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涛待情玉被众“受难者”追赶下山后,忽然从悬月教中跃出,跳上台去。
    任玉英急道:“狂涛,你要作什么?快下来。”
    狂涛回头说道:“武林盟主不是应该由我来作吗,别人哪有这个资格?”对唐雨山说道:“你还要作盟主吗?我给你一个逃生的机会。”
    唐雨山看了他一眼又望了一眼任玉英,心中暗自奇怪,不知站在任玉英旁边的这个少年为什么会忽然上台向自己挑战,不知如何应对。
    狂涛又问道:“你是铁了心要作盟主吗?”
    唐雨山微感愤怒,心道:“这个盟主我是坐定了,论谁也别想抢去,你年纪小小,我就不信真就像风云情玉那般武功变态、神鬼莫及。”于是大声说道:“我自然是盟主,这是众武林豪杰共同推选出来的。”
    狂涛沉声说道:“好,我现在就向你挑战。”
    伸手虚空抓出,台下一人的长剑噌的一声从鞘中飞出,向他手中飞到,近前之时,狂涛伸指一弹,剑柄倒转朝唐雨山飞了过去,说道:“接剑。”
    唐雨山接剑在手,心中顿时慌了,从对方抓剑弹剑这一手轻巧绝妙的功夫来看,自己就远不及,但剑已接在手中,也就等于接受了对方的挑战,便是死也得硬着头皮拼上一把,否则以后再难立足武林,一挥手抖出三朵剑花,叫道:“我剑下不杀无名之人,报上名来。”
    狂涛说道:“狂涛。”
    任玉英喊道:“好师侄,快下来,别搅乱了大局。”
    狂涛一笑说道:“很快我就会成为盟主,师叔尽管放心。”对唐雨山说道:“给你一个进攻的机会,来吧。”
    唐雨山怒道:“狂妄小二,休得贪嘴上之快,动手吧。”
    狂涛冷笑道:“这可是你自找的。”一跃而起,双手握住背上剑柄呛地拔出,凌空劈下。
    唐雨山见他手中攥着一束白光,惊叫道:“神……”剑字尚未出口,嗤的一声轻响,一道锐利的剑气已将他劈作两半,嗵的一声倒了下去。
    台下众人齐声惊呼,谁也想不到失踪五十余年的神剑正握在一个二十多岁的少年手中,而一心要作盟主的唐宇山,竟然一招也挡不住,成了神剑现世以来的第一个剑下亡魂。
    狂涛站在台上,手握神剑傲视众人,沉声问道:“谁敢上台与我一战?”
    雨剑门众弟子高声喊道:“你这恶贼,竟敢杀我们师父,我们一定要为师父报仇。”
    狂涛冷笑说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你们的师父会死,只能说明他太没用,不配争作盟主之位。你们若是不服,大可以上台来挑战为他报仇,否则都统统给我闭嘴,免得我作盟主后,你们成了我第一个要屠杀的对象。”
    众弟子虽然对他极为愤恨,但谁也不敢说自己能战胜神剑为师父报仇,看到狂涛那冷峻的目光和他手中散发着死亡之光的神剑,尽皆胆怯,连开口叫骂亦是不敢了。
    风云止见机,走到雨剑门众弟子面前,说道:“唐掌门不幸身亡,真是让人难过,这狂涛也太可恶了,竟然作悬月教的走狗,残杀武林同道,我们定然不能轻饶了他。”雨剑门众弟子齐声称是,风云止又道:“接下来很可能会有一场大战,你们须得尽快选出一个新掌门,免得到时群龙无首,乱了阵脚”众弟子又称是,但让谁来作掌门却是难以决断。风云止说道:“我是外人,本不该介入你们的门中之事,但大难当前,一切都要以大局为重,所以我建议让你们的大师兄任代掌门,等此事过后,你们再慢慢推选掌门如何?”
