兄弟二人逐渐成了气候,便毁了与顾家的婚约将太后转而许配给我皇兄。”
    “呵呵,顾家虽不如萧家煊赫,可也不是小门小户吧,萧家真是势利眼。若是想光宗耀祖,为何不靠家中的男人自己打拼搏功名搏武勋,偏偏要靠女儿家的裙带关系,也不觉得丢人。”付东楼原想说,就算是个女儿家也一样可以出去打拼。但这个年代容不得女人出头,武则天又如何,还不是临死前去了帝号。柏熠这么一说,付东楼真心觉得萧家不上台面。
    “太后对你有些成见,可若是她听了你这番言论,怕是要对你另眼相待了。”柏熠拍拍付东楼的肩膀,“太后当初和你想的一样,她是极有傲骨的人,对你父卿又是芳心暗许,所以便在大婚前一天偷偷找到你父卿对他下了药,这才有了和儿。”
    太后娘娘,您真是人才啊。奉子成婚奉的是别的男人的子,现代姑娘都没几个敢向您学的。不过萧彤锦敢爱敢恨的性子还是很叫付东楼佩服的。
    “太后在大婚当夜就告诉皇兄自己并非完璧,所爱之人乃是顾贤顾奉瑾。皇兄十分惊讶,但皇兄平生最欣赏的就是直白大气的性子,又知道自己算是横刀夺爱,便没有责怪太后。”
    唐朝风气开放,对女子的管束不似后世般严苛,柏焱的做法付东楼可以理解。毕竟当时柏焱娶萧家嫡女可以算是高攀,为了复国大计忍让一二也有可能。
    “先帝在的时候太后一直只是贵妃,可凭借太后的家世才貌,封后是顺理成章的事。难道太后始终未能封后就是因为这个?”
    柏熠本没打算这么快就说到封后的问题,可付东楼提出来了他索性就不避讳了:“并非如此。太后是皇兄三书六礼娶回家的正妻,她无论是出身还是能力都足堪后位。皇兄一直不封后只不过是因为他心中另有他人,正巧太后心中所属也并非先帝,两人算是互不相欠。”
    “可到底是多年夫妻,若说他们之间毫无夫妻之情,也断然是骗人的。皇兄在世时后宫之中除了太后再无高位嫔妃,太后对皇兄何尝不是尽了做妻子的心意,他们俩只能说是彼此错过了,终究不能像我和你父卿一般贴心。”
    “先帝心中有人为何不娶回来?难道他喜欢的是北燕的姑娘?或者他喜欢的是别人的妻子?”其实要付东楼说,喜欢上别人的老婆都不算什么,中国的皇帝里君夺臣妻的龌龊事不少,柏焱都喜欢人家到终身不立后的地步了却不想法子把人娶到手,也不知他矜持个什么劲儿。
    “都不是……”柏熠忽然面露尴尬偏过头去看向窗外,“皇兄对我一直存着不伦的念头。可他是皇帝我是王爷,为了彼此千秋万载的名声计较,也为了彼此一生的功业,他只能一辈子把这个念头藏在心里。”
    付东楼端着茶杯的手僵在半空中,暗暗庆幸自己这口茶没喝进去,否则定会呛死。
    汉朝皇帝喜欢养男宠,唐朝皇帝喜欢搞乱伦,于是史家有脏唐臭汉的说法。大楚皇室这混乱的四角关系要是公之于众传之后世,那史书的评价肯定是……呵呵……呵呵呵……大家都懂的……
    兄弟乱伦说出去虽然不道德,可付东楼打心底里替他们觉得悲哀。同性恋在他眼里不算个事儿,他自己就是gay,可兄弟之间……真是应了那句话,愿天下有情人都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妹。眼前的柏熠和死了的柏焱真是现成的悲剧。
    “难怪瑞王府享有殊荣,想必先帝把对您的感情全都转化成了地位权力,尽他所能对您好了。”
    最窘迫的话都说了,柏熠见付东楼虽然吃惊但并没有太大排斥,心里宽慰,语气更加柔和:“我当初,说是大楚的一字并肩王也不为过。”
    “我不明白的是,先帝似乎对殿下……呃……父卿”又被柏熠瞪了一眼,付东楼再次被迫改口,“对父卿也很好。按理说父卿与先帝算是……双重的夺妻之恨?”
