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影视公司赚钱吗?
    林北苹是一个精明的人。对于这个问题,他的答案是——
    赚钱,但也颇具风险。
    也许有时候,一年拍了五部戏,四部盈利,却还是填补不上赔本那一部带来的损失。
    说实在的,这个行业和他当年做的煤炭行业, 完全没得比。
    那个时候他只要哄好负责这一行业的管事者,就能安然无虞地躺着赚钱。
    煤矿行业很经常出现安全事故。但管事者依旧有各种手段摆平。
    他当煤老板那些年,最赚钱的却不是他。
    最赚钱那些人,有人走得更高,有人在踩缝纫机。
    林北苹幸亏及时脱身,要不然也差点加入踩缝纫机大军。
    现在那个地方踩缝纫机的, 有多少曾经也是呼风唤雨的存在?
    ……
    福新影视的建立,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林北苹只是一个代言者或者说是执行者。
    那些幕后大佬无所谓林北苹是否胡闹?只要不做极其过分的事, 他们都有能力帮林北苹摆平。
    当然,这些都不是无偿的。林北苹的职责,是利用当下的身份,替他们守护财富。
    其实大佬们的待遇都很好,就算没有这些额外之财,这辈子也能安乐无忧。
    但他们太“重感情”了,总想着把儿子、孙子未来要花的钱都帮着赚了。
    ……
    当林北苹将泰伦入局的事告诉了诸位大佬后,大佬们激动了。
    “小林啊,想不到你也能做出一个合资企业。”
    “额,这算吗?”林北苹谦卑一笑,“哪里哪里,都是各位老师教导得好。”
    “小林啊,公司今年的盈利情况我们都看了,有瑕疵。”
    林北苹以为大佬们嫌他赚得少,急忙保证道:“我会继续努力的。”
    别看林总在外面是大爷。在这些即将退休的老人眼中,他站着如喽啰,恭敬如孙子。
    一个大佬撇嘴, “小林啊,我们并非觉得公司的盈利情况不佳。相反,我们都觉得,现在这个盈利情况,有点过于好了。”
    林北苹一愣,第一次听说有人嫌自己赚钱太多的。
    “陈老,我不懂。”
    “你盈利情况越好,上交的税不是就更多?”陈老解释道。
    林志苹一愣,陈老啊,你这年也捞了不少,这点血都不肯出?
    这还是圈内人士呢,简直受得了一番好教育啊!
    “陈老,我明白了。”
    “以后,就保持一种收支平衡的状态。”陈老俨然一个经济学家。
    如若有人认出这位陈老,会发现在他曾主导过的地方,经济都一塌糊涂。
    有些人是个体经济学家,在面对自己的钱途时,才思泉涌。在面对整体发展建设的时候,废柴一个。
    “福新不管能赚多少钱, 终究只是蝇头小利罢了。”陈老意味深长道, “福新存在的意义, 绝不是为了这点小钱。你要深刻认知到,福新这个盘子有多大,容不得半点损失。”
    “好,我会加倍注意的。”
    “另外,把握这次泰伦入局的机会,尽快完成财富的转移。”陈老道,“这些年,转移的效率太低了。”
    林志苹知道,陈老再过两年就要退了。所以对此事很着急。
    早转早安生。就算这两年出了变故,陈老去踩缝纫机了。这钱也足够保陈家十辈子的富贵。
    陈老的儿子孙子,都是外面的人了。这些,陈老都安排得井井有条。
    交代了所有事后,末了陈老才问一句,“对了,最近有碰到什么困难吗?”
    这是惯例了!林北苹知道,他提出来的困难,只要陈老点头了,那就一定会帮他搞定。
    比如林北苹的妹子,本来是个副的,按照正常程序,那是要五到十年的时间才有可能提正。但陈老一句话,这个程序直接缩短到半年。
    一句话的事,一句话能带来一个和谐的社会。
    ……
    林北苹最近的确没遇到什么困难,但公司最近却碰到一些阻扰。
    所以他道:“现在市场上有一个叫正阳的影视公司,对我们的发展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这一次,泰伦的首选,原本也是正阳的。”林北苹道。
    陈老淡然地点头,“哦!你想要怎么处理?警告,还是直接让它们消失。”
    林北苹大吃一惊,这便是“杀伐果决”的陈老吗,有魄力啊!只要是拦他路的,下场都很惨。
    “陈老,不用那么残忍,只要把它们搞废,让它们再没有和我们福新竞争的资本就行了。”
    陈老嗯了一声,不再言语。犹如避世的高人一般。这事啊,他算是大应下来了。
    ……
    在正阳和福斯特达成合作协议之时,凌海收到了赵芷嫣发来的信息——我辞职了。
    凌海想了想,也发了一条:祝未来一切顺利。
    赵芷嫣:谢谢!
