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发威
    一边说着,王国泰心底也是欢快不已。
    因为陆朝歌叫自己王大伴。
    在这宫中。
    皇上只会叫自己的贴身太监称之为大伴,视为亲近之意。
    所以王国泰心里全无防备,皇上要听什么,他就说什么。
    表面上陆朝歌是在聊家常。
    不过心里却一直在计划。
    如今他刚刚登基,正是用人之际。
    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
    一般新帝登基都会启用信得过,履历纯白的新人。
    比如历史上的陆朝歌, 对于旧人真的是一概不用。
    但现在的陆朝歌所想不同。
    他不仅仅会启用陈元白这种底层的新人。
    魏忠贤这一派系的老人他也不介意使用,因而对过来的司礼监众太监显得格外亲近。
    老人早就熟悉了宫中的一切事物。
    在某些情况下。
    用起来比新人更好一些。
    只不过,用老人要比用新人更加的谨慎。
    老人都是宫中的老油条了,小心思也多。
    一不小心用错人。
    那是要埋下隐患的。
    所以,陆朝歌需要好生的了解。
    表现如此亲近也是让他们放下防备,对自己说实话。
    王国泰的回答没什么特别的地方,陆朝歌听完后点了点头;
    “王大伴为我朝效力多年,为先帝分忧,值得嘉奖,那就赐你荫子侄锦衣卫百户一人。”
    意思就是给予王国泰亲属子侄一个锦衣卫百户的职位名额。
    突然得到嘉奖。
    王国泰心中大喜,他立刻跪下行礼:
    “老奴王国泰,谢皇上隆恩!”
    如此情景,顿时使得在场其他人心中放松了不少。
    他们认为小皇帝大概就是为了嘉奖他们,所以才将他们叫来的。
    之后就如他们所想的。
    第二个从王朝用开始。
    紧接着,李朝钦、刘若愚、李永贞先后交流一番,均获得了荫子侄锦衣卫百户一人的嘉奖。
    “王朝辅和涂文辅二人有迎龙之功,你们二人就每人荫子侄锦衣卫千户一人吧!”
    迎龙之功,就是两人去宫外迎接陆朝歌入宫的功劳。
    随着陆朝歌声音响起,王朝辅和涂文辅二人同时跪地齐声道:
    “奴婢王朝辅谢皇上隆恩!”
    “奴婢涂文辅谢皇上隆恩!”
    锦衣卫千户职衔比锦衣卫百户职衔高一级,显然王朝辅和涂文辅二人嘉奖更甚。
    也使得几个只得到锦衣卫百户嘉奖名额的王国泰等人不免有些嫉妒。
    要是他们有机会,他们也想出宫去迎接新帝。
    此刻他们不由得明白了皇帝的心意。
    皇上似乎在传达一个讯息。
    只要能为皇上做事情,就能获得奖赏。
    诸太监中。
    司礼监掌印太监王体乾品秩最高,然而他还没有为陆朝歌做过什么事情。
    莫名的。
    王体乾心中不禁忐忑起来,他不断的观察着少年皇帝。
    心里在思忖着,待会皇上问起,他到时候应该如何回答?
    当然,除了王朝辅和涂文辅。
    其他人似乎也没有为新帝做什么, 但依旧获得了荫袭子侄锦衣卫百户的嘉奖。
    想必自己应该也会获得吧?
    只是王体乾也不清楚陆朝歌的脾性,心里只想着至少不要惩罚就是了。
    身为掌印太监。
    王体乾的心思和其他人明显不同
    他满脸愁容,因不了解而感到心慌,心中更是在祈祷。
    另外,作为司礼监实际领导者的魏忠贤又是一番想法。
    因为涂文辅和王朝辅是他派去迎接新帝的。
    而且先皇去世前。
    对陆朝歌特意嘱托过,要善用自己,陆朝歌也是亲口答应过的。
    如今,涂文辅和王朝辅二人获得了迎龙之功的嘉奖。
    自己必定会获得大赏。
    这是魏忠贤的想法。
    如此一想。
    魏忠贤腰背都挺直了一些。
    脸上表情甚至有些受不住的想要笑了。
    正此时。
    陆朝歌视线落在了王体乾的身上,嘴上喃喃道:
    “王体乾,司礼监掌印太监,也是司礼监之首,司礼监为朝廷办事,事事俱全,也有你的功劳。”
    “这是老奴应该做的,身为司礼监掌印太监,老奴理应誓死为朝廷,为皇上效命!”
    王体乾十分郑重又小心翼翼的说着。
    陆朝歌点了点头。
    就在这一刻。
    原本陆朝歌轻松又懒洋洋的神情突然有了变化,眼神锐意,带着极尽的锋利。
    “可据朕所知,你虽身为司礼监掌印太监, 可事事都以魏忠贤为首,凡内阁票拟,都要过问魏忠贤,那要你这个掌印太监何用?尊卑不分,又置国家大事于何地!”
