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行程,直到夜晚降临,马可斯一行也没有再遇到什么意料之外的事。
    那只沙地蠕虫好像消失了一样,没有动静。
    沙漠里白天与黑夜的气温差非常恐怖,正午时高达五十度左右,热得人想扒掉一层皮散温。
    晚上,气温瞬间降至个位数, 而且还有继续下降的趋势。
    塔莉娅利用自己对沙漠的了解,在天完全黑下来之前找到大堆干柴等可燃物,撑过一晚不成问题。
    坐在篝火堆边,马可斯嚼着没什么味道,口感差得要死的干粮,用驼奶酒往下顺, 结果糊在喉咙那里怎么都下不去。
    “唉……这趟沙漠之行结束,下次再来一定要等到越野车被制作出来才行。”
    使劲噎了几下才把喉咙那里附着的干粮吞进肚子里, 马可斯心里已经做好打算,越野车一天不面世,一天不再进沙漠。
    太折磨人了。
    真搞不懂前世的世界为什么还有人专门去沙漠地区旅游观光的,不是找罪受么?
    蔚提着阿特拉斯拳套坐在旁边,默默啃了两口干粮,想到白天的事情,开口道:“关于拳套,我有一道改进的建议。”
    “想添加一个突进能力是吧?”马可斯已经猜到了。
    “嗯。”蔚点点头:“如果有突进功能,下午的时候就不用克莱格扔我过去了。”
    “成品阿特拉斯拳套是考虑到类似情况的,原本应该在手肘位置安装一个气压推动装置,但是时间不够,所以这次三对样品上没有。”马可斯看不懂图纸,但泽维跟他聊过阿特拉斯拳套的图纸细节,‘强能冲拳’就是依靠气压推动装置实现的。
    包括她的大招“天霸横空烈轰”也有气压推动装置辅助,可以说完美型阿特拉斯拳套,气压推动装置是核心,必不可缺的。
    “……”蔚沉默了一会儿, 默默说道:“是我多事了。”
    她刚接触阿特拉斯拳套,不知道马可斯他们有更全面的图纸,根据使用感受提出建议,本身的出发点是好的。
    “话不能这么说。”马可斯正色道:“你有想法提出来是正确的,科学的定义就在于,根据每个人的使用感受做出相应调整,或者说优化。
    很多新兴科技产物,其实就是在旧物的持续优化中诞生的,所以每一个建议无论有用还是没用,都是进步的阶梯,非常有参考价值。”
    “在静水监狱里,你是最不爱上课学习的那个,大多数时间都浪费在审讯室。今天你能跟我提出自己的想法,我是比较意外的。”
    “当然,我也为你感到高兴,因为这代表着你不像以前那样,有什么话都闷在自己心里,把自己封闭起来,装出一副自己很强大的表象。”
    “我理解你对我有偏见,毕竟你们是底城人,而我是一个皮佬,五年前突然冒出来救了你们, 要说我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我自己都不信。”
    “但是……蔚,我希望你至少相信一点,那就是我想让你们过得比以前幸福。”
    “或者说,我想改变底城人的生存现状。不单是我,海克斯科技研究所里的各位,都在为这个目标不懈努力,奋斗着。”
    蔚呆呆地看着火堆,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马可斯说话。
    “光靠说的,你肯定不信。”
    “那我就给你举个例子吧,一个你已经亲自体验过的产品,阿特拉斯拳套。”
    马可斯拍拍放在自己脚边的金属拳套:“这件东西,你目前使用下来,肯定认为这是一件武器,对吧?”
    “可我要是告诉你,它的设计初衷,其实是为了方便裂沟里那些矿工干活的呢?”
    听到这句话,蔚的表情微微一动,终于有了些反应。
    她自嘲地笑了几声:“你们傲慢的皮佬还会管底城人民死活?”
    “你看,这就是你的问题所在。”马可斯没有生气,指着蔚说道:“皮城人骨子里傲慢,你们底城对皮城又何尝没有偏见呢?”
    “傲慢与偏见,这是两座大山,我们要做的不是替这两座大山添上一担沙土石块,而是要想办法将它们搬开。”
    “‘搬山’事业需要时间,而海克斯科技研究所,可以缩短这个时间。”
    “搬山……”蔚轻声念叨着:“这两座山已经存在了上百年,仅凭你们几个人,搬不开的。”
    不说其他人,仅仅从蔚自身出发,她跟马可斯接触了五年之久,都没能彻底扭转对皮佬们的偏见,总是在心底提防着马可斯,认为他在利用自己,想要达到某个不可告人的目的。
    连他们都这样,那些对皮佬们映像更加根深蒂固的底城人,又哪会那么容易就化解恩怨、隔阂?
    马可斯这话也就是说给她听了,但凡说给其他任何一个底城人,免不了要遭到一顿无情的嘲讽,笑他自以为是,笑他不自量力,笑他伪善。
    “变革之路总是充满了荆棘,而我会带领海克斯科技成为这条荆棘之路上的先驱,披荆斩棘!”
    马可斯望着火堆,沉声道:“这条路注定艰难,会遇到很多阻碍,但我也相信,总会有志同道合的人加入进来,为开辟变革之路出一份力,发一束光。”
    篝火燃烧,干柴哔啵作响,像是在回应这马可斯的话。
    蔚拿着干粮,抵在唇边,看着跳动的火光许久未动。
    马可斯往篝火中添了几块干柴,原本变弱的火焰又逐渐旺盛起来。
    他没有打扰蔚,直到他们吃完晚饭,才开始安排夜晚的值守任务。
    “克莱格,你跟蔚一会儿先休息,我来守前半夜。后半夜交给你跟蔚轮流守卫,有任何动静,记得叫醒我。”
    沙漠中夜晚不长,只有不到九个小时。
    他们轮流值守的话,每人只要守卫三个小时,不会影响睡眠休息。
    “那我呢?”塔莉娅凑了过来:“我不需要值守吗?”
    “你?”
    马可斯瞥她一眼:“你唯一的任务就是把嘴闭上,别再乱说话了!”
    “你!你这是对我有偏见!”
    塔莉娅顿时被气得一扭头,一巴掌拍在地面上,岩石升起变成一个弧形石墙。
    她过去往石墙后面一躺,刚好能够抵挡沙漠中寒冷的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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