    凌海:你我之间,不用说谢谢。
    赵芷嫣:thanks。
    凌海:???
    这画风,咋感觉跟凌某人这么像呢?这便是传说中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吗?可叹啊,凌某人一身优点,赵同学是一点没学到。就这个稍不正经的小瑕疵,赵同学领悟得有点出神入化了。
    ……
    辞职后的赵芷嫣,并没有急着找工作。
    赵老叔也出院了。
    原本,赵芷嫣是希望父亲能继续在医院治疗的,尽管这段时间的治疗将赵芷嫣近几年的存款耗得一干二净,且还欠了二十万的外债。但她不在乎,她只希望老爹能多陪自己一些时日。
    最后,还是赵老叔道:“孩子,爸想回家,爸不想死在这里。”
    “好。”赵芷嫣强忍泪水,“爸,我听你的。”
    赵老叔才五十出头,得知了自己的病症后,他先是经历了“绝望”,然后强烈的“求生欲”,最后才说服自己接受这一结局。
    他不能再拖下去的,再拖下去,会彻底拖垮女儿的。
    女儿是他这辈子最大的骄傲,拥有一份收入不菲的工作。但就算如此,治疗费还是迅速掏空了这个家庭所有的积蓄。
    赵老叔紧握着赵芷嫣的手,“孩子,抱歉,爸连累了你。”
    赵芷嫣摇头,“我不觉得是连累……爸爸能陪在我身边,我觉得很知足了。”
    赵老叔道:“等回家后,爸带你去看花展。”
    从小到大,在花展期间,赵老叔都会牵着赵芷嫣的手,一大一小,兴致勃勃地看花展。
    这一年,他们依旧赶上了。
    由于身体太过虚弱,所以赵芷嫣是推着赵老叔前去的。
    夕阳西下,柔和的阳光扫在花瓣上,洋溢着淡淡的光晕。
    香气扑鼻,伴着泥土的味道,揉在空气中。
    赵老叔左手握着赵妈妈,右手握着赵芷嫣,道:“好好的。”
    赵芷嫣用力点了点头。
    “老婆,这辈子你辛苦了。”
    “小嫣,爸爸爱你。”
    有一片花瓣磕磕绊绊地被吹到了赵芷嫣的鞋子边上,沾着泥水。由于受到了阻挡,在微微耸动片刻后,最终无力瘫软在地板上。
    ……
    凌海得知赵老叔离开是在一周之后了。
    在赵老叔出院后,他和赵芷嫣的晚饭之约便自动终止了。
    由于在忙和福斯特的签约事宜,所以凌海这段时间有点焦头烂额,压根没精力顾及其它事宜。
    直到忙完所有事情后,凌海给赵芷嫣发了条信息:叔叔怎么样了?