    自己被付东楼归为“妻”,柏熠敲了付东楼脑袋一下,“什么破比喻。”
    “哎呦,我这不是词穷了么,父王您别跟我计较。”
    “你父卿当初对太后虽有好感,但更像是兄妹之情。太后对他下药之事,他对太后恨不起来却是颇为自责。说起来要不是因为这个,你父卿也不会离家游历,更是不会与我相遇。我和你父卿的故事你在成都随便找个茶馆就能听一段,虽然没有他们说的那样玄乎,可你父卿当时确是利用了江上大雾救了我和我的军士。”
    “你父卿文武双全,我早年也有几篇兵法策论被人传颂,我和你父卿未见面前算是神交已久,他当初是特地赶去救我的,说来也算不上是偶遇了。”忆起与顾贤的过往,柏熠如星辰般明亮的眸子里透出一种极有磁性的温柔,仿佛一个漩涡,直把人生生吸了进去。
    “这一役之后,你父卿随我回了军营,皇兄是惜才之人,得了你父卿的才华与顾家的财力襄助自是如虎添翼。你父卿几次救过皇兄的命,皇兄与你父卿之间乃是患难与共的君臣兄弟之情,我又与你父卿两情相悦生死相许,所以后来皇兄知道了和儿身世的时候,未能狠下心对你父卿下手。说起来终究是我们三人都对皇兄有愧。”
    先帝啊,你真是比你儿子还悲剧。付东楼揉揉太阳穴,事已至此他大体也明白了,在上一代的四角恋中,柏熠和顾贤算是最完美结局,太后萧彤锦虽然不能嫁给顾贤,可有一个与心上人所生的优秀儿子也足以告慰平生,唯独柏焱,真是承载了悲剧和惨剧的碗橱……
    “你父卿对昊儿的猜忌打压隐忍多年,在我当年诈死之后还替柏家守卫河山征战沙场,也全是看着与先帝与我的情分罢了。否则以你父卿的性子,昊儿岂能将皇位坐到现在。”
    “卓成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并不是先帝亲子的?”柏钧和对顾贤的孝顺付东楼看在眼里,如果柏钧和一直都知道顾贤是亲爹,那这份孝顺也就更加顺理成章了。
    “和儿一直不知道自己不是先帝的亲子,直到你父卿前几天传信给他。本来我们希望这个秘密永远只是秘密,可不知道木炎从哪探听到了这个消息。与其让和儿从别人处知晓身世被敌人攻击,不如让他早作准备。”
    “起初连太后都不知道和儿究竟是谁的孩子,直到和儿十二岁那年随你父卿出去狩猎,露营的时候你父卿看到了和儿大腿内侧有一处暗红的似竹叶般的胎记才认出来。那种胎记是顾家人特有的,一般到十八九岁便会消退。”
    “皇兄属意和儿做太子是我们心知肚明的事,皇家血统不容混淆,你父卿与我商量过之后又和太后通了气,决定把真相告诉皇兄。”柏熠叹了口气,“那段时间,对我们来说都很痛苦……”
    原本可以一直瞒下去,但柏熠三个还是把真相说了出来,这种勇气和真诚付东楼不能不钦佩。尽管如此做还是带来了伤害,也比让先帝做个糊涂鬼强。
    “恕我直言……”付东楼顿了一下,还是忍不住说道,“我想如果不是太后父卿和父王您地位太过特殊,先帝也许真的会一怒之下杀掉所有人。可要同时处死统领后宫的贵妃、手握重兵的王爷、开国有功的王卿,不给朝堂一个理由是不可能的。真正的理由无法宣之于口,其他的理由又不能服众,这才使先帝不得不让步吧。”
    柏熠点点头:“皇兄刚知道这个消息时,反应和你所说的一样。但人心是肉长的,且不说我们三人与他的关系,只看和儿,他是真心拿和儿当自己的儿子看待,又怎么下得去手杀了他。”
