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奇怪吗?你们俩一个是大楚的瑞王一个是北燕的柱国上将军,都是三军统帅。你们不去统军,却都跑到这种鬼地方来找传国玉玺,简直是……太滑稽了……”
    如果史朝义往令狐纯军中派了监军这事儿付东楼没猜错,那北燕和大楚现在定是在交兵。战场上的战况瞬息万变,两军主帅却都不在前线,这是在拿国家大事当儿戏。
    柏钧和令狐纯两人非常一致地皱了下眉头,柏钧和没说话,令狐纯却道:“北燕会打仗的将军可不止我一个,哪里像大楚,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穷酸书生。”
    “穷酸又如何,总好过你一个柱国上将军恃强凌弱的好。绑架了本王的王卿做要挟算什么本事,你把曦瑜放了本王与你单挑可好。你若能赢了本王,本王自会把你礼送回国绝不叫人为难你。”
    抵在付东楼身后的刀仿佛是架在了柏钧和脖子上,若不是怕付东楼受伤,柏钧和早就了结了那个鲜卑武士的性命了。
    “这可不成,我还指着你媳妇找到东西,怎能轻易放过他,除非我死,否则我绝不会把付东楼交还大楚。当然了,我要是死了,也一定会拉他垫背。”令狐纯说着,目光如电射向柏钧和身后的天权,三军统帅的威严与修罗场中练就的煞气骇得天权意欲摸向弓箭的手动作一滞。
    令狐纯一方有七个人,各个好身手;柏钧和那边一共八个人,想来也都是好手。付东楼权衡着双方的实力,他不觉得柏钧和能完胜令狐纯,且不说令狐纯本人与柏钧和旗鼓相当不分伯仲,只要他还在令狐纯手里柏钧和就会投鼠忌器施展不开。是以,多一个人占不了什么便宜。
    “既然你们都认为这里有传国玉玺,我们干脆先把玉玺找出来吧。”付东楼突然提议道。
    历史上的传国玉玺传到五代十国的后唐末帝李从珂处便下落不明了,而现在这个时空与付东楼了解的历史大不相同,很多事情就不能用常理推断了。
    可传国玉玺是何等重要的东西,历代帝王都对其珍而重之深藏内宫,如果北燕攻占两都都没找到传国玉玺……付东楼猜测玉玺很有可能是在安史之乱玄宗入蜀的时候给带出来了,所以令狐纯才会跑到这里来找,但这座山怎么都不像是能藏玉玺的地方。
    毕竟是在大楚境内,令狐纯的行踪又已经暴露了,拖得时间越长对令狐纯就越不利,基于这种考虑,付东楼才提议现在挖玉玺。
    “如果不找到传国玉玺或者证明那东西不存在,令狐纯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而你要是现在真的把他弄死,即便能让我毫发无伤,你拿了玉玺的谣言也会让大楚内乱。”
    劝了柏钧和一句后,付东楼看向令狐纯:“现在我们都知道这里可能藏了玉玺,你若是不借此机会寻个结果,你走后楚军大可把整座山的地皮翻一遍,到时候即便你杀了我也只是给他人做嫁衣。”
    不等令狐纯回答柏钧和便道:“可是曦瑜,等我们找到了玉玺该怎么办?我还是会和他敌对你还是在他手里,如果他死了,那个谣言一样会存在。”
    顾贤根据木炎的话猜测此处有玉玺,现在令狐纯也证实了这一点,柏钧和便不得不考虑真的挖出来玉玺该如何处置。
    令狐纯突然插了话进来:“如果真的有玉玺,你又有本事抢到,那便拿玉玺和我换他就是了。若是抢不到,你们两口子便是命中注定要葬身此处。在我眼里,那块玉玺肯定比你媳妇有价值。就是不知道在你心里,传国玉玺和你的王卿那个更重一些了。”
    柏钧和并不接令狐纯的话茬儿,而是心中权衡着种种利弊。他猜得到付东楼的用意,可是付东楼并不知道前线的情形,现在想把令狐纯拖住柏钧和便也要留在此处,翟夕假扮自己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拖延对羽林军亦是祸福难料。
    令狐纯抱着胳膊好整以暇地打量着沉默的瑞王两口子,他不信柏钧和能说出要美人不要江山的话。
    “王太卿殿下说过,北燕唯一能与你抗衡的人便是令狐纯,可见他不是鲁莽之人。他今日能冒险来到大楚境内逗留不去,甚至前线开战都弃之不顾,显然是对此处有玉玺有极大的把握。”
    历史上没有传国玉玺的皇帝总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北燕与大楚之间微妙的平衡很可能因为玉玺的归属而被打破,传国玉玺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若是柏钧和选玉玺,虽在理却有些绝情;若是柏钧和选付东楼,付东楼又会觉得柏钧和因私废公。是以相比起柏钧和直接回答选玉玺还是选他,付东楼更满意柏钧和沉默以对的态度,他的犹豫为难更显出那份情谊的真切。
    “卓成,我只能尽可能多的从我擅长的领域告诉你关于玉玺的信息,其余的……一人生死岂能有江山重,我相信你的决断!”
