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丽莎……”
    灵梦猛地从地上坐起来,记忆中的最后一幕,是自己使用博丽神社的祖传奥义——梦想天生,和丘比同归于尽。
    按道理说,使用完这一招的自己应该死了才对……
    灵梦打量起四周,正午的阳光直直的照射下来,又被斑驳的树叶切割的四分五裂。
    正前方是红色油漆近乎脱落殆尽的鸟居, 旁边的水池里飘满了绿藻。
    她所在的位置,是一家小而破败的神社——比起她之前的神社还要破败许多。
    就在这时,大段大段的记忆涌入她的脑海——
    原来,她现在呆的地方也叫博丽神社,甚至这具身体的名字也叫博丽灵梦。
    同样是从小被阿妈养大,后来阿妈失踪, 她就成了神社里唯一的巫女。
    和前世没什么区别, 除了一点,这个世界并没有什么魔法,更没有妖怪,是一个普通而和平的世界。
    “倒也没什么不好。”经历了一开始的震惊,灵梦渐渐接受了这个设定。
    前世的自己这个年龄的时候,还沉浸在与妖怪无穷无尽的厮杀中,与鲜血和死亡为伍。
    像现在这样,作为一个普通的女孩子,每天和好友们一起上学的生活,是她做梦都不曾想过的。
    说起好友,她的脑海里瞬间浮出了一个金发的身影。
    “莫丽莎……”灵梦喃喃念道,“你也来到这个世界了吗?”
    就在这时,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传来,打破了她的思绪。
    对了,她现在是这家神社的仅有的巫女,还要招待客人来着……
    前世的她从没为过吃穿发愁,现在就不一样了,记忆中她现在就剩几个钢镚了,如果再没有客人前来参拜, 用不了几天她就只能喝西北风了。
    灵梦急忙站起身, 整理了一下衣着,又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迎了上去:“这位客人,欢迎光……什么嘛,是你啊。”
    来者是一名须发皆白的老头子,名叫鹤须乡伸,明明都快七十岁了,却由于家庭原因,不得不出来工作。
    鹤须乡伸苦笑着看着灵梦甩给他一个后脑勺,说:“灵梦桑,这个月的水电费和网费……”
    “啊,知道了知道了,真是个麻烦的家伙……”
    在灵梦的记忆中,每次见到这个老头,就意味着她本就不宽裕的资金又要缩水一大笔。
    “麻烦的是谁啊!”听见少女的小声嘀咕,鹤须乡伸很想这样大喊一声。
    不过就算他这么做了,少女也多半会装作没听到吧。
    接触了这么多年, 他对少女的脸皮厚度有着深刻的认知。
    还是装作没听到吧,自己老胳膊老腿的,还是别跟年轻人置气了。
    这么一想, 鹤须乡伸顿时变得心平气和许多。
    “灵梦桑,这个月水电燃气费一共是6300円哦。”
    “啊这……”
    灵梦尴尬地从口袋里掏出几个钢镚,加起来大概也就不到两千円。
    鹤须乡伸只觉得血管突突跳个不停,为了自己能多活几年,果然还是辞职吧!
    他叹了口气,伸手要接:“剩下的记得及时补上啊……”
    突然,他愣住了,因为灵梦突然将手收了回去。
    “灵梦桑,你这是。”
    “给你以后我就没钱吃饭了。”灵梦理直气壮地说道。
    “……”
    “……”
    “安心,月底我一定可以给你补上。”
    “根本没办法安心嘛!”
    鹤须乡伸心中腹诽。
    不过巫女虽然一直都一副贫穷的样子,却从来没有拖欠过水电费,最终,老人还是后退一步,允许灵梦在这个月最后一天之前补交。
    目视着老人身影远去,直到夜晚来临,都没有其他访客前来。
    现代人真是越来越缺乏信仰心了。灵梦愤愤不平地想道——完全忽视了自己其实连神社里供奉的是哪尊神明都不知道。
    天色越来越暗,灵梦的肚子开始咕咕叫起来。
    “只能出去赚外快了啊!”灵梦突然一拍桌子,站起来大喊道。
    其实灵梦并不是一直都这么贫穷,毕竟,这年头想赚个外快还是很简单的。
    说干就干,灵梦随手将一件外套披在巫女服外面,将钱全都放进口袋,走出神社。
    神社附近有一家吉野家,既然决定要赚外快了,果然还是先犒劳一下自己吧。
    灵梦刚走进去,就看见两个“球”朝自己迎面扑过来。
    紧接着,她就感觉自己的脸被深深埋进了一片沟壑中。
    “好久不见了呢,灵梦酱。”
    “呜呜呜呜呜(快给我松手啦)”
    好不容易摆脱了女孩的洗面奶,灵梦摆出防守的架势。
    “你谁啊?”
