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完验证之后,云归顺便买好了去朱州的票,两个老人还在疑惑为什么没有纸质车票,云归便又耐心地给他们解释了一番。
    “爷啊,我发现你跟云归在一块儿的时候就跟十万个为什么似的,啥都要问个明明白白。”
    “那可不是要问个明明白白吗?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再说了,人家懂的可比你多多了,你以后也跟他学着点,知不知道?”
    “知道啦知道啦!”
    苏酥笑嘻嘻地挽着云归的手,现在的她已经彻底把“在长辈面前不可以表现得过于亲密”的规矩抛到九霄云外了。
    反正被云归抱着从房间里出来的场景都已经被老爷子撞了个正着,现在还有什么可装的?
    带云归回老家之前,其实她也并没有真正下定决心要跟家里人旗帜鲜明的挑明立场,只是想着先熟悉熟悉,等云归被大多数人接受之后,再慢慢的告诉他们自己和云归对未来的打算。
    毕竟她是个女孩子,到底还是矜持的,如果表现的太过迫切,似乎对自己有点不公平。
    但让她没想到的是,家里人的态度倒是比她自己更理所当然,尤其是爷爷奶奶,似乎就已经认定了云归就是他们的孙女婿似的。
    趁着云归去停车场开车的功夫,苏酥凑到老爷子身边,嬉皮笑脸地挽住了他的胳膊。
    “干什么?有事儿要求我?”
    “没有没有,我哪儿还敢求您啊,您不揍我就不错了。”
    “知道就好,下次再找你奶告状你看我收不收拾你吧。”
    老爷子假装出一副耿耿于怀的样子,但他眉眼之间的笑意已经暴露了他的真实情绪。
    “哎呀,还提这事儿呢,我奶不也没把你怎么样吗?说正经的啊,爷,你觉得云归怎么样?”
    老爷子没想到苏酥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愣了一愣后回答道:
    “你自己对象怎么样你自己不知道?还跑来问我?”
    “那我不是得看看你的想法吗?”
    苏酥的神情逐渐正经起来。
    虽然她曾经对云归说过,哪怕所有人都反对,她也会毫不犹豫地嫁给云归,但对家里人的真实想法,毕竟还是不可能不在乎的。
    有一句话说过,得不到长辈祝福的婚姻大概率不会是幸福的婚姻,这是一个残酷而现实的规律,你很难找出反例去否定它。
    “非常好一个孩子。勤快,有冲劲,讲礼貌,思想品德也高。这要是放在我们那时候啊,都可以给他评一个五讲四美标兵了。”
    老爷子思考了半分钟,谨慎地给出了他的结论。
    “谁问您这个了啊!这些我还能不知道吗?我是问您对他的印象怎么样!”
    “这就是我对他的印象啊!不然还有什么印象?”
    “......我是问您,您觉得我跟他在一起合适吗?”
    一旁的奶奶听不下去了,她凑到苏酥旁边插话道:
    “你这问题问的也没水平,什么叫合适不合适啊?你爷都多大的人了,能听懂这个吗?你就直接问他,问他你跟云归这孩子在一块儿能不能白头偕老!”
    苏酥重重点了点头,满脸期待地看向老爷子。
    “嗨,你这么说我不就早明白了,合适,啥玩意儿能叫合适啊,又不是试衣服......照我看啊,肯定能。”
    “您怎么就那么确定啊?”
    苏酥疑惑地问道。
    她对事情的看法一贯悲观,哪怕在跟云归的感情好到如胶似漆的现在,她常常也会忍不住地去想万一两人分手的话应该怎么办。
    毕竟世事无常,很多时候人的主观并不能改变最后的结局。
    “我不是说了吗?他是五讲四美标兵,这样的小伙子白送给谁都能白头偕老。”
    “......您能正经地回答我一次吗爷?”
    苏酥无奈地叹了口气,她甚至第一次真切的体验到了云归跟自己对话时的那种心情。
    老爷子哈哈一笑,回答道:
    “这个问题嘛从来就没有正经的答案,你自己想想,未来的事情谁能说得清呢?我跟你奶认识那会儿知道我们俩能白头偕老吗?”
    “说真的,不一定的!那时候都还没有离婚这说法,可夫妻两过不下去的也多了去了,我跟你奶结婚的时候也就是抱着走走看看的心思的。”
    “白头偕老是什么?在一起一辈子,死了,埋一块儿。听起来挺好的,可谁结婚就是为了埋一块儿啊?”
    “按你们现在的说法,那是为了互相陪伴;按我们那时候的说法,那是为了搭伙过日子。无论哪一种说法,都不是奔着最后去的。”
    “你问我你跟云归能不能白头偕老,这问题我还真回答不了你,不过,要是你问我支不支持你们搭伙过日子的话,那我肯定是大大的支持的。”
    老爷子伸手到肩上挎着的军绿色背包里掏水壶,苏酥见状连忙殷勤地帮他掏了出来,又拧开盖子递到他手里。
    “这会儿你倒是来讨好我来了!你不接着问为什么支持了?”
    苏酥摇了摇头,回答道:
    “你支持就行了,我又不一定要知道为什么。”
    “这就对咯!你们俩不也一样吗?能在一块儿、能过下去就行了,不一定要知道为什么。要真说个理由的话,我告诉你啊,你爷端过枪,打过靶,眼里是有准星的,谁行谁不行,我一眼就知道了。”
    “真的?那你觉得那个徐妍行不行?”
    苏酥突然来了兴趣,不管不顾地问道。
    “别徐妍徐妍的,她是你后妈,你要不愿意,叫声阿姨也不亏。她这个人吧,在你爸那是行的,可是在咱们这个家啊......”
    老爷子摇了摇头,继续说道: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过法,你爸觉得好就行了。”
    “看您这态度,对她好像也就那么回事儿啊?”
    苏酥调侃地说道。
    她可太喜欢在老爷子面前挤兑徐妍了,虽然明知对方不会说出什么重话,但只要捕捉到一丝认同,她其实就觉得挺开心的。
    “大人的事情你这个小孩子就别问东问西了。”
    老爷子不愿意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扭过头去喝他的茶水。
    远处云归已经从停车场里开出了车,苏酥远远看到他,连忙抓住最后的时间问道:
    “爷,你是怎么看人的,你教教我呗?”
    老爷子笑了笑,回答道:
    “看一个人行不行,不能从他身上去看,得从他身边的人去看。无论是徐妍,还是云归,我在说他们的时候,看的都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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