    不身临其境恐怕永远体会不到为什么古往今来那么多人宁可死也不愿失了气节,不对古代的文化有着深入的了解也无法体会传国玉玺所蕴含的非凡意义。
    比之一国兴亡,付东楼再想到自己的生死竟是心底一片坦然,他现在明了孙河当初慷慨赴死的心情了,倾国祸水的名声他担不起,因爱误国的名声柏钧和更担不起。比起顶着屈辱的骂名活着,还是死了轻松些。
    付东楼淡定的目光让令狐纯心里一惊,他不能想象这几日跟着他怕苦怕疼怕累的公子哥竟能透出如此浩然之气。付东楼似乎是一个时辰一个样,与自己印象中的人越来越远,令狐纯隐隐感觉事情已经脱离自己的掌控了,或者说从一开始他就没能握住主动权。
    付东楼坚定的目光与话语让柏钧和感觉骄傲自豪的同时亦是心生感激,他的王卿大气睿智有担当,绝非贪生怕死之人,也绝不会令自己陷入两难的境地。
    大概是这几日的人质生活磨砺了他的心□□……柏钧和觉得自己钟情的人愈发值得自己珍惜爱恋。
    挑衅地睨了在一旁看戏的令狐纯一眼,柏钧和露出一个极尽温柔的笑容,像是要安抚情人心中的不安,因为他知道付东楼不是不害怕,否则就不会拳头攥得骨节都发白了。
    “不必妄自菲薄,曦瑜。即便是让史朝义得到了传国玉玺,天下百姓也不会归心于他。我告诉过你,一国之本在于人,传国玉玺再珍贵也不过一块石头罢了,即便是为江山万年考虑,我也不会舍弃你。”
    值得君王倾尽天下的美人绝不会让君王真的失去天下,柏钧和此刻才明白顾贤那番话真正的含义。
    “你总是能迁就我……”付东楼错愕,随即一笑,“不过你说得对,是我太迷信玉玺了。”
    “真难为你俩这时候还能调情。”不待柏钧和做选择,令狐纯突然弯刀出鞘,几个鲜卑武士还有柏钧和带来的七人俱是亮出了兵器。
    “不过你们要是再这么下去,就只能去地府里做鬼鸳鸯了……来者何人,还不快快现身!”令狐纯话说一半忽然环视四周大声怒喝。
    “本王与曦瑜会不会做鬼鸳鸯不好说,你可是危险万分。”柏钧和亦是抽出横刀扫视着周围,“我之所以暂时没点破他们,是因为他们的目标是你。久经战阵的令狐柱国,你不会感受不到吧。”
    “可我说过,我就算死也要拉上付东楼垫背,你当然恨不得我死,可为了你媳妇,现在你也不得不救我了。”
    “什么情况……”两人骤变的态度使付东楼一头雾水。
    令狐纯冷冷一笑:“我劝瑞王不要太自信,你就不怕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吗?”
