获救。
    既然到了今时今日,娆罗皇朝还要为怕功高镇主而打压嚣狄家,他就如了他的愿。只是轮到他而已,有什么难的?只是当初他放弃二儿子的孽障终于回来找他而已。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为什么他说了如此多,只换来一句「不懂」?嚣狄长袖颓丧地垮下双肩,已是无法言语。
    大殿上的人看到如此的画面无一不动容。一对固执的父子却如此为对方着想,人非草木,他们心底都生了怜悯之情,可现下是皇子殿下要治罪,他们说什么都不妥当。
    全场都寂静了下来,只剩嚣狄长袖不堪负荷的喘息声。
    「放肆,嚣狄长袖你这样说,可是含沙射影说本皇子判断不公了?」
    娆罗f出声打破静默。啧啧,还用那泛红的眸狠瞪着他呢!
    这下嚣狄长袖连话也没有回了,只是张着森冷眸子瞪着娆罗f,那可是长年上场杀敌的野蛮瞳孔、锋如冷剑,像下一刻就会扑上去把娆罗f撕裂,把冷芒准确的刺穿他心窝。
    看到的人都咽了口水,这是多么不敬的目光态度。
    可是娆罗f却不怒反笑了,笑声越来越大,震到大殿上每人的心底去!
    娆罗国新一届的君主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以后的日子难过了!还未上任的七皇子竟连位高权重的老臣子也可以收押大牢,皇上陛下和嚣狄长流数十年交情却一句好话也没有说……不止嚣狄长流心痛,连他们也心寒。娆罗飒暗里明着打压嚣狄一族多年,小皇子只用一个早上就利落快速的杀了个势头,杀一儆百!多么的干净利落!他们在这疯子手下办事的,若不谨言慎行,下一个被抓到的可能是自己,可得什么都看着辨。
    娆罗f勾起令人心惊的弧度,年少轻狂吗?说的是他,还是嚣狄长袖?
    「嚣狄少将军,主帅的候选名单该有你一笔。」
    听罢这一句,众臣大惑不解。
    怪哉,本以为七皇子乱安罪名,是为了把嚣狄大部分军权确切夺回,现下,竟然二话不说的又蹦出个什么主帅的?
    他们娆罗以武立国,从开朝而来,军阀几乎没一天间断,从无执旗龙头,即便有,也很快垮台然后被瓜分军权。因此主帅一座这称谓从来都只闻楼梯响,是个悬空足足四十多年的传奇位置。
    朝中最高官位也只拜二座,嚣狄长流便正正是二座。
    纵是嚣狄家的军权总和也占四成而已,更别论嚣狄父子长年不和,嚣狄长袖与其父已于早年分军了,各走各路,一军也有两边阵营,连枪头都对内,更别提其他零碎得多军不成军了。
    究竟娆罗f安的是什么心思?该不会是……娆罗f被养在深宫中,时间多的是,哪有人知道他有什么鬼主意,要守娆争替他进行什么勾当?难不成他暗里检阅过满朝武将,只属意嚣狄长袖?
