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一个问题满清方面并没有太大的异议,在纳兰明珠试图着讨价还价被周全斌断然拒绝后,便点头认了下来。
    双方的书记员,快速将第一条拟定下来,交给双方过目,并且在条款下签字确认,以示双方达成一致。
    接下来的第二条, 纳兰明珠没有说话,而是陈廷敬接过了话题说道:“周将军!老夫听说周将军是福建人,不知你是否还认自己是中国人,是华夏苗裔?”
    “本帅当然是华夏苗裔,祖祖辈辈都是!”
    “既然周将军承认自己是华夏苗裔,为何要行分裂国家之事?”
    周全斌没想到这位一张嘴满口陈醋味儿的官僚竟然跟自己扯什么家国大义, 周全斌笑了,这要是以前兴许自己还能被这姓陈的官僚问住,可是现在陈廷敬以这样的话来问自己,那就是自取其辱。
    “本帅何时分裂国家了?”
    “将军要求割地难道不是分裂国家吗?”
    “陈先生刚才不是问过本帅是不是中国人吗?本帅也已经回答了你。我郑氏立号华夏就是要向天下告之,我郑氏才是华夏正统。
    看看本帅身上的衣冠,再看看你身上的衣冠发式,除了你的那张脸之外,身上可还有多少华夏印记。”
    “周将军!天下大势浩浩汤汤,顺之者昌逆之者亡。大清取得天下是天命所归,本该天下一统让百姓安居乐业。
    然而包括吴三桂在内的你们这些人的野心,又让百姓再次陷入刀兵之苦,百姓生活苦不堪言,这些都是拜你们所赐。
    想到那些因战争而死的百姓,你们难道就没有一丝丝的愧疚之心吗?”
    周全斌没有开口说话,旁边的何义对上陈廷敬问道:“陈先生说百姓苦不堪言是拜我们所赐,那陈先生可敢跟着我们到我们占领区看看,百姓是否苦不堪言?”
    “何将军想说什么?没有战争百姓本来可以安稳度日,正因为你们这些野心家的欲望,陷百姓于战火之中。
    就算是你们在占领区施舍一点儿小恩小惠,依然不能改变你们破坏百姓生活的本质。”
    “你说我们破坏百姓的安稳生活, 那么陈先生是否能解释一下满清治下到处都是流民的原因?这些流民有很多人家为了活命已经流落到我华夏治下, 他们为何过不上安稳的生活?”
    陈廷敬一下子就被问住了,这些年北方的旗人权贵跑马圈地造成了大量的流民,这些都是妥妥的恶政。
    虽然说在满清内部也有反对的声音,但是这是符合大多数满清权贵利益之事,因此并没有因为有人反对而停下来。
    也就是康熙主政之后,圈地之风才稍稍的好转了一些,不过土地的兼并依然是满清上下的主流。满清的赋税收入已经开始下滑,各种摊派再次压在了百姓的身上。
    若是百姓都过的很安稳,吴三桂起兵怎么可能带动的起这么大的动静,究其根本还是满清的高压政策,让百姓苦不堪言,一旦有了反抗的渠道,立刻便会群起反应。
    何义的话直接击中满清的软肋,不管如何粉饰,都无法改变满清是以小族临大族的本质,本质上还是以华夏百姓为牛马。
    从满清一进京城便将内城的百姓全部赶出就很清楚这种殖民化的思想,陈廷敬是汉人, 本来是没有资格在内城居住,不过却被康熙特旨批准在内城居住, 能住在内城已经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我大清刚刚立国,一时半会儿还没有梳理清楚上下的关系,有一些小的瑕疵也是在所难免,可是你们根本就没有给大清时间!”
    “从永历十六年之后,大陆基本实现了和平,到现在十几年时间都过去了,你们只会让这个国家越来越糟糕,可有让百姓过上一天的好日子?