    说话间指尖一闪一道冷光射向五丈之外的树后,紧接着几道黑影从树木间穿梭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众人袭来。
    ☆、第六十九章
    柏钧和既是顶尖的武者又从小生活在尔虞我诈的宫廷中,对不怀好意的目光有一种天生的敏感,他察觉周围有人埋伏比令狐纯更早些。
    没有立刻做出反应是因为对方意图不明怕打草惊蛇,柏钧和发现令狐纯背后的方向并没有人而自己背后却有,心底便明了几分――那些人没动手显然不是冲着自己来的,否则有背后放冷箭的大好机会早就该行动了。
    既然对方是冲着令狐纯来的,柏钧和自是没必要全力以赴,只要不让令狐纯死了给自己找麻烦就是。可谁能想到令狐纯阴狠起来不择手段,面对黑衣人投来的暗器竟然拿付东楼当挡箭牌。如此一来柏钧和不得不全力以赴。
    黑衣人人数并不多,只有四五个,可个个轻功出众。他们袭击令狐纯也并不近身上前,而是借助着茂密的树林作掩护在空中腾跃用暗器出击,可见这群人只擅长于暗杀,或者说他们很清楚近身与胡人武士肉搏没有胜算,更别说还要对付被逼帮忙的柏钧和几人了。
    柏钧和几人不敢太过靠近令狐纯,谁知道这小子会不会误会了一急眼伤到付东楼,因此只能在外侧打掩护,这么一来倒是让被攻击的主要目标令狐纯占据了中心位置减少了许多消耗。可面对密集的多角度的暗器袭击,令狐纯也并不轻松。
    不过是四五个人,就算是全身装满暗器也坚持不了多久。想杀令狐纯,一击不成再补刀就难了,柏钧和给玉衡打了个眼色,让他注意周围的动静,这些黑衣人很可能还有同伙。
    令狐纯将手中的弯刀舞成了一个帷幕把自己的前身当得密不透风,后方和两侧自有其他鲜卑武士照应,可已经惊恐中的付东楼不敢自己乱动全然是被令狐纯拽着走,给令狐纯增添了不少负担。
    有了孙河那次经历,付东楼以为自己面对刀光剑影免疫力高了很多,事到临头才发现看别人打架和自己成为目标完全是两个感觉。抵挡暗器的过程中有人受伤了,就连付东楼都被削断了几缕头发,树林里原本新鲜的空气渐渐染上了血腥味。
    一枚飞镖贴着付东楼的脸颊擦过去,让从没见识过激烈打斗场面的付东楼心有余悸。
    为国为民死而无憾,可要是被来历不明的刺客扎成筛子……那也太冤了点!
    黑衣人们飘忽的身影打得两个名将措手不及,鲜卑武士无暇抽出弓箭反击,反而是柏钧和手下的天玑寻到了一个机会一箭射中了一个黑衣人的肩膀,还没等抓住这个从树上负伤摔下的活口,那个黑衣人就咬舌自尽了。
    “我们往那处山壁退。”令狐纯低吼一句。
    众人左侧不远有一处高耸的山壁,周围树木相对稀少,背靠山壁封死一路比如今这样腹背受敌好得多。
    柏钧和一边往山壁那边移动一边注意挡掉飞向付东楼的暗器,和令狐纯说话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气:“他们一定有接应的人,现在这波暗器袭击很可能是为了消耗我们的体力。”
    两人的属下都是久经战阵的,移动的时候都保持着一种特殊的阵型有条不紊,一看就是训练有素。
    付东楼被两人的交谈唤回了魂儿,顺着令狐纯的话往山壁那边看去。这一看,他就发现不同寻常的地方了。
    天然的石壁和被人为加工过的石壁有很大的区别,即便掩饰的很好一般人看不出,可在考古人员眼中往往能一下就辨识出来。尤其是知道此处有古迹之后,付东楼对疑似遗址大门的东西就留心起来。
    一眼打上山壁,虽有树藤苔藓覆盖,可山壁硬直的线条尖锐的棱角依稀可见,这座山上植被茂密风化作用很弱,此处可能会有的其他自然作用也绝难造就如此凌厉生硬的线条。付东楼有八成把握认定这里有人为活动的痕迹。
    还没等付东楼凑近了细看斟酌,玉衡突然低喝:“东南方有人!”
    众人往东南方一看,果然有黑色的身影攒动,一时间竟看不清人数!