    「主帅之位,我从不屑要。即使有,也该是我父的。」
    这皇七子的政治野心昭然若揭,他看得透澈。
    没错,只要嚣狄长流当家一天,嚣狄家就分裂成两军,一是他的、一是他父的,很难说会为哪一派争皇党派效忠。现下娆罗f逼着他父退位,为的是把他推上嚣狄当家之位,他父的那一列军将群龙无首,他不得不将两军先行统合。
    同时,娆罗f把主帅一座之位犹如胡萝卜般吊在他面前,诱惑他借统合后的强大力量去排除异己、去争夺龙头之位,如此一来,娆罗f甚至不用动手,就可以接他之手压制扰攘多年的军阀。
    娆罗f当着众人面前这般夸赞他、表明属意他之后,各军队头子都会把嚣狄家排在第一顺位铲除,他们嚣狄不死也得严重损耗,这样鬼打鬼下来,嚣狄军也疲于奔命、元气大伤了,到娆罗f登位之时应已无力再威胁皇室。
    当真待朝野平定,娆罗f要选谁当主帅,也是后话了。
    原来从一开始已是局,答应出席宴会却缺席,然后让守娆争代为出席,酒疯伤人只是顺水推舟。不是此罪、也会安排别的。但当他父的剑出鞘一刻,百人见证,嚣狄已是全盘皆输了。
    「你不屑?你凭什么说不屑?」娆罗f灿笑如花,他喜欢这么一个聪明的未来主帅、他的主帅,「我又很期待领导如此无能的百臣了?有人问过本皇子的意愿吗?难不成我还得请你去当嚣狄当家?还得邀你去争夺主帅之位?」
    「难不成我还要感激你的仁慈?」嚣狄长袖冷笑一声,搁下狠话,却激不起娆罗f半丝怒气。
    「激怒我对你有什么好处?我不会因此而伤你一分一毫,你可是保家卫国的英雄人物啊!我判了你的罪可不是对不起天下的黎民百姓?」
    由始至终能激怒他的人只有一位,而那个人也有着嚣狄长袖的傲骨和愚蠢的倔强。
    「嚣狄家人果真都有一张利嘴,都够犯口舌之罪有余。说话小心点,嚣狄新任当家。」
    依他记得,犯口舌之罪的刑罚是――「把嚣狄长流收牢,割他舌根。退朝。」
    嚣狄长袖咬紧牙关,压下激愤,道,「家父不过割了守娆争一道。」
    这是众人皆知的事实,满朝百官却没一个够胆挺身而出。
    区区一道血口子,几句胡言乱语,却被娆罗f夸大成不敬大罪!
    娆罗f听到了却不置可否,拂袖离去,「退朝!」
    嚣狄长袖握紧双拳、朝娆罗f的背影大吼,整个殿堂震动了,「他不过割了守娆争一道血口子!」
    全场静默。
    娆罗f一顿,总算是缓慢地转过身来,「他不过割了守娆争一道?」
    「你可知道他开的血口子在哪儿?颈、上。」他扫视底下一个二个低头的群臣,没一个敢迎视他眼神。「你父亲是大将军,他用的剑平常用于沙场杀敌,他差个半分就可割下争的脑袋,若他真的拿捏不准,到时候就好玩了,我跟你嚣狄家没完。你说他只是酒醉了胡言乱语,嚣狄长流却招认是肺腑之言。你一时说家父疯言疯语,一时又说他知道自己酒醉三分醒,只是小惩大诫,无意杀害守娆争,你倒是给我哥说法。他是借酒试图行凶,还是清醒得出言不逊?选。」
    他只当嚣狄长流拼着酒疯一并吐出真言,治他如此轻的罪,嚣狄长袖都不要。难不成要他将嚣狄长流以意图杀图皇子亲卫之名拖下去斩头才满意?
    嚣狄长袖直挺挺地站着,嘴唇却紧紧抿起,冷意四飒,没有再说一个字。
    娆罗f站在阶级之上,良久,终是吐出一句――
    「在守娆争身上开血口子?这就太够了。」
    此肆堇大殿后方相连的宫堂到处金碧辉煌、雕梁画栋,正正是当朝皇上居住之宫殿。
    随处可见的装饰大至柱石、细至椅背均不敢偷工减料,老老实实的雕上、刻上、绣上、印上一朵妍丽百媚的花儿。长伴君侧的受宠儿不是富贵的菊、清雅的君子竹,而是赤色堇。
    雕花如林,巧手雕上的花儿即使不及原物娇艳也足够令人惊叹不已,可见匠心独运。现下,清冷的大殿中央,一场攻防战正要上演。
    「儿臣这一着棋下得漂亮吗?」出声的男子口吻中并无邀功意味,他面前亦没有半子棋。
    被问话的老人只是静静的坐在那,双目紧闭,让人直怀疑他的气息是否还在。他的唇好不容易才蠕动了,但也只肯说一句,「对长流来说太狠。」
    听到此话的男子没有出现沮丧的表情,甚至嘴角勾起了笑意。
    「还请父皇指教。」说此话的同时,娆罗f的身体却不自然地拉开了距离。
    「咳,朝政大事就随你喜欢的去办……」
    老人明白自己时日无多了,朝政大事待他儿子去拿主意就好,他也不想太费心了。
