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赵桓指点了一番,燕颖总算是有了点头绪,不至于完全没有着手方向。
    整个体系的架构与归制度的的建设,她算是找到了当世最顶级的团队来帮忙构建,就不用她操心了。
    可是她还是有些惴惴不安,毕竟身上背了这么庞大的系统,肩负着这么大的责任, 总会担忧自己能否胜任。
    便对赵桓问道:“那官家,我能做点什么啊,为这个财团尽点绵薄之力。总感觉我是个多余的废物,好像什么忙也帮不上。”
    赵桓笑着说道:“这只是缺少历练的正常心理而已。知道为什么开国帝王周围总是有无数名臣猛将吗?”
    “不是周天星宿下凡,帮开国之君平定江山吗?评书上都是这么说的。”
    “好吧,你说是就是。你要实在不知道该干什么,就先去从最简单的做起, 先去把皇室的房产、店铺租出去。出租房子,你总能做到吧?”
    “这个我会, 这个我会。”燕颖连连点头,极力证明自己不是一個一无是处的废物。
    “那就从出租房屋开始,等你熟练了,就可以把这个任务交给亲信的小姐妹。等小姐妹足够多了,牙行顺理成章也就建起来了。你流畅的管理了一个牙行,也就能很顺利自信的管理其他各工坊、行业。管一个两个熟练后,慢慢你就能管理四个五个,最后管理整个皇室财团。”
    “再过一段时间,你就会发现你就是周天星宿下凡,就是朕的桑弘羊。”
    “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官家, 桑弘羊是谁?”
    赵桓惬意的翘着的二郎腿顿时一滑,险些没能躺稳,唐怡眼疾手快,向前扶了一把, 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
    赵桓深吸一口气, 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睁开眼看向燕颖,说道:“朕记得宫内有机构专职教导宫女读书学识,训诫宫女礼仪和女德。你都学了些什么?”
    “啊?我当时都睡觉了。官家,您说这世间有没有一种病,就是一看见书本就会犯困。”
    “有。”
    燕颖顿时眼睛一亮,兴奋的说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肯定有。医官们还骗我说没有。官家,这种病叫什么名字呀?”
    这个“们”字,就可以想象这背后究竟有多少故事。
    赵桓没好气的说道:“叫懒病!”
    “欸?”燕颖兴奋的表情立即垮了下来,只剩下了疲惫和心累。
    赵桓却没有怜悯她,说道:“朕记得本月,南京皇家女子学院就已经开始向大宋境内各地派遣女教授了,转过年,各地官办的学校也就都开起来了。皇家应该也开设了学校吧?”
    唐怡立即回道:“禀官家,近畿一带,各地学校都已经准备妥当,按朝廷规定, 凡千户以上城寨军州都设有最低一所学校。除普遍的官办学校外, 民间也有大量学院相辅,如荆湖南路的岳麓书院,南康军的白鹿洞书院。河南近畿一带最著名的则是嵩阳书院以及皇室创办的御府书院。”
    “御府书院除了教育宗室子弟外,也负责执教女官,培养宫室皇家礼仪,熏陶女德。”唐怡闻弦歌而知雅意,十分贴心的向赵桓介绍道。
    赵桓说道:“很好。小颖儿,你不是深感自己浅薄乏力吗?那就到御府书院接受一番最系统的,最全面的皇家高质量教育,充实一下自己。”
    “啊?”燕颖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连忙说道:“可是官家,我还要负责打理皇家财团事宜啊。”
    “那就上午学习,下午打理事务。只要你想学习,总能挤出时间来。什么时候学都不晚。总之,如果拿不到御府学院的学位,你就要一直这样忙碌下去。什么时候拿到了学位,就可以轻松一下了。”
    一瞬间燕颖眼中饱含泪水,只感觉已经生无可恋了。
    现在是午后,按官家给定下的日常流程,燕颖只能走出宫殿,去尝试着接手财团方面的事物,由点到面,慢慢开始建设。
    赵桓则是躺在暖炉旁,惬意的眯上眼,睡起了午觉。
    这可真是大宋皇帝最美好的时节啊,也是大宋的黄金岁月。
    刚刚与金国和谈完,四方太平无事,整个国家从上到下都没有任何压力。从君王到百姓都享受着和平带来的红利。
    横扫欧亚非三个大陆的蒙古入侵还在孕育之中,没能走上历史舞台。
    而大宋最大的敌人女真与蒙古却已经提前掐了起来,双方在漠北打得头破血流,撕衣服,扯头发。
    大宋则趁此良机,全方位的改革积弊,发展生产,积蓄财富,提升文明。
    这一切,有的是润物无声的变化,所有人都感受并不强烈。
    有的则是天下瞩目,可谓日新月异。这其中,大宋的教育改革,无疑就是最典型的。
    虽然在大宋向来重视学校教育,官府也持之以恒的在办官学。
    可是在当今官家全力推动下的这场办学运动,还是成为一时瞩目的焦点,显著的影响了全天下的教育格局。
    其影响绝对不弱于熙宁变法,不弱于官府强制天下推行青苗法时的局势变化。
    在朝廷的强制命令下,上至州县城寨,中至封疆大吏,地方官员,下至普通百姓,垂髫之子,都受到极其深刻的影响。
    数以亿计的百姓、生民,都在这条法令下改变了人生的轨迹,以及明年的安排。
    官办学校在大宋万里疆土的每一片区域内都建了起来,哪怕穷乡僻壤,在城寨中也设置了简陋的官学。
    所以无数在泥地里尿尿和泥巴的孩子,在地主家放牛、放羊的娃娃,在黑作坊与煤矿里受压迫的童工,都得知,自己明年必须要去学校学习了。
    大宋的律法,非常残酷,远没有后世那么温情脉脉。赵桓还没来得及改革律法的人性化,但这种严刑酷法带来的威慑力无疑十分强大。
    哪怕是黑心矿主,黑作坊,也不敢在这个时候隐匿、残虐童工。
    一旦被巡视的官员抓到,那就根本不是罚款、判刑能轻易解决的事情。在大宋“重法思想”的指导下,动辄就要上恐怖的肉刑,而且常常起步就是五百。
    五百杖刑,把人能活活打成肉泥。
    即便扛过了肉刑,也要籍没家财之半,然后斩脚趾,刺面,发配。
    委实讲,黑心商人们也不敢在官家目光瞩目之处硬着头皮顶风作案。
    明年势必会迎来天下最严苛的巡视,所以很多人今年冬天就悄悄地提前把人给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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