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戮咒,在后世被视为三大不可饶恕咒之首,是死咒。
    所谓死咒,顾名思义,就是一触即死,无反咒,无回旋余地。
    使用此咒,需要施术者怀有横扫一切的偏见当机立断,速战速决,中咒者即刻毙命,曲终人散,而且不留一丝痕迹。
    就好像,是被死神收走了灵魂。
    毋庸置疑,此乃杀人秘诀。
    据克鲁斯所言,世界上并没有能直接克制杀戮咒的魔法。
    而角斗场,却能令杀戮咒放都放不出来,实在是闻所未闻。
    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呢?尤涅佛不由心生好奇。
    但显然,眼前的女巫对此并无知晓。
    不,又或者还是知晓一些别的。
    尤涅佛问:“既然杀戮咒完全被禁止,你又为什么特别担心死这一回事?”
    “又不只有杀戮咒会要命。”女巫说,“虽然说,除了杀戮咒,其他魔咒想要致死都会有一个生理性过程,因此决斗者一般会有认输的余地,这也是角斗场丧命率低的原因,毕竟相比麻瓜,巫师的人口还是只有那么一点嘛。即使是角斗场,也很重视这一点。”
    尤涅佛听得有些荒诞,角斗场这种组织都会考虑循环可持续发展了么。
    就听女巫说:“但是最近,又出现了另一种黑魔法,可以绕过角斗场的规矩,令决斗者无法认输。所以我才劝你小心。”
    “什么魔咒?”尤涅佛问。
    “是一种持续性魔咒,伴随闪动的仿佛雷电般的白绿色光焰,中咒的人表现得非常痛苦,满地打滚,想要开口认输也是完全不能。于是一直折磨到死。”女巫说,“已经出现十几例这种情况了,按照态势,接下来或许还会扩散开。”
    “钻心咒?”尤涅佛问。
    “他们的确把这个新型魔咒叫这个名字。”女巫看过来,眼神有些凌厉,“不过,你怎么知道?莫非你也会这个魔咒?”
    那股架势,就好像是回答不好,就会翻脸似的。
    “我不会。”尤涅佛说,“只是听说过。”
    这是实话,克鲁斯只教过他杀戮咒,而在教的时候,尤涅佛自然也问起过其他两个不可饶恕咒,但克鲁斯的表现就好像是完全没听说过那两个咒。
    这自然使尤涅佛怀疑,那两个咒是不是还没出现。
    而现在,不可饶恕咒之二,钻心咒却显现出了踪迹。
    “你知道这个咒语是谁发明的吗?”尤涅佛问。
    “我怎么可能知道?”女巫反问。
    “好吧,还以为你是预言巫师可能会知道一点。”尤涅佛说。
    “是占卜巫师。”女巫反驳道。
    “有什么区别么?”尤涅佛问。
    “就是等级上的区别。”女巫说,“离预言巫师我还差十万八千里,我要是预言巫师,还用在这里辛辛苦苦地工作?还用跟你这样麻烦的人打交道?在学派里都可以安安稳稳地当老师了。”
    “好吧。”尤涅佛对这些等级划分没有什么兴趣,只是稍稍留意了一下概念,又问,“那你知道是哪个巫师最先在角斗场使用钻心咒么?”
    “这倒是知道,可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女巫说,“等你有命出来再说吧,我瞧你这次就有很大概率碰上会钻心咒的巫师。”
    “角斗场上层还没有管么?”尤涅佛问。
    “管什么管?”女巫叹了口气,说,“根据最近的态势,钻心咒没准会被一直允许。角斗场之所以禁止使用过杀戮咒,主要是因为杀戮咒太没有看头。但钻心咒不一样,非常炫目,有一种华丽的残酷感。”
    她无奈地说:“而且,消息说,钻心咒并不致命,至少不是快速致命,假如施术者忽然手软一下,又或者中咒者意志足够顽强,是有可能认输的。”
    她露出一丝恼怒和愤恨:“但实际上,我瞧那些使用钻心咒的黑巫师快乐得很,怎么可能会停下来。而有那样意志力的决斗者不也是凤毛麟角吗,因此大部分还是死。真不知道上面是怎么想的。”
    尤涅佛看了她几眼,这个女巫善良得有些出乎意料。
    “你这样的人怎么会在这里工作呢?”他不由问。
    “哈?”女巫转过头,“什么叫我这样的人怎么会在这里工作?这是在瞧不起我吗?”
    “没有。”尤涅佛说,“只是觉得你是不是过于好心了些。”
    “嘁。”女巫啐了一口,似乎被说中心事,没再出声。
    隧道回归到一片安然的寂静。
    他们又走了三四分钟,才走到一个出口,走进另一个比之前石室稍显宽阔的石厅,石厅的另一侧竖着一道由两根魔杖石雕构成的三角形门,旁边是一座石质高台,上面放着一本书。
    女巫走过去,拿起书边的羽毛笔,但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问:“还需要一个名字,场上用来介绍,建议用假名。”
    “假名?”尤涅佛问。
    “用真名也可以,随你的便。”女巫说,“但要是惹什么麻烦,也全是你自己的事。”
    尤涅佛立刻就明白了。
    毕竟是这样一个流血的场所,留下真名很容易被寻仇。
    但是,取名字实在是太麻烦了。
    “尤涅佛。”他说。
    “姓呢?”女巫又问。
    “还要姓?”尤涅佛有些惊讶。
    “规矩就是这样。”女巫说,“你随便取一个就行。”
    尤涅佛本能就想报出歌瑞尔这个姓氏,但随即就阻止了自己。
    虽说是历史副本,而且也应该跟千百年后的歌瑞尔女士八杆子打不着,但万一有所牵连,尤涅佛就还是觉得念头有些不通畅。
    也不好叫克鲁斯,那样就不容易分辨是在叫谁,因为陌生的人肯定会称呼姓氏,被叫习惯之后,恐怕就有大克鲁斯和小克鲁斯之分,感觉还挺麻烦的。
    “能不能快一点。”女巫催促道,“感觉在你身上费的时间比在其他巫师身上费的多好几倍。”
    “还不是因为你们规矩太多?”尤涅佛说。
    在取名一事上,他实在缺乏灵光一闪的天赋,过去遵循的也都是实体原则,即管羊叫羊,管狗叫狗,但此时他的实体是什么呢?
    他看向自己魁梧的肉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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