    既然是风云止提名,众弟子自是无话可说,纷纷点头。风云止又问众人该当如何为唐雨山报仇,众人思来想去也是无计可施,因为谁也打不过狂涛。风云止早知道他们会这样,叹口气说道:“其实说到底,唐掌门还是被悬月教给害了,那任玉英根本就不顾唐掌门的死活,为了争夺盟主之位,不惜让她的师侄出手杀人,这简直太过分了。但悬月教势力强大,你们雨剑门怕难以对付,以我之见,不如下山去设伏,等我们灭了‘新武营’,任玉英自然会撤退,那时你们忽然杀出,必定能为师父报仇。”
    雨剑门众弟子已听出风云止是想先将他们遣走,免得到时候他们倒向‘新武营’,使得自己一方腹背受敌,个个默不做声。
    刚成为代掌门的大弟子左风毅却是个有眼光有头脑的家伙,他已看出现在的形势虽表面上倾向了‘新武营’,但实战之时必定有大部分人因同门之情、朋友之义而阵前倒戈,而且狂涛虽有神剑,但武功未必及得上情玉,其最后的结局定然是‘反战盟’取胜。他新任掌门还没有树立威信,急需要一些大门派的掌门来支持,而风云止其实已是‘反战盟’的真正领袖,如果让他支持自己,那这个雨剑门的掌门之位自己便是坐定了。从种种利害关系上考虑,终于决心归于‘反战盟’,不再受悬月教的掌握,于是说道:“风云世主,我看先前,诸位怕对我雨剑门有些误会,师父的一些举动让大家感觉好像偏向于‘新武营’,以至于让各位同道中人对我雨剑门产生芥蒂,对此我深感抱歉。我在这里向您保证,我雨剑门与‘新武营’绝不会有任何关系,誓死站在‘反战盟’一边,与众位同道并肩作战,为风云世主马首视瞻。我师父死了,我希望雨剑门会有一个崭新的局面,再不像以前那样让大家误解,请相信我的诚意。”
    风云止已听出他的话意,点头说道:“我相信你,但是你的师弟们是否会像你一样呢?”
    左风毅面向同门大声问道:“为师父报仇、与悬月教势不两立,死战到底,众位师弟可愿意?”
    在这种形势下又有谁敢说不呢,齐声回道:“愿意!”
    左风毅说道:“很好,为了师父,也为了武林正义,让我们对天盟誓。”呛地一声拔出剑来,划破左手食指滴血在地说道:“我雨剑门弟子左风毅对天盟誓,为了师父、为了武林正义,必与悬月教和新武营力战到底,不死不休。”众弟子相互看了一眼,最后点了点头,也拔出剑来划破手指立下血誓。
    风云止说道:“很好,我相信,众位一定可以为唐掌门报仇,我们风云一体也会与你们并肩作战,荣辱与共。”然后转过头,拍着左风毅的肩头说道:“好师侄,你很不错,以后定然会大有前途,我风云一体会全力支持你、支持雨剑门。”
    左风毅顿时激动不已,说道:“谢风云世主。”
    一个无声的协议就此达成。
    狂涛立站台上又高声喊道:“谁敢与我一战?”
    台下默不作声,洪轩急急走上台来,就要宣布他是武林盟主,银涛跃众而出,站到台上说道:“狂涛,你不能作这盟主,快跟我下台去吧。”
    狂涛冷笑道:“你算老几,凭什么命令我?不想死的话趁早滚开。”
    银涛大声说道:“我是你哥哥,狂涛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跟我走吧,我们立刻回南海,再也不来中原了。”
    狂涛怒道:“我没有你这样的哥哥,快滚,别挡着我作盟主。”
    银涛继续问道:“一个武林盟主对你真的这般重要吗?”