    令狐纯目露凶光,口中低声念叨了一句付东楼没听过的鲜卑语。如此紧张的时刻付东楼竟还有心思学鲜卑语,略一琢磨好像这几日并未听过这个词,臆测令狐纯这是在骂脏话了……
    “等下靠到石壁上把我放到里侧。”不再多想,付东楼说着就往令狐纯身后躲。令狐纯还要挟制付东楼要挟柏钧和保护自己,怎能让付东楼如愿。
    “卧槽,你别闹了行不行,你想死么!那个石壁很有可能是地宫入口,我要仔细看一下,如果能打开我们躲进去不就安全了!”是不是地宫入口付东楼拿不准,可要忽悠令狐纯只能这么说。
    令狐纯依旧抓着付东楼没撒手,直到离石门还有不到三丈的时候才猛地将付东楼朝石壁一推对身边的武士道:“看着他,柏钧和要是想对我们不利立刻杀了他。”
    柏钧和很想回手一刀砍死令狐纯,可两人都发现情况有变。新上来的这一波黑衣人里居然把目标转向了柏钧和一行,不说箭矢暗器,有几个更是直接朝柏钧和冲了上来。
    这群人到底什么来路!
    “王爷,我早就说过你不要太自信,看来他们是打算把我们俩一起弄死。”
    柏钧和没搭理令狐纯,此刻的他御敌的姿态与之前全然不同了,仿佛一把开了刃的宝刀,对着近身上来的这新的一波黑衣人用出了凶狠的杀招。
    背后传来的血腥味越来越浓,付东楼忍不住小声念叨起来:“不能回头,不能回头……”万一一回头看到什么恐怖的景象吓个好歹,岂不是会耽误正事。
    几乎是贴在石壁上的,付东楼扒开树藤仔细摸索着石壁的每一寸,如果这里真的是一处大门并且能开启就好了。似是要把心中所有的恐惧都发泄到树藤上,付东楼手下的力气格外大,手指掌心被树藤划了很多口子,血流了出来付东楼都没觉得疼。
    付东楼这个身体只有十六岁,可个子还算高挑不输成年人,如果此处石壁真是一道门有什么机关能打开,那定在付东楼所能触及到的范围之内,否则这机关便不是一人能开启的。
    “妈的,怎么早没注意到这里,能早点来找找也好啊……前几天光顾着看路了,这么明显的东西都没看到,白长两只眼睛了……他妈的机关究竟在哪啊!难道不在门上?”
    太过紧张的时候人往往口不择言,心里想什么就忍不住说什么。好在这时候令狐纯与柏钧和等人已与黑衣人群厮杀起来,除了一个汉话不怎么利索的鲜卑武士看着他没人在身边,要不然肯定会堵了付东楼的嘴不然他继续嘟囔。
    摸到石壁西北方的时候,付东楼突然觉得手下的感觉不一样了。手下这处凹陷的地方形状很是奇怪却又很熟悉,心中一动,付东楼立刻甩了下手腕将一直戴在身上的玉佩抖了出来。
    似乎是一匹马的形状……
    隔着树藤看不清楚凹陷处的具体样子,但付东楼每日里把玩这块玉佩,对玉佩上的纹路太熟稔了,几乎可以肯定那处凹陷也是类似的纹路。
    拍了一□边的鲜卑武士,付东楼一边比划一边对他说道:“砍断那里的树藤。”
    那个武士看了看令狐纯那边又看了看石壁上的树藤,挥刀一砍树藤应声而断。
    树藤后面的那处凹陷是一个不大的转盘,其上的花纹就像是付东楼玉佩的模子一般。我的亲娘啊,难道你真跟传国玉玺有关系?
    身后时不时传来的惨叫激得付东楼头皮发麻,顾不上思考触动机关的后果,付东楼迅速将玉佩从手腕上解下来放到转盘上试探着左右微动,居然真的就在顺时针方向拧动了转盘。
    山石间传来的巨响仿佛炸雷一般惊住了正在厮杀的人群,柏钧和趁着敌人失神这一刹那的功夫将横刀没入敌人的心口。
    “去那边。”
    七个亲兵听到柏钧和的命令不再恋战,当即护着柏钧和向付东楼的方向退。
    令狐纯也跟着退,他的杀意远胜于柏钧和。这一群黑衣人算上之前被发现的那伙暗器偷袭的,大约有三十人不到,各个身手不差,若是没有柏钧和他定然支撑不到现在。究竟是什么人,一定要置他于死地!