    十几年时间,你们不仅没有让百姓过上好日子,反而还挑起了战争,若不是你们的朝廷一意孤行非要削藩,这场仗能打起来吗?”
    “藩镇之害有多大何将军不会不清楚吧,哪个朝代没有削藩之举,吴三桂雄踞西南每年的军费开支耗费掉大量的国帑,若不削藩光是三藩的军费开支就能让朝廷财政崩溃,朝廷怎能不削藩?”
    “既然你们知道藩镇之害,为何要立藩镇,这些藩镇是你们自己立起来的,如今出尔反尔的又是你们,卸磨杀驴玩儿的这么溜,吴三桂凭什么不反你们!”
    “是吴三桂等人主动上奏削藩的,不是朝廷主动削藩的!”
    “陈先生!你说这样的话有人信吗?真当天下人是傻子吗?今日我们是在协商谈判,与谈判无关的事情,陈先生还是克制一下自己的表现欲望。”
    何义这话一出,就是明摆着告诉陈廷敬少说废话,这是莫大的羞辱,陈廷敬老脸通红,一时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反驳。
    这时坐在陈廷敬下手的一个三十多岁的满清官员站起来拱手说道:“周将军、何将军!晚辈张英有礼了。
    刚刚何将军说与谈判无关的话题不要谈,那晚辈请问两位将军,既然是谈判是否应该是有来有往。贵方单方面制定的条件,对我大清是否不公?”
    “公平?满清几次入关对我华夏百姓屠杀劫掠的时候可有想过公平,扬州十日、嘉定三屠的时候可有想过公平?
    张先生是桐城人,桐城人杰地灵,出了不少人才,不知张先生如何看待你的那些桐城前辈?”何义问道。
    “此一时、彼一时,没有不灭的王朝,大清能够替代大明成为华夏之主,就说明大清是天命所归,天下就该归于大清治下,而不是负隅顽抗造成国家的分裂。”
    何义见这张英不接自己的话,反而强调天命所归,冷笑一声道:“既然天命所归为何如今天下四处烽烟,难道这就是张先生所说的天命所归吗?”
    张英似乎早有准备,不慌不忙地说道:“天下烽烟是因为你们这些人不知天下大势,妄图与大势相抗,就说你郑氏,连郑芝龙都已经投降,郑成功身为儿子与父亲相悖是否不孝?”
    这是郑氏的硬伤,郑氏上下都对这件事讳莫如深,今天被张英将郑芝龙投清这件事单独拎出来说话,顿时让会谈场上尴尬起来。
    无论是周全斌还是何义,谁都没有谈论这些事的资格,这种犯忌讳的事当然是有多远就躲多远。
    一时间会场上冷了场,周全斌双目喷火却无法发泄出来,人家说的是事实,这个事实却无从抵赖。
    不管满清后来是不是把郑芝龙给杀了,都不能改变郑芝龙投降的本质,不管郑氏如今是什么情况,都无法改变祖上也是投降者,无法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指责任何人。
    周全斌咬着牙问道:“诸位是不打算谈了吗?若是诸位打算关掉谈判的大门,本帅不介意打进城去自取。”
    相比于满清这边的口舌之利,周全斌非常清楚华夏方面的优势是什么,南北城的五万大军就是周某人最大的底气。
    满请方面最担心的反而是谈判破裂,不管最终是吴三桂得了天下,还是郑氏得了天下,最终得利的都不是他们,只有他们自己保全,才能考虑接下来的战事。
    纳兰明珠赶紧圆场道:“周大帅、何将军两位不要动怒,既然是谈判那就应该充分听取双方的意见,不能只听一面之词。”
    周全斌轻哼了一声,冷冷道:“第二条你们可有异议?”
    “这一条我们有一个小的要求,那就是能不能把割让改为租借,华夏土地不能分裂,租借的方式能够确保主权不变,变得只是治权。”
    周全斌考虑了一下,反正华夏早晚都要一统天下,这割让与租借的区别也不是很大,就算是租借也没问题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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