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打听清楚了。”
    白展堂啃着糖葫芦含糊的说:“女娃可以入学,但有一个规矩。”
    “什么规矩?”
    秀才停下吃糖葫芦。
    “让莫小贝写一篇文章送给先生看——噗!”白展堂吐一个山楂核儿,“先生要是觉得还行,就让她进书院读书。”
    “这不进书院,怎么会写文章?”王开不懂。
    白展堂摇头,“谁知道呢,报名费还要三钱银子。这要是考不上,这三钱银子就打水漂了。”
    “噗!”
    秀才也吐山楂核,“这明显要招受过启蒙的学生,小贝在衡山派的时候学过几天字,问题应该不大。”
    “问题大也不怕,这不是有小郭呢,让她帮忙写一篇不就得了。”王开建议。
    老白觉得不行,“小郭写的能和小贝写的一样?”
    说到这儿,老白有些不能肯定,他扭过头问郭芙蓉,“你读过几天书吧?”
    郭芙蓉翻了个白眼,“拜托,本小姐什么身份,读书用天?那得用年算。”
    “就是,你不见他小师叔五岁就读书识字练武了,我们这是有家学渊源的,小郭的文采你放心,有他小师叔这前车之鉴,靠得住。”王开太知道小贝上学得靠小郭了。
    郭芙蓉吐一口山楂核,“谁跟你有这家学渊源,小师叔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就是,你五岁读书识字算什么,这儿还有一个三岁识千字,五岁背唐诗,七岁熟读四书五经,八岁时精通诗词歌赋的天才呢,不照样只能当个账房。”老白拍了拍秀才肩膀。
    秀才瞅了瞅手里的竹签,“要不是你会葵花点穴手,我早插你胸里了。”
    “哎哎哎。”
    大嘴从客栈探出头,见他们四个坐在医馆门口啃冰糖葫芦,走了出来,“我说你们也太不够意思了吧,也不说叫我一起吃。”
    “一文钱一根。”
    老白替王开叫卖起来。
    “一文钱就一文钱吧。”大嘴从稻草架上抽出一根,“反正我也没钱。”
    王开已经在啃第三根了,“改天把你娘晒的地瓜干匀我点儿就行。”
    说着,王开站起来,回到了医馆,不一会儿提着一坛子酒出来了,他也不招呼别人,自己咕嘟咕嘟喝了两口,然后继续啃冰糖葫芦。
    “冰糖葫芦下酒,嘿。”
    老白服气。
    他接过酒坛子尝了一口,“噗!什么玩意儿啊,怎么一股子怪味儿。”
    “酒啊,药酒,驱蛇的药酒。”
    王开接过酒坛子饮了一口,“唔,你别说,这糖葫芦下酒滋味还不错。”
    “呸!”
    老白擦了擦嘴,“我说你不能去客栈拿一坛子好酒。”
    王开:“懒得去。”
    老白他们没有冰糖葫芦下酒的毛病,自然也没人去客栈给王开拿酒。
    又聊了片刻,莫小贝从门口探出头。
    她见五个人在医馆门口吃的津津有味,实在忍不住的吞一口口水后向王开走过来,“嘿嘿,老王——”
    “嗯?”王开瞪她。
    莫小贝谄媚的笑,“王大哥。”
    王开啃着冰糖葫芦不看她,“干嘛?”
    “你,你让我吃一根呗。咱俩关系平日里那么铁,你看你不让我吃一根,是不是太对不起咱们这么铁的关系?”小贝套近乎。
    王开瞥她一眼,“后悔了?”
    “后悔了。”小贝举起手发誓,“我以后再也不对王大哥不敬了,再对王大哥不敬,就,就让我一,一个月不吃冰糖葫芦。”
    王开摇了摇手里的冰糖葫芦,“不不不,王叔计较的不是这个,王叔计较的是你这么大了竟然不知道后悔这两个字这么写,这以后出去怎么见人。”
    他想了想,“这样吧,一个后悔换一颗山楂,七个后悔一根冰糖葫芦,换不换?”
    “啊!”
    莫小贝不情愿的拧巴起脸。
    “你不愿意?那算了。”
    王开把冰糖葫芦的稻草架子往身后一搂,“你就看着吧。”
    “我写,我写还不行吗。”
    莫小贝回去拿纸笔,不忘回头提醒王开,“你们别吃了,给我留着,我马上就写完。”
    等她进客栈的时候,方才让王开招呼进去的那对儿白衣璧人正好出来。
    他们打着油纸伞,站在雨中执手相看泪眼,依依不舍念念不忘互诉衷肠,“袁公子,今日一别,你去往何处。”
    袁公子望向远方,“江湖!”
    “你老说江湖江湖,什么是江湖。”
    “江湖就是江湖。”
    袁公子深情的望着姑娘,“小红,等我有一天闯出了名堂,我就回来寻你,带你一起看江湖的繁华,小红你一定要等我。”
    “嗯。”
    小红姑娘点头。
    俩人在雨中告别,小红送袁公子离开,“不要回头,你回头我会哭的。”
    袁公子点了点头,径直离开了。
    “好感人啊。”
    郭芙蓉咬着冰糖葫芦,看的差点泪下,“这就是爱情,这就是江湖——哎,就是‘江湖就是江湖’这话怎么有点儿熟悉。”
    王开望着女子在雨中萧索的背影,信口答道:“二货一般都喜欢说这话。”
    “嗯?”
    郭芙蓉一怔,继而记起她曾在屋顶上跟自己的婢女说过这话。她怀疑王开在说她是二货,只是苦于没证据,又不能开口问,只能默默的把苦往肚子里咽。
    她回头看了看王开,见他正盯着人姑娘目不转睛,“喂,你想干什么,你这眼神也太——”
    不能用色眯眯,因为王开的眼神只能用欣赏来形容,就像在看一幅山水画,只能说是不带掩饰的太直接了。
    “我这眼神怎么了,有些姑娘长得好看就是用来看的,难道你长的好看,我非得说你丑,或者斜着眼——”王开做了一个眼斜口歪的表情,“这样看你?”
    “要是如此,你还不住整个床单把自己罩上。”
    王开继续看小红,目送她离开,然后若有所思的问白展堂,“喂,老白,他们没付账吧?”
    在啃糖葫芦的秀才和老白一怔。
    “我去!”
    老白抓着冰糖葫芦站起来,走远后又折回来抓上三根冰糖葫芦以后才朝小红追去,至于为什么不追袁公子,则是袁公子因为在小红的目送下早走远了。
    “这老白,追人的时候都不忘吃。”
    郭芙蓉从稻草架上又抽出一根冰糖葫芦。
    “你懂什么,白爷这时对自己轻功自信,追你不也是先放你走,然后才不紧不慢追上你的。”大嘴对老白在轻功方面还是很自信的。
    “嘁!”
    郭芙蓉不屑,“要不是我逃出来后不急着跑而是回头看你们有没有人追出来,我会逃不走?”
    王开斜眼看她,“逃出来你不快点逃还回头看,你果然是个二货。”
    郭芙蓉现在知道了,王开就是在说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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