    “灵梦酱真是冷淡呢~”被灵梦推开的女孩委屈地说道。
    女孩面容稚嫩,看上去不过是个国中生,身材却高挑苗条,胸前还长着一对和她的纤纤细腰完全不符合的两坨赘肉。
    嗯,就是传说中的童颜巨x来着。
    “诶诶~居然忘记我了吗?真过分啊,灵梦酱……”
    灵梦回忆了半天才想起来,眼前的少女之前似乎被她在一群不良手下救下过。
    不过就连原主都快将这件事忘掉了,灵梦也是好不容易才从记忆的角落里找到女孩的名字。
    就是眼前的这头乳牛,合川梦子小姐了。
    现在想想,果然还是不应该多管闲事啊!
    “呜呜,灵梦酱已经忘了人家吗?人家好伤心啊~”
    少女一边假哭,一边从手指的缝隙里观察灵梦的反应。
    虽然没有忘记,不过如果承认了的话,总感觉会发生很麻烦的事。
    于是灵梦面无表情地给了她一记手刀:“你是服务员没错吧?快给我去工作啊!我要一份大份的咖喱鸡肉饭。”
    “大份咖喱鸡肉饭一份。”梦子转头冲着后厨喊了一声,然后又回头眼睛闪闪地看着灵梦:“呐呐,灵梦酱,忘记我什么的,果然是在开玩笑吧?”
    “抱歉,我这个人从来不开玩笑。”
    “呜呜呜,灵梦酱太无情了啦!”
    啊,哭着跑开了呢,总算可以安静地享用美味了。
    虽然只是五百円一份的普通快餐,不过在连续吃了半个月泡面的灵梦看来,简直就是无上珍馐了啊!
    “老板,再给我加点米饭!”
    ……
    吃饱喝足,灵梦慢悠悠地走出饭店,一个人专门往偏僻的地方晃悠。
    没错,灵梦赚外快的方法,就是传说中的“碰瓷”,也可以说是“钓鱼执法”。
    想想看,无人的小巷,独自一人的美少女,光是这两样,就足以让一些人蠢蠢欲动了;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好心人,很殷勤地想要给贫穷的少女一些援助。
    对于这些好心人的资助,灵梦当然是笑纳啦,至于那些想要一些“回报”的家伙,灵梦也会满足他们,铁拳什么的,想要多少都管够啊!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盘踞在这附近的不良啊、黑道啊、暴走族啊之类的好心人越来越少了。
    没办法,只好再稍微走远一点了呢。
    在离神社不远不近的地方,有一家小公园,白天路过的时候还不觉得,晚上过来的话,配合上昏黄的路灯,总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
    灵梦迈步走进去,突然眼前一亮,只见在公园里一根路灯柱下面,一个爆炸头和一个飞机头正一边抽着烟一边说说笑笑。
    快看我发现了什么,前方是两只不良,首先,让我们悄悄靠近他……
    灵梦摘下脑袋后面的蝴蝶结,再将垂落下的长发顺至耳后,露出少女精致的面容。
    待到准备妥当,灵梦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朝两人款款走去。
    ……
    “……然后我就把那家伙的脑袋按进马桶,我跟你说啊…哈哈哈哈”
    爆炸头正向同伴炫耀着自己的“战绩”,突然发现同伴的表情变得奇怪起来。
    怎么说呢,就像是被猫盯住了的耗子,想要逃跑却迈不开脚步的感觉。
    爆炸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一名少女朝着自己这边走来。
    那大概是他从小到大见过最漂亮的女孩子了,让他莫名产生一种“啊,死刑血赚”的想法。
    不可置信地擦了擦眼睛,在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后,爆炸头表情逐渐yd,笑容逐渐放肆……
    “呦,小姐,一起去玩玩吗?”他朝灵梦挥手道。
    “一起去玩?好啊。”灵梦微笑说道。
    “原来是个碧池啊,今天还真是好运呢。”爆炸头开始幻想起即将到来的美妙夜晚,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同伴的双腿已经抖得像筛糠一样了,黄豆大的汗珠一粒一粒地滚落下来。
    “那个大志啊,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就先走了。”飞机头强行压下心中的惶恐,挤出一个笑脸。
    “这样啊,那真是可惜呢,难得遇到这么个极品啊!”爆炸头嘴上惋惜,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呵呵,祝你玩得愉快。”飞机头心中冷笑,希望下一次见到你的时候,身体还是完整的吧。
    就在飞机头想要逃之夭夭的时候,噩梦般的耳语在他耳边响起。
    “这位老哥,你想去哪儿呢?”
    飞机头还没来得及说话,一边的爆炸头仿佛明白了什么似的大笑起来:“小姐很会玩嘛,放心,今晚我们哥儿两保证让你满意。”
    “……”
    飞机头恨不得马上脱下鞋子塞到这家伙嘴巴里面,难道他脑袋里装的都是某种白色液体吗?就算他初来乍到还不认识这位恶魔巫女,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大晚上的一个人在荒郊野外瞎逛,怎么想都不对头吧!
    注意到肩膀上传来的巨力还在不断加强,飞机头一咬牙,转身就是一个标准的土下座。
    “巫女大人,请饶了小的吧,小的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刚出生的女儿……”
    说着说着,男子竟然嚎啕大哭起来,真是让人闻者伤心见着落泪吶!就算如巫女般铁石心肠,也不由为之动容。
    “这位大哥,我看你之所以过的这么辛苦,就是因为缺乏信仰心,得不到神明的眷顾啊。”
    “原来如此,多谢巫女大人教诲,小的以后一定多多供奉神明。”
    “别以后了,就现在吧。”
    “什么?”飞机头眨眨眼睛,一脸迷惑。
    “纳奉啊!”