    “皇兄提出立昊儿做太子时,你父卿就预见到了今日的情状,虽然皇兄找了付泽凯做帝师,也没能让昊儿学出个皇帝该有的样子,终究是太小家子气了。”
    “你父卿虽然一直做着让和儿篡位的准备,但他从未更改过让和儿娶一个男子做王卿做皇后的想法,柏家的江山终究还是要交还到柏家人手里,你父卿也希望昊儿或是皇兄别的儿子能有优秀的后嗣,待到和儿百年之后,大楚依旧姓柏。”
    付东楼丝毫不怀疑柏熠这番话的真实性,只看顾贤对柏熠的感情就知道顾贤不可能真的篡夺了柏家的江山。
    “原本你父卿还担心和儿一旦登基会忍不住留下后嗣,可和儿的身世一直都是秘密,你父卿也不好一口说死不让和儿娶别的女人,直到你的出现。现在我们都可以放心不会出现那样的情况,和儿与他亲生父母是一般的性子,这辈子认准了一个人,无论如何都不会变心了。”
    付东楼被柏熠说的脸上发烧,更是不敢与柏熠促狭的目光交汇,赶忙别开脸岔开话题:“卓成非要我离开汉中,是不是觉得他的身世被人知晓,篡位之举风险倍增,怕事败连累到我?”
    “正是如此。”
    “卓成身上的胎记现在褪了没有?”
    柏熠怪异地瞪了付东楼一眼:“你不知道?”
    我他妈怎么可能知道!付东楼顿时恼羞成怒。
    “看不出和儿还挺纯情,和你在军营这么久都没动你。按说已经正式册封了,也就算是成婚了。”柏熠见付东楼一副要炸了的样子,终于不再挤兑他了,“逗你的,别和个大姑娘似的不好意思。和儿身上已经没有那个胎记了。”
    如果可以,付东楼真想暴打眼前人一顿,可惜他没这个实力更不能打他男人的爹,只好轻咳了两声将话题扯回到正事儿上:“也就是说,现在没人有铁证证明卓成是父卿的亲子?”
    想证明柏钧和不是皇子,可不是上最皮下嘴皮一碰就行的。就像说木炎就是李,哪怕有雷霆作证也不行,因为这不是铁证。只要没了胎记,就没人能说柏钧和是顾贤的儿子。至于所谓的滴血验亲,这种不科学的方法付东楼自然能证明它是无效的。
    “父王,我现在就回汉中,我想卓成这时候肯定需要人陪他。而且,我觉得我能够帮上卓成,有些事情也只有我能帮他。”
    “我来此处找你正有此意。”付东楼的坚定让柏熠很是欣赏,如此决断也不枉柏熠辛苦这一遭。
    “当年之事,外人听来只是故事,其间的悲欢离合与不得已并非外人能够体会。你如果因此对我对你父卿对太后有什么成见,我们也不会怪你,只是你如果还愿意和卓成在一起,就不得不接受我们会是一家人的事实。我希望你不要与我们有嫌隙让卓成左右为难。”
    付东楼一怔,而后笑道:“父王,说实在的,除了先帝对您有想法让我很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但毕竟你们没成不是么。剩下的,在我看来真的不是事儿。太后与父卿的事儿是在太后与先帝大婚、您与父卿相遇之前。父卿与太后之间先帝才是横插一手的人,至于卓成,真的是意外……只能说是天意了。”
    “您们四人最后都能有一个相对完满的结局,真的很不容易,皇室之中无风还三尺浪呢,我很佩服先帝的胸襟度量,真的。如果不是真的心怀天下处处为江山社稷着想又重视家人,大楚只怕不是今天的样子了。您们生于乱世,又哪来那么多如意,即便是天潢贵胄命运怕是也不能完全掌握在自己手里吧。”
    柏钧和为什么能处处容忍自己的与众不同,付东楼算是找到根源了。自己这么一个异类能遇到这么一户人家,应该算是福气。