    赵芷嫣:爸爸去天堂陪爷爷奶奶了。
    凌海看了这条信息,沉默了许久……
    此时窗外正淅淅沥沥下着小雨,这个繁华的城市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水气之中,显得失落且无力。
    在不远处,是各种学区房,小学,初中,高中都有。由于这个特殊产物的存在,一个匪夷所思的产业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都欣欣向荣着。
    在视线的远处,有一片烂尾楼,据说开发商已经带着家人去国外过美好人生去了。每次凌海开车经过的时候,都会有一堆人拉着横幅在呐喊,在走来走去……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无力和无奈。
    烂尾楼的不远处,是一片人工风景区,据说耗资百亿,是这个城市发展旅游业的最大底牌。但除了刚开业那段时间,现在每日人流量根本不足百。但无所谓,它依旧是这个城市最光鲜亮丽的名片。它只要存在,就能代表这个城市依旧是繁华的。
    凌海的视线越飘越远,直到尽头。
    那是墓园。
    那是很多人的终点。
    就算蹉跎,就算辉煌,最终都会在这里长眠……等等,也不一定。未来商业墓地一发展,那很多人可能都没资格在这里了。
    ……
    “你在哪?”凌海问道。
    “我带爸爸回家了。”赵芷嫣道。
    凌海知道,赵老叔的老家在一个偏远的乡村。赵同学的爷爷奶奶,就是在那里长眠。
    “也许,我也该去看看峰哥了。”凌海自言自语。
    峰哥的墓地是在县城的一个公墓里,那时候还小,没钱,是公家帮忙安置的。
    这几年,凌海大概一年去看峰哥一次,时间大多是在这个时候。
    一般都是一个人,偶尔老张会陪着。
    但现在老张一大半的时间都在京都,日理万机,显然没这个时间了。
    凌海也不想麻烦老张,所以也没跟老张讲这个事。
    不料,老张还是主动问了,“今年什么时候去看你家峰哥?”
    凌海道:“这周末。”
    “嗯!我叫研之陪你一起去。”
    凌海拒绝,“我一个人就行。”
    “我当然知道你一个人也行。但峰哥就不能见见她这侄孙女?”
    凌海:???
    “峰哥只会把她当儿媳妇。”
    “也行。”老张竟然一改常态,“这样峰哥就知道他那曹蛋的儿子有人管着了,才能放心地在下面好好享受着。”
    凌海:???
    “行吧!”话都说到这份上,凌海自然不好拒绝。
    只是不知道小研被她父亲叫去祭奠一个不认识的亡者,会不会介意?凌海这般想着。
    嗯,张小姐这边的心态呢,是那种“即将要见公公”的紧张感。
    ……
    凌海到县城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他早已订好了酒店,直接办理入住即可。
    张研之好奇打量着四周的环境,问道:“凌海哥,这便是你长大的地方吗?”
    凌海道:“想啥呢?这是城区,我家离这还有二十公里呢,是一个非常破且落后的小山村。”
    小时候,凌海一年都难得进城一次。
    那个时候,县城能满足凌海对物质的所有幻想。电视上出现过的各种武器玩具都能在县城买到。凌海做梦都想拥有一把属于自己的绝世好剑。后来峰哥自己动手,用木头给他削了一把,嗯,略显寒酸。但对凌海来说,足够了。他拿着绝世好剑,将浴巾当作战斗斗篷,满村追鸡逐狗。
    那是凌海关于童年少有的温馨回忆了。
    如果峰哥不为情所困,那也是一个相当好的老父亲吧?
    所以啊,情是洪水猛兽,不可陷得太深。
    ……
    “我已经快十年没回那个小山村了。”凌海突然道。
    “也就是说,凌海哥你离开那里的时候,才十七岁?”
    “嗯,一个人来县城读高中,课外时间就打工,什么都干过……”凌海扫视了一下面前的街道,“这里的大街小巷,我可熟了。”
    有多熟呢?不是凌某人自夸,就算是摩的司机都没他了解县城里的各大鸡窝据点。
    看凌海哥笑嘻嘻的样子,张研之却莫名有些心疼。
    在她十七岁的时候,老爹老妈帮她安排好了一切。就读贵族学校,吃穿都是最好的。她从未为生计发过愁。
    但在那个时候,另一个空间的小凌同学,却在大街小巷奔走着,发过传单,做过小贩,跟城管周旋过,跟大妈对过气功,大妈退退退,凌海满嘴国粹。
    能跟大妈对掌而不倒的,江湖上就没几个。但十七八岁的小凌就已经毫不落下风了。甚至还能把大妈气得在地上打滚撒泼。
    “很晚了,我们先办入住吧!”凌海道。
    “嗯。”
    “晚上记得早点休息,明天我们得早起。”
    “好。”
    回到房间的张研之,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她给凌海发信息:凌海哥,你要睡了吗?我想找你再聊聊……
    聊什么呢?也许就是漫无目的地聊天,聊她的十七岁,聊她的十八岁……
    凌海看到这短信,整个人一激灵。
    以凌总的思想境界,他实在很难干净纯粹地理解这条信息。
    酒店聊天这种事对凌总来说,那都是聊着聊着,话题就深入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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