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安无事,灵曦已经一岁半了,玉兰跟了塞布礼倒是幸福得很,现在很少亲自动手干活了,不过府里的琐事还都得经她点头才行,俨然成了一个管家。塞布礼成亲后,上进很多,不时向八哥讨要机会。
    “塞楞额,我听玉兰说,说是塞布礼想要当差,被你给否了?”玉兰总归是和语儿比较亲近,有些话,也只能是暗地里找语儿说说。只不过不同的是,从前她一心替她家小姐考虑的,现在成了别人的媳妇,自然心也开始向着自家夫君了。
    “塞布礼的性子不适合入朝,更不适合卷入这漩涡中,如今局势已经变得很悬乎了,他还要掺合什么!”塞楞额现在想要置身事外都困难,若是可以,他宁愿抛下这些年得来的一切,带着妻儿归隐田园,做一对寻常夫妻,而不是日日将脑袋提在裤腰带上度日。
    “塞布礼也算有了家室,再过些日子指不定玉兰就有了身子,这不就单是两个人小日子的问题了,总归是要替他将来考虑的。”语儿听出塞楞额语气里的强硬,却也无法不继续说下去。谁让玉兰一再地跟自己提起这事呢,她也不好敷衍了事。
    “这话我当面就曾对塞布礼说过,他应该也是清楚的。要说不明白的,恐怕就是他那宝贝媳妇。”有些恼怒,自打玉兰跟了塞布礼,日复一日,如愿地成为了一位称职的悍妻。
    “眼下我还能照应,等将来,将来,总是有出路的。”塞楞额一摆手,阻止了语儿想要进一步说话的念头。见此情景,语儿只好转身前去照顾灵曦,心中隐隐有些不快。
    最近塞楞额说话的口气,似乎越来越不耐烦了。
    沁儿的婚事曾被语儿提起过几回,都被她找理由给回绝了,对此塞楞额也不太在意,就算沁儿不嫁人,留在语儿身边,他也没觉得是坏事。多个亲人在府里,总觉得热闹些,这样也不错。
    “沁儿,你的心思我早就知道,我也跟你说过,你何必如此固执?”语儿再次坐在沁儿房里,这次她依旧是来做说客的。只是,眼中藏着的疼惜,再也隐不住。
    “二姐,自小我们就被教导要从一而终,试问我心中有了她,又怎能与他人共度余生?”沁儿已少了最初被二姐当面说穿时的窘迫,即便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纳兰慧娴,也不曾知道她确切的消息,可这似乎改变不了她的心意。
    “你这样执迷不悟,是没有结果的。她,就要成亲了。”语儿不愿意妹妹再受这无止境的单相思之苦。这是一份注定得不到回应的情,且不论究竟是爱还是欣赏,结局都是没有结果。
    “成亲?成什么亲?跟谁成亲?”果然,沁儿乱了心绪,最害怕听到的消息还是来到了。这半年来,她不再刻意打探慧娴的消息,怕的就是亲耳听见这样的话语。
    “你们年纪都不小了,这事,也是理所当然的。”语儿叹气,自从慧娴被软禁府内,她也不曾再见过她。仅有的消息也不过是塞楞额从纳兰容若处听得一两句,如此而已。
    “她成亲了,那我,怎么办?”站起身,恍然间又再漠然落座,沁儿自言自语,却哭不出来。好多个夜晚,她一个人尽情思念着那个女子,一次次呢喃着她的名字,却从不敢设想,她嫁作他人妇后,自己该如何。
    “沁儿,你们根本就没有任何交集,不管她成亲与否,你都该替自己着想。”语儿上前一步,攀住妹妹的肩头。这样的话,说出来一定是伤了人的心的,可是不说,伤她更久。
    “二姐,你告诉我,她要与谁成亲?”匆忙抓住语儿的手臂,生怕姐姐转身就走,留下一个无言的答案,让自己胡思乱想。
    “具体的我也不知晓,只道是明相近日高调替她择婿。”语儿如今的交际圈,都是些京城里的官家夫人,那些人也是有些眼色的,见着塞楞额在皇上跟前吃香,自然也是巴结得很。
    沁儿好难受,却无处宣泄,消瘦的样子让塞楞额误以为她得了重病,还忙着张罗找大夫。语儿欲言又止地拦了下来,现在他烦心的事够多了,这家里的琐事还是别烦他了吧,最后还是将真话给压了下去。
    要说心烦的事,近来的确有一桩,那就是纳兰容若又找上他了。愁眉苦脸的样子,塞楞额一度以为他债台高筑,想要找他周转。谁知道一开口,又是他那个让人又爱又恨的宝贝妹妹。
    “塞楞额,阿玛这回铁了心要把慧娴嫁出去,她在府里都快疯了。”容若为什么要来找塞楞额?原因很简单,因为他想了很久,也只有这个人能帮忙了。
    “可我,能帮什么忙?”纳兰慧娴择婿,他完全无力参与啊。当初就不愿意娶,难道现在去娶,疯了不成?