    老人缓缓地挺起身躯,吃力举起那枯黄瘦骨的掌,「倒是f儿,让父皇看看你……」
    他微眯的眼发出不属于这年纪的清亮,瞧得人心惊。
    不过这贪婪的光芒也只向着一人,那是他的f儿。「父王什么都可以不要,只要f儿就好了……」
    他的大掌摸上那美丽脸庞,这样滑腻的触感、这样迸发的年轻……好一个美人胚子啊,比女人还要媚上几分。这孩儿拥有他多么向往的黄金活力,时间对他太残酷,流窜的痕迹一分也没有少的刻划在他脸上。他不算老,可生的几场大病把他折腾到不成人物,如脱水干桔的妖魔鬼怪。
    娆罗f仿佛被抚摸的猫儿一样眯起双眸,强装镇定。
    「父皇莫不是把嚣狄长袖的疯语给当真了吧?呵,我怎可能治父皇的罪,父皇何罪之有?」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是多么难以忍受的触碰。沙纸般粗糙的手……他只感到下巴收紧,胃液在翻腾,咽口水都有困难。如果将来要变不成人形的怪物,他一定会先自尽。
    「你知道吗?你出落得越来越像你母后,简直像同一个人……」
    老皇帝被拉扯进回忆的洪流,他拥有最多的只有回忆了,眼皮上勾画的是这孩子的母亲,令他如痴如醉的一个女人。这孩子,连他看着看着都可以将他幻想成深爱的女人。
    「是吗?我忘了母后的样子……」这样的说词总要来回重复几遍,他烦厌、他恶心。
    父皇的眼光有几次是真正看着他?没有,一次也没有。他看的不是他,只是生他出来的女人!
    老人听后浑身一震,语气突然激动,「忘?你怎可以忘?你这话要让你母后听去多么伤心!」
    他手上一个用劲,拇指的戒环在娆罗f脸上划了一道血痕!
    「f儿,你这个坏孩子!你是个坏孩子!」他的眼睛逼出两道凶光,恶狠狠地瞪着娆罗f。
    娆罗f瞪大了双眸,连脸颊上的疼痛也完全感觉不到,他急退两步。
    一直抑制于心底的恐惧逐渐涌现,那从小累积至今的阴影排山倒海地袭来,那缠绕着他的梦魇……他看过,他知道母后怎样被这种贪渎的眼神逼疯的!他就是看得太多了,这种歪曲的溺爱……在这样濒临疯癫、软弱无能的老人面前,他大可反抗,掐死他、把他的脸容踩在脚下!
    他却只站在原地,嘴唇轻低蠕动出两声,「不要……」
    「不,是父皇错了!抱歉!f儿,别逃……是父皇错了!」老人闪神了一下,然后眼神再度混沌起来,注意到他脸上浅浅的血痕,「抱歉,父皇不小心伤了你!痛不痛?」
    他甚至只专注于那道血痕,责怪自己破坏了完美无瑕的脸庞,没留神他的反应。
    「痛不痛?f儿,父皇只是……咳,只是太挂念你娘……」
    那历尽沧桑的脸上出现反老还童的表情,像做错事的小孩般努力解释、乞求原谅,看上去非常可怖。「你知道的,父皇很爱你的母后……」
    「儿臣明白,儿臣没有怪父皇的意思。」
    「f儿明白就好。现下父皇的身边只有你一个儿子,这皇位迟早也是你的……」
    又是这一句,娆罗f连这是否以退为进的招数也不晓得。
    「你多多陪父皇吧,好不好?」
    娆罗f强自压了心中的嫌恶感,硬是抬起脸,那酷似母后的脸勾起一个笑。「儿臣非常愿意。」
    如果这样能令父皇被他逼死前仍含笑的话。
    守娆争的眉动了动。
    娆罗f的房间传来激烈的声响。
    他的心一悸,难不成有刺客来袭?但他很快就推翻了这推论,如果娆罗f有危险的话,他的房间前早就布满人马,轮不到他来才发现。
    ……他只知道这一切全乱了,让他杯弓蛇影。
    他安于平淡,没想过靠近皇子殿下身边会有什么攀龙附凤的机会,这是身为人臣不该有的念头。
    但是他一直对娆罗f没有好感,这他承认,即使相处近四年,从没想过要亲近他、与他成为好友之类的。可是他并没有选择,正如娆罗f所说的,打从一出生起他就掌握在他手中。
    他是娆罗f的武器与盾牌,一路走来遇神杀神、遇佛灭佛,即使对手是娆罗f的血亲,他的职责是要保娆罗f毫发无损的坐上皇位,而这皇位本是他的。
    这些年来,他不知怎地毫不掩饰对娆罗f的不欢喜,口中恭敬称臣,骨子里叛逆得要紧。
    四年了,他才猛地惊觉如果娆罗f一声不喜欢,他连性命也难保。但娆罗f显然没有这样做,只是一再纵容他……难道是因为他不想弄坏刮花他的专属玩物,因为他连玩也没开始玩?