    狂涛冷冷地道:“当然,谁若敢和我争,我便杀了他。今天我有大事要做,不想跟你纠缠,我们的帐过了今天再好好的清算。”
    银涛大声说道:“不用等到以后,今天就算好了,你不是要作盟主吗?好,我现在就向你挑战,只要你杀了我,我相信没人能再夺走这个位子。”呛地一声拔出长剑却不出招,暗自催动内力将长剑震成碎片,抛了剑柄步步逼近,说道:“我不相信你会对我动手,你是我弟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绝不相信你是为了权势六亲不认之人。”
    狂涛说道:“你别逼我,我真的会杀了你的,我不说假话。”
    银涛沉声道:“那就来吧,我的命就在这里尽管拿去,只要你良心能安。”
    狂涛既是愤怒又胆怯,大叫道:“别逼我,我真的会动手。”后退几步,见银涛仍自逼来,轻喝一声忽然挥剑,剑气激射冲出,立时将银涛身上划出十余道血口,只是没有命中要害。
    银涛似乎全然未觉,望着狂涛说道:“你还是下不了手,我们是兄弟,这是改变不了的。”
    狂涛大叫道:“住口,我们不是兄弟,我们是仇人。”呼的一下闪身上前,抓住他檀中大穴,将剑架在脖子上。
    任玉英站起身说道:“狂涛,不要乱来,银涛是你师兄,不可以杀他,快放开他。”
    狂涛全不理会,低沉着声音狠狠地说道:“现在我有大事要办,不想在这里解决我们的私人恩怨,等我做了盟主,我们的帐可以一笔一笔的来算,从上一代算起。”伸出手去啪啪一连点了银涛十多处大穴,收回剑,一把将他提起抛在空中,呯的一拳打在他背上。银涛身如飞石直跌到任玉英脚下,当场吐出一口血来。狂涛对任玉英说道:“师叔,帮我看好了,我作了盟主后第一个就拿他祭剑。”
    肖珂大声叫道:“狂涛,你不能这样对他,他是你哥哥。”窜到台上。
    狂涛冷笑道:“怎么,想做我嫂子吗?免了吧,他很快就要死了,只会让你守寡。”
    肖珂又羞又气大声叫道:“你胡说,我绝不许你伤害他。”拔出剑攻向他。
    狂涛冷冷地说道:“我可不会怜香惜玉,只要对我不敬,女人一样照杀。”一抬手,削断了肖珂的长剑,不待她退走,跟上一步挥剑向她颈中斩落。
    任玉英和肖思南急叫道:“住手。”
    狂涛的剑应声而止,回头问道:“为什么不能杀她?”
    肖思南气愤地说道:“你疯了吗,难道不知道她是我表妹?快把她放了。”
    狂涛一拍脑门说道:“差点给忘了。”伸指点了肖珂穴道,将她提起丢给洪轩,说道:“带下去吧,可别让这小毛丫头再生事端,否则我不客气了。”
    肖珂气得脸色发白,大骂道:“狂涛,你不是人,会有报应的。”
    狂涛全不理会,站在台上高声叫道:“还有谁不服的快些上来。”见没有人回答,又说道:“我数十下,若再没有人反对,我便是武林盟主,一……二……”
    三字未出口却听得一群女子的叫喊声传了过来,转头一看,那些围追情玉的‘受难者’哭喊着跑了回来,个个显得狼狈不堪,后面一群妖艳妩媚的女子紧追不放。众‘受难者’一边跑‘新武营’,一边高喊道“教主救命呀,有人要杀我们。”
    “新武营”众人叫道:“谁如此大胆,敢在天下英雄面前欺负柔弱女子?”迎上前去,但见了追赶的众青楼女子后齐皆征住。
    众“受难者”见有救兵停了下来,众青楼女子却是不怕,一涌上前将其围在当中,叫喊道:“绑了先,不要让她们再乱说话。”一齐动手,和‘受难者’们撕打起来。
    众武林人士群殴、厮杀的多了,不足为怪,但两帮女人打架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大感好奇,不自觉地向前靠拢,想看个究竟。‘新武营’中一条大汉叫道:“不许动手,她们都是被情玉那淫贼害过的女子,我们应该同情她们,诛杀淫贼为民除害。”
    一个青楼女子呼地站了起来,大声说道:“赵老四,你少放狗屁了,就你那幅男盗女娼、视色如命的黑心肠,还充什么正人君子,趁早给老娘滚蛋。”
    那被叫作赵老四的大汉一征,说道:“你不要乱讲话,我不认识你的。”
    那青楼女子立时声音高了一倍,叫道:“什么,你不认识我蓝飞雁?好你个赵老四,老娘的大板床都快被给你颤塌了,你竟敢说不认识老娘,要不要让众人知道你屁股上生了几颗疮,**上长了几根毛?”
    赵老四顿时不说话了,灰头土脸的钻入人群,众人忍不住放声大笑。
    另一个青楼女子站起来指着一中年人说道:“嗨,劲爆哥,怎么这长时间不去妹妹那里,是不是结了新欢把妹妹忘了?”
    那人脸上顿时涨红,一句话不说转头就走。武林中人生性放荡不羁,把礼仪教法看得很淡,因此十有八九都会**喝花酒,而这般青楼女子又都是各大妓院春楼的红招牌,多半认识,既使不认识,被人提名点姓,自己心中有鬼,面子上也挂不住,所以谁也不敢靠前,以免得罪了她们惹祸上身。
    这帮青楼女子生性泼蛮、行为霸道,向来不吃亏,因此和这群“受难女子”拼斗起来自有一股狠劲在里面,加之人数众多,没多久便将对手按倒在地,取了丝带绑住她们的手脚,封了嘴,抹一把汗水哈哈大笑,随之望着“新武营”众人,欺上前去不住调笑。众人生怕被她们揭了老底,掩了脸面向后退却。
    众山贼赶了上来,嬉笑说道:“看来,这般娘们儿最终还是我们的菜。”围上前去抱住一个大肆轻薄。
    狂涛见之大怒,喝道:“把她们放开,否则取你们狗命。”
    一个山贼叫嚷道:“你算老几,老子的闲事用你来管?”