    柏熠怔在原地一时无言,末了笑道:“真难为你有这番见解,真是个好孩子。”
    被人夸“好孩子”付东楼有点别扭,柏熠揽了他的肩膀推门而出:“看看他们饭食准备好了没,今天咱们爷俩好好休整一天,明日父王护送你回汉中。能与和儿重新父子相见,父王我很是期待啊。”
    ☆、第一百章
    这段时间以来柏钧和很少和人说话,除了日常的军务时江涵等人能见柏钧和一面,其余时候都找不见他们上将军人在哪。结合着付东楼被提前送走的事儿,江涵范书意杨峰几个凑在一起一合计,得出一个结论――他们上将军到大婚的当口怕了。
    三人都是过来人,当初娶媳妇的时候都是毛头小子多少都有点紧张,也不是没听说过有的人越到成亲前越害怕的,他们又想不出皇室上一代纠结的感情关系,自然就把柏钧和归类为现代人说的婚前恐惧症了。
    三人达成共识之后打算约柏钧和溜出军营去喝酒,军营里禁酒他们身为将领不好带头坏规矩,但可以溜到汉中城里去嘛。可还没等三人的计划实施,付东楼就回来了。
    “曦瑜,你怎么回来了。”听说付东楼回来了,柏钧和直接迎到了辕门之外。
    当着众人的面,付东楼罕见地主动上前抱住了柏钧和,贴在他的耳边小声道:“因为我知道你现在需要我。”
    心里暖暖的,柏钧和长出一口气回抱住付东楼将脸颊贴在付东楼的鬓边,“还没大婚呢你就不听话了,看来我是把你宠坏了。”
    “小爷我就这脾气。”眉梢一挑,付东楼轻哼一声,“嫌弃的话你再去找一个啊。”
    “呵呵,没有别人,有你就好了。”以极微小的动作侧了下头,柏钧和的唇在付东楼的耳垂儿上轻点了一下,随即松开了付东楼。
    “对了,跟我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个人。”付东楼侧身指了指身后的柏熠,促狭地对柏钧和眨眨眼,“我的大管家房伯。”
    柏钧和身子一僵,但也只有紧贴着他站的付东楼能觉察到。尽管付东楼已经把柏熠的身份告诉了自己随行的亲兵,可羽林军中的其他人包括江涵几个都还不知道柏熠的身份。柏钧和训练出的亲兵嘴巴很严不会把柏熠的身份泄露出去,其他人就未必了,是以柏钧和付东楼都没有在羽林军公布柏熠身份的打算。
    “你一路辛苦,和我回大帐休息吧。”无法多做表示,柏钧和只是对他父王点了点头,牵了付东楼的手往中军大帐去。
    一行人安顿妥当,柏钧和又重新布置了中军大帐的防务,直到大帐中只剩下瑞王府自家的三个人,柏钧和才将柏熠请到上座,自己规规矩矩地跪下叩首请安道:“儿子给父王请安。”
    柏钧和跪了付东楼也不好站着,也跪下叩首对柏熠道:“给父王请安。”
    还没叫过自己夫君怎么父王就先出口了?柏钧和心里忍不住犯了下酸,可这念头也不过闪了一下就过了。
    “都起来吧。”柏熠说着去掉了自己的易容对柏钧和招了招手道,“和儿,让父王好好看看你。这些年你孝顺你父卿又带领羽林军抗击北燕,父王甚是欣慰。”
    柏熠顾贤虽对柏钧和管束严格,但也都不是疾言厉色只会喊打喊杀的长辈,柏钧和对两人都有一份很自然的亲近之意。虽然自己的身世给自己心理上带来了不小的冲击,可见到柏熠和蔼的微笑时仍是父子天性占了上风,站起身走到柏熠的坐榻边跪下道:“都是儿子分内之事,当不得父王夸奖。”