    石壁缓缓下降,一个幽暗的洞口渐渐显露出来。石门刚降到腰部的高度,付东楼便翻身跃了进去,既然大家都要进来,那他这个最可能拖后腿的还是先进的好。
    这群黑衣人也看到了开启的石门,哪能轻易让令狐纯等人进入,立时有几个黑衣人冲出来截住退路。
    想要将黑衣人们彻底隔绝在门外动作就要快,付东楼一边在石门内侧的石壁上找关门的机关一边冲着柏钧和大喊:“快进来别打了。”
    “找到了!”内部关门的机关并不难找,很快就被付东楼发现了,可难缠的黑衣人将柏钧和等人围了起来使他们难以脱身。
    “你弓术怎么样?”付东楼捅捅身边的鲜卑武士,指着混战的人群做出弯弓引箭的姿态,“放箭射那几个截路的。”
    鲜卑武士早就有这个打算,可一群人打成一片身形变换太快,一不小心就可能伤到自己人。武士估量着战局没敢拉弓,若是把敌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害死了付东楼,他吃罪不起。
    柏钧和与令狐纯带来的人都挂了彩,可战斗力依旧不弱,虽不能突围,却也逼得黑衣人步步后退离洞口越来越近。
    胶着间,突然有一道黑影从一旁的树丛中冲出来一剑刺向拦路的黑衣人之一,中剑之人立毙剑下。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动作一滞,趁着这个功夫这个新加入战局的人几个腾跃来到付东楼身前击昏了付东楼身旁的鲜卑武士。
    “王爷,令狐柱国速退,我来掩护。”黑衣人说话时手上也没停,接连几枚飞镖打出击伤了拦路的那几个,柏钧和与令狐纯抓住机会运起轻功窜进了山洞,柏钧和的亲兵与令狐纯的护卫亦是身手矫健地跟了进来。
    “雷霆!”付东楼听出了救了自己的黑衣人的声音,惊愕之下却也没忘了拉动机关关门。
    天玑在七人中是负责暗杀的,身上的暗器也不少,此刻进得洞来便将暗器随手向追击的黑衣人扔去,其中几枚类似烟雾弹的东西一与黑衣人们的兵器碰撞便腾起一股白烟挡住了黑衣人们的视线。一众鲜卑武士亦是弯弓搭箭生生逼退了追击者,直到石门缓缓关闭整个地宫陷入一片黑暗。
    “雷霆你有火折子吗?”
    一时间眼睛还看不清周围的人,付东楼只知道拉着他胳膊的人是雷霆。他抓了雷霆的手带着他顺着石壁向上摸,直到一处突出的沟槽才停下来。沟槽里盈满了一种液体,滑腻腻的。
    “这里应该是灯油,你带了火折子就点一下。”
    “是。”
    悉悉索索一阵翻找东西的声响,紧接着“呼”的一声,黑暗的山洞骤亮了起来,一道火蛇沿着墙上的沟槽延伸向地宫深处。
    方一看清楚人,柏钧和立刻蹿到付东楼身边将他揽进怀里,冰冷地目光看向对面的令狐纯,横刀一指道:“令狐柱国,本王没想到你如此下作,竟然能拿曦瑜当挡箭牌!”
    “若不如此,瑞王哪会帮我退敌。”令狐纯一笑,丝毫不觉得羞耻。
    “王爷息怒,您现在最好不要杀令狐柱国。”雷霆在对面的石壁上找到了同样装灯油的沟槽,点了灯火之后对柏钧和躬身一礼,“王爷,那些黑衣人是国师派来的,您若是现在杀了令狐柱国,只怕到时便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局面了。”
    “什么?!”
    ☆、第七十章
    令狐纯想遍了自己的仇人也没想出谁有本事把人派到楚国来要自己的命,最后的谜底竟然是楚国国师木炎,令狐纯实在接受不了。
    “只听说楚国的国师有神算鬼谋之称,没想到谋士手下还有这么多杀手。”令狐纯脸上挂着几道血迹,想来是刚才打斗时溅上去的敌人的血。灯火映衬下,这张挂着血色的俊脸显得格外邪气阴冷。
    似笑非笑地看向柏钧和,令狐纯道:“瑞王,你们的国师似乎很不喜欢你啊。听说你和你皇帝兄长合不来,难道你们的国师是奉旨来杀你的?”
