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籁俱寂,月府内。
    月长风正极力给月尚书推荐着从宋窈手里高价买来的护身符。
    “真的,爹,就是因为这个符我才从马蹄子底下保得狗命,大师说如玉还有一劫,只是她被您宠坏了,无法无天,大师不肯给她破灾,我便把护身符拿回来保您狗命。”
    “所以,你便花了四千两银子被宋窈忽悠着买来这一堆废纸?”
    月长风气道跳脚,大声反驳,“您怎么能说这是废纸!您不想活了,知不知道这样是会触怒大师,让神明降灾的!”
    月冼闻言脸色越来越黑。
    他从不知道自己的好大儿竟这般好骗。
    四千两,是他多少年的俸禄,这赔钱货竟全拿来讨好女人了!
    还有那个宋窈也是,“好好一个闺秀,不学着我们如玉读书习字,出来整些骗人的东西,我看是马夫子给她留的课业太少,个缺德孩子!叶家倒了八辈子霉要让她当儿媳妇!”
    正要拉着月长风,让他去把钱要回来,这时,只见二女儿身边的丫鬟幺果急急忙忙跑来道:“不好了,老爷,二小姐被太子殿下抓走了!”
    “什么?!”
    月冼只觉得头疼欲裂,“那逆女又做了什么?”
    他了解太子,当然知道太子不会平白无故的抓人。
    丫鬟踌躇着,最后还是如实将事情讲了一遍。
    月冼血压飙升,丢人丢的恨不得逃离这个世界。
    偏偏月长风还抱住月冼的胳膊,感慨道:“你看我说什么来着,小妹的血光之灾不就应验了吗?爹,我拿您的身家性命发誓,若这护身符不好使,您便不得好死!收下它吧!”
    月冼一脚将人踹飞:“逆子,说的什么批话!等老子回来和你算账!”
    话罢,怒气冲冲驾车赶往太子府。
    从月府到太子府的距离并不太近,月冼一颗心都是自己那个逆女,也就没注意到,那赶马的车夫满脸通红,身上沾满酒气。
    车子驶入小巷。
    马夫一脸困顿的握着缰绳,上下眼皮不断打架,就在他昏睡下意识乱赚缰绳的瞬间,马匹失去了正确的控制,猛地向不远处的柱子上一撞。
    “咚——”的一声。
    马匹疼的发狂,不受控制地将马夫摔下马车。
    月冼在车内打了两个滚。
    意外发生的太过突然,他还没来得及伸手握住车沿,就要被甩下马车。
    这样的高度和速度,以及他苍老的岁数,只怕摔下去,不是腰椎断裂就是脑袋震裂。
    月冼惊出一身冷汗。
    然,就在他的身子被甩到半空落地之时。
    腰间忽然一热。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将他稳稳拖住,落在地上。
    死里逃生,月冼深吸了一口气。
    正要起身,只听“啪叽——”一声,一枚黑色的三角形样式的东西从他腰间掉落。
    这是一枚燃烧的护身符。
    只一瞬间,月冼就明白了这枚护身符的来历。
    肯定是月长风那个逆子趁着搂他胳膊的时候,悄悄把护身符塞进他腰带里的。
    看来他刚死里逃生是这护身符是起了作用。
    只是他无法理解的是,他前段时间才找风水先生为他们迁了祖坟,为什么他们一家老小还是会接二连三的出事?
    还有宋窈,她一个女娃怎么会懂玄黄之术?
    是单纯来帮忙的,还是受人指使害他们,再挟恩相报?
    毕竟宋羡予前段时日在礼部犯了大错,临近年底,他刻意压着,有打算在陛下问起时说他几句不好,给人降职的意思。
    大家族荣辱与共,宋窈说不准听了谁的命令暗搓搓给宋羡予谋前程呢?
    月冼沉下眸子。
    不论如何,他都需要把宋窈请回月府,好好说审一审此人。
    若是心怀不轨……便不要怪他心狠手辣!
    可当务之急,还是要去一趟太子府。
    ——
    一柱香后。
    马公公带着月冼走向太子府内。
    “臣,礼部尚书拜见太子殿下。”
    月冼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
    太子府邸的大厅内,檀色惟帐被金钩挂起,一旁的香几上摆放着红松石珊瑚盆景,檀香静静燃烧,随着屋外的霏霏之音,暖黄灯色照亮屋内。
    黄花梨木椅上铺着火红的狐皮,太子面容清隽,单手撑在木椅上,冷淡点头,他着一袭墨青长衫,长发被玉冠束起,革带坠双鱼玉佩,紧束劲腰。
    虽沉默寡言,却给人一种极强的侵略性。
    此刻声音低沉道:“马福,还不给给月尚书看座。”
    月冼哪里敢坐,摇头道:“殿下,臣有罪!”
    君晏掀了掀眼皮,“哦?”了一声。
    “臣教女无方,小女如玉一时脑热,冒犯殿下,还望殿下海涵。”
    君晏这才仿佛恍然大悟,“原来今日行刺孤的女人是尚书的千金?”
    月冼:“……”
    别演了好吗?
    作为太子皇子党派之争里一心只向着陛下苟命的月冼,他其实并不太愿意和任何一个皇子走动。
    毕竟今后谁来登基这事都说不准的。
    他并不贪图从龙之功,清晰的知道,只要一心一意讨好皇帝,少不了他的好处。
    可月如玉的所作所为打破了这一切。
    行刺未来储君,这是多大的罪,尽管月冼知道这话说出去是无稽之谈,但勾引殿下总是真的吧?
    他只能眼睛一闭心一横道:“殿下,岐山一行,臣有新线索想告与殿下。”
    ——
    长安城府衙的知府,是君晏手底下的人。
    因此,月冼很快便见到了月如玉。
    月冼气道:“你不过蒲柳之姿,是怎么敢勾引太子殿下的!”
    月如玉并没有露出任何惊慌失措的神色,更甚者在被月冼领回府邸时,走起路来还有点飘道:“我爱慕太子,太子已经十七岁了,却没有正妃和侧妃,爹,只要我成功,那就是飞上枝头变凤凰!”
    “而且爹,我觉得太子对我也是有那个意思的!你看他虽误会我刺杀他,却给我安排了最好的牢房,饭菜也是酒楼里新鲜饭菜,可比那些囚犯好多了!我一点都没受到惊吓!我幼时与殿下结缘,想必他早已对我芳心暗许了。”
    月冼:“……我是真想把我的自卑分你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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