    “和儿,你的身世……其实我和你父卿是想一直瞒着你的,这个秘密是怎么泄露出去的到现在我们也没查出来,是父王对不住你。”
    顾贤是自己的亲生父亲,柏钧和在感情上没那么难接受,只是对柏焱,柏钧和很是有一份内疚。如果自己篡夺了皇兄的皇位,百年之后到地下见了父皇该如何交代?也许只有发奋努力为大楚开辟一番空前绝后的盛世才能略为弥补一二。
    当然,从兄弟们的子嗣里挑一个出来为大楚培养一位出色的继承人也是必不可少的。只要尽自己所能给大楚一片锦绣江山,想来父皇也能原谅自己吧……
    至于对父王……
    “父王千万不要这么说,父王一直知道儿子并非父皇的亲子却依旧对儿子关爱有加,父王又怎么会对不住儿子。知道父王健在,儿子是打心眼儿里高兴,今后定会和曦瑜一起好生孝顺父王和父卿。”
    真说报答养育之恩反倒是生分了,在柏钧和看来,孝顺父母本就是天性而不是为了还恩。
    见到这一幕付东楼也松了一口气,柏钧和的三观看来还是很正的,没有因为自己的身世怨恨将自己抚养成人助自己成王霸业的父母。只是不知道柏钧和对他父皇和父王之间的关系怎么看……
    “我和你父卿有你这样的好儿子,这辈子足够了。”拍拍儿子的肩膀,柏熠感慨万千。套感情的话不想再多说,也没什么可说的,只要柏钧和没有心结便好,柏熠将话题扯回到了正事上:“木炎的身份我听你父卿说你们已经猜到了。我出发来寻楼儿之前刚刚接到密报,能证明木炎身份的物证找到了。”
    这可是个重大的突破,只要能证明木炎是李,那他说的话在大楚便没有公信力了。即便他拿出证据来说柏钧和是顾贤的儿子,柏钧和也可以辩驳说一切都是木炎为了复国刻意捏造栽赃陷害的,到时候局面反转也未可知。
    自己的父王潜伏多年,在木炎身边没少安插钉子,最后也只有雷霆一人拿到了比较有用的线索,由此可见木炎身边防守之严密。雷霆身份暴露之后,木炎定然把有关自己身份的物件人证藏得更加隐秘,然而父王能将证据握在手里,其手下之人能力强悍可见一斑。
    看来父王手中的力量并不只有自己已经知道的这些。
    柏钧和极有分寸地没有去打探柏熠到底实力如何,只是就事论事道:“父王已经将物证拿在手里了?”
    “已经知道藏在哪了,但并未取出来。”柏熠拉了柏钧和起来示意他和付东楼去下首坐了,继续道:“一来物证在我们手里少了说服力,不如等到时候派禁军去搜;二来现在取了那东西会打草惊蛇,我们既然已有准备就不怕他出招,我们太主动也不是好事。”
    “父王言之有理。”
    瑞王父子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盘算着怎么回京收拾木炎,付东楼插不进去话,听得也不是很明白,毕竟他对大楚朝堂的权力结构了解得少,索性也不插话,就在一旁喝茶。
    付东楼现在想的是要不要把柏熠的身份告诉翟夕,翟夕以前是帮着木炎做事的,虽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恶事,可柏熠在木炎身边安插了那么多人手,翟夕很容易不经意间得罪了谁或者是坏了谁的事儿从而得罪了柏熠。作为自己在这个时空里最好的朋友,付东楼可不希望翟夕什么时候犯在柏熠手里。
    还有雷霆,付东楼临走的时候强制雷霆带着传国玉玺留了下来专门负责翟夕和公输哲的安全。现在自己回来了,怎么也没见雷霆过来回个话?