    也许,他心底对娆罗f的不择手段仍是感到厌恶吧。随着一次又一次的短兵相接,娆罗f用上的手段越来越狠了。娆罗f要他去贺寿的目的又是一场政治陷阱。
    现在是他的告状与否已毫不重要,他的身分不过是皇七子的帮凶。娆罗f……不相信任何人。
    娆罗f把众人玩弄在掌心间,然后朝帝位一步步迈进,他不过是富有战力的棋子。
    娆罗f在对付外敌之后开始收揽权力,先是绂雯说的提拔,再来是嚣狄家的军权。只是,他也是昨天才被告知原来他也在名单之中。显然他也是娆罗f漫长的宫战中用以排解寂寞的玩物。
    对于当娆罗f的仆役,他没有选择……他也没地方可去了。
    他一定得回去娆罗f身边,若娆罗f是因为失去他的保护而被有机可乘,他不会原谅自己。
    但他至少可以选择不当上娆罗f的玩物,被他恣意践踏玩弄。
    他推开一线门缝,窥看里面的状况。
    不期然听到一道声音冒出,「看什么?进来。」
    那声音冷得似地窟涌现的寒气。
    守娆争推开门,门后一片狼籍。
    及眼所见的东西差不多全摔碎了,偌大的房间满地都是残破碎片。
    略看一遍,古董花瓶、镶金镶银的花盘碟子全给毫不留情的摔,可怜兮兮的断成十五六片,锋利碎屑铺在地上令人寸步难行。
    娆罗f坐在较为干净的一角,披头散发,头垂得低低地让人看不见他的表情,模样颇为吓人。
    守娆争只是谨慎的踏前一步,立即听到喝止的声音,「别过来。」
    娆罗f在一众皇室子弟面前向来表现得无懈可击,即使知道他们在背后讥笑他是个乳臭未干、靠皇上福荫的娘娘腔皇子。他也一样笑脸迎人、施展唇枪舌剑,从没真正动过怒气。
    可今个儿,全皇宫上下不知谁有那本事把他弄得歇斯底里。
    娆罗f知道是争回来了,即使争的步履轻如猫足,他还是知道。
    守娆争皱起眉心,不知他到底在玩什么把戏,让他进来后又不准接近他,就这样让他干等。不过眼前的可是下任帝皇,他要玩什么也只好遵从了,不是吗?守娆争甚至勾起了薄怒的笑。
    正当他以为娆罗f不会开口之际,角落却传来他的声音,「你嫌恶我,对吗?」
    虽说得音量不大,却是如此清晰。
    静了一阵子,他像怕听到回答一样,出声道,「你不用说,我知道你嫌恶。」
    守娆争简直不相信眼前的人是娆罗f,那个总是趾高气扬的娆罗f,现在却用如此没所谓的语气跟他在说话,虽然他连娆罗f是不是在自言自语也不晓得。
    「可笑、真可笑。」他说罢,自己先笑了起来,那笑声竟如此悲凉,「我是皇储啊,有权有势,脸蛋有如女子般俏。我一走出这房间,多的是女人来爱我,她们眼里只有我,疯狂讨好我。」
    守娆争知道他说的并非谎话,至少无人敢质疑他话中真确性。但听下去,这番说话倒像自暴自弃多于炫耀示威。
    「我要找一个伴我的人有何难?天下之大,随手捞来一大群想与我共渡一辈子的人。」
    说到最后,他简直有点歇斯底里了,「如果我想的话,有何难?」
    无法忍受这种被人赤裸裸剖析的滋味,他终于忍无可忍地道,「你哑了吗?说话。」
    「皇子说的是。」
    说的是,什么说的是!