    狂涛喝道:“找死。”相距六七丈之远,呼地挥出一剑。
    那人不知他这举动何意,正在奇怪,但感手臂剧痛,低头一看,右臂只剩下半截,一声惨叫,吓得拔腿就逃。其余山贼一时大惊失色,再也没人敢碰那些女子。
    情玉走上前来说道:“狂涛,你终于还是站了出来,我就知道任大教主是不会放着你不用的。”
    狂涛冷笑道:“你倒狠聪明,只可惜我有神剑在手,你奈何不了我。”
    情玉大声道:“未必。”走向台前。
    静雯上前说道:“情玉,银涛和肖珂被他抓住了,你一定要想办法救他们。”
    情玉惊道:“怎么会这样?”静雯将方才的情况讲了一下,情玉暗叫可恶,大声说道:“狂涛,你还是不是人,银涛是你哥哥,他那么爱护你,你怎么能下重手伤他?”
    狂涛道:“这又关你什么事,打抱不平吗?那就上台来用剑理论吧。”
    情玉怒道:“简直不可理喻,我今天非得教训你不可。”一闪身站在台上。
    林中秀和苏永贞走上山顶,见众山贼呆站当地,一问之下才知道有人被狂涛所伤。林中秀大怒道:“我龙虎十八寨决不能吃这个亏,兄弟们,把这些臭娘们都给我抓起来,我倒要看看哪个王八蛋敢再动手伤人。”众山贼齐声称是,将众“受难女子”抓了起来。
    狂涛大怒,叫道:“放肆,我的话竟然敢违抗,信不信我将你们这些山贼全都杀光?”
    林中秀冷笑道:“那你信不信我敢将这帮娘们儿统统给杀了?哼,只要你敢再动我的兄弟们一根毫毛,她们就都得死,我林中秀说到做到。她们若死了,可全是因为你的狂妄所至,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千万注意自己的情绪。”哈哈一笑将众山贼归于“反战盟”一边。
    苏永贞一招手,众青楼女子也跟了过去,和人群中的青年男子调笑不已。
    狂涛气得无法可施,冷笑道:“好你个风云情玉,为了争夺盟主之位,竟然连山贼和青楼女子也招揽了来,亏你还出于名门,被人称作大侠,我看别人说的一点没错,你就是天下第一的大淫贼。呸,就你这种人渣也配来争这盟主之位?天下真是没有公理了。”
    情玉喝道:“你住口,别以为这样说天下人就会相信,真实情况到底如何,大家都是心知肚明。”
    狂涛冷哼一声道:“我一点也不明白,只知道你是淫贼,根本不配作盟主。”
    台下“新武营”众人齐声高喊:“斩杀淫贼,为武林除害,还天地一份公道,还武林一片净土。”“反战盟”众人则高声呼喊支持情玉,为情玉辩白。双方再次进行舌战,只不过因为有了天山回归一派的介入,“新武营”再不敢高声叫骂喊打喊杀,以免伤了故人、损了同门。
    由于天山回归诸人的到来,苏永贞所率三四百青楼女子的加入,和林中秀带领的龙虎十八寨上千山贼的参与,“反战盟”与“新武营”在人数上基本持平,论起真正的实力则更胜一筹,原因在于,经过三个多月的浴血奋战,能够活着、不被悬月教收服的都是赤血硬汉,各个武功高强、胆气过人,加之有仇恨深深埋在心里,拼杀起来绝对不要命,不过此时比的只是声势;苏永贞所领青楼女子们个个伶牙锐齿、能说会道,骂人的技巧举世无双,既使是站在这里叫喊一整天也不会重样;龙虎十八寨的山贼粗野狂放,虽无技巧,但嗓门大、底气足,什么都敢往出骂,什么都敢喊一喊,比之那些自高身份的习武之人强上了百倍。因此,“反战盟”声势之强盛仍自盖过“新武营”,可以说无论是现在的口战还是即将发生的血战,“新武营”都是吃亏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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