    正走神呢,就见柏熠已经起身重新戴上了易容面具恢复了佝偻的身形往外走了。
    “我的身份暂时不用公之于众,楼儿身边那几个亲兵你看牢了,若是有谁管不住自己的嘴那就让他永远闭嘴。”柏熠冷厉的表情再看向付东楼时变得十分可亲,“楼儿,你在中军大帐安心住着,你之前那个营帐就给我和你的几个小厮住着就好了。”
    不等付东楼应一声柏熠就走了。
    还未转身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付东楼放任自己靠在柏钧和身上,轻声问道:“你说我是不是又做错事情了,要是没那么嘴快跟那群亲兵说了父王的身份,他们也不至于……”
    “父王若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他大可偷偷去见你。光天化日之下出现在你面前就说明他并不在意让那些人知道。威胁的话也不过是提醒他们守规矩。”吻了付东楼白皙细嫩的脸颊一下,柏钧和的醋劲儿上来了,“没听你叫我一声夫君,父王倒是叫顺口了。”
    感觉缠在身上的臂膀加重了力道,付东楼真想回过身去给柏钧和一个白眼:“父王逼着我改的,他瞪人一眼有多吓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话说我住在中军大帐真的好吗?”
    “你不住这里,我也不好给父王另外安排营帐。虽然父王不在意住的简陋些,可我心里怎么过意的去。你毕竟已经正式接受册封了,我们住一起按理说也没什么,等下我叫人在营帐里多加一张床榻就是了。若是谁敢胡乱嚼舌头,本王自会让他后悔长了嘴。”
    似是想到了什么,柏钧和在付东楼耳边呵着气,存了坏心故意调笑道,“我可是记着楼儿的话呢,不得了你的令绝不碰你。”
    “我可没那个脸皮求着你碰我,有本事你就憋一辈子。”非要揪着当初的话不放,分明就是个小心眼儿的男人,什么胸襟宽广都是装出来骗人的吧!
    “没本事,我没这个本事还不行吗?我在长安的时候就想你了,恨不得立刻回来与你成婚。楼儿,你会陪我一辈子不离开对不对?”
    轻轻挣开柏钧和的桎梏,付东楼转身望着柏钧和的眼睛:“父卿他们那一辈的事情,父王都和我说清楚了,我也很意外,但我觉得他们每一个人都是真心对你好的,你也不必太伤心,更不必觉得……”
    柏钧和浅浅一笑摇摇头打断了付东楼的话:“我当然不会觉得父卿对我好是因为我是父卿的亲子。其实在我还是三皇子的时候,父卿就很喜欢我。小四小五年纪小,二皇兄又没得早,皇兄不得父卿眼缘,父卿一直只拿我当亲子看待,要不也不会只带了我出去狩猎。”
    “上一辈人的事儿,我们做儿子的不好多评价。再说了,情之一字,不身在其中又怎知其中三味。”
    “可不是么。”付东楼一笑,蓝色的眸子好像一汪清澈的深潭,引得柏钧和忍不住吻上了他的睫羽。
    感受着情人间特有的安静与亲昵,付东楼抱紧了柏钧和的腰:“卓成,你是我见过的最优秀的男人,你值得那个位置,我会一直陪着你的。说好了的,你要给我一个大显身手的舞台,我可是有好多好多想要做的事情还没做呢。”
    “好。待到那一日,我会与你携手,睥睨天下!”