    娆罗f觉得自己快要癫狂了,他极之难受。
    他知道争正在惊讶他的无理取闹,但那又如何?他的烦躁无处可泄,拼命地破坏东西却无补于事,只平添了空虚感。现下,他更不要听争用那该死的奴仆态度去敷衍他!
    「我若真疯了、脑坏了,我便要你陪葬!你听到没有,守娆争?」
    守娆争细思他如此失常的原因,听闻下了早朝之后,七皇子陪伴了皇上一下午才回到雅宫。
    若皇上便是困扰娆罗f的主因,那又是为何?他只知道娆罗f举行成人礼前一直被迫住在皇上的肆堇大殿内,不分日夜频频被皇上传见……等、会是……那样吗?
    守娆争觉得埋藏在心底的困惑都渐渐地明朗起来,让他心寒不已、指尖微微颤抖。
    若不是昨晚目击了男子与少年的交媾,他便不会一下激灵,怕是十辈子也连系不出关系来的。
    「他是不是要把我逼疯了才甘心?为什么他不干脆杀死我,是否要等着逼疯我?」蓦地,娆罗f举起手,手心手背反复细看,仿佛认不出那是自己的手般,呢喃着。「我知道了,他想要我这张酷似他女人的脸皮。」
    下一刹,守娆争只见娆罗f举手往自己的脸上抓去!
    「皇子殿下,请住手!」守娆争心悸得猛,立时冲前制止。
    毕竟他是练武之人,很快就扣着了娆罗f的双腕,阻止他自残身体。
    「别叫我皇子殿下,」娆罗f着了魔般挣扎,想从他的钳禁中脱出双手来,「我根本不稀罕!」
    他很快便发现他的力量根本动不了眼前人半分,通通对守娆争来说只是花拳绣腿。
    「请快住手!」
    「住手?你是以臣下的身分劝阻我,还是以守娆争的身分?回答我!」
    「住手!你任性够了没?」
    娆罗f的手腕已被他勒出红痕,却还不善罢干休,这样下去他的双手可能会扭伤!
    守娆争不敢相信自己竟有愤懑情绪积在胸口,他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真正动怒了,似乎他们都很有激怒彼此的本事。
    「你凭什么命令我,我喜欢划花这脸蛋你管得着吗?呵,我了了,你也喜欢这张脸是不是?你舍不得对不?」守娆争没回应娆罗f的胡言乱语,在迫不得已之下,他只能抓着男人的手腕压挤回他的胸前,但此举却迫使他们贴得极近……
    也许有一刻,大家都怔着了。
    守娆争发现自己无法抽离目光,即使他应该要。
    在娆罗f强吻他的时候,他曾经极近地看进这男人的眼睛里,但他竟觉得……从没有像此刻那么接近他,这么直接不依君臣之礼直看他。
    这男人虽然不懂武术、身子骨也弱,但他从来不觉得娆罗f很娇弱,因为这男人有的是脑子与从不心软的手段。但现在他却突然发觉他是个多么没安全感的人,他不安与撒野的程度简直与小孩无异……这种认知令他觉得焦虑,他发现自己还有同情这男人的余力。
    仿佛那种不安被守娆争的眼睛吸收殆尽,娆罗f恢复平静,只有胸口浅浅起伏着。
    「看够了没?现在,抱我。」
    突然提出无理的要求,守娆争的反应是立刻的想退缩。
    娆罗f不怒反笑了,笑得让他感到不妙……还抓着男人手腕的他,明显感到那副胸膛的震动。
    娆罗f笑,他为什么不笑?即使是一个不关乎情爱的拥抱,他都不得不用命令!
    「抱我!」他暴喝命令。
    没等争有退缩的机会,他狠狠地、不遗余力地一把紧抱住争。「再紧一点。」
    他整个人用力到似想揉进守娆争的身体内。
    守娆争根本无法看到他的表情。
    只是也说不上为什么,可能是意识到怀中人比他难受上千万倍的关系,他无法像以往般决绝的把他推开,然后再训诫一番君臣之礼的话。他安静的任由男人把情绪发泄在他身上,也不晓得被他抱了多少时间。
    明明如此坚持不要再被他牵着鼻子走……
    但如果单纯的安慰一个受伤的人都做不到的话,连他都要瞧不起自己。
    第四章
    守娆争推开门缝看了一看。
    只因他不大相信娆罗f在哼歌。
    娆罗f今天的心情真是好到异常,竟哼起歌来了。跟前几天抱着自己一整晚的人真是同一个吗?