    木炎的首要目标分明是令狐纯,现在却被令狐纯用来挑拨,那些鄙夷胡人蠢笨不会斗心眼耍嘴皮子的言论显然是谬误。
    雷霆一句话背后隐含的东西太多了,只说雷霆本是木炎的人这一点就值得怀疑。柏钧和没有立刻做判断,而是建议道:“敌人还在门口,我们往里走找一处隐蔽的地方先做休整再从长计议,令狐柱国以为如何?”
    柏钧和与令狐纯还好,虽有挂彩却也都是皮外伤。两方的其他人伤势或轻或重,虽无生命危险也都需要处理包扎。令狐纯检视了一下属下的状况点头同意:“那我们就暂时罢手言和吧,等弄清楚了来龙去脉再决生死不迟。”
    付东楼就着火光打量着两侧石壁上的壁画,忖度着说道:“此处的建造年代应当是先秦时期,从壁画的风格与内容就可以见一二。比如甬道上的这幅画,应当是秦惠文王时期收复河西的大战,你们看秦国与魏国的战旗。”
    摸了摸壁画上鲜艳的彩绘,付东楼又道:“这地方虽然建造年代久远,但并非建造之后就没人来过了。我之所以能顺利打开石门,也是因为至少近十多年还有人来过这里,墙上壁画也有人精心维护重新上色,否则时隔千年这些壁画很难保持如此艳丽的色彩,更不会有灯油照明。”
    “依你之见,这里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坟墓,地宫或是别的什么?”
    被雷霆救出后柏钧和便将付东楼拢在身边,臂膀未曾离开过付东楼的腰,更是半挡了令狐纯看向付东楼的视线,生怕令狐纯再起歹心。此时见付东楼一边走一边查看,自然是紧紧跟上,问话时还不忘警惕令狐纯。
    “肯定不是坟墓,但我也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付东楼摇摇头,又指着墙上的灯火道,“你们看火苗都摆向甬道深处,可见此处并非只有这个石门一处与外界相通。也许只是一些通风口,但不排除我们找到其他出口的可能。”
    “主上,我们还是先找地方疗伤休整吧。”天权粗略检查了兄弟们的伤势,摇光开阳两人流了不少血,需要赶紧休息。
    “若是按照先秦时期的建筑形制看,甬道两侧应该会有耳室,我们往前找找看。”
    令狐纯顺着向下延伸的台阶看了看,眉梢一挑,“我们还是并排走吧。”
    柏钧和自认君子,可他不能不防着令狐纯做小人,无论谁前谁后另一方都不会放心,自然是并排走的好。
    “我来开路。”雷霆如今切身不明,自然要借着这个机会博取双方的信任。
    柏钧和一点头干脆地道:“带路。”
    拾阶而下走了不远果真找到了一处对称的耳室,两方人马各自进了自己一侧的耳室休整,雷霆很识相地在用到甬道当中盘膝而坐。无论他现在去了哪一方的耳室都会有串供的嫌疑,等下再说出来的话可信度便会大打折扣,如此作为倒是最恰当的。
    耳室中并未有什么宝藏,空荡荡的一间面积却是不小,说话还有回音。墙上的沟槽与甬道中的沟槽是联通的,已经被点亮了,倒是很方便天权他们处理伤口。
    柏钧和一进耳室就拉着付东楼来到靠出口一侧的角落里隔绝了外面的视线,付东楼一站定便小声道:“卓成你伤到没有?”
    柏钧和衣甲上的血腥味呛人,也不知道这些血里有没有柏钧和的。隔着衣甲看不出,想摸一摸柏钧和却又怕碰到了伤口把人弄疼了,付东楼一时间急了起来手足无措。
    忽然落入一个温暖有力的怀抱中,暖烘烘的呼吸打在颈子上,付东楼的脸颊瞬间飞起红云。
    “卓成……”
    柏钧和从没如此失态过,但他此刻真的很想拥住眼前这个人。
    “我没什么事儿,就是胳膊上被暗器划过擦破了皮儿。”抱了一会柏钧和才把人放开,一手捧着付东楼的脸摩挲着,心中充盈着融融暖意。从未有人如此热切地关心他,顾贤虽疼爱他却也不会如此露骨,这倒是柏钧和从未有过的体验了。
    “方才一时忘情,铠甲没隔到你吧?”