    “能不能收留她?让她在你那里住一阵。”容若定也是疯了,不然怎么可能提出这样的要求,果然是亲手毁妹妹的节奏。
    “收留?”塞楞额的脸抽了抽,还嫌他跟她的绯闻不够多吗?这算什么情况,把她弄进自己府里还了得?
    “使不得,使不得,无论哪方面,都不妥。”就算是听容若描述了慧娴再府里的困境,也不能接受他的请求。
    “我倒有个办法,就是不知道纳兰小姐愿不愿意。”塞楞额思忖了一会儿,倒还真是有个办法。
    “城外三十里碎月庵,是个可以留人之处。只不过。。。”塞楞额也不是要让慧娴真正出家,只不过带发修行,好像也挺凄惨。
    “你让慧娴去做尼姑!”容若愤怒,猛地站起身,指着塞楞额,彻底失了风度。
    “总比她到我府里做个名不副实的小妾好吧。”无奈地压下容若的手,塞楞额摊摊手。
    “那我问问她。”颓然地低下头,容若无法替妹妹做最后决定,但这个建议,他还是会转告的。
    纳兰慧娴果然是个不同寻常的女子,竟然为了逃避阿玛给她安排的婚姻,在大哥纳兰容若的掩护下,逃了出府。这一回,她算是彻底叛离了纳兰家,她在碎月庵住了下来,从此,纳兰的姓氏被抹去。
    “二姐,你说的是真的?!”沁儿觉得纳兰慧娴一定是个疯子,不然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可是为什么她听了以后,好欢喜。
    “沁儿,你想要干什么?”语儿见着沁儿满脸的不可思议,继而又浮现出兴奋之情,恨不得在原地转圈,心中有了担忧。
    “二姐,我想去陪她,你成全我吧。我这一生,认定她了,非她不可!”沁儿亲昵地依偎到姐姐怀里,声泪俱下地恳求着,既然老天爷给她这个机会,她再不抓住,恐怕这一生就再也抓不住了。
    “胡闹!你是你,她是她,难不成你也要做尼姑不成?”语儿扶额,沁儿定也是个疯子,怎么能跟着纳兰慧娴胡闹。
    “她做得,为什么我不可以?她孤身一人,定是需要人照料的,我要去照顾她。”沁儿说的振振有理,边说还边点头。
    “若是我不许呢?”语儿很是严肃,一直以来,她都避免用姐姐的身份去压制强迫沁儿。可到眼下,她不得不用此一招。
    “那,我只好去找姐夫了。”眨着无辜的大眼睛,沁儿似乎早就料到姐姐会有这招,幸好,拆招之法她也早已准备好了。
    “语儿,沁儿最近是怎么了?我看她一会儿愁眉不展,一会儿又喜笑颜开的,不会是染了病吧?”塞楞额很是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疑惑,沁儿的性子,他一直摸不太准。
    只不过,最近沁儿,的确有些反常地明显。
    最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就是,沁儿时不时地就盯着他,还大献殷勤,虽说平时他们处得不错,可这一口一个姐夫,叫的他都有些头皮发麻了。问她有何事,却又始终闭口不说正题。
    想来想去,塞楞额只想到一个可能,可又被自己的念头给吓到了,生怕是自作多情了。这才打算找语儿商量,争取能在源头上就将其扼制。要说塞楞额的自我感觉为什么会变得如此好,只能怪沁儿表现得和从前太过不同,自古姐夫与小姨子,就让人容易联想,还日日相见,唉。
    “她的确有心事,为了她的心上人。”看来此事,是再也瞒不住了,既然塞楞额问起,不如就说了吧。总好过沁儿鲁莽地自己去找塞楞额,到时或许更麻烦。
    “心上人?”塞楞额果然有些惊了,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矛盾,可是看到语儿如此平静,又觉得定是自己猜错了。
    咽了咽口水,开口问道:“她的心上人,是何人?”
    “此人你应该很是熟悉。”语儿抬眼望了望塞楞额,似乎也发觉了他的神色有些异常。
    “我熟悉。。。”好像很多桥段里都是这样说的吧,那个最熟悉的人,一般说的不就是自己么。难道说,沁儿真的喜欢是我?塞楞额好无语,这么狗血的事情,怎么能发生在自己身上!
    “那他们之间的感情怎么样?”塞楞额直直望着前方,也不敢再去看语儿,手心有些冒汗。
    “对方无意,沁儿一厢情愿罢了。唉,这个傻孩子。”语儿想起这些年里沁儿的苦,好多泪她都背着众人偷偷地流,可是做姐姐的,自然是清楚明白的。
    “一厢情愿。。。那还坚持什么?你赶快劝她悬崖勒马才是!”塞楞额的反应,让语儿有些吃惊。原来,他也是这么想的。
    可是,他似乎还不知道对方是谁啊,就这么笃定吗?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慧娴当然不是真的做尼姑啦,可素她就是个疯狂的人啊,至少是被我毁成这样了(蹲墙角,画圈圈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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