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半个月的时间里,雍凉战事可谓是如火如荼,但却依旧没能动摇战场的僵持局面。
    反观凉州战场,秃发寿阗连续突破河西两郡,即敦煌、酒泉。他们的兵势锋芒十分强盛,驻扎在那里的魏军根本就抵挡不住。
    徐邈在这段日子里也从南安战场脱身撤回,亲自在河西四郡主持这场作战, 并且还收买了大批河西马贼为自己所用。
    双方此时在张掖郡以北地区展开正面交锋,由于凉州魏军皆是以骑兵为主,而秃发部又最长于骑战之术,因此在数天的交锋中,彼此各有胜负。
    ………
    屋兰大营。
    茫茫大漠,狂沙飞扬。河西四郡已失其二, 徐邈已经彻底与戊己校尉张就失去了联系, 不知道他们是否还在与敌军展开交战。
    此刻的秃发寿阗一路突进,他麾下的骑兵凶猛彪悍,从酒泉马不停蹄地挥师南下,现如今已经攻破张掖以北大半地区,就连张掖的治所也给打了下来。
    那些被收编的河西马贼因抵挡不住秃发寿阗的猛攻而纷纷投降,转过身来进攻魏军部队,要知道这群人嗜杀成性,谁能带着他们发财,他们就跟着谁打仗。
    很显然,秃发寿阗成了他们所效忠的对象,如果再同徐邈并肩作战,这些分散在河西的马贼迟早会被鲜卑人杀得片甲不留。
    与其给魏军卖命送死,倒不如投向鲜卑人,成为鲜卑人的刀,来获取他们在凉州的利益。
    “唉……”徐邈坐在大营上位愁眉苦脸地叹息一声,“秃发寿阗这老匹夫居然这么凶悍,河西鲜卑的实力已经这么强大了吗?这才过去几年啊!”
    徐邈怎么想也想不到,河西鲜卑早年被曹真席卷一空, 他们要想重新崛起发展, 就必须付出数十年的代价来恢复实力。
    可不曾想,河西之战距今不过十年时间,秃发寿阗居然能将残破不堪的河西鲜卑再一次焕发出强大生机活力,这简直就是个奇迹。
    “使君,我军在武威、金城、张掖以及西平郡的总兵力已不足两万,满打满算能凑出个三万余人,但战斗力却……不尽人意。”军司马冯高此刻面露难色地说道,“再这样下去,我军将腹背受敌啊。”
    “………”徐邈皱着眉头陷入沉思,“大司马那里战况如何?还是与蜀贼主力部队僵持吗?”
    冯高点点头,根据前些日子从东线战场传来的情报来看,拓跋鲜卑的部将卑胡儿临阵投降,帮汉军对战魏军主力,使得魏军进攻遭到严重阻挠。
    不仅如此,诸葛亮派遣分队,命令姜维、陈式两人率领兵马转进阴平、武都两郡,仅仅三天,那里的魏军皆望风而降,与陇西之地彻底接壤。
    见已经指望不上主力部队的增援,徐邈摇了摇头,他这次是真的要舍生取义, 为大魏尽忠了。
    “冯司马,汝乃本州麾下性格谨慎的将领,此战若本州不幸身亡,还请冯司马将本州这一封手书交给陛下。”徐邈这时在桌案上拿出一封他亲自写给曹叡的手书,“老夫纵横一生,从未想过有今日之绝境,现已如此,唯有死战为陛下尽忠,方能得止。”
    冯高看着眼前大义凛然的徐邈,他的心情在这一刻变得跌宕起伏,“使君何出此言,君为大魏股肱之臣,又深得陛下信任,岂能殒命至此!此信,末将坚决不受,请使君亲自交给陛下!”,他表情严肃,面对眼前随时准备赴死的徐邈,自己是不敢接受的。
    正所谓:“士为知己者死。”
    眼前这个坚决拒绝自己的请求的军司马,他要同自己一起杀身成义,身为大魏将军,岂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抛弃他的弟兄们独自苟活?这是身为武将的耻辱,更是身为臣子的耻辱。
    徐邈能因为有这样忠心耿耿的部下而感到欣慰,但他却依旧不准冯高留在这里继续作战,这封信必须送出去,而且要亲自交给曹叡本人。
    “冯高听令!!!”他这时换了一种方式,既然请求的方式不能让他所动,那么就用统帅的身份去命令他,“本州以汝将军之身份向尔下达军令!”
    不情愿的冯高见徐邈如此,他渐渐的低下了头,然后抬起头露出坚毅的目光直视眼前变得严肃起来的徐邈应答道:“末将冯高听令!”
    “此手书乃本州绝笔之书,更关乎于大魏未来能否夺回凉州失地之事!若耽误时机而不能突出重围送至陛下处,我等皆是大魏罪臣!”徐邈绷着脸盯着冯高,口中的每一句话都让自己感到激动不已,“大魏长期漠视关西,以至于如今被蛮夷欺辱,此乃我汉人之土,不可为他人染指,汝可明白?!”
    “………”冯高认真地点点头,双手缓缓抬起接下了徐邈手中的手书,“请使君放心,末将定会将此手书交给陛下!”
    “嗯!这才是本州麾下的将军!”徐邈重重地点头,他走到冯高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嘱咐道,“尔突出重围后,莫要进入雍州交战地,转道阴山南下,那里最安全。”
    把所有事情全部交代完毕后,冯高郑重其事地向徐邈行了一礼,这是他二人一生中最后的见面,在他离开前,那种不舍之情油然而生。
    冯高追随徐邈八年光景,他二人既是上下属,又是朋友兼知己的关系,遥想当年两人身在军中围坐篝火旁眺望月夜把酒言欢的日子,如今都已不再。
    “唉……”站在原地的徐邈望着冯高离去的身影,这一次告别竟是永别,“冯将军,此生能有君为友,足矣!”
    夏季的夜晚十分清凉,尤其是西北的大漠,白天的时候热得大汗淋漓,黑夜的时候却是瑟瑟发抖,形成了极大的温差,一冷一热,如果是常人,面对这样的天气自然是支撑不住的。
    只见徐邈身披貂裘大衣走出营帐,这里的夜空不禁让人赞叹,如果他是个旅行家,自己肯定会游历天下山川,欣赏这些美景,然后著成一本绝世名作,让后人知道这些山川到底有多么的壮美。
    腾腾腾——
    忽然,就在徐邈转身准备回营的那一刻,身后传来阵阵马蹄声,为首的将军满身鲜血,但却依旧坚挺如初,他的表情很是紧张,像是发生了一场大战。
    “使君!使君!!!汉军突然袭击了武威,武威陷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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