    “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这个,快把衣甲脱了,说不准暗器上就有毒呢。”顾不上害羞,付东楼急着去解柏钧和的衣甲,瞧见他面含微笑完全不当事,不禁急斥道:“笑什么啊,不说淬毒,只要用些特殊的金属划破了皮儿都会造成很大伤害,难道你想当独臂将军啊。”
    想到这点,付东楼又转身对天权几个道:“你们随身有带药么?有没有清水,包扎前好好清理下。”付东楼只恨自己会得不够多做不出抗生素,要是能发明出来,肯定能在战场上救治不少人。
    “行了,我们行军打仗哪有不受伤的,谁不比你处理伤口经验丰富。”柏钧和再次将人抱进怀里,环在付东楼腰上的手臂越收越紧。
    “你……”
    “我想你……”
    “卓成……”
    心中一时间酸涩难当,压抑了良久的担忧害怕牵挂以及一缕缕思念只因为那三个字便倾泻而出。付东楼眨了眨发热的眼眶,犹豫了一下,回抱住了柏钧和。
    “对不起曦瑜,是我疏忽才让你身陷险境。倘若当日……我们今天也不会受困于此。”
    摩挲着付东楼垂散的发丝,失而复得的欣喜并上后怕让柏钧和格外眷恋此时怀中的温热。
    “你又不是神仙,每天要忙的事情那么多怎么可能时时刻刻算无遗策,不用自责,我不是没事吗。”
    “不会再有下次了,我保证。”
    “你说愿意拿玉玺去和令狐纯交换我是真心的吗?”好像不该在此时问这个,可付东楼还是忍不住想问,“我知道问这个是我矫情,即便你那时只是哄我的也无妨,我知道传国玉玺的意义何在,我也从没想着要你以用玉玺换我的方式证明你说的喜欢……”
    “我当时并不是想敷衍你或者向令狐纯证明什么。我和父卿早就知道你与传国玉玺有牵连,我们的婚事最初也与玉玺有莫大的干系,可我一直都认为,一块石头起不了决定性的作用,得民心者方能得天下。”
    松开臂膀,柏钧和黑亮的眸子对上那一片湛蓝,缱绻的情意自然流露,哪里还有平日冷面王的影子。
    “曦瑜,你的才华,你从一千两百年后带来的那些东西,才是国家百姓最大的福祉。现在我又看到你着急我伤势的样子,我便更觉得我的选择没有错,你对我亦是有情的对吗?”
    不知是不是被灯火映得,付东楼白皙的脸颊上发起一片红光。
    “你最近这是怎么了,甜言蜜语说起来不要钱似的,以前也没发现你这么肉麻,我们不是见面就吵架才对么。”
    略下头抵住付东楼的额头,柏钧和用鼻尖蹭了蹭付东楼的鼻尖,胸腔中溢出浑厚低醇的笑声:“其实你生气着急的样子,看上去特别有活力有斗志,就像那些新来投军的士兵,热血激昂,别有一种魅力。”
    付东楼也笑了,现在想想他们当初吵架的内容,真是如三岁小孩一般幼稚,好像两只炸着毛的斗鸡。
    抬起一只手挡住柏钧和的眼睛,付东楼动作停顿了片刻,随后就着柏钧和低垂的头颅吻上了那两片纤薄的唇。
    都说嘴唇薄的人薄情,看来这话不准……
    并不是第一次亲吻,可却是第一次饱含情意地去做这样亲密的事。付东楼并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心中那一丝酥麻甜蜜的情感,只是本能地用自己的唇摩挲着对方的唇,感受着那双薄唇上的炙热。
    付东楼吻上来的那一刻柏钧和就懵了,在他的观念里,这种动作是夫妻间很私密的动作,应该是在四下无人的地方做,可现在这耳室里还有他的属下……
    他应该推开付东楼,可身体却完全不听使唤,耳边尽是“怦怦”的心跳声,手上更是搂紧了付东楼的腰,唇与唇紧紧相贴,甚至忍不住探出舌尖去描摹去品尝送上门的甘甜。
    暖烘烘的呼吸在两人鼻端交换着,付东楼感受到柏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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