    陆朝歌一阵呼喝,以无比的气势质问王体乾。
    听到皇上说的话。
    顿时。
    王体乾整个人都懵了。
    直接吓得双腿一软,立刻跪在了地上。
    王体乾心里本来就在忧心是否会有嘉奖。
    结果皇上直接问罪。
    当场给他扣了一个大大的帽子。
    此时王体乾心里充满了恐惧,跪地呼喊道:
    “皇上,老奴该死,老奴该死!”
    对于皇上的问罪。
    王体乾甚至没有任何狡辩,他的大脑已然一片空白。
    “确实该死,吃着大明的俸禄,却为魏忠贤做事,如此不分尊卑之人,该当处死!”
    陆朝歌一顿霹雳。
    王体乾已经吓得额头冒出了冷汗,眼泪都要飙出来了。
    “皇上,老奴……老奴……”
    他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辩解了。
    因为皇上所说,都是实话。
    他的确唯魏忠贤是从。
    根本不知从何辩解。
    见此状况。
    魏忠贤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大呼不好。
    万万没想到皇上突然从红脸变成了黑脸。
    魏忠贤急忙走上前,说道:
    “皇上,王体乾身为司礼监掌印太监,手握重权,理应为朝廷,为先皇更是为皇上您效力。”
    “只是先皇还在时,老奴陪伴先皇时间长,王体乾也不过是想从老奴这里知晓先皇的意思,避免做了让先皇不喜的决策,说到底,王体乾和司礼监都是为了朝廷效力。”
    虽然要责罚的是王体乾,可皇上问罪的话里带上了自己的大名。
    魏忠贤心知,若是不站出来为王体乾说话。
    那下一个要责罚的就是自己了。
    帮王体乾,就是在帮自己。
    魏忠贤心中明镜一般。
    然而,陆朝歌可不吃这一套。
    视线落于魏忠贤身上,神情严肃。
    感受到皇上眼神,魏忠贤只觉得后背一凉,冷汗直涌。
    “朕问的是王体乾,与你何干?魏忠贤,你是想犯上吗?”
    最后几个字。
    陆朝歌是压着气说的。
    魏忠贤感觉到了一股无比的震慑力。
    “砰”的一声。
    魏忠贤立刻跪下,双手伏地,脑袋低垂。
    “皇上,老奴不敢!老奴绝无犯上之意!老奴对皇上绝对是忠心不二的,恳请皇上明察啊!”
    在场其他太监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一个个都噤若寒蝉不敢发声。
    而且在看到魏忠贤和王体乾都跪下后,剩下人也全都跟着一起跪下了。
    包括徐应元。
    所有人都察觉到皇上气氛不对。
    很显然,皇上这是要治罪惩人。
    没有人知道皇上到底要做什么。
    但是现在,没有任何一个人敢触霉头。
    即便权势赫赫,捧为九千岁的魏忠贤,面对陆朝歌,面对皇帝,他只有跪地臣服的命。
    此时跪在地上的魏忠贤和王体乾二人浑身发抖。
    谁也不敢抬头看陆朝歌。
    没有陆朝歌允许。
    他们甚至不敢再说第二句。
    宫中所有宦官太监,从进宫时刻开始,就被灌输所有一切都要忠于皇帝的信念。
    即便皇帝要他们死,也不得有任何反抗。
    就是魏忠贤受的也是这种信念。
    而现在,皇上生气了。
    若要杀他们,他们就算一百个不愿意,他们也不得不接受。
    皇宫之中。
    皇帝想让一个宦官太监死,无需任何借口,只要一句话就能决断生死。
    这便是皇权。
    至高无上,无人能动摇。
    陆朝歌没有立即对王体乾进行审判,而是再次质问魏忠贤:
    “魏忠贤,你姓甚名谁?出生何地?在宫中又是为谁当差?”
    直呼其名。
    却又问他姓甚名谁?
    这摆明了是非常不好的兆头。
    魏忠贤心中忐忑不已,甚至感觉到了一种死亡的威胁。
    他很害怕,皇上一句话,就要治他死罪,然后外面守卫的锦衣卫立即冲进来将他处死。
    此时,跪地上的魏忠贤嘴巴嗫嚅着:
    “老奴……老奴魏忠贤,北直隶肃宁人,本名魏进忠……进宫后改姓李为李进忠,出任秉笔太监后又改回原姓,先皇赐名为魏忠贤……在宫中,老奴自是为朝廷,为皇上效命。”
    魏忠贤口气不住地哆嗦,说起自己的事迹一点底气都没有。
    特别是皇上问他为谁当差这个问题。
    他当真不知要如何回答才能使得皇上高兴。
    对于魏忠贤的回答,陆朝歌面上毫无表情,只是冷冷道:
    “朕知道你魏忠贤之名是先皇所赐,也知道你深得先皇重视。”
    “不过朕还听闻你仗着先皇宠信,大小官员都以你马首是瞻,满朝文武都将你捧为九千岁。”
    “九千岁这个称呼,真的是好生威风!”
    “若是在这千岁上再加一千岁,岂不是成为万岁了?”
    “那朕想问问这大明王朝是不是也得改朝换代姓魏了?”
