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将来娶她的不是自己,他都要黯然神伤好一阵,更别说现在她这双手要碰遍各式各样的人物了,魏安然这种仙子一般的人物,岂是那些贩夫走卒可触碰的?
    魏安然没理会他的欲言又止,闭眼凝神诊起脉来。
    “身体不错,最多就是火气旺一些,我给你开一副祛火的药,你喝三天,保管你心平气和。”
    “魏安然!你知道我为什么火大吗?”成文晗压低了声音,怒气仿佛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
    “为什么?”
    “你可知道你这般举动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你永远都不能踏进京城显贵之家的圈子,你永远都嫁不进高门,你到底知不知道这有多严重?”
    说到最后,成文晗风度尽失,已经控制不了自己的语气,几乎是吼出来的,整个铺子里的人都看了过来。
    魏安然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表情一点都没变。
    “说完了?”
    魏安然笑笑,“成文晗,你可知道我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嫁什么高门,进劳什子显贵圈子。我这种身份的人,嫁不进,也不想嫁。”
    成文晗捏紧了拳头,青筋暴露,“魏安然,你有钱,有宅,有地,有粮,不愁吃不愁喝,开这个药铺做什么?你在家安安稳稳的做个千金大小姐不好吗!”
    “什么叫安稳?我母亲三从四德,换来的是什么?”魏安然冷笑一声,“原来在你成文晗的眼里,治病救人是错的,被男人逼死才是安稳。”
    “你……”成文晗被她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成文晗,到底咱们是毫无关系的,你说的话,我又凭什么听?饶是我四叔,我师父也都劝过,你看我听过吗?”
    魏安然笑笑,“都是人,没道理男子可以志在仕途,女子不能行医治病的,我没说你在官场钻营,趋炎附势是错,你也别来我跟前指指点点,说我给百姓治病是错。成文晗,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今日跟你说这么多还是念在往日情分,不然,我还是唤你一声成少爷吧。”
    成文晗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冷汗直淌,他此时只能想到四个字:自取其辱!
    ——
    日薄西山,最后一个病人看完,魏安然擦了擦手。
    后院的丫鬟给她准备了热水,净手洁面,换回自己的衣裳,与吴家人告了别,钻进后门停着的马车。
    回到府上,杨嬷嬷嫌弃铺子上的丫鬟伺候的不细致,又命瑞云她们端了热水来,伺候魏安然梳洗一番。
    等一切收拾好了,后厨也端上来晚膳,魏安然刚用了几口,邓齐就带着秦仲进来了。
    魏安然放下筷子,“你怎么来了,可是南边……”
    她被秦仲手里的东西吸引了目光,话就咽了下去。
    “小姐,是南边来的信。”
    魏安然心头一跳,“是专程带给我的?”
    秦仲点了点头,“我家世子爷和竹虚太医那边一人一封,这封是小姐的。”
    “需要回信吗?”
    “不必,”秦仲又道,“我们世子爷让我给您带句话,鬼医堂的盛名传遍京城,风头太盛,恐有乱子,请小姐一切小心,低调行事,他会在暗中帮衬着。”
    这话听着像是客套,但以叶秉竹的性子,恐怕已有苗头。
    魏安然忙道谢:“多谢世子爷帮衬。”
    秦仲抱拳行礼,等人瞧不见了,杨嬷嬷才凑过来问:“小姐,刚才他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啊?”
    “一条街上做生意都怕有同行的风头盖过自己,更何况鬼医堂如今名满上京,怕是有人暗中使坏了。”
    使坏的是什么人,叶秉竹没说,想必他自己就能应付得了,魏安然便心安理得的承了他这份好意。
    她回到自己房里,把胸口的信小心的拿出来,展开一看,上面只有一个字:“安。”
    字写得倒是龙飞凤舞,苍劲有力,却把魏安然看得牙根痒痒,她等了一个多月,就等来一个安字,多写几句话就累死他了吗!
    不过又一想,两广情况不明朗,他肯定是忙的焦头烂额,能记得给她写一个字就不错了,她得知足才行!
    魏安然心里一会开心,一会难过,好不容易把这件事想通了,又纠结起另一件事了。
    她要不要给夜非辰回信呢?
    回吧,她能写什么?问问他身体怎么样,有没有按时吃药?会不会太死板了?
    不回吧,又总觉得有点失礼。
    纠结了一番,她索性闭了眼把信往枕下一塞,又生气闷气来。
    她这气说是跟定王无关,却也有关,只是她从旁人口中听来的几句闲话。
    今日她在堂中坐诊时,听到来诊的病人说,两广那边的暴动与总督大人逃不了干系,若他想要活命,唯一的出路就是讨好定王夜非辰,人七情六欲,能送的不过钱财美人罢了。
    钱财的话,夜非辰会收,那美人呢?
    魏安然想到这里,脑子里更乱了,她需要让自己跳出这种患得患失的情绪,找了一圈,还是只有医书能读得进去。
    翻了几页,她的视线被其中的解毒之法吸引,这才渐渐忘了先前的烦躁。
    ——
    魏安然这次可真的冤枉夜非辰了,纵使胡奕隆找了世上最貌美的女子献给他,恐怕他眉头都不会皱一下,转头就能把人给送出去。
    不为别的,单单是他心里装着的大事,就让他无暇分心了。
    樊先生冥思苦想好些时日,终于想出了个办法。
    他拿着庆王给的名单,一一打听了解过,目光最后落在了一个叫沈浩适的人身上。
    此人进士出身,如今任职广州布政司,是庆王的人。
    虽说他和胡奕隆一样,同属于庆王阵营,但这二人心生嫌隙,并不对付。
    沈浩适的女儿在十年前嫁到胡家,没几年就死了,而且女儿身体很好,死得不明不白,这件事,应该可以做做文章。
    夜非辰忙命人去查沈浩适的出身来历以及他女儿的死因,还有胡家后院发生的蹊跷事。
    两日后,玄若蓬头垢面的回来了,他把沈浩适女儿的死因一说,夜非辰和樊应栢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两个字——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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