    前后情绪起伏之大判若两人。
    不敢再想下去了……说好了不认输、如何难熬也要撑过去的自己只因窥见他一时脆弱而心软,但如果再纵容下去,就会被娆罗f玩弄在指掌之间。守娆争依稀感到娆罗f这人喜怒无常、深不可测,再靠过去会产生变数。这几天对娆罗f的了解比过往四年加起来还要多,多到令他觉得逾越了君臣间应有的。
    此刻,娆罗f被宫女伺候着梳发,结上穗结、冠上玉冠。
    心情好得不得了的他扬起愉悦的弧度,看起来比外头的反映着光的雪粉更光采鉴人。
    两个正值豆蔻年华的小宫女都看得痴了,手上的动作顿了下来。手脚麻利的小宫女被分派来服侍皇子殿下,冷漠的表情看多了,殿下今早竟笑逐颜开,怎下教她们惊艳?真是俊得没话说啊。
    「好丫头,怎么停下手来了?梳得好,本皇子有赏。」
    皇子的性情变幻莫测,可是谁不想主子笑脸迎人?一众宫女的心情也跟着飞扬了。
    两个宫女退下后,娆罗f以铜镜照了全身,满意了。脸上的疤痕以女儿家的脂粉盖好了、看不出半点,只是那些脂粉的造作香味令他作呕。
    他踏出房门后却因触目所见皱了皱眉头。「怎不多穿点衣服?」
    守娆争抬头的时候冷不防面前出现一张脸,近到鼻尖都可触到他冷冻的肌肤。
    他是有些微吓着了,却没有立即退后。他纳闷,以往他即使是小小的接近也能察觉到,难不成这几天娆罗f的接近次数太多,令他习惯到忘了该有的反应?
    他还嗅到那微乎其微的脂粉味道,他几乎立刻就决定他不喜欢这味道。
    「这么冷的天气,你穿这什么衣服?」
    娆罗f的手自然不过的替他拢了拢衣领,这粗麻布衣简直发挥不了保暖功用。
    瞧,争冷得两颊通红不是最佳铁证?就在娆罗f的手要抚上他的脸时,守娆争觉得太超过而退后,他也没有动怒,只是笑了笑。「跟我进来。」
    娆罗f进房略看了一眼后道,「自己挑衣服吧。」
    事实上,连着衣的先后次序他都不甚清楚,从小到大他为自己着衣的次数一只手可以数得清。
    这下总算明白他的意图了,守娆争道,「臣不敢。」
    下臣怎配穿金戴银?而且他万分不想接受娆罗f好心的施舍。
    「你还有什么不敢的?你有胆拿出匕首意图伤我,现下却以不敢为理由。依我看,你最勇于反抗本皇子的命令。大部分衣服做了我却看也没看过,你放心穿上,别想再藉什么理由推托。本皇子今天出游,不想下属穿得寒酸,更不想回来的时候带回你冻僵的尸体。」
    娆罗f向门外不远处的小宫女吩咐道,「给守娆大人着装,华丽点。」
    那两个准备大展身手小宫女来到后,却看到守娆大人冷着脸动也不动,让她们好生为难。
    守娆争骑虎难下,至少他明白娆罗f不会让步,他再坚持下去只会为难两个宫女。
    ……而且娆罗f今天破天荒的出游,他勉为其难的说道,「谢皇子殿下。」
    娆罗f退出房,立刻有一名下属来通传,「嚣狄将军与绂雯八座求见。」
    「让他们等。」
    「可将军与八座已在庭外雪地守候一段时间。」天气严寒,令他看了都不忍。
    娆罗f感兴地挑起一道眉。
    「你先走吧!」
    「好,先赔我一把扇子。」
    声音从头上传来,引得本闭着眼的嚣狄长袖抬眼向上看,他看到的只有清一色的白。
    绂雯说以扇子为了替他挡去风雪,扇纸都被雪水沾湿了。
    「你受寒,阑雪还不怪到我头上?」绂雯说摊开扇子置于嚣狄长袖的头上。
    他可以这样做,当然是因为比他高上许多的长袖正跪在雪地上,而他则是打死不会再跪在地上,何况是雪地。娆罗f那次叫他跪的份量是一辈子的份。
    没搭理好友的笑语,嚣狄长袖继续闭上双眼,他实在没这心情和体力。
    绂雯说有点怀疑,长袖真的撑得下去吗?看他现在这副样子真和以前意气风发的样子接不上。他暗暗数量着,不过是几天的事吧,从嚣狄大将军被关进大牢开始,长袖就憔悴得没吃好、没睡好。