    陆朝歌最后的一句话。
    魏忠贤心底惧颤。
    刚抬起的头立刻又低下去,重重的磕在了地上。
    “咚咚咚——”
    声音无比的响亮,魏忠贤更是带着哭腔大喊:
    “皇上,皇上老奴不敢,老奴不敢啊!就算是给老奴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当万岁啊!皇上!”
    此时魏忠贤不仅仅是害怕,更是后悔。
    后悔当初仗着天启皇帝宠信那般的嚣张。
    若是他稍稍收敛一些,也不会被皇上如此苛责问罪。
    “咚咚咚——”
    又是三声。
    “皇上,老奴一心为朝廷效力,绝无谋逆之心!恳请皇上明察!”
    曾经无比威风的魏忠贤。
    现在变得无比狼狈。
    陆朝歌看在眼里,心中没有丝毫的波澜。
    历史上的朱由检但凡有点胆量,也不至于在刚登基的三个月,被一个宦官吓得缩手缩脚。
    宦官就是宦官。
    说得不好听一点。
    他们不过是朝廷养的狗罢了。
    给点肉吃,就会对你无比的忠臣。
    不听话的时候只需要敲打敲打,他就会怕你,惧你,听你。
    陆朝歌将身子前倾了一些,面色没有丝毫缓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魏忠贤看:
    “朕还在宫中的时候,身边本有曹化淳陪伴,只是不知他为何得罪了你,最后曹大伴被发配去了南京,不知道你可记得此事?”
    魏忠贤听着,瞳孔猛然放大。
    原来皇上不仅仅是不喜欢九千岁这个名号。
    更是早早的记恨自己了。
    此刻,魏忠贤越发恐惧。
    他明白了,皇上容不下自己,皇上这是要杀自己!
    魏忠贤心中无限悲戚。
    过往在朝廷之上累积起来的所有,将会在今日全部被抹除!
    这样例子不在少数。
    每次新帝登基,旧朝的太监都无比悲惨。
    本以为有先皇的嘱咐,他魏忠贤可以明哲保身,却不料早多年前自己就得罪了皇上。
    皇上一直记恨着曹化淳被发配的事情。
    命中注定。
    他逃不过这一劫!
    原本还想挣扎的魏忠贤一下子明白了,自己根本无从抵抗。
    太监就是太监。
    即使被人称之为九千岁,他也不过是一个太监。
    任凭太监如何权势。
    然而这一切都是仗着皇上宠信而生的。
    没有皇上撑腰。
    他不过是个卑微奴婢罢了。
    两行清泪从魏忠贤的眼中留下。
    如今,魏忠贤已经五十九岁年纪了,眼泪路过皱纹时路途都显得有些崎岖。
    “咚咚咚——”
    又是三声。
    只是魏忠贤没有再说任何辩解之话,而是摘下了头上的帽子。
    “老奴记得,老奴有罪,恳请圣上允许老奴辞去司礼监秉笔太监一职,让老奴为先帝守陵赎罪。”
    魏忠贤卑微的乞求着,一番言说只希望皇上能够放他一马,免他死罪。
    威赫无比的九千岁,此刻已经放下了所有。
    他无法反抗,无从辩解。
    只因问罪于他的是当今圣上陆朝歌。
    九千岁终究只是九千岁罢了。
    距离万岁还差千岁。
    而这千岁之隔也不是他魏忠贤可以跨越的。
    王体乾看魏忠贤摘下了帽子,他深知自己也难逃罪责,狡辩是不可能的。
    为了保命。
    王体乾也跟着一起摘下了帽子,跪地磕头。
    “老奴也恳请皇上允许奴婢辞去司礼监掌印太监一职,让老奴为先帝守陵赎罪!”
    祥宁宫中不知何时放了檀香。
    一阵阵的香味扑面而来。
    然而无论怎样的香味也掩盖不住众人心碎害怕。
    外面阳光纵使灿烂。
    可一众人却如同落入冰窖。
    这位圣上,拥有着最高的权力,谁也别想抵抗。
    陆朝歌坐直的身子缓缓放松了一些,招手说道:
    “朕准许你们辞去官身,至于为先帝守陵一事暂且放着,先帝梓宫还在乾清宫。”
    听到陆朝歌的声音缓和了不少。
    魏忠贤和王体乾念想着,自己似乎逃过了死亡的劫难。
    “念在你二人为先帝尽忠的份上,那就去乾清宫打扫灵堂继续为先帝尽忠,等二十七天满后再去皇陵守墓。”
    魏忠贤和王体乾二人匍匐在地:
    “老奴,谢皇上隆恩!”
    “老奴,谢皇上隆恩!”
    心中虽为苦涩,可终究是保住了性命。
    在宫中就是如此。
    事情办好了,让皇帝高兴了,你就能往上爬。
    但凡是做了让皇帝不高兴的事情。
    你就会从高山之上坠入地狱。
    本以为山风海啸已经过去了。
    这时,陆朝歌看向了跪地的涂文辅和王朝辅二人。
    “涂文辅,王朝辅,你们觉得朕这般处理如何啊?”
    声音幽幽。
    可让被问话的二人脊背一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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