    “哦哦,是是。”飞机头忙不迭掏出钱包,看也不看地整个塞给灵梦,“小的这次出门只带了这么多,还请巫女大人不要见怪。”
    “哎呀!只要神明大人满意,我怎么会见怪呢。”
    心痛地看着一脸美滋滋数钱的少女,飞机头明智地将吐槽的话吞进肚子。
    “那您认为神明大人会满意吗?”
    “谁知道呢,不过你如果能再多供奉几次的话,神明大人肯定会更高兴的。”
    看到少女的目光一直在爆炸头身上逡巡,飞机头恍然大悟,拉了一把同伴:“还愣着干什么,快给巫女大人纳奉啊!”
    爆炸头这才反应过来:“我说你啊,不会是在向一个黄毛丫头求饶吧?”
    黄毛丫头……
    飞机头悄悄吞了口唾沫,余光瞥见巫女正笑吟吟地打量着自己,那是仿佛打量一头待宰的猪的眼神,令他不由打了个冷战。
    他不由又回想起了那一天,那个恶魔一样的巫女,单枪匹马干掉了整个【东城会】一百多个兄弟。
    如果不是自己见机的快,伏地装死,恐怕现在还躺在医院吧!
    名震一时的【东城会】受此打击后一蹶不振,黯然解散,自己也再次流落江湖,沦落到抢小学生零花钱的地步……
    他现在无比后悔自己当初没有跑得更远一点,明知道这附近都是巫女的势力范围,明知道像自己这样的不良都是巫女的“猎物”,却依旧抱有侥幸心理……
    同时在心中怒骂起爆炸头来。
    你丫的作死别带上我啊!
    “哎呀!这位老哥你刚才说的什么?我没听清呢。”
    巫女侧着脑袋,一脸疑惑的盯着他们,那天真无邪的样子,让飞机头的心跳都不由快了两拍。
    不过啊!我已经看穿你的真面目了!你这个恶魔!
    飞机头深知自己只要一言不慎,就会迎来狂风骤雨般的打击。
    “他说他今天没带钱,改天一定……”
    没等飞机头说完,就见爆炸头用力挣脱了拽着他胳膊的手,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朝巫女走去。
    “我说你这个黄毛丫头、搓衣板,听清楚没有?”
    作为刚到这一带的不良,爆炸头也不是没听说过“恶魔巫女”的大名,在他看来,也不过是个比较能打的女孩子罢了。
    现在早已经不是比拳头大的年代了,智慧永远要比武力重要。
    正所谓,江湖儿女不拘小节,爆炸头悄悄将手伸进口袋,捏住一个小纸包。
    “……”
    好言难救该死的鬼,飞机头已经顾不上同伴了,他左顾右盼,想找到一条逃生之路。至于爆炸头……反正大家刚认识没几天,也不怎么熟,大不了明年给他多上几炷香,也算是自己的一番心意……
    “混蛋……”眼看巫女一张姣好的面容由于愤怒而变得扭曲,正要张口大骂之时,爆炸头猛地出手!
    只见,一道白色烟尘准确地朝巫女眼睛袭来,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抛物线。
    “喰我白龙之力啦!”
    “居然是生石灰!”作为一名资深不良,飞机头一下子认出了那道白烟的真面目。
    虽然这是不良的惯用招数,不过能像爆炸头使出这般快准狠的,还是飞机头生平所见!
    这家伙有两把刷子啊!
    “说不定真的可以……”飞机头握紧了拳头,在心中为爆炸头加油鼓劲。
    不过,他注定要失望了。
    眼看那道“白龙”就要钻进巫女的眼睛,甚至爆炸头都开始吹口哨庆祝之时,很突兀的,巫女的身影消失在他们眼前。
    而当她再度出现时,已经来到了爆炸头身后,此时的爆炸头,还在左顾右盼寻找着巫女的踪迹。
    “小……”飞机头下意识的想要示警,就见巫女转过头,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飞机头很识相的把后半个字咽了回去,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巫女一记断子绝孙腿,正中红心。
    “咔”
    仿佛响起了什么碎裂的声音,爆炸头颤巍巍地转过头,那表情难以用言语形容。他想要说些什么,嘴里却不受控制地溢出了白沫。然后,一点一点地跪倒在了地上,使劲捶打着水泥地面。
    巫女却不肯罢休,对着爆炸头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叫你搓衣板!叫你黄毛丫头!叫你玩套路!姑奶奶玩石灰的时候,你丫的还在吃奶呢!”
    好……好可怕!
    飞机头想要逃,却又不敢,他用立正的姿势站好,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生怕引起巫女的注意。
    半晌,巫女才停下了施暴,从地上将爆炸头拖起来,熟练地从他口袋里摸出一个钱包,揣进自己口袋,然后像扔垃圾一样将其扔到一边,施施然离去。
    直到巫女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之中,飞机头两腿一软,跪倒在地。
    “活……活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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