    最明显的还是他剪去了长发,现在的嚣狄大将军是一头凌乱短发,挺适合他的发型,而切断烦恼丝的背后原因却令人心酸。「身为你未来舅子,提醒你一句,你这样跪下去不是办法。」
    「求娆罗f,却是唯一的办法。」
    他实在想不出其他更有效的方法才会一大早跪雪地跪到现在。政权转换了,现在是娆罗f的天下,他只知道这个。
    绂雯说远远看到娆罗f的身影走过庭园回廊,向他们走来。「希望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娆罗f看着嚣狄长袖,似乎对嚣狄长袖的短发造型比他跪在雪地上的原因更感兴趣。
    目光移向绂雯说,他道,「你真喜欢凑热闹。」
    「天性如此。」谁叫他认识的都是会惹麻烦之人。
    「嚣狄长袖,害我还挺期待你和守娆一战,结果到头来还是这没新意的方法。」跪着求情?这简直屡见不鲜吧。他宁愿嚣狄长袖动动歪念找刺客来刺杀他,为他的生活平添一些刺激。
    「求皇子殿下放过家父,让他安享晚年。」
    「你求我放过他,谁又来放过我?本皇子怎面对朝中百官,怎以威服众?」
    「求皇子殿下放过家父。」像是没听到似的,嚣狄长袖只是坚定地重复一次。
    「人又还没死,你就对本皇子摆这副血海深仇的态度。真是好胆……」
    娆罗f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波光流转到绂雯说脸上。
    「对了,我听说绂雯卿有个妹子……」他冰冷的指尖抚上绂雯说的脸,「瞧你长得不差,你妹子该也挺俊的……要她进宫游玩,嚣狄卿说可好?」
    嚣狄长袖略为惊讶的抬高了脸,绂雯说比他更快一步动作了。
    他将扇子叠起成一柄玉骨,向下划了一个圆。
    格开了娆罗f的指尖,然后向下散开几乎遮住嚣狄长袖的视线,一气呵成。
    这样的意思很明显,他不要长袖回答娆罗f的问话,即使他相信长袖不会让解语进宫侍候,但他不容许任何变数,令解语受伤的可能性他连一丝也不允许。
    「嚣狄将军因悲伤过度而精神不振,可能会出言得罪皇子殿下,就由微臣替他答话吧。」
    绂雯说的笑是无懈可击的谦逊,「微臣妹子解语身体欠佳,须在家中长期休养,恕未能出外游玩。」
    他知道娆罗f是要解语进宫侍奉、借此威胁他们两个,亦相信娆罗f一早知道长袖与解语的关系。但即使嚣狄少将军的事有商量的余地,他也绝不会让解语当筹码。
    「真可惜。看来我与那朵解语花无缘。」娆罗f也没有叫嚣狄长袖起来的意思,他喜欢跪的话让他跪个够。条件他们不应允,他不奉陪了,「如果你们的话说完了,本皇子不奉陪。」
    娆罗f的身影渐渐远去,绂雯说松一口气。
    「人都走了,起来吧!」绂雯说收起了扇子,放下了一身戒备。
    嚣狄长袖站了起来,扫一扫腿上的雪,也没理绂雯说便自行离去。
    「你在生什么闷气?」绂雯说在他身后大叫着,要他道歉就说一声好了。大家认识多年,他应该知道他重视解语多过任何东西、任何人。他也相信长袖的回答,可是他要百分百的肯定。
    如果长袖是气他没把解语交出来换嚣狄老将军,即使技不如人,他很乐意扑上去赏他一拳。
    「我气自己。」他低低的呢喃了句,飘散在风中、破碎不成声。
    连着呼出的白雾,整个冬天都像笼罩着一层愁云惨雾。
    天空蒙着一片灰,看起来混浊不堪,连半丝阳光都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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