    ☆、第一百零一章
    付东楼要住到中军大帐来,帐内的铺陈自然是要重新布置。柏钧和原说叫人多搬一张床榻来,付东楼没同意。倒不是付东楼开放起来了,而是这么做实在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
    且不说柏钧和想付东楼想得挠心挠肺的,就说付东楼自己便是个外貌协会资深会员,守着柏钧和这么个帅哥还和自己情投意合,睡在一个屋子里难保不会睡着睡着睡到人家床上去。若是两张床里总空着一张,传出去定要被人说是装腔作势假正经,还不如光明正大地睡一起呢。
    柏钧和当然是一万个愿意。付东楼有了正式册封,二人同居又是他们父王亲口提的,谁敢说嘴就让他找父王说去,反正父王的身份早晚有一天会公示天下。
    虽然二人的东西都不多,可收拾起来也需要些时间。柏钧和趁着这个当口去巡营,付东楼则是去了翟夕公输哲那里。
    还没走到公输哲的营帐,付东楼就见雷霆迎面走了过来。雷霆生性严谨,平日里表情也不甚丰富,什么都是淡淡的。可今天却是顶着一双熊猫眼,还离着十多米付东楼就感受到了雷霆身上的怨气。
    “你这是怎么了……”思及自己把雷霆派到了翟夕公输哲身边,付东楼飞快地对雷霆的现状进行了一番脑补,把雷霆的遭遇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雷霆一听付东楼问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动了动嘴唇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主子……我其实就是……”
    付东楼摆了摆手:“我懂……羽林军大营里尽是精锐,他们能有什么事,你以后还是回自己的营帐好好休息吧。”被迫在人家帐子附近听窗根,尤其是还是人家俩正热情如火的时候……能睡得着才怪。
    雷霆默默低头,默默回了自己营帐补觉。
    刚到翟夕的营帐门口就见公输哲挑帘子出来。
    “东楼,你回来了,正好我最近新做了些东西想和你探讨呢。”
    付东楼学习军务的这段时间公输哲也没闲着,他将付东楼设计的球状轴承和其他一些金属零件运用到了更多的军用民用器械上,效果好得没话说。神臂弩在攻取长安的时候大显神威,虽然当时柏钧和军中的神臂弩并不多,但也足以让敌人闻风丧胆。试想一箭从城墙下射上来连着穿了几个人仍是力道不减是何等恐怖。公输哲见状在量产神臂弩的同时又做了进一步改良,如今的神臂弩威力更上一层楼。
    “阿哲你最近身体怎么样,看你面色红润,师兄帮你调养得不错。”
    十月末已是仲秋初冬天气转寒,公输哲身体不好便早早换上了带毛领子的衣服,加之最近保养得宜,整个人都显出一种闲适富贵的样子,比初来时的苍白瘦弱强出许多去。
    “阿夕对我的身体没少费心思,自己翻医书学了不少,要是没他我哪能活到今天。”公输哲说着将付东楼引进帐子,“其实前几天你离开汉中的时候我就想劝你留下的,我和阿夕是过来人,太知道分离之苦了。更何况王爷这边所图甚大,冒的险自然也大。说句不太吉利的话你别介意,真要是有个什么,你就不后悔当时没随王爷左右?”
    “东楼,阿夕告诉过我,木炎和王府之间的平衡之所以那么快被打破,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你身上,在我们看来,你就是王爷的福星。王爷现在有大事要做,我们都觉得你留在他身边比较好。”
    哪怕瑞王爷娶男人再名正言顺,付东楼知道,自己在别人眼中一样是异类。这种偏见和歧视并不是能用权势消弭的,不是每个人都能像顾贤一样。所以从在成都的时候与柏钧和深谈过后,付东楼便刻意回避别人对自己的看法,虽然这种做法有些自欺欺人,却着实给自己减轻了不少压力。
    付东楼没想到的是,在公输哲这个和自己认识不久的人眼中,自己竟然是柏钧和的福星。
    公输哲见付东楼有点发愣,很能理解他的心情,拉了付东楼坐下给他倒了杯茶道:“江大将军、范右将军、杨左将军都是这么看你的,尤其是在汉中之役过后。这里是军营,能真正让他们心悦诚服的,只有靠你的实力,而你已经做到了。”
    有太多话想说,可到了嘴边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付东楼第一次觉得自己语汇贫乏,到最后真正说出口的只有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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